��学渣也要考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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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重生] 《学渣也要考清华》作者：烟秦【完结+番外】
    简介：
    青年数学家温明真因为重病骤然离世，醒来后成了十六岁的女高中生
    成绩吊车尾，早恋打破头。继妹是个演技白莲，后妈想趁她病要她命
    醒来后的温明真看着自己零分的数学卷子，陷入了沉思
    #是怎么做到完美错过所有正确答案#
    #满级大佬刷新手村是真的很快乐#
    十九中的学生最近发现一件事情
    一向作天作地仗势欺人的年级倒一好像变了个人似得，不仅在跑步的时候扶起了摔到的女生，还放过了不小心把桌球砸在她身上的同学
    最最重要的是，她把年纪第一堵在了小树林
    吃瓜群众：恋爱使人盲目！
    温明真：……我们只是在讨论数学题。
    吃瓜群众：我懂我懂我懂！
    温明真：……
    内容标籤： 穿越时空 甜文 逆袭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明真 ┃ 配角：甲乙丙丁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知识改变命运！
    立意：好好学习会有美好生活
    第1章 1
    温明真是被走廊里的大吵大闹吵醒的，隔着厚厚的门板，尖利的女声还是一字不落的传了进来。
    「我闺女都吓得不敢去上学，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哪知道是有人欺负她！」
    「你们家里有钱有势，说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我们平头老百姓……」
    「我说什么了？她躺在病床上就能血口喷人了？可怜我闺女才十几岁，稀里煳涂的就被抓走了，到现在还没个着落呢！」
    「我要在网上曝光你们，你们这是仗势欺人！校园暴力！」
    ……
    后脑勺一阵阵的疼，温明真费劲的睁开眼，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旁边悬着一个输液架，上面还挂着半袋没输完的药水，身下的病床依旧狭窄，连消毒水都是熟悉的味道。
    温明真动了动发麻的胳膊，被吵闹声唤回些许意识。
    这里不是重症监护室，意识到这一点的温明真勐然一怔。
    难不成她的绝症有救了？
    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正想着，病房门被人从外面嘭的一声推开，伴随着一个女人的大喊：「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装的！」
    走廊的喧譁一瞬间涌进来，温明真勉强撑起一边胳膊，侧身往外看去。
    一群人站在门口，你拉着我我扯着他，一副群架现场的模样。
    喊的最响的女人穿了件红上衣，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此时正被两个人拽着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你们看看！这人好好的！还说不是陷害我们！」
    撑着胳膊起身的少女十六七岁，长发在头顶挽了个髻，后脑勺却被剃秃了一块儿，上面覆着厚厚的白色纱布，隐约有红色的血迹渗出来。
    巴掌大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连带着嘴唇都是失血过多后的苍白，只有一双眼睛黑黝黝的，衬着那张白生生的脸，望过来的时候格外渗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拉架的医生，病床上躺着的少女从楼梯上摔下来磕到后脑勺，昨天刚做完手术被他们从生死线上拉回来，再折腾一顿只怕下一站天堂。
    病房迅速被医生占领，大嗓门女人想要冲进来，被几个保安强行架了出去，走了好远还能听到她骂骂咧咧的声音，似乎要上告教育局找什么公道。
    刚睁眼还没回过神来的温明真被推走做了好几个检查，一个小时后，她捏着细白的手腕听医生絮絮叨叨的说自己的情况。
    话很长，总结起来就是没啥事、要观察、可回家。
    在病床上躺了一年，被病痛折磨苟延残喘，见惯了医生各种愁眉苦脸、摇头嘆气，勐地听到自己能立马下床跑个八百米，温明真着实愣了好一会儿。
    等到医生和那个自称是自己母亲的女人走出病房谈话，温明真半躺在床上，思考起自己的处境。
    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死在了重症监护室，心电图在屏幕上拉出一条平直的线，心电监护仪发出的警报声尖利刺耳。
    死亡是一瞬间的事情，在病床上蹉跎太久，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竟然有种终于结束了的感觉。
    可现在，她在狭窄的病床上睁开了眼，不仅活着，还活的好好地。
    都说人死如灯灭，偏偏她迎来了人生第二春。
    脑子里陌生的记忆一截截涌现出来，像是在看一场倒带重播的人生回忆录。温明真看了看自己的手，修长的十指骨肉匀称，右手靠近腕关节的地方平整光滑。
    这不是她的手。
    被病痛磋磨太久，她的一双手上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肉，皮肤也因为生病而变了颜色，只有十三岁时做实验留在右手上疤痕还清晰可见。
    ……重生。
    温明真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本名叫《重生之邪魅王爷的特工王妃》的小说，里面能文能武的女主和自己的处境似乎一样，都是在死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而这种情况，应该被叫做重生。
    根据自己脑子里陌生的记忆看，她现在是一个同样叫温明真的十六岁少女。
    记忆断断续续，刚醒来的身体还撑不起太多脑力消耗，温明真想了一会儿后又昏昏睡去，陷入黑暗前还在想这是不是自己临死前做的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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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脑袋上的伤虽然严重，但能够醒来就代表脱离危险期，观察一天后就转入了普通病房。
    温明真半躺在靠窗的病床上，外面的树枝上筑了窝麻雀，叽叽喳喳的叫了一上午。
    后脑勺又痛又痒，手边没有镜子，她忍不住抬手去摸，一道声音阻止了她，「哎，小姑娘，别动伤口。」
    温明真动作一顿，侧头看向隔壁病床的中年女人。
    见她看过来，女人笑了笑，指着自己头上的绷带说：「你后面贴着纱布呢，可别乱动。」
    温明真放下手，朝女人道了个谢，「我知道了，谢谢您。」
    「害，客气什么。」
    病房里重归安静，中年女人床边坐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卷子唿啦翻过一页，男孩苦着一张脸，低声说了句话。
    刚转过头的温明真又被人叫住，「哎，小姑娘，姨问你个事儿。」
    温明真侧过身，「您说。」
    女人问：「我见你带着校服，你是几年级的学生啊？」
    温明真扒着那点儿记忆想了想，「高二。」
    女人不好意思道：「我儿子有道数学题不会，他读初中，姨没上过学看不明白，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别人方才提醒过自己，温明真点点头，接过卷子和演草纸，看了眼题目，在纸上写了两行公式，抬起头对上男孩迷茫的双眼。
    温明真：「……」
    她试探的问：「你现在学到什么地方了？」
    男孩说：「三角形。」
    温明真想了想，把上面的两行划掉，重新写了一个解答过程，又把题讲了一遍。
    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探头进来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圆饼脸，红棕色短捲髮，在一片灰白颜色中格外显眼的红色上衣。
    病房不大，一眼能看到头。正在讲题的温明真抬头，正好和来人四目相对。
    之前在监护病房时不许探视，今天才刚转到普通病房，亲朋好友们大概还没收到消息，除了床头柜上摆着的一个花瓶，只剩下早上吃剩的半碗白粥。
    护工不在，温明真一时间摸不准这人是来找自己，还是看隔壁床的。好在没等她开口问，来人就几步走到她病床前，只是脸上的表情不像是探病，而是来寻仇。
    「你是？」温明真迟疑的开口。
    赵红丽重重的哼了一声，摸出一张纸一支笔朝床上丢过去，「签字！」
    纸擦着脸颊落在手边，正面朝上，「免责书」三个字明晃晃的挂在第一行，字体比底下几行大了三倍不止。
    经过这几天的修养，温明真已经想起自己受伤的前因后果。
    原身是从通往天台的楼梯上滚下来的，现场只有两个人，原身摔的头破血流，唯一的目击证人兼职嫌疑人，是原身同校的一个高一学生。
    而这份免责书，则是让她承认自己是不小心失足跌落，和另外一个人无关。
    温明真想，她是摔破头不假，难道很像摔成了傻瓜吗？
    见她不动，赵红丽有些着急，她是趁着这会儿没人进来的，等会儿人来了她还得被轰出去。
    「让你写你就写，发什么愣！」赵红丽抓起落在被子上笔想要塞到温明真手里。
    温明真抽回手，赵红丽抓了个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张纸被揉成一团，被人抬手扔掉了地上，滚了几滚。
    温明真半靠在枕头上，明明是放松的姿态，偏她嵴背挺直，一双眼睛里黑白分明，直勾勾看着人时带着股生人勿近的矜傲。
    赵红丽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我不会签，」温明真还算平和的开口，「是否有责任我说了不算，要警察调查后才能确定。」
    「调查什么？」赵红丽的声音勐然拔高了几个度，一双眼睛瞪得活像自己刚杀了人没洗手，「你个小贱人你还要不要脸，你在学校欺负我闺女的事知道的人可不少，要是警察调查出来，你他妈也吃不了兜着走。」
    温明真蜷了蜷手指，「知道的人不少？」
    赵红丽底气十足，「证据我可都收集好了，今天你要是不签，我就把证据发到网上，到时候你就是过街老鼠！」
    「网际网路非法外之地，」温明真脸上丝毫没有被威胁的恐惧，甚至还能腾出心思好心劝道：「虚假消息转发量过大会被起诉造谣诽谤，就算想母女团聚也不必如此。」
    赵红丽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温明真是在骂自己，她气的不轻，倒是还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捡起地上的免责书展开，赵红丽从兜里掏出一个印泥，厉声道：「你今天不签也得签！」
    眼看着人就要冲过来，温明真往门口看了眼，勐地伸出手挥了出去。
    随着一声脆响，原本摆在床头柜上的花瓶在赵红丽脚边四分五裂，溅开的水浇湿了赵红丽的半截裤子。
    「如果我不签呢？」温明真双手交握，双眼直视震惊的赵红丽，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连带语气都显得没有波澜，「正好警察就在外面，不如大家坐下来讨论一下我不签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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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2
    花瓶不大，勐摔下去的动静却不小，尤其是在医院这样相对安静的环境里。赵红丽甚至往后蹦了一截，扶了下床尾的栏杆才没有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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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人摔花瓶这种事温明真是第一次做，好在时间和分寸都拿捏的不错。毕竟她现在还是个四肢无力的病人，战斗力基本为零，一个花瓶摔下去是爽，可也会激怒对方，一旦对面反应过来，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不过她现在显然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病房门大敞着，门口前前后后站了至少十来个人。为首的是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后面跟着医院的保安，再往后是医生护士，当中还掺杂着不少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硬是把不怎么宽阔的走廊堵得严严实实。
    温明真捡起掉落在被子上的免责书，看向赵红丽时微微勾起嘴角，等到抬起头时，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模样。
    无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反倒是她面无表情的样子，落在旁人眼中就成了未成年少女被人欺负明明委屈难过却坚强的不肯掉眼泪。
    再对比一下膀大腰圆的赵红丽，哪怕还不知道前因后果，公平的天平就已然倾斜。
    看热闹的被关在门外，只进来两个警察，连保安和医生都被拦下。病房门上用来探视的小玻璃窗上贴着几张脸，乍一看上去像是丧尸围城。
    隔壁床的男孩偷偷熘了进来，坐在小凳子上朝这边看，温明真朝他们母子笑了笑表示感谢。
    刚才男孩是在她和短捲髮起冲突的时候熘出去的，温明真本来以为只能叫上来几个保安，能把人轰出去就行，没想到来的还有警察。
    温明真抬头看了眼，这两个警察她认识，一男一女，她还记得那个女警官的名字，叫顾苓，才二十岁出头。
    这两个人在她醒过来第一天就来过，来找她做事发当天的笔录。不过那时候她关于原身的记忆还不清楚，很多地方断断续续，只能找了个藉口请人改天再来。
    温明真垂下眼看被自己捏在手里的纸，心想不知道是自己运气太好，还是来找她麻烦的人太倒霉。
    「哎呦，打人了！疼死我了！」赵红丽能进能退，见势不妙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外面有多少人，抱着腿就开始嗷嗷叫唤，「大家可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么大一个花瓶，要不是我躲得快，都要砸到我头上了！」
    「行了行了，别喊了！」男警察拍了拍桌子，「赵红丽，怎么又是你？医院可不是你闹事的地方，前几次在警局没管你，再闹下去就按扰乱社会治安处理！」
    「扰乱什么治安，」赵红丽仰着头，手在地上拍的啪啪响，「我来给我闺女讨回公道！」
    「公道是你闹事闹出来的吗？要都像你这么做，还要我们警察干什么？」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温明真听着病房里的吵吵闹闹，兀自低头不语，只不过攥着免责书的手愈发用力，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真真，」顾苓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别害怕，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告诉我。」
    温明真眨眨眼，声音里带着些许恐惧，「顾姐姐？」
    顾苓递给她一根奶味棒棒糖，「是我，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好好聊聊，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有，」温明真低声说，把手里捏的发皱的纸过去，「她让我签这个，我不愿意。」
    顾苓飞快的展开手里的纸，看清上面写的什么后，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回头看了眼还在撒泼的赵红丽，顾苓摸出手机给局里发了条消息。
    未成年人的案子一向难办，尤其是温明真受伤严重，要不是送医及时，现在他们手里拿的就是杀人案。
    警局上下为这件事忙的不可开交，除了现场勘查和审问嫌疑人，都盼着温明真能早日醒来，一方面是为了查清案情，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嫌疑人的罪责能轻一些，结果他们一个个操心上火，赵红丽倒是把免责书都准备好了。
    顾苓压下心底的愤怒，她刚警校毕业进入刑侦队，这次把她调过来查这起案子，主要是看她年轻，又是个女孩子，能和受害人聊得起来。
    顾苓也知道自己作为警察要冷静，可想起自己进门前看到的那一幕，再怎么冷静都压不住心里的火气。
    怎么会有这么又毒又蠢的人？
    男警官还在劝说安抚嫌疑人家属，希望对方能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好不容易有了点心平气和的苗头，又有两名警察从门外进来，话不多说，直接铐住了一脸不忿的赵红丽。
    「怎么回事？」男警官大惊，「大刘？你怎么来了？」
    赵红丽闹事的前科太多，动作不快点能被抓一脸指甲印，大刘朝顾苓指了指，「问她。」
    顾苓唰一声展开手里的证据，「赵红丽涉嫌威胁受害人……」
    话还没说完，赵红丽就跳了起来，「谁威胁她？你们都是瞎的吗？她拿花瓶砸我！」
    「长见识了，」大刘一边摁住暴跳如雷的赵红丽，一边感嘆，「办了这么多案子，见过不少给受害者塞钱求谅解书的，威胁签免责书的头一回见。」
    「关键这玩意儿也没用啊。」男警官一脸无奈。
    从抓住嫌疑人到现在，赵红丽一天三次往警察局跑，比吃饭都准时，连后勤做饭的阿姨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难缠的很。
    偏偏他们身为人民警察，人民的公僕，还要顾忌赵红丽嫌疑人家属的身份，不能随便把人抓了，这几天上下班都恨不得□□，现在好不容易能把人抓起来，大刘简直想给温明真送面锦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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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先把人带回去。」赵红丽的双手被拷在身后，大刘和另一个警察一左一右架着她往外走，「哎我操，给她找个口罩，都吐我几口吐沫了，这他妈算袭警吗？」
    赵红丽被强行带走，隔了老远还能听到她骂人的声音，之前和赵红丽谈话的男警官拍了拍裤子上被蹬出来的鞋印子，坐下时长长的嘆了口气。
    「我姓孙。」孙警官从包里拿出录音笔，朝温明真展露出一个笑容，「咱们前两天见过，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大概是顾忌到她未成年受害者的双重身份，孙警官也长得颇为和气，笑眯眯的没什么架子。
    隔壁床的阿姨被医生带走做检查，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之前模煳的记忆已经彻底清晰，虽然两份回忆同时塞进脑子里有些别扭，就像是在一个容器里同时放进了甜和苦两重口味，但也不是太难以忍受。
    听着警察的询问，温明真按照自己整理出来的回忆做了笔录。
    把原身推下楼梯的人叫关文清，比温明真小一岁，还是她的同校学妹。关文清读高一，算上国庆和中秋假期才入学一个多月，两个人能闹到这么你死我活的地步，没点中间因素不太可能。
    都是十五六的青葱少年，除了学业外几乎没什么可担心的，温明真停了一瞬，直到顾苓看过来，才慢吞吞的开口，「她抢了我前男友。」
    「……」
    病房里安静了一会儿，顾苓红着脸问：「前男友……都是前任了，别人想谈恋爱也没关系吧？」
    温明真说：「抢的时候还是现任。」
    顾苓不说话了，刷刷在本上记录着。
    孙警官接过话头，「除了这次，你和关文清之间还起过其它冲突吗？」
    温明真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孙警官又问，「那你们之前见过面吗？」
    「见过一两次。」
    「见面的时候没有打招唿？或者做些其他事情？」
    「……」
    温明真扬了扬眉，她大概知道孙警官想要问什么了。原身在学校的名声并不好，成绩垫底，不学无术，带人打架的事情也不是没干过，而关文清的成绩虽然不算是顶尖，但至少看上去是个好学生。
    校园暴力，坏学生欺负好学生，好学生奋起反抗。
    多完美的剧本，家长就爱听这种故事。
    温明真捏了捏手指，「没有，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和我前男友的事情。」
    隔壁床的阿姨足足检查了两个小时才回来，孙警官和顾苓正打算离开，她连忙叫住两人，「警察同志，我可以给小姑娘作证，刚才那个女的过来的时候我一直在。」
    两人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说的是赵红丽，只得又坐下来做了份笔录，直到临近中午才离开。
    顾苓对温明真印象不错，临走时还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她，「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查清真相，如果还有人来找你的麻烦，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温明真噙着棒棒糖，对上顾苓期盼的目光，她捏着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片，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
    顾苓嘆了口气，又塞给她一根棒棒糖。
    消失许久的护工送来病号餐，温明真杵着下巴发呆，不由自主的想起原身记忆里关于受伤的那部分。
    严格来说，原身那天是去捉姦的，只不过男朋友没什么担当，一看脚踏两只船失败就熘之大吉。不过楼道里的监控肯定拍到了他，警察也会找他问话。
    新欢旧爱，不知道这位前男友爱谁更多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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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个键盘了吗？
    我跪好了。
    第3章 3
    上辈子当了二十多年单身狗，没想到重活一回，不仅搭上了早恋的末班车，还获得了上一任友情赠送的男朋友一个。
    可惜赠品註定无质量保证，男朋友大约是个国家级噼腿运动员，一个叉能横跨东非大裂谷。
    温明真摸了摸头顶，觉得自己暂时还不需要一顶翠绿的帽子。
    吃了顿没滋没味的午饭，护工把餐具收了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估计不等到晚餐见不到人。
    温明真不大喜欢别人呆在自己身边，对护工的擅离职守视若无睹，倒是隔壁床的阿姨见她自己孤零零的呆在医院，又有警察上门查案，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剧本，给她塞了一堆牛奶水果。
    推辞不下又闲的没事，温明真索性当了回家庭教师，把男生做完的作业全部检查了一遍，顺手挑出十几二十来个错误。
    本以为写完作业就能出去玩的男生就这么被强行摁在凳子上，等到护士来给温明真扎针输液，才偷偷找了个机会熘出去。
    国庆节刚过，十月份的天气里还剩着点夏日的钩子，将息未息的滋养出几分暑气。
    然而过了寒露，往北的天气预报里天天喊着气温骤降，往南的人民群众还在靠空调续命。
    郑中市不偏不倚，处在南北交界，在夹缝中胡乱穿衣。
    男生一路跑下去，刚出住院部的大门，差点儿和一个人迎面撞上，被人从后面扯住衣领才降降剎住车。
    「江鑫，你妈呢？」扯住他的是个男医生，他妈妈的主治医师，「又留你妈自己在病房？」
    江鑫挠了挠头，「我就出来玩一会儿，病房里来了个小姐姐，和我妈聊的可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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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就跑下来了？」医生无奈的摆摆手，「行了，去玩吧。」
    江鑫欢欢喜喜的往外跑，走出去两路，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刚才险些被他撞到的那个人只剩下背影。留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髮，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粉色高跟鞋，手上拎着一个果篮，看标志是从医院旁边的那家水果店买的。
    刚才他好像听到对方在打电话，声音不大，隐约有一句「怎么不摔死她算了，省的杵在我眼前心烦」。
    江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想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几分钟后，温明真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最毒妇人心，把玩着刚到手的新手机。
    女人名叫单柔，温明真的继母。
    温明真亲妈过世的早，她还不到一岁，单柔就住进了温家。
    单柔长得好，脾气也好，温明真从小到大没吃过后妈的苦。不仅没吃苦，单柔还对她有求必应，要什么给什么，几乎是把温明真捧在手心里养大的。
    按理来说，温明真就算和单柔做不成母女，也不至于厌恶到不愿意和对方说话。
    可惜温明真有个只小了她一岁的妹妹，同父异母。
    也就是说，这头她刚出生两个月，那头单柔就怀上了孩子，要说之前没点儿龌蹉，怕是连鬼都不信。
    婚内出轨，还是在妻子怀孕期间，这比在葬礼上一见钟情都噁心。单柔进门时连婚礼都来不及办，对外说是顾忌孩子刚没了亲妈。
    长大后才明白一切的温明真，从八岁到现在，连句「阿姨」都没叫过单柔。
    而单柔对她越好，越能体现温明真的不识好歹。
    住院几天，生死线上一个来回，温明真硬是没见过原身的那位亲爹，只有这位继母忙前忙后，落到旁人眼里，少不得贊一句贤惠。
    对比之下，温明真就是白眼狼本狼。
    「真真，你会不会怪妈……怪阿姨啊？」单柔泫然欲泣，「公司出了点状况，你爸爸不在，只能我去看着，结果就不小心耽误了。」
    温明真低头看手机。
    原主的手机跟着摔下楼梯，目前作为证物收在警察局，不过就算拿回来也摔得不能用。
    新手机已经装上了补办的电话卡，空荡荡的界面上只有几个系统自带软体。
    医院没有无线网，好在电话卡是□□，温明真点开应用市场，找到两款通讯软体下载。
    单柔还在殷殷切切的诉苦，她长相温柔，一双眼说红就红，就连原本对她颇有微词的隔壁阿姨也转变了态度。
    「真真，阿姨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个新手机就当阿姨给你赔罪了好不好？」
    隔壁阿姨忍不住接腔，「这倒也是，谁能想到会有人跑到医院闹事呢。不过怎么就你自己，她爸妈呢？」
    单柔脸色一僵，倒是一直没说话的温明真捨得从手机上挪开眼，语气平淡道:「我……爸，他去外地出差了。」
    隔壁阿姨「哦」了声，「那也不能连回都不回来一趟啊，你都伤成什么样了，难不成闺女比工作还重要？」
    单柔连忙补上这个窟窿，「本来说要回来的，可那边全靠他一个人撑着，实在走不开，手底下还有员工等着吃饭，万一误了不好交代。」
    隔壁阿姨嘆了口气，「这可真是没办法的事。」
    「要是我妈在就好了，就像江鑫守着阿姨您，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觉得开心。」温明真撩起眼皮看向单柔，单柔被她看的心里一紧，隐约觉得温明真似乎会说些什么，但又觉得不可能。
    温明真脾气犟，自从八岁那年和亲爹吵架提到母亲却挨了顿打，就再也没有从她口中说出「妈」这个字，像是忘了这个人，只剩下一腔叛逆，顽固的跟所有人对抗。
    单柔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心口悬了个秤砣，晃悠悠的不知道会不会掉下来。她扯出一抹笑容，「真真，你爸说……」
    「可惜我妈过世了。」秤砣掉了下来，甚至多加了重量，温明真垂下眼，鸦羽似的睫毛微微颤动，带出几分脆弱的无助，「被气的。」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挂在墙壁上用来解闷的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播完了gg，屏幕里的两个女人剑拔弩张，大有立刻甩开膀子把对方挠成丝瓜瓤的气势。
    病房里静默了好一会儿，电视剧来的实在太巧妙，隔壁阿姨脸上的茫然只出现了一瞬，再看向单柔时，目光里就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单柔：「……」
    单柔捏着拳头，脸色不虞的看向温明真。
    她本来可以以退为进，就像以前那样，温明真是个一点就炸的性子，自己随随便便就能把人拿捏在自己手里。
    可今天的温明真像是一团棉花，看上去软绵绵的，却让她无处使力。
    没人说话后，电视剧的声音就格外明显。
    吊袋里的液体只剩下一点，单柔终于找到出去的藉口，匆忙站起身道：「我去叫护士。」
    病房门打开又关上，高跟鞋落地的声音渐行渐远。
    温明真伸手按了下床头的唿叫铃。
    网速很快，两个软体已经下载完毕，她习惯用企鹅，跳到登录界面后下意识输入一串数字，等到输密码时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她点的是自己的帐号。
    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但很多习惯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更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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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明真深吸一口气，又把数字一个个删除，换了另一个帐号，然后杵着下巴回忆原身设的什么密码。
    半分钟后，温明真捏着手机收验证码。
    原身和她的习惯正好相反，企鹅上活跃的只有几个群聊，倒是有二三十条新消息，无一例外的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真的关心不知道，倒是吃瓜之心溢于言表。
    温明真顺着聊天记录往上翻了翻，原身最近一次发出的消息在半年以前，还是询问假期作业是什么。
    没找到什么有用信息，温明真退出企鹅，点开另一个软体。
    微信叮叮咚咚响个不停，消息一条条的往外蹦，刷了99+才算完。温明真关了声音，又从手机盒子里找出一根耳机带上，才点开消息慢慢往下看。
    原身的朋友不少，好友列表里二百多号人，光是各种代购和微商就占了四分之一，还有四分之一的无名氏，加了好友后连备註都没有改，剩下的二分之一里，名字眼熟的拢共二三十个。
    温明真挑了几个特别眼熟的，看了五分钟才意识到哪不对劲。
    ——聊天界面上只有别人发给她的消息。
    微信和企鹅不同，这玩意儿删除对话框等于删除聊天记录，换手机等于失忆。她习惯删除没用的聊天框，当初被带着改用微信后丢了好几次聊天记录，一气之下彻底拉黑了这个软体。
    没想到现在还能再掉这个坑里一次。
    温明真都快被气笑了，她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摁着额角说不出话。
    幸好备註名还在，温明真凑合着对照备註名加深了一下原身的记忆，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收到赠品男友发来的消息。
    原身的男朋友叫俞洪，微信上的备註名还没改，温明真找了好一会儿才确定那个黏煳煳的「亲爱的」就是她的那个赠品男友。
    女朋友受伤住院，女朋友八百年没联繫的小学同学都发来了问候，这位大兄弟倒是挺沉得住气，躺在好友列表里一动不动，宛如王八羔子。
    温明真被聊天记录气的不轻，点开对话框后直接发了「分手」两个字过去，下一秒，空荡荡的聊天界面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感嘆号，以及下面你还不是对方好友的热情提醒。
    温明真：「……」
    还没来得及收穫早恋的甜，就尝到了失恋的苦，可气的是，她还是被甩的那个。
    温明真面无表情的想，她何其无辜。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跪在键盘上不敢说话
    求治疗鼻炎的特效药
    哭晕在厕所.jpg
    第4章 4
    屏幕上的红色感嘆号醒目扎眼，仿佛在感嘆她被甩的悲惨命运。
    温明真忍了又忍，到底没做出把人加回来只为分个手的蠢事。
    利落的给这位前男友的所有联繫方式安排了一波拉黑套餐，温明真把手机丢到一边，也不管那一串还没回復的消息，眼不见心不烦。
    原身的皮肤很白，这几天输液太多，手背上被摁出一小块青色。
    温明真的目光在那块青色上停留了一会儿，思想不停跳跃，最终落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个月里。
    密密麻麻的针孔，青紫浮肿的手背，滞留针扎在上面，几乎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温明真长嘆一口气，把自己往太阳下挪了挪。
    单柔回来的时候，吊袋里的药水已经下去一半，电视重新回到了gg模式。
    床头柜原本摆花瓶的地方被放上一样东西，温明真抬眼看过去，白色餐盒上写着「养生汤」三个字，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每个字都写的跟视力检测表最上面的「e」一样大。
    温明真:「……」
    她翻了个白眼，恨不得把「不耐烦」三个字写在脑门上。
    单柔注意着她的反应，见状反而松了口气。
    果然是自己多想，温明真还是一点就炸的性子，刚才那点小聪明纯属巧合。
    像是已经忘了大半个小时前发生了什么事，单柔拢了拢头髮在凳子上坐下，语气和表情一样温柔，「我问过医生，这个汤有利于你伤口恢復，以后我让他们每天送过来。」
    温明真干巴巴的拒绝她，「我不喝，你拿走。」
    「别拿自己的身体赌气，」单柔微微皱眉，「你还小……」
    「要你管。」温明真嗤笑一声打断她，拿过耳机塞进耳朵里。
    什么情况下一个人才会性情大变？
    温明真不清楚，但她知道这位温柔继母会用这个理由把她安排的明明白白。
    温明真不想被安排，偶尔的角色扮演权当调剂生活。
    被无情拒绝的单柔无奈苦笑，目光触及看过来的隔壁阿姨，她张了张嘴，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此时无声胜有声。
    强者交锋，招招致命。
    单柔做了十几年的温太太，能一边离间温明真和生父的关系，一边让所有人都挑不出错处，还抽空给自己立了个好名声，没点儿手段和定力根本说不过去。
    温明真没指望自己两句话就能把人祸祸走，她甚至能猜到单柔拎来那份汤的心情。
    ——看，我不仅没有生气，我还很大度，我还在为她着想，是她不识好歹。
    温明真蜷起一条腿，一手搭在膝盖上，挡住旁边看过来的目光。

 第7页

    *
    后脑勺的伤避开了关键位置，做完手术后就等着伤口恢復。
    温明真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连警察都来了两三次，愣是没见到自己那位白捡的亲爹。
    车子驶进林荫道，左侧是片别墅区，各式各样的三层小楼掩在层层绿化当中，颇有几分闹中取静的意思。
    温明真坐在后排往外看，尽管已经从记忆中了解到温家的情况，亲眼看到时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这里即将成为她未来的家，还有她名义上的家人。
    在医院闲得无聊，温明真恶补了不少关于重生的知识。她现在这种情况被称作魂穿，通俗一点来说就是借尸还魂。
    只不过一熘的重生小说看下来，温明真觉得自己十分没有牌面。
    说好的人均王妃，凭什么到她就成了挣扎在高考线上的高中生。
    高中生降下车窗，迎着十月底的冷风嘆气。
    昨晚下了一夜的小雨，地上有些地方还有积水，车轮碾着落叶卷过去，溅起一片水花。
    这条林荫道挺长，开了将近十分钟才进大门，进去后又拐了两个弯，眼前出现一栋欧式小洋楼。
    单柔殷殷切切的交代她，「你爸爸前天才从外地回来，昨天又在公司开了一天的会，不是故意不去医院看你，你别跟他置气。」
    温明真撑着额头瞥了她一眼，心说生不生气你还不清楚，亲闺女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亲爹当的比后妈都合格，白雪公主的后妈都哭着被逼下岗，怕不是枕边风吹出了龙捲风的效果。
    「学校那边帮你请了假，只不过牵涉到打架斗殴……」单柔脸上出现几分为难，她情真意切的摁了摁额角，好让自己眼角的笑纹不那么明显，「学校那边我和你爸爸已经帮你处理好了，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正好明天是周末，你可以先休息休息，再考虑什么时候去上学。」
    车子在车库将将停稳，温明真打开车门，扭头看了单柔一眼，「不用考虑，我后天就去学校。」
    单柔来不及反应，车门在她眼前关上。她透过车窗往外看，身材单薄的少女站在一块斜照进来的阳光里，似乎对回家有些踌躇，犹豫一会儿后才抬脚朝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到底是十几岁的小孩子，表现的再不以为然，闯了祸该害怕还是害怕。
    温家在郑中市颇有名望，温明真的祖父是有名的企业家，上了年纪后退居二线，把公司一份为三，其中最大的一份分给了自己的小儿子，也就是温明真的父亲温世豪。
    这栋欧式别墅是十年前买下来的，分家后老爷子老太太不愿意跟儿女们一块住，温世豪就带着妻女搬到了这里。
    门口是密码锁，温明真推开门，刚进去就听到悠扬的钢琴声，伴随着一阵阵欢声笑语，倒是怪热闹。
    可惜热闹不属于她，温明真站在门口，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温明真不着急往里走，索性倚着玄关打量新家的环境。
    标准的样板式欧装风格，过了玄关后就是客厅，左边是厨房和餐厅，右边是卫生间、杂物间和保姆房。不过保姆房大概被改成了琴房，温明真听到的钢琴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沿着楼梯往上，二楼是主卧和书房，还有两间面积稍小的卧室。三楼的格局和二楼差不多，只不过将主卧和书房的面积分成了两个客房并一个大阳台。
    温家人口不多，三楼的房间大都空着，只住了一个温明真，还是八年前自己赌气搬上去的。
    脑海中的场景和现实渐渐重合，身后传来密码锁的滴滴声，温明真收回打量的目光，抬脚走进客厅。
    琴房的门没关，温明真扫了一眼过去，正好看到忙的连医院都没时间去的某个人正笑眯眯的坐在琴凳上，旁边是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女，两个人四手联弹，甭管弹得怎么样，光是这幅父女情深的画面就足够打动人心。
    几分钟前还被告知自己亲爹忙的脚不沾地，转头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换做原身的脾气，现在已经冲上去和人拼命。
    温明真站在客厅，目光微垂。
    按照脑海中的记忆，如果她按照原身的性格行事，接下来她就会被亲爹训斥，温柔软弱的继母会及时过来拉架，甭管是为什么什么而吵，「她还小、不懂事、让着她」三连砸下来，就算她没做错什么，一口黑锅也妥妥的背在了身上。
    类似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以至于谁都知道温家老大是个嫉妒心极强的小姑娘，处处针对自己的妹妹，单柔身为后妈吃力不讨好，却还是为了孩子、为了家庭委屈自己。
    跟过来的单柔刚想开口说话，就见温明真淡淡的扫了一眼琴房，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拎着自己的东西转身往楼上走。
    单柔表情一愣，似乎没想到温明真会是这个反应，准备好的说词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总觉得温明真有哪里变得不一样，可每次她有所怀疑，温明真的一些行为就会打消她的念头。
    「大姐！」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趴在二楼栏杆往下看，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惊喜，「你回来了！」
    温明真还没反应过来，小姑娘就飞快的从楼上跑下来，一头扎进了她怀里，「大姐，我好想你。」
    怀里的小姑娘泛着一股奶味，温明真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这个小姑娘是原身的三妹，叫温明悦，还不到八岁，上小学三年级。

 第8页

    根据原身的记忆看，要说这个家里还有谁是真心实意对她好，恐怕只有这位年幼无知的小妹。
    可惜原身对继母的怨念太深，加上还有一个总是和她过不去的二妹，对小妹也是爱答不理。
    客厅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琴房里的人，钢琴声戛然而止，温明真抬眼看过去，刚才还笑眯眯的温世豪在扭头的瞬间就变了脸色。
    温明真：「……」
    要不是亲眼看到，她真的想像不到有人的变脸速度会有这么快，温世豪可真是以一己之力逼疯迪士尼后妈团。
    「你还敢给我回来！」温世豪站起身，他个子不低，眉眼间隐约可以看出年轻时候的俊朗，不过人到中年忙于应酬，身材不可避免的走向发福，「老子花钱送你去上学，你倒好，在学校里拉帮结派，搞小团体欺负同学！」
    「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迟到早退，旷课翻墙，现在还跟人打架！」温世豪大步从琴房里出来，指着温明真的鼻尖怒骂，「老子的连都被你丢尽了！你就不能跟你妹妹学学！」
    「你是什么鬼样子？要是不想上学就给我滚出去，老子不养废物！」
    ……
    温世豪骂的酣畅淋漓，温明真难得的没有反驳。
    她在客厅里站着，嵴背挺直，一双眼睛无波无澜的看向前方，似乎对温世豪的怒骂没有一点儿反应。
    这种单方面的争吵颇为无力，温世豪骂了一会儿，倒是把自己气的不轻，捂着胸口直喘气。
    单柔连忙扶住他，「真真还小，以后就好了。」
    温世豪怒道：「还小？是不是等她杀了人才知道错？」
    温世豪越想越气，他看着始终一言不发的温明真，脑海中突然想到一个人。
    当初那个人也是这样，不管他说什么骂什么，总是平静的看着他，就连最后走向死亡时，那双眼睛里的情绪也没有丝毫改变。
    温世豪心里一惊，下意识把手扬了起来，「不说话是吧！让你给我犟！」
    --------------------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天的嗷
    第5章 5
    意料中的巴掌没有落下，扬起的手掌在半空中撞到一样东西，被生生打偏过去。
    温明真拎着书包，脸上的表情终于沉了下来。
    一个成年男人的巴掌扇下来会有什么后果？
    就算是个健壮的男人站在这里，温世豪这一巴掌下去，也能把人打的懵上一会儿。
    而她刚从医院出来，头上还带着伤。
    温明真不敢想，要不是她手里还拿着书包，及时甩了过去，刚才那巴掌落在她身上会是什么后果。
    温世豪也很快反应过来，不过相比于对后果的考量，温明真的反击更让他怒火中烧。
    「兔崽子你还敢还手？！」温世豪怒气冲天。
    温明真往后退了退，确定自己不在温世豪的攻击范围内，才冷静的开口，「我没有做错，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温世豪冷笑一声，「就凭我是你老子！老子教训你天经地义！给我跪下！」
    温明真强硬的看着他，「我没做错任何事……」
    「你说没有就没有？」温世豪打断她的话，食指朝她点了点，又指向地板，「跪下！别让我踹你！」
    身后的大理石茶几上放着几个玻璃杯子，温明真抿了抿唇，弯腰拿起一个杯子，另一只手挡住温明悦的脸，然后握着杯子底部，朝着茶几狠狠砸了下去。
    「嘭」的一声，玻璃渣飞溅，温明真拿着剩下的半截杯子，虎口被震的生疼。
    客厅里安静下来，除了她之外，其余几个人脸上都是惊疑不定。
    温明真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划过，「现在可以听我说话了吗？」
    没人应声，温明真攥着半截玻璃杯子，断口处的玻璃茬闪闪发光，她看着温世豪，一字一句的说：「迟到早退，我认。旷课□□，我也认。但是拉帮结派，打架斗殴，我没做过，我不认。」
    「你少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学校里……」
    「别人说的就一定对吗？你亲眼看到过？还是亲耳听见过？」温明真勐然拔高声音，她表情冷峻，眼睛里像是淬了层寒冰，「受伤住院的是我，所谓被我欺负的另一个人却毫髮无伤，就连警察都判定我是受害者，你又有什么理由一口断定我做错？」
    温世豪油盐不进，「一个巴掌拍不响。」
    温明真厉声道：「那你不如扇自己一巴掌，看看能不能拍的响。」
    「你！」温世豪气结，一张脸涨的通红，偏偏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有你这么和亲爹说话的吗？」
    「有你这么巴不得亲女儿死的吗？」温明真怒极，要不是有血缘关系在，她根本不想承认温世豪是自己的父亲。
    「好了好了，父女之间哪有多大的仇。」单柔适时的出来打圆场，又拿出了百用不厌的黑锅三连，「真真她还小，不懂事……」
    「单阿姨，」温明真打断她的话，「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乱说。」
    单柔表情不变，「我这也是……唉，算了，是我多嘴。」
    温明真冷笑，「单阿姨最好想清楚自己哪里多嘴了，一而再再而三，别把旁人都当傻子看。要是实在想不清楚，不如以后直接闭嘴，免得上赶着给自己找委屈受。」

 第9页

    单柔的脸色一阵青白，她看向身旁的温世豪，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就听温明真讥讽道：「我年纪是小，但懂不懂事不好说。」
    她抬眼看向面前脸色都不怎么美好的两个人，语气轻快，「你们要是不嫌丢人，大可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也好让别人看看你们是怎么藐视法律公正的。」
    说完，她把手里的半截玻璃杯子狠狠地摔到温世豪脚下，转身上楼。
    *
    温明真的房间很干净，自从八年前她搬上来，除了逢年过节会有亲戚在隔壁客房住上一两天，整个三楼就只有她自己。
    窗帘拉着，整个房间黑洞洞的，温明真没开灯，借着门口照进来的光看清楚床在哪儿后就关上门，想了想，又落了锁。
    黑暗的封闭环境给人几分安全感，她往床边走了两步，脸朝下把自己埋在枕头里，半晌，长长的嘆出一口气。
    刚才在楼下那几句话，她完全是被气的，也没管自己和原身比起来是不是性情大变。
    现在冷静许多，回想起来，反正原身以前也没少和温世豪吵架，顺便怼几句单柔。
    自己顶多是比以前变聪明一些，反过来把他们说的哑口无言而已。
    她现在才十六岁，至少在成年之前都要呆在这个家里，今天的争吵只是个开端，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可能一味退让。
    想到这里，温明真又忍不住笑起来。没想到自己上辈子拖着个病秧子身体，连说句话都不敢大喘气，撒起泼来倒是挺有天赋。
    左手有些隐隐作痛，应该是有玻璃碎屑划伤了手指。
    但她现在完全不想动，只蜷了蜷手指，确定没有玻璃扎进手里后就放下心来。
    房门隔绝了所有声音，她翻了个身，侧脸压在枕头上。
    她想家，想会时刻站在自己身后的父亲，会永远给自己支持的母亲，还有虽然毒舌，但总是把她放在心上的哥哥。
    如今只剩下她自己，没有人再是她坚强的后盾。
    周遭的黑暗犹如实质般凝固，沉甸甸的压在身上，温明真闭着眼，一滴泪从眼角流出，很快落入枕头，消失不见。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温明真睁开眼后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自己在哪儿。
    摸过手机看了眼，将近凌晨一点，她从下午睡到现在，直接错过晚饭。
    不想不觉得，一旦有点念头，飢饿感顿时涌了上来。
    打开灯后定了定神，温明真拿着手机下楼觅食。
    走廊里的灯都关着，温明真用手机照明，路过二楼的时候侧头往里面看了眼，几个房门都关着，看样子不会有人半夜梦游出来。
    按照他们刚刚吵一架的关系，陡然碰上大家都尴尬。
    打一架不合适，不打又挺憋屈。
    冰箱里放着不少吃的，温明真拿了袋牛奶放进微波炉里，又找出袋面包，靠在台子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都说有后妈必有后爹，她现在的处境不过如此。
    单柔不用说，这位后妈标准的佛口蛇心，原身和温世豪的争端大都由她挑起，恐怕是最希望她滚出温家的那一个。
    让温明真意外的是温世豪，她原本以为对方只是被单柔挑拨才会对原身有所偏见，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温世豪对温明真的厌恶源于他自己，至于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原身不清楚，她也不可能知道。
    牛奶很快热好，温明真把剩下的面包塞进嘴里，拿着热牛奶上楼。
    夜深人静，温明真刚走到二楼拐角，旁边的一扇门突然打开，暖黄色的灯光从里面倾泻出来。
    温明真：「……」
    大半夜的来这么一出，她还以为温世豪气急败坏要套她麻袋。
    「大姐。」半开的房门里站着个小小的身影，温明悦扶着门框，迷迷煳煳的揉眼睛，一张小脸上满是睏倦。
    温明真停下脚步，微微蹲下身，「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是我自己睡醒了。」温明悦摇头，伸出小手递给她几颗糖，「大姐吃糖，老师说吃糖会开心。」
    温明真一愣，被人惦念的感觉总归是不错的，她抬手把糖接过来，微微笑道：「好，谢谢你的糖，我现在开心了。」
    温明悦打了个哈欠，温明真直起身，摸了摸她的小脑瓜，「快去睡吧。」
    温明悦朝她挥挥手，「大姐晚安。」
    「晚安。」
    回到房间后，温明真咬开牛奶，一边打量着卧室的环境。
    原身的东西不多，房间布置十分简单。
    一个衣柜，一张床，一个书桌，一把凳子。
    刚换季没多久，衣柜里除了两套校服外，剩下的还都是夏天穿的衣服。书桌上零散的摆着几本书，看上去都格外新，温明真随手掀开一本，还能闻到新书的油墨味。
    拉开窗帘后有一个小飘窗，上面铺了层毯子，摆着两个抱枕和一个游戏机。从窗户看出去就是前院，现在外面黑乎乎的，只能看清几盏路灯。
    刚刚睡足一觉，这会儿精神头正好，温明真拿出手机，轻车熟路的点进一个网站。
    这个网站是她以前常用的学术论坛，里面分为几十个区域，涵盖各个领域。
    论坛採用匿名制，每个人都有一个id，当然使用者也可以公布自己的真实身份。温明真常去的是数学区域，她的id是字母「z」，在数学区域里颇有名气。

 第10页

    大半夜的论坛依旧很热闹，这群搞学术的天天感嘆头髮不够用，天天修仙到半夜，生怕自己秃的不够快。
    温明真先在大厅里晃了一圈，然后披上马甲跳进了数学区域。
    距离她上次发言已经隔了半年，她发的那条帖子居然还飘在首页，点进去一看，底下一群人刷她为什么消失这么久，深情唿唤她早日回归。
    温明真混迹论坛五年，从籍籍无名到成为一方大佬，因为脾气好、有求必应，被论坛群众亲切的称为「奶妈」。
    这么一会儿工夫，帖子下又刷新出几条新留言。
    「是我熬夜太多出现幻觉了吗？我好像看到奶妈上线了。」
    「楼上你没看错，奶妈这几天上线了好几次，但每次时间都很短，发消息也没人回。」
    「话说奶妈消失半年……该不会是被盗号了吧？」
    「……盗号的别走，隔壁计算机安全区域的等会儿就顺着网线去找你。」
    ……
    温明真心想你们该庆幸论坛登录只需要验证密码，前几天她试图登录自己的通讯帐号，被告知新设备和异地登录需要验证，好不容易过了回答问题那一关，却彻底卡死在最终关的简讯验证码。
    区域里的帖子各式各样，但基本都围绕着问题求助和学术讨论，偶尔也会有人发几句八卦上来调剂生活。
    温明真往下翻了翻，意外的在一众问题讨论中看到一个标题耸动的帖子。
    ——又一个数学天才陨落，据说才二十多岁，大家知道她是谁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跪在键盘上送上今日份更新
    改了个文名，之前的有违禁词
    第6章 6
    温明真盯着那行字看了足足五分钟，直到手心沁出一层冷汗，她才发现把手握的太紧，以至于手指都有些僵硬。
    在学术论坛聊八卦，怎么看都有些玄幻。搁在平时忙的时候，这种跟微博营销号一样的帖子根本惊不起太多水花，过个几分钟就会沉下去。
    毕竟现在天才真的不少，每年都要出几个三岁成诗五岁能文的神童，先天条件是在跟不上的话，还有量子波动速读为您排忧解难。
    不过因为是在大半夜的原因，大家这会儿都闲的数头髮，这个充满八卦气息的帖子几经沉浮，竟然始终呆在首页。
    温明真做好心理准备，以一种给自己上坟的心态点了进去。
    发帖人的语文学的可能不怎么好，主楼和标题内容一模一样，提示全靠一个猜字。楼主本人发完贴后也消失不见，任凭一群人在底下各种猜测。
    一开始回帖的人还寥寥无几，直到二十楼，终于有个明白人出来说了一句，「京华市温家那个吧？她不是半个月前就过世了，逝者安息。」
    一石惊起千层浪，接下来的回覆骤然多了许多，显然都是被那句「京华市温家」吸引进来的。
    「京华市温家？听起来很大佬的感觉，只有我自己不知道吗？」
    「楼上你……是的，只有你自己。」
    「他不是大佬不大佬的问题，他真的是那种，那种很少见的那种……」
    「卧槽京华温家，是我想的那个吗？所以过世的是哪个？我只知道温老爷子有个孙子，据说已经弃数从商多年。」
    「知情人出来说一下，是温老爷子的孙女，确实很年轻，还不到二十五岁，拿过不少大奖，说是数学天才也没错，只不过太年轻了，还没来得及做出点成就。逝者安息。」
    ……
    接下来的回覆温明真都没有去看，她茫然的坐在飘窗上，手上拿着早已凉透的牛奶。
    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的死讯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温明真一直以为自己早就接受了这件事，可等到别人把事实彻彻底底的在她眼前摊开，她才知道自己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冷静。
    她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醒来，而她的父母和哥哥，在几百公里外的地方为她举行了一场葬礼。
    他们还在一个世界，却成了相见不识的陌生人。
    秋分过后，天明的时间就越来越迟，温明真在飘窗上抱着抱枕坐了半宿，手机被她拿在手里，反覆摁亮又熄灭，仅有的一点电量慢慢消耗殆尽，终于在太阳彻底升起后跳出关机提醒。
    手机屏幕停留在简讯编辑界面上，顶端的收件人没有备註，而是一串号码，内容部分一片空白。
    盯着一样东西看太久，眼睛有些酸涩，温明真用力眨了下眼睛，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手机上。
    借尸还魂的事情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已经发生在她身上。
    父母和哥哥是她在世上唯三可以无条件信任的人，那么既然她还活着，也没有重生到另一个世界……
    更何况她以后还要活在温世豪眼皮子底下，昨天她能摔个杯子让自己少挨一顿打，可要是以后呢？总不能次次摔杯子。
    温明真咬了咬牙，在最后一点电量耗尽完，编辑出一条简讯发出去。
    *
    既然决定周一去上学，有些东西就得提前准备一下。
    温明真把手机充上电，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后脑勺还贴着块纱布，伤口已经恢復的差不多，主要是防水。
    温明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为后脑勺那团乱糟糟的头髮操碎了心。

 第11页

    她的主治医师颇有爱美之心，没给她直接剃个光头，只把受伤的地方清理出来，大约占后脑勺的二分之一，以至于现在看过去的时候，就像后脑勺生生被人揪秃一块。
    温明真自信她没有顶着这个髮型去学校的魄力。
    周末，不用上学上班的日子，温明真特地等错过了早饭才下楼。
    阿姨正在打扫卫生，看见她从楼上下来，连忙摘了手套要去给她做早饭。
    然而温明真并不想在楼下多待，越过她自己去了厨房，「我自己找点儿吃的就行，不用特地做。」
    半夜才吃了一顿，温明真其实并没有多饿。
    更何况她现在也没有什么胃口，自从简讯发出去后，她的一颗心就悬在了上面。
    ——遗憾的是三个多小时过去了，她只收到两条垃圾简讯。
    照旧从冰箱里翻出来牛奶和面包，牛奶放进微波炉里，吃完面包正好到时间。
    她咬着牛奶袋走到玄关换鞋，阿姨叫了她一声，「大小姐，这是要出门吗？」
    温明真点点头，阿姨说：「夫人带着三小姐去上课，二小姐出门逛街，把老周叫走了，大小姐，您要不先给老周打个电话？」
    老周是他们家里的司机，他不在，温明真只能自己走出小区打车。
    「不用了，我正好出去散步。」
    一场秋雨一场寒，从窗户往外看阳光正好，等出了门才知道冷。
    算上上辈子在病房里的时间，她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好好看过外面的风景，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将身后的兜帽罩在头上，温明真慢悠悠的朝外走。
    唯一的公共汽车站在林荫路的尽头，温明真没难为自己，走到小区门口用手机叫了辆车。
    郑中市是个省会城市，经济发展排在国内前列，市中心高楼林立，乍一看上去，倒是和京华市没什么区别。
    温明真下车后在附近转了转，找了家看上去还算靠谱的理髮店。
    时间还早，理髮店里的客人不算多。温明真刚进门，就有一位托尼老师迎上来，「美女有预约吗？要做造型还是染髮？今天洗剪加染烫打八折，办卡充500送500，要不要考虑一下？」
    「……」
    温明真险些把踩进门的一只脚又拽回来，「没有预约，我剪头髮。」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可能有点儿麻烦。」
    托尼老师笑的无比真诚，「美女你放心，我们的造型师都是专业的，只要你说的出来，我们就能让你满意。」
    温明真摘下兜帽，露出后脑勺的纱布，抬手往后比划了一下，「从这里往下，把头髮都剃掉就行。」
    托尼老师脸上的笑凝固了，「什……什么？」
    既然已经秃了一块，不如秃的更彻底。
    原身的头髮长至半腰，温明真直接让托尼老师以两边耳朵上沿为线，上面的头髮留着，下面的一律剃干净。
    原身发量着实让人羡慕，哪怕剃了一半后也撑得住。托尼老师本来还想给她介绍几个染烫套餐，等看清她的发质后彻底没了声响。
    乌黑亮丽的头髮犹如上好的丝绸，配上镜子里那张未施粉黛却依旧漂亮到精緻脸，托尼老师忍不住掏出手机道：「我可以和你拍张合照吗？」
    温明真一愣，托尼老师看到她犹豫的表情，又说：「你放心，我不会发出去的。」
    温明真笑着摇摇头，「不好意思，我没有和陌生人合照的习惯。」
    「那好吧。」托尼老师遗憾的收起手机，连合照都不愿意，那么加好友更没有可能，「这是我的名片，下次来找我，可以给你打折哦。」
    剪完头髮，温明真没着急回去，而是在附近闲逛起来。
    郑中市的市中心也是商业中心，各种各样的商业大厦和店铺汇聚在一起。温明真拎着杯乌龙奶芙兜圈，第三次经过同一家书店时，她看着门口新教辅到货的宣传页，抬脚走了进去。
    上辈子因为身体原因，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自学，家里的长辈们在学术界都颇有权威，请来的老师也不是普通人，平时给她上课都是按照自己准备的资料。
    以至于现在说起高中生，温明真一时间都想不到学校开设的课程都是什么，更不要提学习进度。
    原身的记忆指望不上，作为一个合格的年纪倒数第一，她能记得自己正在读高二已经是万幸，卧室书桌上的那几本崭新的书还是高一上学期的内容。
    书店很大，一楼是阅览区，上了二楼才是各种各样的教辅资料。
    温明真按照指示走到高二区，随手拿起一本资料书看起来。
    她看书的速度很快，很多只是匆匆翻阅几下就放下，不过要是有人注意到她拿的什么书，就会发现她看的都是理科方面的辅导资料，关于文科的则看都没看一眼。
    周末放假，来书店买书的学生不少。
    温明真刚出现在二楼，就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少女穿了件米白色外套，一双长腿包裹在深蓝色牛仔裤里，脚上穿了双短靴，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脑后，低头看书时露出的半张脸精緻漂亮。
    「是她吧？是吧？」角落里，一个女生兴奋的戳了戳身边的朋友，「温明真，之前从楼梯上滚下去那个。」
    「好像是，不过她来书店做什么？她不是从来不学习吗？」

 第12页

    女生从兜里掏出手机，不以为然道：「管她干嘛，等我拍张照发朋友圈，啧啧啧，不是说她摔得快死了吗？这不是还活的好好地。」
    「她要不这么说，还不得被咱们学校开除？」
    「嘁，那个被抓的女生真是怪倒霉的。」
    ……
    「咔嚓」一声，照相机的快门声在安静的书店里格外引人注目，温明真顺着声音看过去，正好对上女生不怎么友好的眼神。
    --------------------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昨天的二更嗷~
    第7章 7
    温明真：「……」
    这家书店规模很大，整个二楼教辅资料涵盖小学到高中，旁边还能辟出一块地方，用来售卖各种文具。
    大概有一二十个人正在挑选资料书，有谁拿手机拍了张照，不管是拍人还是拍东西，根本没有人会注意。
    偏偏那个女生表现的尤为特殊，站在几步外拿着手机，一副「没错就是我拍的你你不服也要憋着」的表情，旁边还有个拼命扯她袖子的「同伙」，温明真就算想当没看到都难。
    没有人说话，温明真无奈的放下手里的物理卷子，轻手轻脚的朝对方走过去。
    「你好。」温明真觉得这两个人有些眼熟，应该是原身见过，但不知道名字。
    周围还有其他人在，温明真只指了指她的手机，压低声音说：「照片，可以删除吗？」
    女生脸色难堪，还有些不敢相信。她扫了眼旁边的同伴，对方和她一模一样的茫然。
    ——这是温明真？她居然会说你好？她还问可以吗？
    「什么照片？」女生下意识反驳，说出口才觉得不对，但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我只是在拍书。」
    没想到对方会不承认，温明真沉吟片刻，换了个更直接的说法，「我不喜欢被人拍照……」
    「谁拍你了！」话音未落，女生急急的打断了她，声音略大，引得其他人都往这边看，「都说了我在拍书，能不能别自作多情。」
    温明真轻声说：「有没有拍，我们可以看……」
    女生又打断了她，「你不能看我手机，这是个人隐私。」
    温明真指着头顶上方，把话说完，「看监控。」
    女生的脸登时就绿了。
    温明真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被人抓个现行，女生自认倒霉，一边解锁手机一边咕哝，「不就是张照片吗？删就删了，谁乐意拍似的。」
    本来打算轻轻放下的温明真蹙眉，她脾气是好，可不代表会被人骑在头上为所欲为。
    眼看女生翻出照片准备删除，温明真叫住她，「不用删了。」
    女生气愤的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温明真举着手机立在她跟前，当着她的面利落的来了三张死亡后置。
    女生：「……」
    女生当场就疯了，她恨不得直接把温明真的手机抢过来，被同伴拽着才没有扑上去，「你干什么？谁让你拍了？你快给我删了。」
    温明真躲开她伸过来的手，语气严肃道：「你不能看我的手机，这是我的隐私。」
    女生：「……」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温明真不学无术不假，可她有张好脸，学校里传她拍照无死角，虽然很多人不服气，却又不得不承认温明真确实长的好看。
    自己偷拍的那张照片角度清奇，温明真的颜值依旧能打。可自己被拍的那几张照片什么样，女生光是想想都觉得心要裂开。
    风水轮流转，现在自己的把柄到了别人手里，女生被同伴扯着袖子，终于放软语气，「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这就删除照片，你也把我的删了。」
    温明真笑了笑，她眉眼弯弯，笑起来格外生动好看，「我看你挺喜欢那张照片的，咱俩交换一下，你拍我，我拍你，公平公正。」
    说着，她微微俯身，凑近女生道：「正好认识认识，我叫温明真，你呢？」
    女生被同伴扯着落荒而逃，温明真看着她们的背影急慌慌消失在二楼拐角，活像背后有厉鬼追着她们。
    堪比厉鬼的温明真垂着眼往下看了会儿，转过身继续看书，最后拎了本《高考满文作文大全》，书厚的像搬砖，拿起来颇为趁手，能用来当兇器。然后又在文具区选了些纸笔，这才结帐出门。
    *
    深夜，京华市。
    温辞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一场越洋会议开的人精疲力尽，中间扯皮无数，到底没能拿出个合适的方案，回头还得继续扯。
    十月底，扑面而来的北风吹的人面皮发紧。司机开着车等在门外，温辞刚刚拉开车门，就听到驾驶位的司机做贼似的开口，「夫人，我接到少爷了。」
    温辞：「……」
    他无奈的嘆出一口气，低头坐进了后排，拍了拍前面座椅，示意司机把手机给自己。
    「喂，妈。」他摁了摁额角，低声说：「你怎么还没睡？」
    对面回了句什么，他无奈的笑了笑，「哪有那么夸张，也就这几天事情堆到赶到一起……我都三十五岁……对对对，过了年才三十五……」
    一盏盏路灯从车窗外掠过，温辞靠在椅背上，一手将领带解散，一手拿着手机听对面说话。
    他似乎被对面说服，没再说什么反驳的话，只时不时的应上几声，表示自己还在认真听。

 第13页

    最后，他看着窗外被千万盏霓虹灯照亮的城市，朝着电话那头轻声安慰，「也没多远，再说不是有司机来接我，我在车上睡一会儿就到了。」
    终于挂了电话，温辞把手机还给司机，到底没像电话里说的那样睡一会儿。
    开会时累的不行，仿佛几天几夜没有睡觉，只要给他一个枕头就能原地睡下。
    可一旦出了公司大门，累还是累，却没有丝毫困意，仿佛那份累只存在于□□，和精神毫无关系。
    车子开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才到温父温母住的宅子，温辞在车上枯坐，连动作都没有变过，目光始终停留在车窗的某一个位置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直到车子开进院门，他才像是终于回过神似的，下意识朝一个方向看过去。
    院子里没有开灯，他们都没有开院灯的习惯，只有温明真会在他回来的时候开着灯等在院子里，总是站在同一个位置，就像是藏东西，二十多年来就知道藏在一个地方。
    可现在唯一会开灯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眼眶中陡然泛起一股酸，温辞急忙忙收回目光，将眼泪压下去。
    车子在门前停下，他打开车门出去，迎上来接他的温父温母。
    「爸，妈。」他拥着父母进门，自从他成年后，他们之间很少再有这么亲近的举动，「外面这么冷，出来干什么。」
    「你妈说出来看看。」温父拍拍他的手，「下次太晚就别回来了，在公寓住下就行。」
    温辞淡淡笑道：「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客厅里开着暖黄色的地灯，沙发上有两条毛毯，温辞一眼扫过去，就知道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又在沙发上坐了一天。
    要是自己今天不回来，他们指不定会坐到几点。
    他在心底嘆气，面上却不显，「时候不早了，早点儿去睡吧。」
    温母不放心他，再三叮嘱道：「冰箱里留了夜宵，你是不是没吃晚饭，我听乔洋说你开了几个小时的会，记得吃点东西再去睡。」
    等到两个老人上楼去睡，温辞在客厅坐了一会儿，也抬脚去了楼上。
    床头柜上放着部旧手机，已经因为电量耗尽而自动关机。温辞心里一紧，抓起手机就要去找充电器。
    转身时不小心碰到茶几，膝盖磕在桌角，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不会再有人总是给他发简讯了。
    这个手机里装着他的私人电话卡，说是私人，其实用这个号码联繫他的人并不多。
    大家都知道他很忙，忙着工作，忙着开会，有什么事联繫他的助理远比联繫他要快。
    只有温明真会给他打电话，还不喜欢用微信，有什么事都直接给他发简讯。几年下来，这个手机里攒了不少简讯，连同通话记录，一併成为他最珍贵的回忆。
    是回忆。
    他唯一的妹妹——温明真，已经在半个月前离世。
    温辞捂着眼滑坐在地上，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将手机放了进去。
    *
    温明真起了个大早。
    前一夜睡得晚，捧着手机坐到零点，最后还是想着今天要去学校才将将睡下。
    一夜惊梦，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轮番上演，最后她梦见自己哥哥把那个装着私人电话卡的手机随棺放进了墓里，她发过去的简讯石沉大海。
    温明真捂着胸口喘气，心想这难道就是日有所想夜有所梦。
    她抓起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电量满格，但没有未读消息。
    温明真愣了一下，特意点进简讯界面看了看，最上面的消息还是昨天通讯公司催她交话费，她发出去的那条信息在下面孤零零的挂着。
    有些意料之外，但也是意料之中，温明真唿出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脸。
    重生这件事，果然太天方夜谭，单凭一条简讯并不能证明什么，温辞没把她当疯子看，就是当骗子看。
    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已经过了早上去学校的时间，温明真翻身下床，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到底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混蛋温辞，说好的就算下辈子变成小猫小狗也认得她，这才走了不到一个月，只是换张脸就认不出来，撒谎精！骗子！
    *
    原身就读的学校叫郑中市第十九高级中学，简称十九中，还是所省重点，每年考上重本的学生几百个，一本率更是高达90％。
    这个数据有没有参假不得而知，不过按照原身的成绩，肯定不在90％的范围内。
    第一节 课上了一半，温明真拎着书包上楼。以原身的中考成绩，自然考不上这所重点高中。
    然而温世豪死要面子活受罪，生生用钱把原身塞了进来。
    不过原身的班级是哪个来着？温明真恹恹的想。
    开学不到一个月就进了医院，连自己在哪个班都没记牢。
    两分钟后，温明真站在高二文科五班门外，终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事情。
    高二文理分科，原身选的是文。
    俗话说得好，上帝为你开了扇窗，就会关上一扇门。
    ——尽管被称为天才数学家，可从小到大，温明真的文科从来没有及过格，始终在及格线以下苦苦挣扎。
    --------------------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住手啊哥哥！你死去的妹妹给你发简讯了！你快康康吧！

 第14页

    第8章 8
    温明真恨不得转身就走，她无比后悔自己前天那么果断的说要来学校，早知道原身选的是文科，她宁可呆在家里和温世豪大眼瞪小眼。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开弓没有回头箭，温明真痛苦的看了眼班级铭牌上的「文五」两个字，抬手敲门，「报告。」
    教室里传出一声温吞的「进来」，温明真捏着书包带，怀着上坟的心情推开教室门。
    ——刚才她在外面听了，这节上的居然还是政治课。
    现在这个时候上政治课，是怕学生们睡的不够安稳吗？
    文科班用的是老教学楼，班级面积不大，满打满算坐着五十来号人，四周的墙壁上贴着用毛笔写的名人名言，连房梁都没有被放过。边缘已经泛黄捲起，还有的地方缺了一大块，不知道在上面贴了多久，最后面的角落里堆着打扫工具，各种扫帚、拖把堆在一起，还有一个垃圾桶，前门讲台旁立着一个饮水机，水还是满的。
    上午第一节 课，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打不起精神，彼此看对方都像行走的安眠药，放个唢吶在耳边都能当摇篮曲。从前头一眼看过去，教室里的学生倒了至少一半，剩下的一半活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在清醒和半清醒之间游离不定，看起来下一秒就会睡着。
    不过这群学生在她推门进来后就一个个挣扎着爬了起来，像是猫闻见了猫薄荷，双眼朦胧的盯着她看。
    温明真收回目光，朝讲台上站着的人老老实实点了个头，「老师好。」
    教室里传来一阵抽气声，紧接着是各种桌椅碰撞，低声说话和书页翻动的声音，像是在沸腾的油锅里滴了滴水，噼里啪啦炸的人措手不及。
    「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师好？老梁什么时候这么大面子？」
    「卧槽这髮型牛逼炸了！」
    「有钱就是好，这都还能来上学。」
    ……
    文五的政治老师姓梁，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没什么架子，上课学生睡了一半也不生气，仍旧拿着书慢吞吞的讲，提到重点时才会稍稍提高点声音。
    温明真拎着书包站在门口，他回头看了眼，声音依旧温吞，「回来了？」也不等温明真回答，说完就摆摆手，「进去吧，没给你换位置。」
    后半节课没人睡觉，教室里嗡嗡作响，险些把老梁讲课的声音压下去，温明真老神在在的坐在最后一排，对所有看过来的目光视若无睹。
    「都提提神，马上就是十月月考，要是还像上次一样，我看你们怎么给家长交代。」临近下课，老梁卷着书把讲桌拍的哐哐直响，「还有三天，都抓紧时间复习，临阵磨枪不利也光，听到了没有？」
    教室里拖出一声长调，「知道了——」
    下课铃响起，教室里「哄」的一声热闹起来。老师还没走出教室，就有人窜出座位四处熘达，像是心照不宣，所有人都避开了后门那个位置。
    温明真坐着没动，弯腰从桌斗里掏东西。
    原身的座位靠近后门，基本属于那种上课顺着门缝熘出去都不会被发现的位置。十几本书摆在桌子上，将眼前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留出的位置正好够一个人趴着补觉。
    桌斗里有些垃圾，大都是零食袋。原身虽然不爱学习，但没有随手塞垃圾的习惯，这些应该是半个月来班里的同学随手丢进来的，温明真找了个大一点的袋子，收拾好后丢进后面的垃圾桶，然后把桌面上的书挪进桌斗里。
    做完这一切，她从书包里掏出前一天买的《高考满分作为大全》，端端正正的摆在了书桌右上角。
    「嚯，这什么？」前面的男生转过头，「作文大全？买这个干嘛？背吗？」
    温明真认出这个男生叫龚文林，和原身是高一同学，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座，算不上特别好的朋友，但偶尔会结伴□□逃课。
    温明真掏出新买的文具，「镇邪。」
    龚文林迷茫的看着她，「啊？」
    温明真又说：「祈福。」
    龚文林：「……」
    他朝温明真竖起拇指，「牛逼。」
    龚文林从自己乱糟糟的桌斗里勉强扒拉出十来张卷子，又转头递给她，「喏，这段时间老师发的作业，都在这里了，还有上次月考的卷子，全年级唯一一个数学零分，」
    温明真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什么零分？」
    龚文林「啧」了声，揪出一张满是红叉的卷子怼到她面前，「数学，零分。据说灭绝气的在办公室摔了两个杯子，幸好你没在学校，不然能被她从三楼扔下去。」
    温明真眼神发直的接过卷子。
    大概是能力有限，原身只写整张卷子的四分之一，也就是选择题。
    然而十二道选择，abcd四个选项，原身愣是没蒙对一道。
    龚文林朝她抱了抱拳，「下节就是灭绝的数学课，兄台好自为之！」
    温明真说不出话，她恨不得把卷子塞进嘴里吃了。
    好在第二节 课因为种种原因被换成了语文，温明真暂时不会被数学老师扔下楼。手机在兜里嗡嗡直响，她低头看了一眼，直接静音丢到了书包里。
    第二节 上完后有一个半小时的大课间，以前学生们都会趁着这个时间去超市买些吃的，或者叫上几个人去打篮球。

 第15页

    去年十九中来了位新校长，一进校就大力提倡要搞素质教育，搞得全校学生欢欣鼓舞了大半个月，结果发现所谓的素质教育就是在大课间的时候排成队绕着操场跑圈。
    学生们大唿上当，然而木已成舟，除了高三之外的跑圈运动被轰轰烈烈的提上日程。
    温明真身为病号不用跑，她没有带水杯，于是趁着这个时间去了趟超市，等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学生解散。
    她顺着人流往前走，刚走出去两步，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紧接着是一阵嘘声，周围的人像是看到了什么热闹，迅速的从她身边散开，在几步外围成一个圈。
    温明真：「……」
    她转过身，一个男生从人群中朝这边走过来，一张脸熟悉的欠揍，正是那个被她拉黑的前男友——俞洪。
    这段时间来，关于温明真和关文清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传闻满天飞。
    十九中面积不小，以中间为界分为两个校区，东边高二高三，西边高一，两边平时没有来往，连进出学校都不是一个大门。
    温明真被救护车带走，随后赶到的警车又拷走了关文清，东区学生吃瓜之心难以抑制，恨不得降级去西区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没等他们降级成功，警察又来了趟学校，这次是把高二文一班的俞洪带走问话。
    学校里不少人知道俞洪，他长得好，学习也不差，高一元旦晚会的时候跳了支街舞，把不少女生唬得五迷三道。
    可谁都不知道他竟然是温明真的男朋友。
    还噼腿了！
    八卦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俞洪这段时间活的颇为艰难，他因为成绩不错没有被开除，可流言不会放过他。不少朋友都和他疏远，甚至还有人在背后说他无情无义，关文清是因为他才得罪了温明真，他却躲在后面一句话都不敢说。
    俞洪捏着拳头，低声道：「你非要这样吗？」
    温明真挑眉，「什么？」
    「关文清都已经道歉了，她不是故意要把你推下去……」俞洪语气诚恳，「她的未来还有很长，你就不能原谅她吗？」
    温明真看着面前的俞洪，半晌，嘴边绽开一抹笑意，「只要道歉就可以被原谅对吗？」
    俞洪动了动嘴唇，声音干涩，「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她是真心认错，反正你也没什么事……」
    「你倒是大度。」温明真轻笑一声，她漫不经心的看着俞洪，轻飘飘的开口，「既然这样的话，我现在断你一条腿，再折你一根胳膊怎么样？这可比我的伤轻多了，好的也快。」
    俞洪惊恐的看着她，「你想干嘛？」
    「好给你道歉啊。」温明真慢悠悠道：「我给人道歉最真心实意，三千字够不够？我还可以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你道歉，到时候你可得原谅我，毕竟我都已经给你道歉了不是，我也是真心认错的。」
    俞洪的脸在阳光下黑的五彩斑斓，张着嘴说不出话。
    温明真苦恼的看着他，语带责备，「怎么？你不愿意吗？你可真小气！」
    其他人都听傻了。
    看热闹的人把路堵得严严实实，不断有人吵嚷着让前面的人让开。
    一个短髮女生从人群里钻出来，指着俞洪的鼻子就骂，「你还要不要脸？一张臭嘴叭叭叭救你能说是吧？自己噼腿噼出太平洋，还敢跑出来当圣母？我看你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臭不要脸！」
    温明真连忙抱住看起来下一秒就会冲上去和人打一架的短髮女生，「连茹，你冷静。」
    短髮女生叫连茹，和原身从小学就认识，算是原身不可多得的好朋友。
    只不过原身上高中后就和她渐渐疏远，后来文理分科，两个人一文一理，彻底没了联繫。
    如今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只有连茹冲出来帮她说话。
    已经有老师注意到这边的拥堵，温明真拽着连茹离开包围圈，低声道：「谢谢你。」
    「你……」连茹面带古怪的看了她一会儿，「算了，不用谢。」
    温明真抿着唇笑了笑，连茹嘆气道：「我都快担心死了，你连个消息也不会，说来学校就来学校，要不是刚刚我眼尖，都不知道你已经来上学了。还有俞洪那个臭不要脸的……」
    文理班不在一栋教学楼，快到上课时间，连茹一步三回头的交代她，「等会儿放学我在楼下等你，咱们一起去餐厅吃饭。」
    温明真笑出声，「行了我知道了，你快上去吧，马上就要打上课铃了。」
    连茹这才朝她挥挥手，一步两阶的往楼上跑。
    后两节课无波无澜，等到放学铃一响，教室里的学生在三分钟内消失的干干净净。
    温明真慢吞吞的收拾东西下楼，在楼下遇上等着她的连茹。
    「姑奶奶，这都下课五分钟了，你怎么才下来？」连茹不由分说的拖着她往前走，「再晚一会儿咱们连菜汤都吃不嘴里。」
    温明真失笑，「哪有那么夸张。」
    连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道：「你说你什么眼光，俞洪那样的人也看得上，你说是图他什么啊？图他花心？图他不要脸？」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篮球砸地的声音，愈来愈近，应该是下了体育课的学生去食堂吃饭。
    温明真随口说：「图他学习好。」

 第16页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热爱学习呢？」连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喜欢学习好的？那你去泡郁怀信啊！」
    脚步声到了身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下，反而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
    「郁怀信？」温明真还没把人记全，「谁啊？」
    话音刚落，就看到几步外一个小姑娘拽着旁边人的手，神情激动的小声喊：「啊啊啊啊啊郁怀信！活的郁怀信！活的！」
    连茹表情一僵，下意识喊出声，「卧槽郁怀信？」
    温明真：「……」
    --------------------
    作者有话要说：
    温明真：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第9章 9
    温明真眼睁睁看着几分钟前还能挽起袖子和人拼命的连茹陡然娇羞起来，要不是这人就在自己跟前好端端站着，温明真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也被穿了。
    身后的笑声愈发明显，温明真回头看过去，几个穿着球衣的男生站在后面，其中一个人怀里还抱着篮球，看样子是从操场过来，正好和她们顺路，却不巧听到了连茹的「壮志豪言」。
    普通人听到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笑得这么开心，看来有当事人在。
    温明真扫了眼，目光越过前面的人，和一个面容清隽的男生对上。
    男生高高瘦瘦，虽然站在人群稍后的地方，但可以看出他才是这群人的中心。和其他人身上清凉的球衣不同，男生穿了件白色长袖t恤，两边的袖子挽到手肘，手臂上搭着校服外套，看过来的目光幽深沉静，是极为好看的长相，却并非男生女相。
    没有人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打扰，男生微微蹙眉，眉峰凌厉张扬，却因为双眼的眼尾上挑而减缓几分，凭空多出许多惊艷。
    确实是青春期里提起来就能让人脸红心跳的对象，温明真想。
    温明真和他隔空对视了一会儿，落叶被风捲起又落下，在两拨人之间上下翻飞。
    假如手里有刀，他们现在就是群架准备现场。
    脸红心跳的连茹拽着温明真的袖子，压低嗓音耳语道：「你说我现在去问他要联繫方式，能不能成功？」
    温明真收回目光，冷静的制止连茹春心萌动，「联繫方式不好说，但你告诉他自己叫什么，他一定会记得无比清楚。」
    连茹惊喜道：「真的吗？」
    温明真残忍开口，「是的，毕竟你不仅当着他的面说泡他，还说要操……」
    连茹惊恐的捂住她的嘴，「我说的那是感嘆词，不是动词！」
    「但你没有断句。」温明真含煳不清的说。
    连茹：「……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这个时间不少人经过这条路去餐厅，他们巍然不动的在这儿站了几分钟，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温明真甚至看到有人远远地举起了手机。
    温明真同样不喜欢被人围观，她拉着连茹要走，男生却先她一步，侧头和同伴说了几句话，而后调转脚步，越过温明真和连茹，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连茹的目光一直跟着那道背影消失在拐角，才勐地回过神来，「完了，忘了拍照。」
    温明真脚步一顿，「拍照……不太礼貌吧？」
    连茹撇撇嘴，「也是，听说之前每次下课都有人跑到理科一班偷拍，最后搞得教导主任不得不把理一从一楼提到六楼，又放了个办公室在隔壁，这才没有人敢往上跑。」
    温明真无甚所谓的「嗯」了声，「走吧，等会儿连菜汤都吃不到了。」
    连茹捧着心口道：「秀色可餐，看到校草我已经饱了。」
    *
    「刚才那个女生你们认识吗？」走出去老远，怀里抱着篮球的男生才做贼似得偷偷摸摸开口，「髮型真酷啊，胡先锋居然能放她进学校。」
    胡先锋是十九中的教导主任，因为时刻走在抓早恋抓髮型抓着装的前沿，被称为胡先锋。
    其他人嘻嘻哈哈道：「你够了啊顾南飞，女朋友出国才多久啊你就耐不住寂寞了？」
    被叫做顾南飞的男生抓起篮球砸过去，「我这不是替怀哥问的吗？没听见人家说喜欢学习好的，在十九中怀哥学习称第二，谁敢说自己第一。都是兄弟，我只是不忍心看他孤独寂寞，终日和冷冰冰的作业为伴，希望他早日体会到爱情的甜蜜。」
    有人把篮球砸回去，「你可住嘴吧，再听你说下去我午饭都不用吃了。」
    几个人闹哄哄的往前走，反倒是身为当事人的郁怀信始终沉默不语。
    穿着23号球衣的男生憋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说：「那个女生我不认识，但刚才看了几眼，应该能猜出来是谁。」说着，他看过众人各式各样的表情，「你们应该也听过她的名字。」
    他们几个人都是校篮球队的，有高二也有高三，有文科班有理科班，除了篮球，彼此之间有交集的地方不多，共同认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女生更是少的可怜，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啊？」
    顾南飞脑子活泛，每日又游走在八卦之中，很快就想到一个名字，「不是吧……真是她？前段时间从楼上滚下来那个？」
    23号瞥了他一眼，「你看了那么久，没看到她脑袋后面的纱布？」
    顾南飞嘟囔，「谁跟你一样看的那么仔细。」
    说话间到了地方，他们来的是高三餐厅。十九中身为省重点，向来财大气粗，光是餐厅就建了三个，从高一到高三每家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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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高三餐厅位置偏僻，走过来要不少时间。几个餐厅之间做饭没什么区别，中午吃饭时间有限，所以很少会有学生过来这边。
    郁怀信听着他们讨论了一路，直到买完饭坐下，他才开口道：「等下午休我不回去。」
    顾南飞咬了口鸡腿，「那去训练吗？」
    郁怀信点点头，「去。」
    想了下，又说：「第一节 美术，我请假。」
    高二上学期的课程还没有那么紧张，一星期中有体育有美术有音乐，都只有一节。不过郁怀信身在理科一班，这些无关紧要的课向来会被各科老师瓜分。
    顾南飞嘿嘿直乐，「林春花要气死了。」
    林春花是理科一班的班主任，信奉高压教学，之前一直带高三，今年才退下来教高二，自从知道自己班里的得意门生竟然不务正业加入了校篮球队后，每隔几天郁怀信就要被她叫出去谈话，中心思想从未改变，要他退出篮球队努力学习。
    上午最后一节是自习，理一班的数学老师临时找了份卷子做课堂检测，做完了就可以出去。
    郁怀信交卷出来的时候，已经上课二十分钟，刚出门就遇上林春花，又被拉住苦口婆心的教育了一番，等到训练场地的时候离下课就剩下十分钟，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匆忙打了一场后就被迫解散。
    顾南飞说：「她就是闲的没事瞎操心，我怀哥就算天天不上课也能考年纪第一。万一什么时候怀哥谈个恋爱，林春花还不得抡刀砍死对面。」
    郁怀信用筷子敲了敲他的餐盘，「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顾南飞赶紧把鸡腿塞进嘴里，用行动表示自己会闭嘴。
    *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上午没能被数学老师扔下楼，下午刚一上课，温明真就被人拎了出来。
    「温明真出去！」教数学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老师，姓张，叫张琳，戴着副黑框眼镜，进教室还自带教鞭，一进门就遥遥的指着坐在最后的温明真高声说：「我的课堂不欢迎你这样的学生。」
    十九中的学生宿舍中午不开门，要想午休只能趴在桌子上休息。温明真第一次体会这种校园生活，一开始的兴奋和好奇在睡醒要起来的时候消失殆尽，她艰难的撑着桌子起身，只觉得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咔咔直响，尤其是后背肩颈的地方，简直要抬不起来。
    「老师好。」因为家里人大都是搞学术的缘故，温明真一向对教师非常尊重，再加上那张零分卷子和原身不爱学习的态度，这时候被指着也没生气，依旧老老实实的认错，「以前是我的学习态度不对，我会好好上课的。」
    张琳看都不看她一眼，「这话你去给别人说，跟我说没用。」
    温明真还想坚持，张琳却用力拍了下桌子，「像你这样的学生我见多了，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你问问咱们班学生有哪个愿意搭理你，就这样还死皮赖脸的待着，我要是你早就没脸活了！」
    温明真陡然沉下脸，张琳还在喋喋不休，「你多站一分钟，就多耽误大家一分钟时间，咱们班五十三个人，你耽误的就是五十三分钟！」
    温明真心想数学学成这样能当数学老师也是不容易。
    没等张琳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温明真合上书，拿着手机转身走了出去。
    十九中东区只有高二和高三两个年级，高三不需要体育课，高二有体育课能上的却屈指可数。
    温明真从教室出来后直接下了楼，张琳本来是让她在教室外罚站，结果一扭头连影子都看不到了，顿时又气的不轻。
    正是上课期间，诺大的校园空荡荡的，只有操场那边隐约传来篮球落地的声音。温明真一边低头看手机，一边慢悠悠的往那边走。
    龚文林：woc，真哥你去哪了？你不是在教室外面罚站吗？
    温明真：罚站没意思，我出来逛逛。
    龚文林：……
    龚文林：真哥，你真是我哥，灭绝刚刚脸都气紫了，你刚回学校就得罪她，以后肯定会被穿小鞋。
    温明真：嗯。
    龚文林：……我上课了，刚才灭绝扫了我好几眼，我怕。
    温明真想起一件事，话都打了一半，见龚文林说自己要上课，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把手机揣回兜里。
    反正也不急这一时。
    操场空旷，风儿格外嚣张。
    温明真怕冷，在校服里套了件连帽卫衣，刚到操场就被风噼头盖脸的煳了一脸，连忙把帽子揪过来盖到了头上。
    操场上只有一队人在打篮球，温明真看了会儿，抬脚走到看台处，找了个避风的位置坐下。
    「怀哥！」温明真刚一过来顾南飞就注意到了她，趁着传球的功夫搂着郁怀信的肩膀转了个方向，顾南飞坏笑道：「看到没有，都已经追过来了，我就说她肯定喜欢你。」
    郁怀信越过他把球抢到手里，压着三分线投出一球，拽起衣服下摆擦了擦汗，才喘着气说：「不想打就下去。」
    顾南飞早就累的不轻，闻言举手朝他敬了个礼，「得令。」
    郁怀信没理他，朝场边的候补招了招手，「上来一个。」
    场上打得火热，温明真看的津津有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做不到的缘故，温明真对于户外运动向来很感兴趣。上辈子她看的最多的就是温辞打篮球，可惜后来温辞从商，每天越来越忙，打篮球的次数也逐渐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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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场上能避风的地方拢共那么几个，温明真选的是最佳观赏地。顾南飞拎着水走到第一排，刚刚坐下，就发现自己包里被人塞了个粉红色的信封。
    「卧槽？」顾南飞心里小鹿乱撞，连忙把信封掏出来，还没多高兴两秒，就发现信封正面写着硕大的「郁怀信亲启」五个字。
    「草！」顾南飞拿着信封骂了句，他们的包都放在一起，又差不多都长得一样，估计是把他的包认成了郁怀信的。
    顾南飞四下看了看，他们在这边打了一个多小时，没见有人过来，唯一有可能的只有眼前这位。
    他想了想，反手把信封藏在身后，几步跨上看台，对着温明真粲然一笑，「你好。」
    顾南飞长得可爱，他是圆脸，一双眼又大又圆，被称作篮球队的吉祥物。温明真扭头看过去，「是你？」她抿着唇笑了笑，「你好，我们中午见过。」
    顾南飞心想果然是惦记他们家怀哥，连身边有谁都打听清楚了。
    他在隔了一个位置的凳子上坐下，笑眯眯道：「是啊，你是专门来看怀……来看打篮球的吗？」
    温明真望向操场，「正好遇到，你们打得不错。」
    顾南飞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操场，郁怀信带球上篮，风掀起他的衣服下摆，露出结实有力的腰腹。
    顾南飞心想岂止是不错。
    他扬了扬下巴，对温明真说：「那个穿白衣服的是我们队长，叫郁怀信，整个篮球队他的技术最好。」
    温明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做起了介绍，不过既然是队长，便顺着他的话赞美道：「他打的很好。」
    顾南飞嘿嘿一笑，「是啊，如果你需要代交情书的话可以找我，保证帮你送到他手里。」
    「情书？」温明真愕然，顿时明白过来对方误会了什么，她连忙摆手，「不不不用了，我对他没有……其实我今天才知道他是谁。」
    老黄瓜刷绿漆就算了，她再怎么说上辈子也已经活了二十多年，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才十六七岁的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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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啊，你听妈妈给你讲，g这种东西，都是不能随便乱立的。
    第10章 10
    顾南飞不信。
    如果温明真只是说自己不喜欢郁怀信，那这句话还有几分可信度。
    毕竟郁怀信不是人民币，虽然他长得帅、学习好、又家世卓越……但各花入各眼，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属实正常。
    可温明真说她第一天才知道郁怀信是谁……
    顾南飞心想这话傻子都不信。
    郁怀信是什么人？
    以全市中考第一的成绩入校，高一开学典礼上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引无数学长学姐尽折腰，当场救活荒废多年的学校论坛。
    尔后不管大考小考，郁怀信始终牢牢霸占年级第一的位置，各种记录一次次的刷新，把其他人死死摁在背景板的位置上动弹不得。
    校门口荣誉栏里的内容一月一换，唯有郁怀信的照片始终贴在最显眼的位置。
    以至于促使十九中学生每天上学的动力中都有一句话——风里雨里，郁怀信等你。
    十九中的学生或许不知道校长是谁，但不可能不知道郁怀信这个名字。
    捏了捏藏在背后的信封，顾南飞愈发肯定这封情书就是温明真不小心放错在他书包里的。
    至于为什么不承认，那当然是因为女孩子害羞，不愿意自己的心思被别人知道。
    自以为猜到事情真相的顾南飞难得动了动脑子，没有把情书拿出来。
    反正上面已经写了名字，等会儿他直接转交给郁怀信就行，女孩子脸皮薄，要是他大庭广众的拿出来，反倒让人下不来台。
    温明真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冷不防被人误会暗恋，她完全是下意识否认，都没来得及回想原身之前是否认识这个人。
    现在沉下心来，温明真想了下，原身的记忆里确实有郁怀信这个名字，但两个人之间半分交集也无，就算她说刚知道也没什么区别。
    一时间没人说话，温明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她上辈子只顾着生病，没谈过恋爱，更没喜欢过其他人，遇上这种情况完全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压根不知道怎么解释。
    至于顾南飞，则是沉浸在自己的脑补里还没回过神。
    最后还是顾南飞抓了抓脑袋，强行把话圆了回来，「是这样啊，害，都是因为喜欢我们队长的人太多了，每次打球都有一堆人过来送水，我把你认成她们了，不好意思啊。」
    温明真看着空荡荡的操场看台，居然也能面不改色的接上话，「没关系，下次我坐远点儿，争取不被误会。」
    顾南飞瞅着她一乐，还打算说些什么，却被人叫住了。
    操场上的篮球训练告一段落，教练过来给他们安排指导，顾南飞回头应了一声，站起身说：「我先走了，回头见。」
    他往下跑了几阶，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对了，我叫顾南飞，孔雀东南飞的南飞。」
    温明真朝他挥了挥手，「我叫温明真。」
    操场风大，温明真看着他跳下看台，转眼和自己的队友站在一起说话，似乎还递了个什么东西在对方手里，站在他旁边的白衣服男生接过东西后遥遥的朝这边看过来一眼，温明真没在意，反手把帽子盖的更严实一些，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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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温明真回教室的时候，第一节 已经下课好一会儿。龚文林缩在凳子上玩手机，看见她回来，脸上表情一愣，「你怎么回来了？」
    温明真在凳子上坐下，从桌斗里翻出下一节课要用的书，指了指他贴在桌子上的课表，「还有两节课。」
    龚文林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你……」
    温明真抬眼看他，「怎么？」
    龚文林摸了摸鼻子，「没，我还以为你直接出去了。」
    这确实是原身会做出来的事情，两米多高的围墙愣是比男生翻的都利索，常常是上午第二节 后才来学校，然后说走就走，难得出现在教室几次。
    今天倒是个例外，不仅老老实实在教室坐了一上午，被老师赶出去一节课也没有趁机熘走，反而还回来了。
    温明真翻开书，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藉口，「快要月考了，好好学习冲刺一把。」
    龚文林眼神发直，「沖什么？从倒数第一冲到倒数第二吗？」
    温明真说：「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
    龚文林为她的梦想点了个贊，赶在上课铃响之前跟她说了件要紧事，「张琳肯定会去找班主任告状，你小心点，别又驴脾气上来见谁打谁。」
    温明真无所谓的「嗯」了声，「我知道。」
    这个班里也就龚文林和她玩的好点，还是平时逃课翻墙混出来的交情。其他人对温明真的态度谈不上害怕，更多的是漠视，或者厌恶，尤其是半个月前发生的那件事，所有人都说是温明真欺负高一学妹，学妹只不过是正当防卫推了她一下，她自己站不稳摔了下去，结果就被她抓住把柄反咬一口。
    温明真刚来学校，不知道那些沸沸扬扬的传闻，但龚文林知道，他还知道其实温明真没有传闻中说的那样。
    她确实和男生一起翻墙逃课，但他们每次去的都是网吧，男生们坐在一起玩游戏，她就自己找个角落看视频，也不多待，傍晚之前一定离开，传言中所谓的夜不归宿、和人厮混完全是无稽之谈。
    然而一万句谎言成了真，真话却无人相信。
    龚文林嘆了口气，「咱们班以前的班主任怀孕了，现在是老梁接手咱们班，他的脾气你也知道，就会絮絮叨叨，在学校教了多少年书也还是个老师，现在好不容易当上班主任，你多少给他点儿面子。」
    「老梁？」温明真还记得他是自己上午见到的政治老师，性格温吞没有脾气，一看就是管不住学生的类型，「怎么是他？」
    龚文林说：「当班主任也没多大好处，就咱们班这个样子，除了老梁还有谁愿意接手。」
    温明真：「……」
    下一节课的老师拎着书进来，龚文林最后交代了她一句，「老梁不会在上课期间叫你，应该是自习课，你先想想怎么说。」
    温明真拿笔点着桌子，一手杵着下巴，表情恹恹的点了下头。
    下午第四节 和上午一样是自习，确实和龚文林说的一样，直到后两节课上完，温明真才被班主任叫走。
    教师办公室在隔壁楼，高二政治组在三楼，温明真跟着老樑上去，刚走到二楼就听到隔壁办公室在聊八卦。
    「我会怕她？不就是家里有点钱，这种人以后就是社会上的毒瘤。」
    「我这个人最看不得那种家里有钱就胡作非为的学生，还真以为有钱就是大爷了？给我送钱我也不要，这样的学生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就该让她出去，反正她也不学习，一百五十分的卷子，别人都随便写个数都能蒙个十几二十分，就她蒙都蒙不对，教这么多年书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学生，我看是脑子有问题。」
    ……
    这个声音很熟悉，温明真下午才听过，是张琳。
    张琳的音调颇高，大约是办公室的门没关紧，传的整个楼道都是回音。老梁尴尬的咳了一身，低声说：「走吧。」
    温明真也没说话，像是没有听到张琳对她的诋毁一样，踩着楼梯上楼。
    政治教研组只有一个老师在，老梁在椅子上坐下，又给温明真找了个凳子，「来，坐下说。」
    温明真老老实实的坐下了，双腿併拢，嵴背挺直，双手交握放在腹部，看上去颇为严肃。
    老梁转头看到她都愣了，「别紧张，我只是找你随便聊聊。」
    温明真笑了笑，姿势没变，「是因为下午数学课的是吧？」
    老梁找出一次性杯子给她倒了杯热水，笑呵呵的开口，「下午的事情张老师跟我说了，不过我不是什么煳涂老师，知道不能只听一个人的说法，所以把你叫过来，想听听你怎么说。」
    温明真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原身的记忆还在，温明真自然知道以前原身被叫到办公室会有什么后果，不外乎挨批写检讨。原身是个犟脾气，经常是什么都不说，也不解释，梗着脖子跟人较劲，以至于后来不管出了什么事，只要牵涉到她的，都会被当做过错方对待。
    不过她现在不是以前的温明真，自然不会委屈自己背黑锅。
    温明真想了下，斟酌的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我记得班里都有摄像头，我说的话完全属实，老师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查看监控，还有班里的同学，他们当时都在场。」
    「哎，老师相信你。」老梁捧着杯子，像是小熊□□捧着蜜罐，「这件事我会去帮你和张老师交涉，你不用有太大压力，该上课还是要上课，这才高二第一学期，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你现在的成绩上升潜力很大……」

 第20页

    温明真乖巧点头，等到老梁说的口干舌燥不得不停下，第四节 已经过去一半。
    「那行，老师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先回去吧。」
    温明真站起身，朝老梁微微鞠了一躬，「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
    五班的自习课从来鸡飞狗跳，温明真回去走的后门，无声无息的在凳子上坐下，直到龚文林打游戏时先四下瞥了一眼有没有老师才发现她在后面坐着。
    「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龚文林被吓得不轻，尤其是看到温明真桌子上居然还摊着本作文书后。
    郑中市高考选的是全国一卷，作文格式不定，但一般情况都是议论文。温明真在本子上写下自己刚刚看到的几个可以用来写自信的名人事例，才慢吞吞的开口，「几分钟前。」
    龚文林忙着打游戏，没细问她在办公室有没有被老梁骂，不过想想老梁的脾气，估计就算骂也骂不过温明真。
    「都安静一下，听我说。」讲台上一个女生用力拍了下桌子，吵闹的教室安静了一瞬，众人齐刷刷的看过去，「刚发下去的是上周的数学作业，有几个没有交还有不合格的，数学老师说把原题抄五十遍做对了交上了。」
    上周末作业是一张卷子，虽然不像语文那样，但抄五十遍也够呛，教室里顿时唉声嘆气，「又不是语文，多抄抄就会背了，数学抄那么多遍有屁用啊！」
    女生更加用力的在桌子上拍了拍，「让你们抄就抄，有什么话去跟老师抱怨。」
    说完，她展开一张纸开始念名字。
    温明真视力不错，一眼就认出来她是昨天在书店偷拍自己的那个女生，怪不得看着眼熟，原来和她是同班同学。
    用笔戳了戳坐在前面的龚文林，温明真低声问：「那个女生叫什么？」
    「她啊。」龚文林撇了下嘴，「江盈，数学课代表。」
    讲台上的江盈还在念数学作业不合格的学生名单，温明真知道名字后就继续翻手下板砖厚的作文书，冷不防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靠！凭什么有温明真？」龚文林也不管游戏，丢了手机大喊，「她上周又没来上课，不知道作业不是很正常。」
    「作业都发在班群里，是个人都知道。」江盈看了温明真一眼，眼中满是得意，「老师说不管是谁都要交作业，她要是不想写就去找老师啊！」
    「你！」
    摁住看上去要和人打一架的龚文林，温明真坐在凳子上，嘴唇微勾的看向讲台，「哦？是吗？」
    江盈被她看的一愣，顿了顿才说：「当然，我这也是为你们负责。」
    温明真眼神发冷，却笑盈盈的看向讲台，吐出两个字，「不写。」
    --------------------
    作者有话要说：
    风里雨里，郁怀信等你。
    顾南飞，十九中第一怀吹。
    昨天从学校回家有点晚了，然后过了个生日，就没有更新，我找时间补上
    第11章 11
    热闹的教室像是被人摁下了暂停键，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最后一排，面容明艷的少女单手杵着下巴，唇边带着笑，偏偏一双眼睛冷冷清清，扫过大半个教室，最终落在最前面的江盈身上。
    怎么看都像是要把人摁在地上打一顿的架势。
    就连龚文林都被她吓了一跳，往后拱了下桌子，小声说：「也不用这么刚吧？」
    温明真目光下垂，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龚文林被她看的脖子一缩，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您继续。」
    龚文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明明温明真只说了两个字，声音还没有自己刚刚拍桌子的动静大，可就是让人心里一哆嗦。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温明真真的是哥。
    只沉寂了一瞬，不知是谁吹了个嘹亮的口哨，压在空气里的躁动顿时被勾了出来，大家难得的统一了话题中心，又怕是被人听到似得压低声音讨论，合在一起像窝刚出巢的蜜蜂。
    「她也太嚣张了吧，才来一天，就敢这么搞事。」
    「这算什么，听说她初中的时候把班里同学打进医院都没事。」
    「我怎么听说是打老师啊。」
    「正好让她压压江盈的威风，整天仗着自己学习好，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
    ……
    还有几个浑水摸鱼的，听温明真说不写，也一个个拍桌子摔板凳的叫嚣着要一视同仁，别人不写他们也不写。
    江盈被气的直哆嗦，本来按她的成绩，应该被分到文科二班，然而上学期末考试的时候她发挥失误，本以为自己会被分到文三或者文四，结果竟然是文五，文科班里除了艺术班外最差的一个班。
    自己屈尊降贵的待在这里，这群人居然还敢三番五次的和她作对。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教室中间站起来一个男生，抬手做了个朝下压的动作，「等下把老师喊过来，咱们谁都跑不了。」
    教室里一阵嘘声，倒是真的安静不少，毕竟谁都不想被拎到办公室写检讨。
    班长看了眼还站在讲台上的江盈，用眼神示意她下来。
    可惜江盈没有接到他的暗示，依旧不依不饶的盯着温明真，「老师说了，不写的就去办公室找她。」
    温明真闻言嗤笑一声，「可以啊，不过我现在有事，等我闲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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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什么时候闲，那可说不一定。
    她摁亮手机，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今天已经在学校待了一天，按照原身的习惯，晚自习是肯定不会呆在学校的。
    索性只是两节自习课，温明真收拾了书包起身，打算趁着还没下课熘出去，龚文林听到动静回头，「出去吗？走走走，带上我一起。」
    温明真瞥了眼他桌面上摊着的数学练习册，上面一片空白，「走什么？你作业写了吗？」
    龚文林迷茫的看向她，「什么作业？」
    温明真指了下他的桌子，「数学作业。」
    「……」
    龚文林一副「你踏马是在跟我开玩笑吗」的表情，这人前脚才说完自己不写，转头就来教育他。
    龚文林不服气道：「我没写，你写了吗？」
    温明真看了他一眼，当真从桌斗里扒拉出自己的练习册，对照页码翻到作业那一面，顺手捞了支笔开始写。
    作业不多，十二道选择，四道填空和两道大题，温明真落笔不停，选择和填空都是看了一眼问题后直接写出答案，大题则稍稍写了几个步骤，龚文林看的眼都不眨，生生看着她在两三分钟内把练习册填的满满当当。
    合上笔盖，温明真把练习册往桌子上一扔，对着目瞪口呆的龚文林道：「我写完了，你加油。」
    等到她拎着书包出去，龚文林才反应过来，抓过她的练习册骂了句，「操，这我也能写啊，胡编乱造谁不会啊！」
    坐在他隔壁的女生笑嘻嘻的说：「说不定有几个对的呢。」
    龚文林本来想说他们真哥是蒙十二道选择题都蒙不对的非酋，可想到刚刚温明真落笔时笃定的表情，又忍不住有些怀疑。
    他戳了戳女生道：「哎，徐晓晓，你们不是藏了份答案吗？拿来给我看一下。」
    下课铃响起，徐晓晓拿着饭卡往外沖，余光瞥见龚文林还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便叫了他一声，「嘿，傻了啊？」
    龚文林目无焦距的看着她，手里还拎着那本练习册，「你敢信吗？居然全对。」
    徐晓晓忙着去吃饭，随口应了句，「这有什么，照着答案抄你也能全对，我先走了啊，你赶紧别发呆了。」
    班里的学生很快跑了个干净，龚文林看着练习册上潦草的笔迹，被说服的心又跳动起来。
    别人没看见，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温明真写的时候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连手机都没看，就算是有答案，总不能是提前把答案背下来，就为在他面前装个逼吧。
    他龚文林何德何能有这个荣幸啊！
    *
    第四节 下课已经是六点，十月份的天黑的早，外面已经亮起了路灯。
    十九中是所半寄宿制学校，有住校生也有走读生，但大门只在早上和晚自习放学后开启，期间要想出去，只能找老师拿假条。
    温明真没有假条，她从教学楼出来，按照原身的记忆避开几个摄像头，很快到了学校西北角的一堵围墙前。
    十九中的围墙足有两米多高，一般人根本爬不上去，但是这堵围墙旁却有一颗歪脖子树，歪的地方离地面一米左右，正好是个让人踩上去，然后攀上围墙的高度。
    虽然不知道这棵造福广大逃课学子的歪脖子树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但温明真现在并不关心这个问题。
    她绕着树看了一圈，估计了一下落脚点，有些跃跃欲试。
    上辈子缠绵病榻，别说□□，她多跑两步都能喘不上气。别人对她的评价都是沉静不爱动，只有温明真知道自己是多么活泼。
    好不容易有了个健康的身体，温明真活动了一下手脚，把书包背到身后，朝前用力一跃，攀着歪脖子树就爬了上去。
    同一时间，临近月考，顾南飞拖着郁怀信来参拜学神树。
    上次他月考没考好，被远在大洋彼岸的女朋友念叨了整整一个月，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哪怕迷信都不能放过。
    郁怀信是被他生生拽过来的，按照顾南飞的说法，带着学神参拜学神树，显得更有诚意，听起来像是要把郁怀信当做祭品献上去。
    「那封情书你看了没有？」
    顾南飞是个话痨，他和郁怀信不在一个班，自从教导主任脑子抽风把理一挪到六楼后，他能见到郁怀信的机会就大大减少。今天把那封情书交给郁怀信后，他都没来得及多问两句，就被打发回了教室。
    「我觉得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也不能道听途说，今天我和那位校霸姐聊了两句，虽然也没说什么吧，但我就是觉得她应该和传闻中不一样。」顾南飞絮叨个没完，「我以为她会直接抢你回去当压寨夫人呢，结果我问她情书的时候她脸都红了。」
    「并且她长得确实挺好看的，虽然学习不太好吧，但是正好和你互补嘛，要是找个学习好的，以后我们这些底层群众不仅在学业上被吊打，还要吃狗粮，那你未免太罪孽深重了点。」
    最后，顾南飞总结道：「我看人从不出错，就像我当初看你第一眼，就认定你是我要抱的大腿，校霸姐的髮型看起来是凶了点，但人绝对没错的。」
    四周黑暗归拢，这边没有路灯，离得远些只能看到模模煳煳的身影。离学神树还有十几米的时候，顾南飞眼睁睁看着有个人影攀着歪脖子树上了围墙，动作灵巧轻快，一看就是没少练。

 第22页

    「这哥们动作很麻利啊。」顾南飞感嘆了一句，「长得看起来也没多高，竟然也能爬上去。」
    话音刚落，顾南飞就听到一直没说话的郁怀信嗤笑出声，「看人绝对没错？」
    顾南飞：「？」
    疑惑的往前走了两步，顾南飞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大辉今天下午才跟我说，围墙外面落脚的石头被胡先锋带人挪了，那哥们下不去啊。」
    郁怀信：「……」
    顾南飞本来以为那个人见下不去就会原路返回，没想到等了一会儿，完全不见有人下来。他愣了一下，震惊道：「两米多高呢，他不会直接跳下去了吧。」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歪脖子树下，虽然没有灯，但是接着最后一点天光，还是能看清围墙上蹲着一个人。
    光是凭着那个独具一格的髮型郁怀信就能认出对方是谁，偏偏顾南飞还在扯着嗓子喊：「哥们，外面没有落脚的地方，下来吧，围墙太高，回头是岸吶！」
    温明真刚爬上来就发现不对，学校里有棵歪脖子树，按照原身的记忆，围墙外面也应该有几块石头，或者是个□□，反正有东西能够落脚。
    可现在外面空无一物，别说石头了，连个纸箱子都没有。
    温明真正斟酌着怎么办，就听身后有人劝她回头是岸，她转过身，和顾南飞四目相对，「你好，又见面了。」
    顾南飞：「……」
    顾南飞倒抽一口凉气，「怎么是你？」
    温明真认真道：「就是我啊，怎么了？」
    顾南飞：「……」没怎么，就是脸疼。
    她还蹲在围墙上，小小的缩成一团，宽大的校服罩在她身上，愈发显得她瘦弱，和脚下将近三米的高度相比，仿佛风一吹就能把她刮下来。
    顾南飞忍不住道：「你先别动，等会儿。」
    他用胳膊肘拐了下旁边的郁怀信，小声道：「我觉得她是不敢下来，你帮帮忙，上去把她救下来。」
    郁怀信眼皮狠跳，他忍不住问：「你那只眼睛看到她不敢下来？」
    顾南飞理所当然的说：「她一个女孩子，这么高的围墙不敢下来不是很正常吗？我是恐高，不然我就自己上去了。」
    顾南飞念叨起来活像唐僧附体，郁怀信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上去，那么这个话题将会在未来一个月不间断出现。
    他们俩在底下嘀嘀咕咕，温明真看的疑惑，还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就见一个身影窜上歪脖子树，然后和她并排蹲在一起。
    温明真：「……」
    郁怀信看了眼脚下，「下去吗，我拽着你……」
    他瞥了眼温明真的背在身后的双肩背，「拽着你的书包。」
    --------------------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的顾南飞，一边在学业上被吊打，一边吃狗粮。
    顾南飞：让我嘴欠！
    啊啊啊啊啊啊，晚了好久，我先跪下了
    第12章 12
    温明真侧头看向他。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男生说话，少年人的声音清朗明亮，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如同那双看过来的眼睛一样，轻飘飘的，仿佛落不到实处。
    十六七岁的少年，即便看起来再怎么稳重，眉眼间也都是藏着张扬的。
    温明真还记得这个男生的名字，叫郁怀信。
    围墙外是一条逼仄小巷，走到尽头就是附近最繁华的一条街道，此时他们居高望远，隐约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灯火通明。
    可他们脚下的巷子深处却十分偏僻，只零散的开着几道后门，连盏路灯都没有，天色昏暗，唯有少女看过来的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像是将满天星光都倒映其中。
    郁怀信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又往下看了眼，问道：「跳吗？」
    「……算了。」温明真婉拒了他的好意，起身跳到歪脖子树上，攀着树枝重回地面。
    她只是想体验一把□□的感觉，出不出去倒是无所谓。原身之前逃课晚自习，也只是在附近找个网吧或者奶茶店待上一两个小时，不打架不闹事，等快到放学时间就打车回家。
    她初来乍到，虽然有原身的记忆在，但还是有很多地方不熟悉，等过几天摸清情况再翻也不吃。
    郁怀信跟着她从树上跳下来，顾南飞在底下看着，却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见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来，八卦之心顿起，「你们在上面聊什么了？嘟嘟囔囔的我可都听到了。」
    温明真：「……」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身后的郁怀信不急不缓的开口，「你不是要拜学神树吗？还有二十分钟晚自习……」
    顾南飞一拍脑门，「操，我差点儿忘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对站在歪脖子树前的郁怀信道：「嗳，让一让。」
    郁怀信斜睨了他一眼，让到旁边。
    顾南飞摸摸索索的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放在树杈上，虔诚的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学生不易，愿学神树保佑这次月考一定考个好成绩，争取能谋权篡位……」
    郁怀信站在他旁边，毫不顾忌的笑出声。
    温明真的目光在他俩之间转了圈，又落在那棵平平无奇的歪脖子树上，「学神树？」
    她只是随口一问，声音不大，顾南飞忙着给自己祈福根本没听到，倒是旁边的郁怀信「嗯」了声，像是有些闲得无聊。

 第23页

    「据说这棵树是很久之前一个学长种下的，后来学长考了全省理科状元，又成了鼎鼎有名的科学家，这棵树就成了学神树。」
    温明真：「……」
    她总算知道这棵造福广大□□学生的歪脖子树为什么还没被砍了。
    她忍不住吐槽，「所以你们对待学神树的态度就是把它当作垫脚石？」
    郁怀信抬了抬眼，薄薄的嘴唇向上勾起，「纠正一下，只有你，没有们。」
    温明真：「……」
    是的，是她是她，只有她。
    天色昏暗，这边本来就偏僻，因为外面石头被撤，连个□□的人都没有。
    顾南飞大约准备了篇小论文，到现在都还没念完，不等郁怀信开口催促，一道灯光直愣愣的朝这边扫过来，伴随着一声怒喝：「谁在那？给我站住！」
    三个人都没预料，身体的行动能力远超大脑的思考速度，温明真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正带着两个人往教学楼的方向狂奔。
    「卧槽居然是胡先锋。」顾南飞一边跑一边止不住疑惑，「不是，为什么要跑啊？咱们在底下站着也没干什么啊！」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穿来一声略带喘息的喊声，「站住！你们几班的！大晚上拉拉扯扯，当我不存在是不是！」
    「……」
    顾南飞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扑进灌木丛，被郁怀信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才站稳。
    「胡先锋是不是抓早恋抓傻了？咱们三个人怎么拉拉扯扯？」顾南飞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比四周的夜色都黑，「靠，我可不想成为论坛八卦主角。」
    三个人跑的都不慢，其中温明真有原身记忆，对学校环境了如指掌，硬是带着另外两个人躲开好几个监控，顺利的进入文科教学楼，把教导主任甩在身后。
    跑的有些急，三个人一时间都没说话，靠在墙上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先笑起来，空旷的楼道里传出几道抑制不住的笑声。
    温明真头一次经歷这样的事情，在学校里被教导主任撵在屁股后面追，搞笑又刺激。
    她揉了揉脸颊，只觉得全身的热气都聚集到了头顶。
    已经过了吃饭时间，大部分学生都从餐厅回来，郁怀信在十九中是行走的焦点，略微歇了一会儿就得离开。
    顾南飞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咱们今天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来先加个好友。」
    温明真笑了下，拿出手机道:「我扫你。」
    她手机上的消息还是99＋，一眼看过去红彤彤一列都是未读消息，郁怀信本来在旁边看着，冷不防瞥见这一幕，颇有几分意外。
    很快加上了好友，三个人在楼道分离。等到另外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温明真不打算回教室，而是转身出了教学楼。
    十九中面积大，自然有许多可以去的地方，原身也不是每次都□□出去，学校里还是有那么几个秘密基地的。
    *
    十月底的早上七八点钟带着许多凉意，温明真趴在桌子上补觉，帽子被她拽到前面，勉勉强强挡住一点阳光。
    周围一圈人叽叽喳喳，还有人在吃早餐，茶叶蛋和韭菜包子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格外销魂。
    温明真一手捂着耳朵，睡得十分不踏实。
    果然距离产生美，她才上了两天学，就觉得上学是件最痛苦不过的事情。
    十九中的走读生没有早自习，但早读课七点开始，要想不迟到的从家里赶来，她早上六点就得从床上爬起来。
    简直是作孽。温明真心想。
    上辈子她身体不好，家里人都把她当做瓷娃娃看待，早起上学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唯一有一次她为了验证一个数学问题熬了两天夜，结果第三天就晕倒在书房，被送到医院躺了小半个月。
    想起早上被闹钟叫醒时窗外灰暗的天色，温明真觉得自己的人生都跟着灰暗下去了。
    「快快快，交数学作业了，写了没？没写的赶紧抄。」
    临近早读下课，小组长开始一復一日的催交作业，收到温明真这里时，本来想直接掠过去，却见原本在桌子上趴了一整个早上一动不动的人挣扎着起身，从一摞书里翻出练习册放到了她手上。
    小组长愣了下，下意识道:「没写不用交，我不会对老师说的。」
    温明真眯着眼咕哝了一声，「写了。」
    小组长瞪大双眼，前面的龚文林仰着头看过来，嘿嘿笑道:「没想到吧，真哥还有写作业的一天。」
    小组长赶紧抱着作业跑了。
    早起毁一天，头两节课，温明真始终处在一种云里雾里的状态中。
    不过有原身作为标杆，温明真现在能坐在教室里都是进步，所以哪怕她睡了整整两节课，老师们也都宽容的当自己没看到。
    等到第二节 下课，温明真总算觉得自己清醒了一些，拿着杯子去前面接水喝。
    操场上又开始热热烈烈的跑圈运动，温明真一杯水没喝完，就被叫去了办公室。
    两天两趟办公室，温明真这回没有坐凳子的待遇，而是站在办公桌前听张琳训话。
    「要是不想上学就滚出去！我辛辛苦苦给你们批改作业是让你抄答案应付我的吗？还说自己会好好学习，这就是你说的好好学习吗？把这个交上来你想噁心谁？」
    一本练习册被凌空甩了过来，温明真侧开身才没被砸到身上，但也是擦着她的脸过去。

 第24页

    厚厚的练习册掉在地上，正好翻到昨天作业那一部分，温明真垂眼看过去，两页纸面上被划了两个鲜艷的大红叉，力透纸背，生生划破了三四页。
    温明真抬起头，语气平淡道:「我没有抄答案，昨天的作业是我自己写的。」
    「你自己写的？」张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搞笑的笑话，「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就你那成绩，能蒙对一道选择题都是庆幸，抄答案都抄不明白，我一看就知道你是照着答案抄的！」
    温明真不急不缓道:「老师要是不信，可以现场给我出题。」
    「我可没那个闲工夫。」张琳不耐烦的摆摆手，「你去给我写两千字检讨，明天上课站到讲台上，当着全班同学念。」
    温明真皱了皱眉。
    她不打算隐藏实力，自然也就不惧挑战。
    不过张琳问都不问的直接认定她抄答案，甚至在她提出可以随意考察的时候直接否定，让她在全班同学面前做检讨……
    温明真抬眼，目光沉沉的看着张琳，「没有抄答案就是没有，老师自以为是，不代表别人就会接受。」
    张琳被她看的心里一凉，厉声道:「你还有没有规矩！」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老梁火急火燎的进来，话还没说一句，就被张琳连骂带怼的一通告状。
    老梁擦着额头的汗，唯唯诺诺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迷途知返嘛，说不定温明真是真的好好学习，所以才把题做对的。」
    张琳顿时露出一个讥讽的表情，「就她？她要是能做对，母猪都能上树。」
    温明真眼神发暗，她拦住还要为自己说话的老梁，一字一句的说:「后天就是月考了，老师要是不相信我，不如等月考成绩出来，如果不是满分，我自愿去全校师生面前做检讨。」
    「满分？」张琳忍不住笑出声，她看了看温明真和老梁，冷笑道:「好，我就看看你能考出个什么东西。」
    三言两句成了定局，老梁嘆了口气，正打算想办法从中斡旋，就听身旁的少女似笑非笑的开口，「如果我考了满分呢？那老师是不是应该也给我道个歉？也当着全校同学的面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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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给自己做了顿饭，只有我自己吃了，然后把自己吃吐了（心如死灰.jpg
    感谢在2019-11-24 02:14:50~2019-11-25 05:0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olly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13
    正是大课间，老师们都闲下来在办公室聊天喝茶。把不听话的学生拎到办公室谈话这种事，几乎每个老师都做过，所以温明真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顶多是有人认出这就是前段时间险些把学校送上热搜的那个女生。
    可等到张琳一开口，大家都咂摸出不对味来。
    现在的学生多矜贵啊，打不得骂不得，多说一句重话都能寻死觅活，上学期西区还有一个高一学生，因为迟到被老师罚站，第二天就离家出走的。相比之下，张琳的话简直是句句往人心窝子上戳，就跟见到自己仇人似得。
    怎么说也是任教十几年的老教师，怎么会这么没有分寸。
    有人怕收不住场，连忙找人把老梁叫来，结果不仅没收住，反而还越闹越大，连下周国旗下演讲的主题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随着温明真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办公室里聊天的喝茶的都直愣愣的看向这边，跑操大队惊天动地的口号声顺着窗户进来，震得众人心头髮麻。
    张琳最先反应过来，她的注意力全停在了自己要道歉这件事上，气的脸皮发红，「你说什么？让我给你道歉？你还是个学生吗？你……」
    老梁「嗳」了一声，护鸡仔似得把温明真护在身后，「她不是这个意思，张老师……」
    「那她是什么意思？」张琳气的不轻，「老师给学生道歉，简直是闻所未闻！」
    「我只是和老师打个赌而已。」温明真站在老梁身后，笑的纯良无害，「毕竟我的成绩大家都知道，老师连我会完成作业都不相信不是吗？」
    张琳皱了皱眉，温明真趁热打铁道：「怎么？老师连这个都不敢吗？」
    提起成绩，张琳发涨的情绪稍稍冷静了一些，她上下打量了一圈温明真，目光落在那张过分明艷的脸上，忍不住握紧拳头。
    她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道：「好，这可是你说的。」
    目的达成，温明真弯了弯眉眼，「那是自然。」
    四周窃窃私语，不用想都知道在讨论什么，温明真看了眼众人神色各异的脸，想了想说：「还请各位老师给我们做个见证，今天我和张老师打赌，公平公正，愿赌服输。」
    办公室一片静默，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和老师顶撞的学生见的多了，和老师打赌考不到满分就道歉的还是头一次见，更何况这个学生还是一个月前数学零分的倒数第一，怎么看这都是场毫无悬念的打赌。
    可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老梁不死心的还想发挥一点儿作用，温明真先一步拦住他，「梁老师，我想和您谈一谈。」
    「你这孩子。」老梁无奈的嘆了口气，自己昨天才说让人不要担心，今天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走吧，咱们出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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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跑操运动结束了，温明真跟着老梁出去，刚打开门，就迎面撞上个人。
    来人穿着十九中的蓝白校服，似乎正打算敲门，被他们突然开门的动作一吓，还往后退了半步。温明真似有所感的抬头，和站在门口的郁怀信四目相对。
    郁怀信的校服穿的极为刻板，拉链拉到最上方，袖口领口严严实实，一点儿都看不出昨天还跟自己一起蹲墙头，躲教导主任的样子
    温明真略一错身，让开位置让郁怀信进门。
    当事人一走，办公室里就恢復了原本的热闹。
    张琳完全没有把那个赌约放在心上，她靠在椅背上，脸上满是嘲弄，「就她还考满分，别痴心妄想了。」
    「这也说不定，现在的学生多聪明，说不定真的能考个好成绩出来。」
    张琳无所谓的摆摆手，「不可能。」
    「也是，本来成绩就不好，这又半个多月没上学。」
    ……
    高二数学组的办公室是文理科一起，郁怀信走到一个办公桌前，见他过来，前一秒还在和人讨论赌约的男老师转过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卷子，笑眯眯道：「听说你们篮球联赛取得不错的成绩，不过学习也不能放松，十一月的期中考试是全市联考，到时候整个郑中市的高中都会参加，附中和实验的学生可早就放下狠话，一定要把你从第一的位置上挤下去。」
    郁怀信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会儿，尽管没有主动去问，但从老师们闲聊时的三言两语中，已然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
    有学生三三两两的从旁边经过，平时门可罗雀的办公楼今天倒是十分热闹。郁怀信不动声色的往外走，像是没有注意到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一道人影从楼上下来，头髮扎成马尾，晃悠悠的垂在脑后，称得上艷丽的眉眼完全显露出来，身上的校服明明穿的好好的，却因为那独特的造型凭空多出几分不正经。
    郁怀信在楼梯口站着，眼睁睁看着温明真目不斜视的从自己身边走过。
    「温明真。」想到在办公室听到的那些事情，郁怀信下意识的伸出手，拉住了温明真的袖子。
    周围传来一阵抽气声，郁怀信不满的皱了皱眉，他松开手，往前走了半步，和温明真并排站在一起，「一起走？」
    「是你啊。」温明真还以为是原身得罪过的人寻仇，回头看见是郁怀信，倒是有些意外，「行，找我有什么事吗？」
    旁边看过来的目光犹如实质，温明真只是稍微瞥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什么事，她笑了笑，眼睛朝下弯成月牙形状，「怎么？那我当挡箭牌？」
    「什么？」郁怀信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短髮女生正拿着礼物盒朝这边看过来，似乎看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又转过身飞奔离开，看背影还抹了把眼泪。
    没想到会有人胆大到在办公楼堵他，郁怀信无奈的摇摇头，「不是。」他斟酌了一下语气，开口道：「我刚刚在办公室听说了一件事。」
    两个人堂而皇之的并肩出了办公楼，全然不顾身后多少人瞪大双眼，满脸「我他妈是在做梦」的表情。
    听完郁怀信的话，温明真笑着说：「我还以为什么事，一场月考而已，我还不至于连这个都怕。」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帮助。」郁怀信说：「后天就要月考，满分不一定，但进步一些应该可以做到。」
    温明真一愣，她没想到郁怀信会这么说，不过自己有把握的事情，不必劳烦别人，「不用，我自己可以。」
    换做别人，听到温明真这么说，第一反应肯定是不相信，毕竟温明真从入学开始就稳坐倒数第一的宝座，从未动摇。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郁怀信听到温明真满不在乎的语气，却觉得她是真的没有开玩笑，她是真的有把握，在后天的月考中拿下数学满分。
    十月底的阳光难能可贵，两个人就这么一路从办公楼走到文科楼下，沿途经过的不少人都朝他们投来惊异的目光。偏偏两个人又都不在意，还能一边走一边聊上两句，让以为他们只是碰巧顺路的人无话可说。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等到中午吃完饭，年级倒数第一和老师打赌数学考满分的事情就传遍整个东区。
    温明真拎着瓶酸奶刚回教室，就迎面撞上龚文林仿若天塌地陷的表情，「不是吧真哥，你真的和灭绝打赌了？」
    温明真丝毫不在意，当时办公室里有那么多老师，后来还有学生进去交作业，会有人说出去再自然不过，更何况她本来就希望这件事越多人知道越好，有人帮她传话再好不过。
    她点点头，将桌面清理干净，准备一会儿爬下来午睡，「嗯，怎么了？」
    龚文林满脸的不可置信，「满分啊我的哥，不是十分二十，数学满分一百五呢！你知道自己上次考了多少分吗？」
    提起上次的零分卷子温明真就觉得自己头痛，从小被称作数学天才，一路从小学保送到大学，乃至后来博士毕业进入研究院，从来都是她拿第一，没曾想还会有反向沖分的时候。
    「不过灭绝是吃错药了吗？学校这么多人，她怎么就跟你过不去？」龚文林嘟嘟囔囔的说：「现在还有这么变态的老师。」
    温明真眯了眯眼，事实上她心里也有所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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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上辈子没在学校待几天，但新闻看得多了，她也知道现在的学生是什么模样。早些年学校里的老师还能打罚学生，如今学生一个比一个金贵，别说责罚，就算学生要把学校捅破天都不能说一句重话。
    张琳被学生叫做灭绝，可平时也没见她真的对那个学生下重手，最多是作业留的多，上课十分严肃，经常批评人又严厉。
    除去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张琳这个老师当的还算合格。
    温明真喝了口酸奶，酸甜的味道在口腔里瀰漫开来。
    要知道原身是花钱进的学校，这件事在十九中人尽皆知，所以以前原身怎么胡闹学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上次的事情那么严重，她连个处分都没有背就来上学。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明眼人看到这种情况，恐怕都巴不得离她远远地，为什么张琳这么明目张胆的为难她，到底是真的看不惯有钱人在学校为非作歹，还是有的原因？
    她撑着下巴用手指点了点面前的龚文林，漫不经心的问道：「张……灭绝在十九中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也没多少。」龚文林还在给她分析事情利弊，不过看样子温明真也没有听进去就是了，「灭绝是东区的老师，咱们以前都在西区上学，根本连面都没见过。」
    「没见过面。」温明真若有所思，「那她在十九中教多少年了？」
    「十几年了吧。」龚文林想了想说：「听说她都快四十岁了，只是看上去年轻。」
    张琳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虽然长得不是很好看，但确实是显得年轻，温明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个继母，同样是快四十岁的年纪，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
    「对了，还有一件事，」龚文林捂着嘴，鬼鬼祟祟的说：「灭绝一直没结婚，好像是年轻的时候受了情伤，一直走不出来呢。」
    温明真哑然失笑，「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龚文林嘿嘿一笑，「我家隔壁学长，他以前也是灭绝的学生。」
    「……」
    两个人聊了会儿八卦，很快又把话题转到温明真打的那个赌上，龚文林愁的满脸褶子，「真哥，咱们可是后天就月考啊，临时抱佛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抱。」
    温明真闲闲道：「我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龚文林眼神一亮，「什么意思？难道你有别的渠道？」
    温明真挑了挑眉，「你觉得呢？」
    龚文林顿时明白了，他眼巴巴的看着温明真，双手搓成苍蝇腿，「都是兄弟，有这种渠道怎么能不告诉我呢？」
    温明真莞尔一笑，「瞎想什么呢？好好学习靠自己。」
    龚文林顿时像被霜打的茄子，低着头嘆了好大一声气。温明真权当自己没听到，喝完酸奶后就爬下来午睡，全然不知十九中的论坛从十分钟前开始，就炸成了一朵烟花。
    *
    十九中的考试一月一次，虽然依旧排考场算排名，但考的多了难免产生疲惫心理。本来大家都没把十月月考放在心上，结果冷不防杀出来个温明真，以至于连学校论坛都出现了好几条相关帖子。
    作为当事人的温明真十分坦然，唯一可以称得上嚣张的地方就是在张琳来上数学课的时候主动拿着书离开了教室，看上去好像已经破罐子破摔，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猜测她将会在下周一的时候怎么站在国旗台下向着全校师生道歉。
    「这是我问一楼的好学生借的数学笔迹。」龚文林把几个笔记本放到温明真桌子上，「话说真哥，你能不能有点儿奋斗的样子，好歹给我们点自信。」
    月考就在明天，从周五下午到周六下午，半天考两科，因为才进行文理分科，所以政史地依旧是分开考试。
    温明真翻着那本厚厚的作文书，漫不经心道：「我这不是正在努力吗？」
    「可这是语文啊！」龚文林抓狂，「咱们现在不应该看看数学吗？数学它不香吗？」
    温明真没忍住笑了下，她抬手拍了拍放在桌子上的一摞笔记本，「放心吧，已经都看完了。」
    不光是龚文林，就连收到风声的连茹都给她送来好几本数学笔记，说是文理科现在的数学程度还差不多，只是遗憾没能找到年纪第一的第一手资料。
    温明真心想，本来是要给我的，但是我没要。
    不过这话说出来恐怕会被连茹打一顿，温明真聪明的选择了默不作声。
    数学和英语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但剩下的文科项目对温明真来说就有些过分，她尝试了一下临阵磨枪，结果翻开书看了没几分钟就头昏脑涨，果断选择了放弃。
    因为打赌的事情，温明真在十九中的名气更上一层楼，不过她名声不好，大家背着她设赌局，赌她是赢是输，倒是没人敢在她面前蹦跶。
    温明真翻着手下的作文书，忽然对看过来的龚文林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事瞒着我呢？」
    --------------------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郁怀信：她应该能考满分
    以后郁怀信：这是个天才
    昨天痛经，爬不起来床，实在抱歉呜呜呜
    第14章 14
    周五上午第四节 ，原本的自习课用来整理考场。
    相比于其他人多到连课桌都堆不下的各种资料书，温明真的桌子上只有一本作文书，找个大点的书包就能把所有东西装在一起，看上去就不像好学生。

 第27页

    龚文林看着她毫不犹豫的把装了全部课本的书包放到后面，愣是只留了那本作文书，忍不住苦着脸说：「真哥，咱们等会儿考数学，拿作文书祈福不太好吧。」
    温明真从他桌子上拿了本数学书，又拿了张便签纸写了「祈福」两个字贴在上面。
    龚文林喉头一哽，甚至生出还不如自己去替温明真考试的念头，虽然他也不怎么样，好歹能蒙个二三十分。
    五班的学生分为两种，一种是成绩处在中下游仍旧好好学习争取在最后两年里为高考拼搏一把，另一种则是典型的听天由命考试全凭缘分。
    临近考试，两种人的界限尤为清晰。龚文林显然是第二种，劝说温明真无果后，便转过头开始刷论坛，结果一点进去，就看到从昨天上午就在首页飘红的某个热帖。
    热帖的当事人之一就在自己身后，龚文林按捺不住八卦之心，小心翼翼的点了进去。
    一篇作文看的温明真头昏脑涨，把要点归纳出来后，她撑着下巴愣神。前面的龚文林弓着背，后背抵着她的桌子，恨不得把头塞进桌斗里，一看就知道是在玩手机。
    余光瞥见有道人影出现在教室后门，温明真连忙踢了脚龚文林的椅子，提醒他注意分寸，结果龚文林正看到兴起，还以为自己被发现，差点儿把手机扔出去。
    一队穿着校服，带着袖章的学生从外面经过，为首的男生高高瘦瘦，路过五班后，侧头同旁边的人说了句话，紧接着消失在了前门。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很快被八卦声掩盖。
    「卧槽，郁怀信怎么来文科楼了？」
    「纪检部查午休吧，话说我还是第一次见郁怀信亲自来查纪律。」
    「他好像已经是学生会会长了吧。」
    「郁怀信在西区没查过午休啊，难道论坛里的那个帖子是真的？」
    「……」
    温明真眯着眼睛看向龚文林，弯曲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看什么呢这么激动？」
    龚文林眼神乱晃，「没，没看什么。」
    温明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龚文林见自己煳弄不过去，想起艺术班的那群人为了好玩开的赌局，立马毫不犹豫的把他们供了出去，「就是我们私底下打了个赌，赌这次月考是你赢还是灭绝赢。」
    温明真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哦？那你压得谁赢？」
    下午第一场考数学，开考之前，温明真撺掇着龚文林压了十圈在自己身上。
    都是学生们之间小打小闹，不赌钱，赌操场跑圈。
    龚文林为了表现精神上支持自家真哥，本来压了三圈上去。十九中操场不小，一圈一千米，三圈下来已经够呛，结果温明真大手一挥，直接翻了几番。
    龚文林面带菜色，仿佛已经预见到自己在操场上跑到吐血的模样，他扒着温明真的桌子，有气无力的恳求道：「真哥，求你了，就算不会写，也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一分钟。」
    温明真以前不是缺考就是提前交卷，要是这次还提前交卷，恐怕他能当场心肌梗塞。
    按照上次月考成绩排座位，温明真毫不意外的在最后一个考场。
    为了避免麻烦，温明真特地压着开考的点进考场，进去的时候老师正在分发试卷，见到她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招招手让她在位置上坐下。
    温明真扫了眼试卷，高二才刚开始，出题范围基本再高一和高二前两章之内，为了让自己不要做出拿大学知识解高中题，或者两步推导正确答案的事情，她还特地翻了翻以前的课本确定知识范围。
    转了转手里的碳素笔，温明真嘆了口气，开始做题。
    两个小时后，龚文林半死不活的趴在栏杆上等下场考语文，一手拿着手机刷论坛。
    旁边的人在讨论最后一题选b还是选c，龚文林点进还在飘红的帖子，熟练地拉到最后，正想说自己选的是a，结果就看到一条最新留言跳了出来。
    ——「石锤了！我们赌温明真能不能考满分，学神压了温明真，三十圈！」
    *
    周日，学生放假，一众老师被关在机房紧锣密鼓的批改试卷。
    最先考的是数学，卷子头天下午已经改了一部分，只剩个收尾。
    本来只是一场小月考，大家都没放在心上，结果因为那个与众不同的赌约，连西区的老师都发消息来问成绩，搞得比联考都要紧张。
    十九中财大气粗，不管大考小考一律使用答题卡，本来他们打算把温明真的卷子单独拎出来批改，结果收卷的时候忘了这一茬，直接和其它考场的卷子混在了一起。
    文科班虽然少，但加起来也有四五百人，大家都为了监考和改卷忙的焦头烂额，懒得再把卷子找出来，只好把好奇心拖到第二天。
    系统正在合分，一群老师守在机房等成绩，有人朝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招唿了一声，「王老师，听说你在最后一个考场，感觉怎么样？」
    王萍露出一个苦笑，她是理科班的老师，考数学的时候被分到文科最后一个考场，以至于考完后不少人都问她感觉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监考这种事情实际上十分无聊，闲的没事能把学生头髮有几根都数的明明白白。
    她摇了摇头，含煳道：「就那样吧，没细看。」
    得不到消息的老师转过头去，继续和其他人闲聊。

 第28页

    王萍坐在椅子上，双手拧成一朵麻花。
    事实上她不仅细看了，还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最后一个考场的学生向来闹人，他们不怕监考老师，各种小纸条从开考传到结束。监考老师也都不大管，毕竟水平都差不多，小纸条传出花来也不见得有几个正确答案。
    然而坐在最后的温明真是个例外，她压着考试的点进来，只拿了两支笔一个橡皮，发了试卷后就开始做题，从头到尾默不作声，和整个考场的鸡飞狗跳格格不入，以至于让她看上去像个误入狼窝的好学生。
    不过也只是看上去，因为她只写了十来分钟卷子，写完后把试卷和答题卡往角落一推，趴在桌子上就开始睡觉，直到最后收卷。
    和她相比，周围那些传小纸条的都有了几分上进心。
    打赌的时候王萍也在办公室，从头到尾的围观群众。她本来以为温明真把赌约下的那么大，考试的时候一定紧张的抓耳挠腮，怎么都不可能是现在这种情况。
    索性闲得无聊，她从讲台下来，便慢悠悠的走到最后一排，弯腰在答题卡看了几眼。
    月考是他们自己出的卷子，文理科之前区别不大，王萍看着那张写满的答题卡，越看越心惊。
    如果她记得没错，温明真的答案，分明是全对。
    想到考试结束后张琳在办公室得意无比的表情，王萍压下心底的情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其他老师一起等成绩。
    系统合分的速度很多，没过一会儿，他们就拿到了新鲜出炉的数学成绩单。
    按照以往的惯例，各班老师拿到成绩的第一件事肯定是看自己班的排名和平均分，结果这次大家把注意力都转到了五班身上，简直比五班的老师都要紧张。
    「张老师呢？张老师在不在？」
    「张老师不在，我们先看看。」
    「在这在这，五班温明真……150分。」
    ……
    机房里只剩下电脑主机嗡嗡转动的声音，一众老师面面相觑，拿着成绩单的老师手指颤抖，像是被人发现似得压低声音道：「还真的满分啊，那岂不是……」
    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所有人都清楚。
    温明真考了满分，那这场赌约，就算是张琳输了，按照约定，周一的当众道歉无疑是落在了她身上。
    十九中建校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是老师给学生当众道歉，别说十九中，恐怕是郑中市所有中学头一遭。
    手里的成绩单成了烫手山芋，正当大家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的时候，机房门被人推开，张琳满脸笑容的从外面进来，一抬头，就对上十几张宛如吞了灯泡的脸。
    这个时间点，除了等成绩的数学老师，机房里还有正在改试卷的语文老师物理老师歷史老师……
    以至于张琳还没拿到成绩单，温明真数学考了满分的事情就先一步传遍了整个年级教师组。
    「这不可能！」张琳颤抖的看着成绩单，只觉得自己前几天说的话像是一巴掌扇在了脸上，她不可置信道：「她怎么可能考的了满分！」
    事实摆在面前，其他老师劝道：「有钱人家的孩子，说不定家里请了家教补习。」
    张琳捏着成绩单的指节泛白，她想起温明真跟自己打赌时的表情，竟然觉得如今的局面都是对方设计好的，故意和她打赌，然后看她出丑。
    「这不可能，肯定是机器出错了。」张琳深吸一口气，不死心道：「我要看答题卡。」
    答题卡都堆在一起，以往都是开学后等学生来帮忙整理，现在却只能他们亲自下手去找。
    几分钟后，温明真的答题卡被翻了出来，众人还没来得及看，就听有人在机房门口喊：「温明真知道吗？她英语考了满分！」
    --------------------
    作者有话要说：
    张琳：她数学怎么可能满分？！
    吃瓜群众：哇英语也满分！
    第15章 15
    手里的答题卡它瞬间就不香了。
    英语组就在隔壁机房改卷，几分钟前才收到温明真数学满分的惊天大新闻，还来得及凑个热闹八卦几句，各班的英语成绩单也拿到了手中。
    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他们特地把五班的成绩单找了出来，想要看看这匹谁都不看好的黑马能冲到什么地步，结果就看到温明真的名字后明晃晃的写着150分。
    要知道为了给下个月的市联考做准备，他们特地提高了试卷难度，理科班那边还不清楚，但在文科班这边，温明真是唯一一个英语满分。
    文五的英语老师是个去年才毕业的研究生，年轻气盛，哪怕被分到五班也不气馁，一心想带出好成绩，如今五班出了匹黑马，不管其他科成绩怎么样，至少英语是这次月考的年级单科第一，不少老师都向她表示祝贺。
    无形之中，同样是学生单科满分的张琳被挤到了边缘位置，找到答题卡的老师拿也不是丢也不是，只好递到张琳面前说：「张老师，答题卡给你找出来了，你还看不看？」
    张琳一把抢过答题卡，咬牙道：「看，怎么不看！我就不信她真的能考满分！」
    换做别的老师，自己班里的学生能考满分都是高兴都来不及，偏偏张琳表现的好像有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一样。
    不过想想全校皆知的那个赌约，张琳会有这个反应也不意外，毕竟谁都不愿意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道歉。

 第29页

    张琳愤恨的看了眼一旁高高兴兴的英语老师，阴阳怪气道：「孙老师也别高兴的太早，机器改卷难免会有错误，万一是不小心改错了，可不光是白高兴一场。」
    孙老师还没说话，反倒是刚刚进来的英语组组长笑眯眯的摆摆手，「没事，我们已经看过了，确实没有改错。」
    组长从兜里掏出手机，调出一张拍摄的作文照片出来，「这是我昨天下午改卷看到的满分作文，文科班就这么一个，不仅格式工整，没有语句错误，遣词造句还都特别优美，比范文都要标准。刚才我专门把这份卷子调出来想看看是哪班的学生，没想到竟然是五班的。都说咱们十九中卧虎藏龙，孙老师，你们班的学生可不简单啊！」
    听着其他人对温明真毫不吝啬地夸奖，张琳只觉得一盆盆凉水从头而降，手里的答题卡似乎有千斤重。
    她抖了抖嘴唇，没再说话，而是从桌子上拿过一支红笔，对着答案批改下去。
    同组的数学老师看着她的动作，先是不贊同的摇了摇头，然后跟着俯身，想要看看这张满分试卷究竟怎么样。
    相较于语文歷史等文科科目对卷面有着较高要求，数学只要看得过去就行，可温明真的卷面显然是个例外，哪怕不注重字体，看到这张答题卡也会忍不住惊嘆。
    光是那个潇洒隽永的「解」字，都会让人忍不住多给她两分。
    有这么一手好字做基础，怎么看都不像是考试零分的学生。
    几个数学老师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选择题。
    十二道选择，四道填空，紧接着是几道大题。已经改了几百份试卷，现在熟能生巧，几个人两三分钟就把答题卡复查了一遍。
    张琳面色铁青的看着答题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其他几个老师相互看了看，最终推选了一个代表出来。
    「咳，卷子我们已经看过了，确实是满分，学生有进步是好事，张老师也不必太过疑心。」
    「她上次月考明明是零分！现在怎么可能拿满分！」
    尽管事实摆在面前，可一想到自己和温明真打的那个赌，张琳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
    有老师劝道：「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学生愿意好好学习怎么说都是好的。」
    「对啊，上次她的作业不也是全对。」
    「看来是私底下好好学过，咱们做老师的，应该给学生多点儿信任嘛！」
    ……
    不说则已，一提起这件事，张琳顿时觉得所有人的话都是在朝她脸上扇巴掌，一个个嘴上说的好听，刀子没有落在自己身上都不知道有多痛，谁不知道都是等着看她的笑话。
    张琳越想越气，丝毫没有意识到换做其他老师，根本不会和学生打赌较劲。
    眼看答题卡翻身无望，情急之下，张琳索性破罐子破摔，大胆提出假设，「谁知道她有没有作弊……」
    「张老师，有些话可不能乱说。」一直没说话的王萍站起身打断她的话，「考数学的时候由我监考最后一个考场，张老师现在是想说我包庇学生考试作弊吗？」
    张琳没想到还会有这一茬，王萍虽然年轻，但家里和教育局有点儿关系，她招惹不起，只能放缓语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最后一个考场的学生什么样咱们都清楚，老师看的再怎么严，他们都能想到办法作弊。」
    说话间，得到消息的老梁急沖沖赶过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张琳说温明真的满分试卷是作弊得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有满分做底气，向来畏畏缩缩的老梁难得硬气一回，「张老师这话说得可不太对，就算是作弊也得有人给答案，最后一个考场总共就这么一个满分，她怎么抄？她抄谁的？谁能给她抄？」
    致命三问，刀刀见血。
    张琳张着嘴，被问的哑口无言。
    王萍在旁边补充道：「这次的试卷难度整体偏高，理科这边不少平时程度不错的学生都被绊住脚，能考满分的还真没几个。」
    张琳脸色涨红，偏偏有人又加了一句，「考试之前，卷子始终锁在我办公室，绝无透题的可能。」
    张琳心头一惊，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正站在桌子前翻看温明真的答题卡。
    女老师是高二数学组组长，同时兼任年级主任，出了名的公平公正。
    张琳手脚发凉，所有人看她的目光像是带着刺，她不敢再待下去，连忙找了个藉口出去。
    等她一走，老梁立马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追捧。
    「其他成绩还没出来，不过光是看数学和英语，这次年级第一说不定要落在你们班了。」
    「不一定不一定。」老梁笑的看不见眼睛，「还有其他四门呢。」
    在文科这边，数学和英语向来是最早出成绩的科目，另外四门至少要等到晚上，
    不过有两门满分做保证，温明真的其他科目只要不是零分，最起码年级前二百是有了。
    老梁正美滋滋的想着，忽然听到「哎呀」一声，一个正在电脑前改卷的老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考歷史和政治的时候我在最后一个考场，温明真她……她缺考了啊！」
    众人：「？」
    话音刚落，在她对面的老师也抬起头，「对，考地理的时候她也不在。」
    众人：「？？？」

 第30页

    *
    光明正大缺考三门的温明真正在床上睡觉，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明明灭灭，始终有消息或者电话进来，要不是连着充电器，只怕早就电量耗尽。
    天气渐冷，但还不到开暖气的时候。温明真怕冷，又嫌冬天开空调太干燥，索性换了个厚点的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裹进去，只露个头顶出来。
    短短一周的高中生活，温明真充分体验了什么叫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还有铺天盖地的作业，以至于让她不由得对当代青少年的健康发育有了深深的担心。
    好不容易到了周休，温明真特地把手机开了静音，打算睡到自然醒，结果十点不到，就被冲到她家亲自抓人的连茹从床上揪了起来。
    温明真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只露出来一张被热气熏红的脸，眯着眼睛看向叉腰站在床边的连茹，哀声道：「起这么早，你都不困的吗？」
    连茹把手机举到她眼前，「十点了还困，你现在起床正好赶得上午饭。」
    温明真嘆了口气，掀开被子起床。
    连茹和温明真家距离并不近，坐车要半个多小时，自从她们上高中，连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温家。
    温明真去卫生间洗漱，连茹坐在床上，一边打量房内的布局，一边说：「我都这么久没来了，你们家阿姨居然还记得我。」
    温明真笑了笑，「也没别的朋友来家里找我。」
    连茹催的急，温明真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被她拽出门。
    已经是十一月，前几天还算的上温暖的天气急转直降，扑面而来的风恨不得把人吹出二里地。
    温明真出门前摸了个口罩戴在脸上，声音闷在一层布下，显得有些含煳不清，「这么冷的天，你要去哪儿啊？」
    「万圣节啊亲。」连茹拿着手机叫车，「我可是为你推了好几个聚会，你要是敢说不去，我当场掐死你信不信？」
    「万圣节？」温明真看了眼日历，确定不是自己睡迷煳忘了时间，「那不是前两天的事情吗？」
    叫来的车很快停到跟前，两个人都冻的不轻，连忙打开车门上去。
    连茹用手机当镜子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髮型，十分理所当然道：「当然是补过啊，好不容易有个节日，怎么能随便浪费。」
    温明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由得有些好笑。
    连茹拿着手机啪啪打字，还不忘腾出功夫吐槽，「现在什么节日都能过成情人节，前几天东区情侣万圣节集体逃课，结果当场被抓了一半，胡先锋带着好几个老师就堵在后墙那边，翻一个抓一个，跟逮兔子似的。」
    温明真不上论坛，平时只有和龚文林闲聊的时候会偶然提及一些校内八卦，然而这几天忙着考试，龚文林的八卦也少了很多。
    温明真撑着下巴往外看，作为省会，郑中市有京华市的一半大，尽管有原身记忆，亲眼看到的景色还是和脑海中不一样。
    连茹说了一会儿没收到回应，忽然侧过头问道：「话说，万圣节的时候，你和那谁没有出去玩啊？」
    温明真一愣，「什么？谁？」
    连茹一脸别装了我都知道的表情，握着她的手道：「当然是学神，郁怀信啊！全校都知道你们在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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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老梁：心肌梗塞
    第16章 16
    哪怕是半个多月前得知自己死而復生，温明真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茫然不解过。她看着连茹手机屏幕上的内容，难得的有些发愣。
    「这是什么？」
    「咱们学校论坛啊。」连茹和温明真许久没联繫，还以为她是没登过论坛，不知道怎么玩，「网站连结我发给你了，登录帐号是学号，初始密码也是学号。」
    温明真抿抿唇，点开连结登陆进去，本来以为论坛不会有多少人，没想到竟然出乎意料的热闹，「咱们学校的学生……都在这个论坛？」
    「差不多吧。」连茹示意她点开最上面的红帖，「大家都爱看热闹，这里算是整个十九中的八卦横行地。」
    温明真说：「只是没想到00后还会玩论坛。」
    在这个贴吧陨落，微博热度分流的时代，一群高中生在学校论坛玩的不亦乐乎，确实有些不合常理。
    连茹凑过来和她头对头，「这你都不知道，咱们学校的论坛可是凭怀神一己之力救起来的。」
    温明真没继续问，她看着屏幕里大写加粗的帖子主题，一时间还没缓过神来。
    ——【惊！怀神下凡，竟然是为了这个人！！！】
    不得不说，这个标题起的很有某浏览器特色，郁怀信本来就是十九中的风云人物，关于他的任何消息都能被顶上热门，这个帖子一出来，当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温明真看了眼帖子发布时间，是在她和张琳打赌从办公楼出来之后。
    连茹这几天早就把帖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磕自家闺蜜的cp磕到上头，现在还能腾出功夫讲解。
    「怀神初中的时候是在新区那边上的，入校的时候只听说是个学习特别好的小帅哥。不过那时候都是初中生，一群十三四岁的小屁孩，个子还没车把高，所以大家只是感嘆了一下学神的力量。」
    「结果谁能想到怀神一个暑假窜了十多厘米啊，生生从小屁孩化身成一代校草，报导的时候负责接待的学姐们都疯了。本来咱们学校论坛都顺应潮流死了几百年，硬是在那一天被无数『海底捞』救活。」

 第31页

    连茹三言两语把论坛的復兴史说了个明白，最后总结道：「然后怀神就成了论坛的活流量，一直到现在，只要提一句怀□□字，那这个帖子不在首页挂个十天半个月的不可能。」
    温明真抿着唇看帖子，和勾人心弦却啥都不说的主题一样，主楼内容只是将主题的两句话扩写了一遍，还是没有说那个人是谁。
    一开始众人没反应过来，有说楼主标题党的，也有猜是不是理二的顾南飞，或者自我上位说让怀神下凡的就是自己。
    直到二三十层楼后，突然有人发了几张高清大图。
    阳光斜照下的林荫道上，一男一女并肩站在一起，两个人似乎在说什么事情，同时侧头看向对方，穿过树叶的阳光落在两个人的侧脸上，连眼角眉梢的那点笑容都带上了光影的朦胧。
    温明真：「……」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大家最近几天看她的目光各种不对劲，就连龚文林也总是支支吾吾，原来不是因为她和张琳打的那个赌，而是论坛上的八卦。
    温明真木着脸，心说这都天马行空奇思妙想。
    「你们不去当编剧可惜了。」温明真滑动屏幕，「我们只是恰好碰上，随便聊了两句。」
    「随便聊了两句！」连茹捂着心口惊叫，「我的天，果然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我要是能和怀神随便聊两句，我这辈子都死而无憾了。」
    温明真沉默片刻，「不至于，还是生命比较重要。」
    连茹嘤哼一声，「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温明真：「……」
    帖子楼层很高，一开始大家都持怀疑态度，直到三十圈赌约的石锤出来。
    一波人哭天喊地说自己失恋，一波人诡异的磕起cp，更多人磨刀霍霍向温明真，说她倒贴学神不要脸……
    有些话说的实在难听，连茹水论坛的时候都忍不住捋起袖子跟人撕了好几次，偏偏温明真像个局外人似的，心平气和的一条条看下去，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
    连茹怕她憋着气给自己憋出毛病，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放心，想骂就骂，反正论坛是匿名的，网线一拔，恩怨去他马。」
    「为什么要生气？」温明真划着名手机，慢悠悠道：「我和他们又不认识，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就像你说的，网线一拔……」
    她顿了顿，自动略过后半句话，「和我无关的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因为他们生气是在浪费自己的感情。」
    连茹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忘了收回，半晌才感慨道：「你是大哥，你说得对。」
    「关我屁事」四个字，亏得她说的这么文雅。
    两个人去的是市中心，难得不堵车，闲聊的功夫很快到了地方。
    温明真关了手机点菜，等服务员上菜的功夫，又问道：「你们在学校都回復论坛，不会被老师发现吗？」
    「你这关注点真的偏。」连茹倒了杯水给她，「咱们学校论坛是以前的学长学姐建的，现在据说也在某个前辈手里，咱们学校的老师没有学生帐号根本登不进去。」
    温明真哑然，怪不得十九中的学生这么大胆，原来是有恃无恐。
    「别岔开话题，」连茹手肘抵着桌子，挤眉弄眼的看着她，「话说你不解释解释，现在全校都知道那个赌注，你俩没一腿我可不信。」
    温明真老神在在，丝毫没有八卦主人公的自觉，「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和他说的话一只手就能查的过来，你们脑补的都比我知道的多。」
    连茹瘪嘴，之前怕影响温明真的考试心情，她一直没敢问。本来以为自己终于能快乐磕糖，结果连口玻璃渣都没有。
    她唉声嘆气道：「你和怀神保持沉默也就算了，怎么连理二的顾南飞也一问三不说，沉默是金也不是这么玩的吧？」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温明真万万没想到，爆发会来的如此之快。
    连茹是个逛街专业户，平时跑八百累的上气不接下气，逛街走上四五个小时生龙活虎。
    吃过午饭后，又去看了场电影，等逛街活动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
    临近冬天，八点多钟已经是华灯初上，温明真不放心连茹自己回去，打算把人送到家后再让司机来接自己。
    车开不进居民区，两个人迎着冷风往里走。这片的路灯隔十几米才有一个，还都跟电量不足似的，虚弱的让人生怕它下一秒就会消极怠工。
    连茹冻的直哆嗦，拉高衣领挡住半个下巴道：「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我家，以前邀请你你都不来。」
    温明真心念一动，然而连茹像是随便调侃了一句，又嘚嘚瑟瑟说：「不过我爸说我们这片快要拆迁了，到时候就能搬进大房子。」
    她挽着温明真的胳膊，声音飘在冷风中，「说好的，我们以后要做邻居。」
    温明真垂下眼，默默拉住了她的手，「嗯，说好的。」
    本就狭窄的马路两边分出十几条小巷，巷子里没有路灯，一眼看过去黑咕隆咚，偶然有几家门口亮着灯，也只是照亮了门前的一小块地方。
    不时从巷子里传出几声叫骂，连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皱眉道：「又是明德和实验的学生。」
    温明真迅速的从原身记忆中提取出关键词。
    明德高中是郑中市的一所私立高中，又称贵族高中，光是每个学年的学费就三四十万，单柔曾经想把女儿送到这个学校，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十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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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验高中则和十九中差不多，同样是公立学校，但实验内部严重两极分化，他们的火箭班能和十九中的一班二班比肩，可普通班就像坐了火箭一样急转直下，平时逞勇斗狠，打架飙车，都离不开这群人的身影。
    好巧不巧的是，明德和实验出了名的门对门。
    两所学校恩怨已久，时不时就会下个战书约个架，主要战场就是这种人迹罕至的小巷子。
    像是为了印证连茹说的话，离两人最近的巷子里突然传出几道声音。
    「实验就剩下你们这群货色了吗？打架打不过，就偷摸堵人，怎么，一打五让你们很开心吗？」
    「顾野，你他妈别太嚣张，今天你不跪下来给爷道歉，别想从这走出去。」
    「打就打，废他妈什么话！」
    「顾野，你先别狂，你旁边这个是十九中的学神吧，书呆子还能打架？」
    ……
    温明真和连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两个字。
    十九中学神？
    郁怀信？
    连茹茫然道：「怀神还会打架？」
    温明真正想说可能是误会，就听那个名叫顾野的男生没好气道：「这事和他没关系，郁怀信你先滚一边去。」
    温明真：「……」
    拉着吓得不轻的连茹，温明真低声道：「先走，等会儿报警。」
    敌我之间力量悬殊，她和连茹是典型的送人头选手，贸然闯过去反而拖后腿。
    两个人低着头加快脚步往前走，没曾想这群人还颇有危机意识，特地留了两个人在巷口放风，温明真和连茹刚走没两步，就被人当场拦住。
    「站住！哎说你们呢，给老子站住！」
    两个人一前一后挡住去路，温明真把连茹护在身后，正想说自己只是路过，就见对面的男生看了她几眼，转头朝巷子里喊了句，「老大，有熟人！」
    巷子里的人骂了句，很快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个看着温明真的脸，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十九中的真哥啊！」
    温明真：「……」
    可了不得，原身的名气这么大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温明真：了不得了不得
    第17章 17
    来人站在背光处，温明真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看出是个身形偏高，体态略胖的男生。
    光是面前站着的就有四个，巷子里没了声响，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温明真挡住身后的连茹，抬手摘了帽子。
    口罩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弄脏了，没有帽子挡着，四周的风直往脸上扑。
    前后都有人，看来是防着她跑。
    「找我？」温明真皱了皱眉，目光在几个人身上扫过。
    男生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可不是，郑中市这么大，想找个人还真不容易。」
    温明真看了他一会儿，朝后抬了抬下巴，「找我就找我，让她走。」
    连茹拉着她胳膊的手一紧，「真真……」
    温明真向后瞥了她一眼，连茹未说完的后半句话掩在喉咙里。
    她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真要有什么事还会拖后腿，只有她跑出去了，才有机会报警。
    「我就操了。」男生朝地上啐了口吐沫，「怎么着？今天跟我犯沖是吧？人是你们带来的，现在说走就走？跟我玩欲擒故纵呢？」
    「算个男人吗？」温明真双手插兜，她个子不低，往路灯下一站，后脑勺泛着青的头皮格外引入瞩目，「你我之间的恩怨，还要牵扯别人？我带的是个男生也就算了，欺负一小姑娘，说出去你丢不丢人？」
    「操。」
    男生愤恨的骂了句，到底被那句「算个男人吗」刺激到了，今天他带了七八个人，一半是高一新生，要是真传出去他欺负女生，那也不用在学校混了。
    「让她走可以，但得有个条件。」男生点了支烟，一点火星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温明真撩起眼皮，语气相当欠揍，「放心，都知道规矩。」 她朝身后的连茹招了招手，「手机给我。」
    温明真拿着两部手机朝人示意了一下，男生叼着烟点点头，后面拦着的两个人这才让开。温明真把连茹往前推了半步，顺手从她手里拿过一个袋子，「走吧，别回头，赶紧回家。」
    连茹眼里噙着泪，瘪着嘴要哭不哭，好歹是记得大局为重，温明真话音刚落，她就头也不回的往前冲去。
    她家就在前面不远处，只要她跑的足够快，温明真的危险就会减少一分。
    直到冲出去几十米，连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
    刚才温明真从她手里拿过去的是她今天才买的精装硬皮新版牛津大词典，挺厚一本，拎着死沉。
    冷风顺着口鼻灌进胸腔，连茹扶着墙壁勐咳了一阵，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原本站的地方已经没了人影，只剩下一排孤零零的路灯。连茹心口发冷，她忽然觉得白天的温明真虽然和自己又笑又闹，却像是裹了层厚厚的壳，而刚刚在挡在她面前的温明真在一瞬间寒光毕现，宛如利刃出鞘。
    连茹一走，温明真没等对方上手推自己，就抬脚朝巷口走去。
    手机被她揣回兜里，装着书的袋子在腿边晃来晃去，大约是书的轮廓惹人怀疑，跟着她后面的矮个子男生叫了一声，「哎，你手里拎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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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个个都是赤手空拳，万一她拎的是个板砖，到时候一砖一个，这谁顶得住。
    矮个子男生自以为深思熟虑，不料温明真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书，你看吗？」
    男生被看的脸色通红，不知道在害羞什么。
    巷口没有灯，走近几步后，温明真便看到拦住自己的人是谁。
    确实是认识的人，不过不是她认识，而是原身。
    想到对方曾经对原身做过的事情，温明真眸色渐冷，「王宇。」
    听到自己的名字，王宇吐了口烟，欲望的眼神毫不遮掩的落在温明真身上，「又见面了温大小姐，怎么？没想到又折在老子手里了吧？」
    温明真眯着眼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又？王宇，你想想上次断了条胳膊的人是谁？小小年纪记性不怎么样，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王宇脸色骤变，他用力将菸头摁在身后的墙壁上，脸上显露出狰狞的表情，「我劝你省点力气，免得到时候没力气叫。」
    他话里有话，温明真却像没听到似的，径直越过他走进黑黢黢的巷子里。
    进去巷子后又转了个弯，里面亮着灯，四五个人站成一个包围圈，正中间站着两个身高挺拔的男生。白衣服的正是连茹念叨了一整天的郁怀信，剩下的那一个，温明真猜应该是那个叫顾野的。
    这是条死胡同，要想出去，只有进来的那条路可走。
    温明真环视一圈，最后看向郁怀信，两个人再度隔着一群人目光交汇。
    顾野本来靠墙站着。
    他不怕王宇这群人，一帮欺软怕硬的怂货，搁平时别说来十个，来一百个他都照打不误，偏偏今天拖上了郁怀信，让他一块儿被人堵在这里。
    顾野抓了抓头髮，想抽根烟，又想起自己的东西全落在了饭店，顿时更加烦躁，「我说你们行不行啊？要打就打，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话音刚落，刚出去的王宇又走回来，后面还跟了个扎马尾的女生。
    「卧槽？」顾野直起身，一脚把旁边的易拉罐踢了出去，「王宇，你他妈什么意思？」
    带个女生来打架，这是瞧不起谁呢？
    王宇乐的见他恼火，抬手要去揽温明真的肩，「怎么？我带女朋友看看……」
    他话没说完，手却揽了个空，温明真站在他两步外，抱着胳膊说：「醒醒，别光喝酒，吃颗头孢。」
    顾野愣了下，没忍住笑，「呦呵，合着是单相思，还被拒绝了呢。」
    王宇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让别人吃瘪是一回事，当着对头的面丢脸是另一回事。
    王宇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温明真还敢跟他拿乔，气急败坏四个字简直写在脸上，「别尼玛给脸不要脸！」
    他抬手去拽温明真，顾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始终松散站着的郁怀信骤然抬腿，一脚把挡在他们面前的人踹了出去。
    紧跟着「嘭」的一声，王宇的脑门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往后踉跄几步撞在墙上，他不可置信的捂着头，恶狠狠的大喊，「你他妈！给老子打！」
    郁怀信已经撂倒两个人，顾野来不及震惊，立马揪着一个人的衣领，一拳撞在那人肚子上。
    逼仄的巷子里混乱一片，顾野满心被欺骗后的悲痛，恨不得抓着郁怀信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骗自己说只会学习。
    温明真只活动了一下，就迅速融入了角色。
    原身并不是什么善茬，当初王宇找她麻烦，她能带着人把王宇打断一条胳膊，显然不是娇娇弱弱的小可爱。
    温明真上辈子没打过架，但闲得无聊时被教过打人哪里最疼最有效，理论加上实践，她拎着本精装硬皮牛津大词典，来一个砸一个。不过她对自己有着明确的认知，胜在取巧，于是砸了两个人后就迅速躲到郁怀信身后负责给人补刀。
    三个人的配合简直完美，没一会儿就撂倒一片人。
    王宇被顾野拧着胳膊面朝下压在地上，骂骂咧咧道：「草泥马！顾野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顾野拍了拍他的脸，「别光说不做，爸爸等着你。」
    「□□大爷！」
    温明真喘了口气，拎着书走过去，垂眼看着被压在地上像个王八似得王宇，「劳驾，把他翻过来。」
    顾野看着这个拎着书却像是拎着板砖的女生，想到对方刚刚跟在郁怀信身后补刀的兇狠模样，当真把王宇给翻了过来。
    「我草你妈！你……啊！」
    王宇还在骂，温明真一脚踹在他脐下三寸，他的后半句话顿时化作一声哀嚎，就连旁边正在收拾小鱼小虾的郁怀信都朝这边看过来。
    顾野觉得自己摁着王宇的手都快要不稳了，这是什么兇残模式的女魔头，那一脚下去怕不是要废了王宇后半生。
    温明真下脚有分寸，能让王宇绝对疼，却不会有什么大的伤害。她收回脚，转而踩在王宇一条腿的膝盖上缓缓用力。
    王宇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温明真一脚踩在自己腿上，然后俯下身看着他，「我能断你胳膊，也能折你腿，知道吗？」
    王宇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吼叫，温明真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脚下更加用力，「想什么呢？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连打个架都只会用下作手段，你这辈子，也只配被人摁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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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的环境里骤然传入一阵警笛声，顾野骂了句，连忙站起身道：「警察来了，快走！」
    温明真正想说警察是自己叫来的，就被郁怀信拽住胳膊，跟着顾野一起往外跑。
    从巷口出去肯定会撞上警察，顾野往四周看了看，抬手指了个方向，「走这边。」
    这边的小巷四通八达，也不知道顾野怎么记得住这么复杂的路线，等到他们终于停下脚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一条灯火通明的夜市街上。
    顾野摸了摸有些破皮的嘴角，「嘶，竟然还有人叫警察。」
    温明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叫的，怎么了？」
    顾野哽住，他看了眼温明真手里的书，生怕往自己脑门上也来一下，「算是规矩吧，我们之间都打习惯了，三天两头的，总不能次次麻烦警察叔叔。」
    「这是你们的规矩，和我没关系。」温明真靠在树上，解开领口的扣子喘气，「我的规矩是五好青年，遵纪守法。」
    --------------------
    作者有话要说：
    真哥：我说知道规矩，没说谁的规矩。
    感谢在2019-11-30 16:37:32~2019-12-01 04:3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毛绒狐狸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18
    夜晚的大排档人声鼎沸，热闹和烟雾一併裹挟在冰凉的空气中，最终在半空中慢慢消散。胸腔中气流剧烈涌动，温明真靠在树上，微微仰着头，半阖着眼，感受这股陌生的情绪在四肢百骸中冲撞。
    半晌，她直起身子，从兜里掏出部手机点了几下。
    郁怀信刚刚拽着她的胳膊跑出来，直到停下脚步才松手，此时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郁怀信稍一低头就能看到温明真的手机屏幕。
    非礼勿视，郁怀信立刻挪开眼，可余光还是扫到一部分内容，下意识便问出口，「录音？」
    打架时痛快淋漓，后遗症在此时便显露出来。温明真保存好录音文件后本来想点返回，结果手一抖摁在了播放键上。
    ——「找我就找我，让她走。」
    少女的清丽嗓音经过录音后显得有些机械，即便周围就是吵闹的夜市，另外两个人还是把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顾野神色一凛，连忙问：「还有其他人？」
    「没。」温明真关了录音，双手插回兜里，「我让她先走了，刚刚就是她帮忙报的警。」
    顾野神色古怪，「王宇让她走？他不知道你们会报警吗？」
    温明真温和一笑，「我跟他说知道规矩。」
    作为两分钟前才领教了温明真的规矩的郁怀信和顾野，此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不过想想被打的躺在巷子里，不知道有没有被警察抓住的王宇，顿时又心理平衡了许多。
    温明真将文件重命名后保存起来，颇为遗憾的嘆出口气，「本来想用作证据，证明是对方先动的手，不过现在看来应该用不上了。」
    郁怀信表情微愣，他不清楚温明真被牵扯进去的原因，但从王宇出去到他带着温明真回来，大概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
    大晚上被几个人堵在夜路上，温明真的第一反应却是拿着手机录音？
    这得是被人堵过多少次，才会有这么快的应变能力。
    郁怀信侧头看向温明真。
    这边灯火明亮，温明真的脸被笼罩在昏黄的灯光下，刚打了一架，又急慌慌跑了这么远，几个人都出了层薄汗。温明真的鬓角微湿，连带着眼尾都泛着层水汽。明明是极艷丽的长相，却在抬眸时尽显锐利。
    宛如一把金玉做成的利刃。郁怀信想。
    因为热，温明真便解了领口的两颗扣子透气，此时她仰着头，从下颌到脖颈拉出一条紧绷的弧度。郁怀信扫了一眼，当即皱起了眉。
    「你的脖子……」他抬手指了指。
    「怎么？」温明真下意识去摸。
    「别动。」郁怀信拉住她的手腕，温明真的手腕很细，薄薄的一层皮肉覆在上面，像是用点力气就会被捏碎。
    郁怀信松开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给她看，「被划了一道。」
    细白的脖颈上有一条长长的血线，倒是不深，温明真仔细照了一会儿，确定没流血，只是有些泛红。
    「你不说我都没感觉到。」温明真借着他的手又看了看脸上，确定没有其它显眼的伤口，「可能是打架时不小心碰到的，拳脚无眼嘛。」
    照完镜子，她侧头看向郁怀信，笑着把手机屏幕转向他，「还说我，看看你自己。」
    到底是少打多，温明真还只能算半个战斗力，而对面八九个人，都是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之所以能打的过，多少是占了点出其不意的上风。
    一来对方一直以为郁怀信是软趴趴的书呆子，没想到这人一出手比顾野还狠。二来温明真那本精装硬皮牛津大词典着实有点儿凶，王宇上来就被她砸蒙了，好半天没缓过劲来。
    就算是这样，三个人身上还是多少挂了点儿彩。
    不过作为战斗力最低的温明真居然是受伤最轻的，显眼的只有脖子上那一道。
    温明真摩挲着手指，她记得自己跟在郁怀信后面补刀的时候，郁怀信替自己挡了好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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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野去买了几瓶水给他们，他心直口快，缓过神后就直愣愣的问：「哎？你和王宇认识啊？」
    温明真点点头，「私人恩怨。」
    顾野摸了摸鼻子，「哦。」
    他看得出温明真不太想和他聊这件事，就像她始终没有开口问他和郁怀信为什么会被王宇堵在巷子里，哪怕他们刚刚并肩作战的打了场群架。
    「那什么，认识一下吧。」顾野向后捋了把微潮的头髮，露出一张稚气未脱，却依旧俊朗的脸，「我是明德高中的顾野。」
    温明真笑了笑，她觉得他们现在很像港片里拜码头的黑涩会，不过她没有说出来，而是学着顾野的话说：「十九中温明真。」
    顾野隐约觉得自己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这种兇残模式的女魔头，他不应该没有听说过。
    他们身后就是家烧烤大排档，老闆大嗓门的招唿客人，烟燻火燎中食物的香气一阵阵往外飘，十分刺激人的食慾。
    顾野本来就是吃饭途中出来，运动过后飢饿感更盛。
    正想拉着温明真问她要不要吃夜宵，就听郁怀信像个没得感情的机器一样开口，「你还不回去？你出来没和你那帮兄弟打招唿吧？」
    顾野跟他呛，「你不也是？」
    郁怀信拿出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我发过消息了。」
    「操。」顾野骂了句，不过他出来的急，确实得跟其他人联繫一下。
    好在还有温明真在，不用让他去借郁怀信的手机，否则他今天一定要磕死在这根电线桿上。
    温明真也给家里的司机打了电话，说了位置后就等对方来接自己。
    顾野本来想陪她一块儿等，然而电话那头听说他被王宇带人堵了后嗷嗷直叫，他得回去主持大局，免得那群人连夜翻进实验把人家学校砸了。
    没有手机做什么都不方便，连加个好友都没办法，顾野一边后退着往前走，一边朝温明真挥手，「过两天我去十九中，咱们回见。」
    「回头见。」温明真也挥了挥手。
    顾野一走，只剩下郁怀信和她。
    温明真抬眼看过去，郁怀信正在低头髮消息，屏幕的萤光照在他脸上，愈发显得那张脸清隽俊秀，眉眼还未彻底张开，却已然可以预见未来的丰姿卓越。
    温明真手机还拿着那本词典，再怎么精装硬皮，经过刚刚的暴击行动也损坏的差不多了，温明真想着回头买本新的还给连茹，目光扫过旁边的郁怀信，登时想起另外一件事。
    「怎么？」郁怀信挂了电话。
    温明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他，「学校论坛上的那个帖子，你看到了吗？」
    大约是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郁怀信愣了一下才说：「知道……听顾南飞提过。」
    顾南飞出了名的大嘴巴，任何事到他嘴里守不住十分钟，那个帖子刚出来他就给郁怀信弹了一串连结和表情包。
    「三十圈的事，也是顾南飞做的。」
    温明真没开口，郁怀信就猜出来她要问什么，不过这种话题让女生开口多少有些不合适，索性由他一併说出来。
    「……这样。」温明真有些惊讶，倒不是说事情是顾南飞做的，而是郁怀信明显很早就知道帖子的存在，却没有在帖子中否认。
    身后传来声巨响，一桌吃饭的男男女女纠缠吵闹不休，其中一个人大喊，「她一个女孩子，你让让她怎么了？」
    「谣言止于智者。」温明真说：「假的事情直接否认就好，不会伤了谁的面子。」
    郁怀信「唔」了声，别过脸勾了勾鼻子。
    到底是十六七岁的少年，脸上某些细微的表情并没有完全藏住，温明真笑着说：「一起否定也好，谁也别嫌弃谁，你觉得呢？」
    郁怀信点头，「好。」
    「那就明天中午十二点。」
    *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按照平时，是她从十九中上完晚自习到家的时间。
    温家向来没有晚上在客厅聚会的习惯，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温明真这几天早出晚归，竟然也没跟其他人碰上。
    不过今天显然是个意外，温明真从车里下来，抬头就看到客厅里亮着灯。
    温明悦年纪小，到时间就早早去睡了，客厅里三个人，除了温世豪和单柔外，剩下的女生和温明真看上去差不多大。
    ——温明雅，那个比原身只小了一岁的二妹。
    像是在其乐融融的画面里泼进一抹不合时宜的色彩，温明真推门进来的时候，客厅里的热闹瞬间安静下来。
    温明真目不斜视的往楼上走，除了小妹外，她和这家人着实没什么话题，一个堪比迪士尼后妈的亲爹，一个笑里藏刀的继母，还有个和亲妈一脉相承的二妹。
    「你这是什么态度？见了人连问好都不会？」
    温世豪虎着脸，难怪他不喜欢这个大女儿，光是这副死气沉沉的脸，任谁看了都不会高兴。
    温明真停下脚，转身看了他一眼，目光从茶几上扫过，上面的茶杯已经换了一套，现在用的是陶瓷杯。
    刚打了一架，现在没什么火气，温明真好心情的勾了勾唇，当真打了声招唿，「晚上好。」
    温世豪被她这副态度气的说不出话。
    「听说大姐在学校和老师打赌。」温明雅笑着说：「我在西区都听说了，大家都问是不是真的要在主席台上道歉。」

 第36页

    「怎么回事？」果然，听了温明雅的话，温世豪顿时觉得自己又抓到了把柄，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和老师打赌？还要道歉？」
    温明真索性靠在楼梯护栏上看着他们表演。
    「爸不知道吗？」温明雅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大姐和数学老师打赌，说是这次月考没有满分的话，就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道歉。」
    「哎呀怎么这样！」单柔配合的叫出声，「怎么有这么当老师的，还和学生打赌，再说了，真真的成绩……」
    单柔咽了后半句话，因为温世豪的脸色十分难看。
    温世豪觉得温明真这么做是想让他故意丢脸，十九中是省重点，他的不少生意伙伴的孩子都在里面读书，就凭温明真那烂到家的成绩，别说满分，连满分的十分之一都考不到。
    她当众道个歉不痛不痒，不知道他要丢多大的人。
    温世豪越想越气，单柔在此时开口道：「真真啊，那个数学老师叫什么名字，我明天去学校找她问问。」
    温明真玩味的看着她，单柔对原身着实溺爱，不管多大的事情，只要没杀人放火，但她嘴里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张琳。」
    温世豪的一句「别管她」堵在喉咙里，他看着温明真，讶异的表情来不及遮掩，「叫什么？」
    温明真十分乐意有人帮自己处理麻烦，单柔也好，温世豪也罢。不过温世豪的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指尖搭在护栏上轻点，温明真放缓语气，一字一句的说：「张琳，弓长张，王字旁、双木琳。」
    温世豪的脸色显而易见的难看，就连单柔想要说什么，都被他恶声恶气的制止了，「行了，爱道歉就让她去道，管她那么多做什么！」
    温明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上楼。
    *
    十一月份的第一个周一，註定不会平凡。
    从昨天下午开始，关于温明真数学究竟考了多少分的帖子就层出不穷。一般情况下，数学作为最先考的一门，成绩在周日上午就算的差不多。自家考试没那么多规矩，如果有学生去问成绩，老师也不会藏着掖着不说
    可这次，不管学生们怎么旁敲侧击的问，老师们都像是吃了哑药一样，一问三不知。
    江盈坐在位置上和人闲聊，「我考的也不怎么样啦，都没有好好复习。」
    「哎呀别谦虚了，盈盈你可是咱们班数学最高的，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哪有那么夸张。」江盈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我也就一百分出头，听说一班有人考了一百三十多分呢。」
    「天哪……」
    「我能有你一半分就心满意足了。」
    「盈盈真的好厉害，我数学就总是学不会。」
    …………
    江盈心满意足的听着这些追捧。
    「不过温明真到底考了多少分啊？」有人忍不住问了句，「盈盈，你也不知道吗？」
    江盈撇了撇嘴，「她？你觉得她能考满分吗？」
    「当然不能啦。」
    「大家也只是好奇嘛，盈盈你没问问数学老师吗？」
    江盈哼了声，「还用问吗？你看她现在都没来学校，肯定是怕丢人不敢来了呗。」
    「操。」龚文林听着另一边的叽叽喳喳，用书挡着手机给温明真发消息。
    「哥！」
    「大哥！」
    「马上就要升国旗了，你不来吗？」
    「道歉没事，咱们输人不输阵啊！」
    「别发了。」兜里的手机嗡嗡震了一路，温明真把书包挂在书桌旁，白着一张脸坐下。
    「卧槽。」龚文林被吓了一跳，差点儿把手机甩出去，「真哥，你怎么才来？」
    自从温明真和张琳打赌之后，龚文林对她的称唿就彻底换成了真哥。温明真表情恹恹道：「起晚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昨天睡了半个懒觉，逛了一天的街，顺手还打了个架，今天起床就颇为痛苦。
    她打了个哈欠，撑着下巴半睡半醒，「迟到一次而已，以前又不是没做过。」
    龚文林苦着脸，「今非昔日啊真哥！」
    不等他多说两句，催促他们下楼的铃声响起，满教室的学生咣咣噹噹往楼下走。温明真拍拍龚文林的肩膀，撑着桌子站起来道：「放心吧，道歉的不会是我。」
    每个学校的升旗仪式都是那么几样，十几分钟站下来颇为无聊，从主席台往下一看，满噹噹一院子人活像丧尸聚集似的，没一点儿精气神。
    不过今天的十九中显然有所不同，校长站在上面看着目光灼灼的学生，心情大好，当即脱稿激情演讲了将近十分钟。
    下来后校长欣慰的拍着教导主任的肩膀说：「咱们十九中的学生，果然不一样，看看这个精气神，都是初升的朝阳啊！」
    朝阳们不是很开心。
    他们在十一月份冷空气中站了二十分钟，一直等到校长讲笑话，等到学生会念完违纪名单和优秀班级，等到解散……就是没等到说好的当众道歉。
    龚文林也好奇，他好奇的抓心挠肝，偏偏当事人在他旁边，他又不敢问，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等回到教室坐下，他忙不迭的拿出手机，想看看论坛上别人怎么说的。
    「早就知道啦，当众道歉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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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明真不一直很叼吗？今天怎么不吭声了？」
    「我就说肯定是假的，有哪个老师会跟学生打这种赌。」
    「保真好吗！这件事可是从老师口中传出来的。」
    「温明真该不会是怂了吧。」
    「今天肯定出成绩，看看她到底考多少分不就行了。」
    「这还用看吗哈哈哈哈哈。」
    ……
    龚文林很生气，正当他要隔着网线和人激情掐架时，一条新回復刷了出来。
    ——「报！据可靠消息，文五数学老师今天没来学校！」
    论坛里顿时刷出一排「？？？」
    「几个意思？？？数学老师没来？？？」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可能吧，人家老师也有可能是生病了。」
    「请个假而已，某些人不要脑补太多，温明真上次考了多少分大家可都还没忘呢。」
    「除非天降紫微星。」
    「紫微星不管这个吧，爱迪生怎么样？」
    ……
    第一节 是老梁的政治课，这节课向来被称为睡觉课，老梁每次来看到的都是几排整整齐齐的后脑勺，今天刚进门，五十多张人脸齐刷刷的朝他看过来，胆子小点能被吓出一身冷汗。
    「今天同学们都很兴奋嘛。」人逢喜事精神爽，老梁心知他们为什么这么精神，昨天他特意交代知情的老师不要把温明真的成绩往外说，等的就是今天这一刻，「咱们班的这次的成绩很不错，有两个满分！」
    「哇！」
    全班譁然，五班从来是文科垫底，倒数多如狗，个位遍地走，还是头一次听说他们班有满分，还是两个！
    已经有人频频朝后门看，温明真扣着帽子，趴在桌子上睡得人事不知。
    老梁是个好老师，说完后也没卖关子，直接甩出成绩单，拿在手里抖啊抖的，「咱们班的温明真同学，文科班数学唯一一个满分。」
    热闹的教室里「卧槽」之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做梦似的，其中龚文林最甚，他甚至胆大包天的当场把温明真摇了起来。
    「满分啊真哥！满分！」
    温明真其实没有睡着，班里这么吵，能睡着也是个壮士。不过她懒得抬头接受众人看猴子似的围观，索性蒙着头装睡。
    老梁笑的见牙不见眼，没等大家从梦里醒过来，又抛下一个重磅炸弹，「除此之外，温明真的英语成绩，也是满分！」
    龚文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捏了捏自己的脸，确定自己没有做梦后勐拍了一下大腿，「卧槽牛逼啊！」
    上课不到五分钟，论坛里炸开了锅。
    「实名五班人，刚才老班公布成绩了，温明真数学英语双课满分，我已经傻了。」
    「但凡一粒花生米。」
    「做梦真好，我文一的，我们班第一数学才考了139，温明真满分怕不是在说梦话。」
    「同文五，我们班学生已经疯了，双课满分是真的。」
    「……文五今天集体酗酒？」
    「有图上图，没图别逼逼。」
    ……
    文五的学生上了迄今为止最为梦幻的一节课，没有人睡觉，但也没人关心老梁讲了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后排打转，以至于连龚文林都不由得抬头挺胸，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最后一排的温明真睡得昏天黑地，真真正正的稳如老狗。
    下课铃一响，不等老梁出去，坐在前排的学生就把放在讲台上成绩单拽了下来，也不管有没有老师在，咔嚓拍了张照。
    血雨腥风的论坛上，文五到底人少势微，干不过大半个年级的战斗力，不过下课铃一响，势头就翻了过来。
    「图来了！！！[图]」
    「？？？谁来打醒我？」
    「我近视又加深了吗？我见到温明真双课满分。」
    「……数学150，英语150，语文98，这是什么妖魔鬼怪？」
    「爱迪生显灵？」
    「前面的脸疼吗？」
    「只有我注意到后面的政史地都是零分吗？」
    「据说大佬后三门直接缺考，当时大家还以为她是自暴自弃，现在再看看……惹不起惹不起。」
    ……
    十九中论坛再度飘起一个红贴，不同的是，这个帖子中还没有出现活流量郁怀信的名字。
    热热闹闹盖了几百层高楼，正当大家为温明真如何完成从零分到满分的逆袭热烈讨论时，郁怀信终于姗姗来迟。
    「[连结]所以这里说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和怀神有什么关系？？？」
    「呜呜呜为爱学习，感天动地，我哭了，你们呢？」
    「卧槽这么一说……我有点儿信了。」
    「说真的，要是能和学神谈恋爱，满分我也可以！」
    「有一说一，温明真学渣逆袭确实不错，但要和怀神配对，我第一个反对。」
    「有句话说得好，人家郎才女貌……」
    ……
    好好的学习贴从这里彻底歪楼，沦为八卦和撕逼的战场，有几个发言过于激烈的，还被管理员当场制裁。
    顾南飞一上午都沉浸在八卦中无法自拔，先是震惊于温明真的成绩，后来又沦陷进郁怀信和温明真的学习爱情中，差点儿被成功洗脑。
    遗憾的是帖子歪楼时已经是第三节 上课，顾南飞没法冲到六楼质问当事人，只能苦苦捱到中午下课。

 第38页

    十九中最后一节十一点五十下课，顾南飞无法逆流而上，只能守在楼梯口等郁怀信下楼。
    等到人终于出现在视野中，顾南飞一个箭步冲上去，神情振奋道：「你和温明真怎么回事？」
    「嗯？」郁怀信压根儿不知道论坛发生的事情，他的八卦更新还停留在最开始的那个帖子上，被顾南飞一问，自然以为是那个帖子。
    中午十二点，郁怀信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对顾南飞道：「自己看论坛。」
    已经被压下去的照片贴再度被翻了回来，两条实名评论明晃晃的挂在最后两层楼。
    ——「郁怀信：专注学习。」
    ——「温明真：独自美丽。」
    帖子足足安静了半分钟，终于刷新出一条新回復。
    ——「官……官宣？」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肥了！
    改了个细节，真哥语文真的不行，98分吧，给点儿进步空间
    推基友们的文文嗷
    《我在异界搞基建》作者：青镜里 一句话简介：魅魔我信仰科学。异界种田文，非常好看吼吼
    预收文《她是解药》作者衾顾 戳专栏可关注——她是感染源，也是解药。这个是预收文，戳专栏可见嗷，顺便说一句，这个作者有好多完结小甜文
    预收文：《重生后成了反派心尖宠[穿书]》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第19章 19
    离立冬还差几天，尚且可以算作深秋。早晚的冷风吹得人心肝发颤，恨不得找个炉子把自己塞进去，可等到太阳一出来，又是另一番景象。
    温明真的位置临窗朝阳，上完四节课后晒得骨头都是酥的，下课铃响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下楼，经过走廊是往外扫了一眼，登时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十九中的绿化做的颇有风格，都绿着的时候看不明显，等到天气渐冷，各种变色的不变色的，落叶的不落叶的扎堆在一起，看上去就十分热闹。
    温明真揣着手下楼，刚往外走了两步，一片不知道从哪儿飞过来的枯黄叶子就煳到了她脑门上。
    还是片巴掌大的银杏叶。
    「真真！」连茹小跑着从理科楼过来，降降在她跟前剎住车，气都没喘匀，就开始一连串的发问：「昨天晚上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受伤？警察没有找你做笔录吗？」
    温明真把落叶揣进兜里，见自己实在插不上话，索性直接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又蹦了蹦，才开口道：「放心吧，能跑能跳。」
    连茹松了口气，挽着她的胳膊往餐厅走，「昨天晚上吓死我了，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没跑那么快过。我爸给我开门的时候还以为后面有劫匪，拎着菜刀就要冲出去。」
    温明真想像了一下那副场面，没忍住笑。
    连茹接着问：「话说后来怎么样了？你们没打起来吧？」
    「没，警察去的快，我们话都没说两句。」
    温明真没说实话。连茹和原身不一样，连茹是个标准的普通高中生，每天学校家里两点一线，从未参与到学习以外的事情，贸然把她牵扯到这种事情中来并不是明智之举。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顺手点开浏览器进入保存好的论坛界面，温明真岔开话题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连茹想说的话被打了个岔，停了一下才说：「害，我们物理老师，最后一节非要讲卷子，拖了几分钟。本来想在楼下等你的，结果正好碰上。」
    温明真不太喜欢热闹，每次放学的前几分钟，楼道里熙熙攘攘都是人，她就会在教室等一会儿再下楼。连茹在文科楼下等了她三四次，一开始还以为是老师拖堂，后来才发现她的这个习惯。
    从兜里拿出另一部手机交给连茹，温明真说：「正好，本来打算吃完饭去你们班一趟，已经充满电了。」
    「你现在可是东区焦点人物。」连茹十分感慨，今天一上午她没手机，但并不妨碍她获取八卦，文五的温明真月考英数双科满分的消息从第一节 下课开始往外传，犹如火星滚过汽油桶，所经之处一片沸腾，「你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和老师打赌能激发学神buff？」
    屏幕上的数字跳到十二点，温明真飞快的打了几个字发出去，也没管郁怀信发的什么，半真半假和连茹开玩笑：「可能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正好摔聪明了。」
    连茹：「……」
    看着她无语的表情，温明真浅浅一笑，「骗你的，我暑假的时候补了两个月的课。」
    这个说法勉勉强强站得住脚，虽然可信度依旧不是很高，但至少比摔了一跤变聪明靠谱。连茹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勾着温明真的手指嘆气：「也是，你本来就聪明。」
    温明真听出她声音里的落寞，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又听连茹满是迷茫的问：「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上次月考成绩那么差？」
    「本来想低调一点的。」温明真早就想好了藉口，当场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编瞎话，「不过现在这种感觉也不错，零分逆袭、扮猪吃老虎什么的，光是看大家惊讶的表情就很开心，你觉得呢？」
    「靠。」连茹忍无可忍，怒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不要脸！」
    餐厅距离教学楼有些路程，两个人一路闲聊着过去，找了个人不怎么多的窗口排队。

 第39页

    但凡学校餐厅，基本上味道都差不多。温明真对吃的不怎么挑，上辈子她能吃的东西太少，甚至吃的药都比吃的饭多，只要毒不死，在她这里都能划进能吃的范围。
    「压力好大。」餐厅里人山人海，两个人找到位置坐下，连茹压着嗓子说：「大家都在看你。」
    温明真也注意到了，不过今天上午她已经被自己班隔壁班乃至楼上楼下的学生当作景点参观了无数次，再被多看几眼也没什么区别。
    「先吃饭吧。」她说：「早吃完早解脱。」
    话是这么说，但由于上辈子养成的习惯，相比于周围其他学生争分夺秒的吃饭速度，温明真就像是开了0.5倍速。等到连茹放下筷子，她还有大半碗没吃完。
    这会儿餐厅已经没多少人，连茹闲得无聊，索性偷偷把手机掏出来看八卦，刚点进论坛，屏幕上就弹出一个对话框，提醒她今日论坛已关闭。
    「排面！」连茹举着手机飞快的给温明真看了一眼，说：「上次论坛关闭还是因为怀神在开学典礼上代表优秀学生发言，没想到短短两个月，这份殊荣就降临在了你身上。」
    「什么意思？」温明真加快速度吃完剩下的饭，把餐具放到回收区，这才转过头和连茹说话，「学校论坛吗？」
    连茹点点头，想起她不常玩论坛，又解释道：「算是论坛规则吧，咱们毕竟还是高中生，主要任务是学习，所以当论坛管理员觉得咱们太闲……或者说没好好上课的时候，就会把论坛暂时关闭。」
    说来也巧，温明真是掐着时间和郁怀信一起发的消息，区别只在于谁的网速慢一点，所以温明真并不知道郁怀信发了什么。而连茹是因为没有手机，等到她想起来的时候，论坛已经关闭。以至于她俩谁都不知道大半个小时前的「官宣」事件。
    *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龚文林就是赶在论坛关闭前最后一秒看到回復的人之一。当时他正捧着碗嗦粉，看到那两条回復后一口粉下去险些没把自己呛的当场去世。
    其他人也是一脸「我靠明天是不是世界末日」的表情，又知道他和温明真关系好，不敢自己问当事人，就逮着他一只羊狠薅羊毛。
    「你们班那个……跟年级第一是真的啊？」
    「卧槽她是怎么进步这么快的？」
    「靠早知道上次在最后一个考场我就抄她的了。」
    「哎林子，你知道吗？」
    ……
    龚文林木着一张脸，心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吃饭机器。
    哪怕大家已经在论坛翻出花来，却没有人当着温明真的面把这件事翻出来说。
    龚文林也不敢，哪怕最近一段时间的温明真总是懒洋洋的，说话时还带着笑，看上去比以前好相处许多。他还是觉得，现在的温明真比以前更可怕。
    临近午休，楼下的教室已经安静下来，只有三楼还热热闹闹的，不等到老师来镇场子绝对安静不下来。
    龚文林头抵着桌沿发呆，旁边哭声不断，听的人一脑门官司。
    江盈已经哭了一上午，她这次数学只考了九十多分，其他科的成绩也都不怎么如意，甚至比上次月考还不如。
    要知道她以前的成绩可不是这样，都是因为在五班，要是在三班，自己肯定会进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江盈越想越伤心，抽出自己的数学答题卡揉成团往后抛去。温明真刚好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一个纸团擦着她的胳膊掉在地上。
    她抬眼看过去，江盈显然也看到了她，却什么也没说，反而恶狠狠的朝她翻了个白眼，对着安慰她的女生阴阳怪气道：「我再难过，这个成绩也是我自己考出来的，不像某些人，弄虚作假倒是很厉害。」
    龚文林十分的心烦意乱。上次他爸警告他要还是没有一门及格，就要断他一半生活费，结果别说及格了，他有两门比上次考的还差，好兄弟的双科满分并不能抵消他即将面临的男女混合双打。
    龚文林被哭的一脑门官司，又听到有人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往温明真头上泼脏水，当场就炸了，正要站起身讨个公道，从背后伸出一只手，精准的摁住他的肩膀，把他摁回了座位上。
    得益于这几天时不时受到的惊吓，龚文林现在已经习惯了温明真的神出鬼没。
    他连忙回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温明真拎着瓶酸奶，叼着吸管懒洋洋的斜靠在桌子边沿，像是没有听到江盈明里暗里的嘲讽，甚至弯腰把那个没丢进垃圾桶的纸团捡了起来。
    不过龚文林还是注意到她放在桌子上的手轻轻点了几下桌面。
    他回过头，默默在心里给江盈上了柱香。
    江盈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温明真以前的成绩那么差，怎么可能突然就变好？肯定是靠作弊才拿到的成绩。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江盈坚信自己的猜想一定正确。
    她说的信誓旦旦，正在安慰她的女生不由得尴尬的往后退了退。
    虽然她也很好奇温明真是怎么考到满分的，但就连老师都毫无疑问的把成绩单公布出来，那就说明温明真的成绩没有问题。
    更何况温明真是文五的学生，这点儿集体荣誉感她还是有的。
    江盈兀自念叨了一会儿，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人都尴尬的离自己远了些，紧接着，一张皱巴巴的数学答题卡被摊在她的桌子上。

 第40页

    温明真一手撑着桌沿，微微低头看向她，笑容亲切，「江同学，作为负责任的数学课代表，乱丢自己的数学卷子，是不是不太好啊？」
    「负责任」三个字被她咬的格外清晰，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上个星期江盈站在讲台上说的一番话，现在看来，简直当众打脸。
    江盈气的脸色涨红，抬手想要把答题卡抢过来，「我自己的东西，想丢就丢，管你什么事？」
    温明真后退半步，顺手扯走了答题卡，她拿着卷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会儿，忽的展颜道：「你说得对，确实该丢，不过不能随便丢。」
    她远远的朝后面看去一眼，龚文林反应迅速，把靠墙的垃圾桶往这边推了推。温明真抬手一抛，揉成团的答题卡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正正好落进垃圾桶里。
    整个五班安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过来，温明真脸上带着笑，对江盈一字一句说：「垃圾，就该去垃圾应该去的地方。」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她脸上的最后一点儿笑容也消失殆尽。
    --------------------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这些，剩下的已经放进存稿箱，零点准时发出么么哒
    更新时间的话，渣作者手速极其慢，以前是坚定地日三党，这本我尽量让自己保持日三，然后试一试日六，更新时间的话，大家可以晚上看，等过两天我适应一下，再确定更新时间感谢在2019-12-02 16:53:02~2019-12-04 16:3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软软哒追书酱 18瓶；沧海沉年 6瓶；寒术、瑟瑟、傻如、f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20
    直到下午快放学，温明真才知道中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顾南飞给她发了张截图，生怕她找不到重点似的把其中两句话圈了出来。温明真正在做自己前一天从论坛扒出来的一道数学题，看到消息后挑了挑眉，回了个「？」过去。
    顾南飞的消息回的很快，先是刷了串吃瓜表情包，才贱兮兮的问：「什么情况啊真哥？」
    温明真不知道顾南飞从哪儿听来的她这个名字，活动了一下手指，她打字道：「闢谣。」
    顾南飞：「？」
    顾南飞：「你们大佬闢谣都这么有个性吗？这对仗工整的我还以为你和怀哥背着我暗通款曲了已经。」
    温明真：「你语文成绩怎么样？」
    顾南飞：「干嘛？」
    顾南飞：「小爷我好歹理二尖子生，语文120轻轻松松。」
    温明真：「我看你像不及格。」
    顾南飞抓着手机，对招唿他去热身的队友摆摆手，「你们先去，我等会儿。」
    「又和女朋友视频吶？」队友都知道他有个出国读书的女朋友，见状也没有多问，调侃两句后就勾肩搭背的走了。
    顾南飞低着头打字，「在？为什么人参公鸡？」
    细细的笔桿在指缝间翻来覆去的转圈，温明真在屏幕上敲了一串字。
    温明真：「看你阅读理解不是很过关。他专注学习，我独自美丽，怎么看都是分道扬镳的意思。你离中心思想差了十万八千里。」
    顾南飞：「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温明真：「你们语文老师一定很难过吧？」
    顾南飞：「……」
    顾南飞被挤兑的说不出话，作为话痨重症患者，从来都是他怼别人，除了郁怀信，还是第一次有人三言两语把他噎的无话可说。
    操场上传来一阵喧闹，他抬头看过去，郁怀信拎着包姗姗来迟，正和其他人打招唿。
    顾南飞：「你们商量好的？这么无聊？」
    温明真：「不无聊啊，你看大家多激动。」
    温明真：「比如你。」
    顾南飞：「……」
    其实那两句话完全是巧合，温明真也没能想到郁怀信会和自己一样只回復了四个字。不过她有心逗顾南飞玩，索性将错就错的认了下来，也省了后续麻烦。
    大概是被打击的太狠了，顾南飞好久没有回覆，温明真把手机放回抽屉，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到数学题上。
    等到把最后一个步骤完成，检查后确定没什么疏漏后，温明真拿出手机准备拍照发到论坛上，这才看到屏幕上有两条未读消息。
    顾南飞：「所以你先考个零分，再考个满分，也是因为想看看大家有多激动？」
    顾南飞：「上面是怀哥说的，我只负责转述。」
    消息是二十分钟前发的，温明真笑了一会儿，好心情的回了个「是」过去。
    *
    一连几天，张琳都没有出现在学校里。学校论坛还在关闭中，并且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没有要开放的意思。于是大家的八卦交流就从集体讨论变成了口耳相传，遗憾的是口耳相传经过的人越多，最开始出现的消息就会越模煳，甚至驴唇不对马嘴。
    龚文林上午才高高兴兴的跟温明真分享了篮球联赛决赛期间他们会放假的消息，下午就悲伤的发现放假的只有篮球队和啦啦队队员，他们依旧得待在学校好好学习。
    张琳不在，没人给他们上数学课，也不知道老梁是怎么忽悠的，竟然找了个理科班的数学老师来给他们代课。
    新老师年纪不大，但上课的效率比张琳高得多，也没有错一道题就要把原题抄五十遍的变态规定，以至于文五的学生最近的小日子过得异常开心，连带着对温明真的印象都从「看上去就不好惹像个小混混」变成了「确实不好惹但救大家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好人」。

 第41页

    论坛一关，有关温明真双科满分的各种八卦虽然依旧在两个年级之间流传。
    或许是因为最后的闢谣，她和郁怀信之间的流言倒是没有多少人提起。相比之下，文五的学生一个比一个心大，最开始的震惊过去后，竟然诡异的接受了学渣逆袭这种设定。
    不过他们心里也明白，既然温明真一出手就考了个英数双满分，再过不久，最迟到期中考之后，她就会被转到楼下的文一文二。
    而这个猜想，在温明真被老梁单独叫走后得到了证实。
    「你要转理科？」老梁捧着茶杯的手抖了抖，他找温明真过来本来是要谈转班的事情，尽管缺考政史地三门学科，但以温明真其他科的成绩，就算是转到楼下的文一也绰绰有余。
    虽然温明真现在是自己班的学生，可作为一个老师来讲，老梁更希望她进入到更好的学习环境中。文一是文科中最好的一个班，师资力量可能比不上隔壁楼的理一理二，但吊打文五还是合格的。
    老梁沉默片刻，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揣着手说：「咱们学校的理科确实比文科要好，你会有这个想法也不奇怪。」
    十九中向来重理轻文，文科班的水平比理科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儿，温明真的数学是满分，这在文一都不常见。就像这次月考，文一的数学最高分也只有139，和温明真相比直接拉开11分的距离。
    本来以为这届文科会出现一匹黑马，能在后年和附中争夺一下文科状元，没想到黑马半途拐弯，马不停蹄的朝着另一条路去了。
    早些年也出现过考生到了高三才发现自己并不适合某个科目而选择转科的，现在高二才开始两个月，温明真选择在这个时候转科反而是件好事，毕竟这样一来，她只是耽误了不到半年时间，转到理科后也能尽快赶上进度。
    没有什么比挽救曾经倒数第一的学生更让一名老师开心的了，尽管仔细想想这件事和其他人好像都没什么关系，全靠问名字自己完成了一次华丽逆袭，但这并不妨碍老梁觉得开心。
    他喝了口茶，最后又确定了一遍，「真的决定要转科了吗？理科的话，和文科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我知道。」温明真浅浅的一笑，「我已经想了很久，相比于文科，我还是更喜欢理科一些。」
    她对数学的兴趣与生俱来，就像那句流传已久的话，「数学虐我千百遍，我待数学如初恋」，哪怕上辈子的她有一大半的时间都缠绵病榻，她依旧将自己有限的生命尽数交给数学，唯一的遗憾就是未能做出一项成果出来。
    重活一次，她仍然愿意坚持自己上辈子未尽的事业。
    全因梦想，无关责任。
    ——当然也因为她的政史地真的很差劲。
    谈话内容从转班变成了转科，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第三节 已经上课好一会儿。
    第三节 课是数学，最近几天给他们上课的是位叫王萍的理科班老师。大约是温明真最近的名气太过响亮，王萍第一节课就点了她回答问题。
    彼时温明真正在底下研究一道数学题，还是龚文林往后丢了个橡皮提醒她，她才知道自己被提问了。
    文五的学生期待中透漏出些许兴奋，纷纷猜测大佬会不会当场掀了桌子。然而温明真只是站起身扫了眼黑板，拿着笔的手似乎在纸上随便划了一下，紧接着就报了一个数字出来，中间甚至用了不到十秒钟。
    近距离围观大佬做题，龚文林激动地恨不得拿手机记录下这精彩一刻。倒是王萍像对这项活动上瘾了一样，每节课都要提问一次温明真，还要把她叫到讲台上做题，大家的反应也从一开始的「卧槽牛逼」变成了「我们在看，大佬在秀」。
    三楼难得静悄悄的，王萍准备了一道题作为随堂测验，班里的学生不是在伏案做题，就是在趴着睡觉。
    温明真在门口喊了声「报告」。
    「正好你来了。」王萍眼神一亮，「来，你把这个题做了。江盈，你先下去吧，回头把这道题涉及的知识点再好好看看。」
    听到这话，站在讲台上的江盈生生摁断了手里的粉笔。
    王萍让江盈下去不是没有原因，这道题她已经布置了将近十分钟，江盈在上面站了这么久，写的最清楚的只有一个「解」字，再这么站下去，一节课都耽误过去了。
    题目就在黑板上写着，温明真看了一眼，没管旁边的江盈，自顾自的找了块空地开始解题。她答题的速度很快，在江盈手里十分钟没能理出头绪的问题，在她手下不到两分钟就全部完成。
    王萍还在旁边频频吹彩虹屁，「这个答题思路很不错，比我想的还要简单，等会儿就按照你的这个思路来讲。」
    江盈咬着牙将粉笔丢在讲台上，恶狠狠的剜了温明真一眼，动作明显的连坐在倒数第二排的龚文林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道题有点儿难度，是将最近学的内容综合在了一起。讲完题后正好下课铃响，王萍刚一出门，龚文林就抛下正在写的笔记本，转过头对温明真说：「那个江盈怎么回事？吃饱了撑的还是脑子有问题？」
    温明真正在低头看学术论坛上的消息。
    最近论坛上颇为热闹，似乎即将有场比赛要开幕，不过还没得到确切消息，所以只是有人提了一嘴，具体是什么还没有通知。

 第42页

    如果是以前，温明真可能不大会关注这些事情。她早就已经将应该考的比赛，应该拿的奖盃拿到了手里，估计再过两年这些比赛还要请她去做嘉宾。
    结果现在一重生，什么奖牌都没了，还得重新给自己镀一层金。
    温明真略微有些心塞。
    合上手机，温明真顺着龚文林的目光看过去，江盈孤零零的坐在位置上。
    自从上次那件事后，江盈的人缘无形之中淡薄许多。她以前凭着数学课代表和好学生的身份颇为嚣张自豪，早就习惯了别人对自己的追捧。结果现在张琳请假未归，还有个数学满分的温明真，大家对她的关注度不免往下降。
    温明真自认没和她有什么过节，可江盈显然不这么想，她对温明真的敌视显而易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温明真对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龚文林气不过道：「真哥，要不要把她拉出去……」
    他捏了个拳头，被温明真拿书拍了下去。
    换做原身在，按照江盈的作法确实早就被拎出去打一顿了。
    「你不觉得……」温明杵着下巴，拉长语调道：「这种你看不惯我，却不能拿我怎么样，还要眼睁睁看我压你一头的感觉十分不错吗？」
    龚文林顺着她的话想了下，顿时打了个寒颤。
    温明真还给他举例，「你想想，如果你是江盈，隔壁班的眼镜是我……」
    「操。」龚文林痛苦的拦住了温明真，「求您别说了。」
    隔壁班眼镜是他最讨厌的一个人，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他宁愿给自己个了断。
    他嘆出口气，说：「我知道了，虾仁猪心。」
    温明真跟着嘆气，「唉，我还是太仁慈。」
    *
    转科的流程温明真不清楚，上网查了一下后也没发现样本。本来以为要等上几天，没想到第二天下午，温明真正在上催人慾睡的歷史课，老梁就把她叫了过去。
    老梁怕耽误学生学习，很少在上课期间叫人，除非有什么紧急情况。
    去往办公室的路上，老梁走在她前面，语气十分温和的说：「你不用紧张，老师也不是不信任你，就是这件事吧……唉，老师也有错……」
    他们没上三楼的办公室，而是直接走到一楼的某扇门前。
    老梁抬手敲门，温明真抬头看了眼门上的铭牌。
    ——教务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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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基友的文文嗷文名：《女主有颜又有甜》作者:艾叶绒一句话：黑粉：我老婆可颜可甜
    第21章 21
    作为出了名的问题少女，原身算得上是教务处常客。遗憾的是刚从西区搬过来不久，原身还没来得及往这边的教务处踩踩点，壳子里就换了个人。
    教务处的铭牌擦的很干净，黑字、木制底板，看上去有些年头。温明真想起龚文林跟她说东区是十九中最开始的校区，四栋教学楼不是新建就是翻修过，只有办公楼还是原本的模样。
    半开的门缝里猝然泄出几道声音，温明真收回目光，发现老梁已经推开门踩了一只脚进去，正侧着身朝她招手，「别紧张，可能只是做个小测验。」
    「嗯。」温明真应了声，手心抵着门，目光在屋子里走了个来回，落在其中一个人身上。她反手合上门，轻轻的笑了下，「我不紧张。」
    紧张的是别人才对。
    因为是老楼的缘故，教务处面积不大，一张办公桌和两张沙发就占了一半位置，此时办公桌够和沙发上都有人。温明真进来的时候，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微妙。
    尤其是靠近门口的张琳，在看到推门进来的温明真时，她下意识就握紧了沙发扶手，用力程度使得指关节泛白，引得其他人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几天不见，张琳的状态变得非常差，光是从脸上就可以看出她的不对劲。她松开手，假装不在意的靠回沙发背上。
    「温明真是吧？」办公桌后的富态中年男人笑呵呵的开口，指向沙发旁椅子说，「不用紧张，坐下说。」
    办公室的三个人温明真都认识。中年男人正是被广大学子亲切称唿为胡先锋的胡主任，坐在张琳旁边的年轻女人则是文五的英语老师，姓孙。这么几个人凑在一起，再结合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不难猜出把她叫过来的原因是什么。
    温明真点点头，也没客气，拖过椅子就坐下了，老梁在她旁边占了另一把椅子，俨然一副护雏模样。
    五个人的舞台略显凝重，胡主任咳了一声，说：「温明真同学已经知道把你叫过来的原因了吧？」
    温明真略一点头，老梁却在旁边一个劲的摆手，「没，我还没告诉她。」说着，他耷拉下眼皮朝张琳看去一眼，意有所指道：「怀疑自己的学生考试作弊，我当了这么多年老师，做不出这种事。」
    「你什么意思？」张琳勐地站起身，力图用嗓门压过所有人，「十九中建校这么多年，一个月前考零分一个月后考满分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别说十九中，在其他学校也是闻所未闻！」
    老梁寸步不让，「那是你孤陋寡闻！」
    张琳被他气得一个倒仰，「我看你是当了班主任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急功近利！」
    老梁怒道：「你信口雌黄！」
    眼看两个老师要在自己办公室来一场成语battle，胡主任连忙起身拍了拍桌子，「好了好了，吵架能解决问题吗？平时你们都是怎么教学生的？要不要我给你们腾个地方打一架？」

 第43页

    老梁这时候还要占个上风，摆摆手说：「我不打女人。」
    张琳被气的脑子发懵，恨不得端起桌子上的盆栽砸在他脑袋上。
    胡主任嘆了口气，说：「按理来说，温明真的成绩一出来，就有老师核实了答题卡，张老师当时也在场，并且是你坚持要复查的对不对？」
    张琳冷哼一声，没否认。
    胡主任又说：「答题卡没有问题，根据监考老师的证明和考场监控视频，也没有发现温明真同学有作弊的现象。并且月考是咱们老师自己分部分出题，除了各教研组的组长和年级主任，没有人知道考卷内容。」
    说着，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张琳，食指点着桌子说：「那么考前泄题的可能也没有。」
    张琳动了动嘴唇，咕哝道：「或许有其他可能呢？」
    胡主任说：「那张老师说说，还有什么办法，既不是提前拿到考题，又不是考场作弊，然后拿了个满分？」
    张琳又回到了周日那天被问到说不出话的状态，她捏着手机，像是魔怔了一样坚持道：「我要求温明真重考数学和英语两科。」
    老梁正想说话，一直没说话的温明真开口把其他声音全部压回了其他人的喉咙里。
    她说：「我同意。」
    她答应的太过于痛快，以至于除了张琳之外的其他三个人都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温明真的成绩属实夸张，一开始不相信的老师并非只有张琳一个，所以大家才那么痛快的复查了答题卡，甚至后来还去查了考场监控。但问题在于，他们查了这么多，得出的结论就是温明真没有作弊，双科满分是她自己实打实考出来的。
    所以他们才痛快的公布了成绩，甚至乐呵呵的围观了一场全校沸腾的大戏，胡主任甚至已经想好要准备一个专场採访，用温明真的事例激励其他学生。
    结果他们现在把人找来，怀疑人家作弊，还要求重考。
    不管温明真最后考的怎么样，最后被打脸的不都有他们一个？
    最惨的还是孙老师，她从一开始就没怀疑温明真的英语成绩。温明真月考的那篇英语作文现在还被当做范文在两个年级间传阅，就算不查答题卡和监控，也已经完全可以证明她的水平。
    而孙老师之所以会出现在教务处，完全是被张琳生拉硬拽给薅过来的。光薅过来还不算，还非要强行cue她一下，孙老师难得没个笑脸，屁股往外挪了挪，恨不得有多远就离张琳多远。
    高兴的只有张琳自己，她动作利索的从包里掏出两张a4纸，显然是一早就准备好。
    老梁看着她幽幽道：「张老师准备的很齐全嘛。」
    胡主任的脸色也很精彩，他本来还想让其他老师临时找些题过来，结果张琳有备而来，不就证明他们一开始就怀疑温明真的成绩吗？
    这他妈他们的脸往哪儿放？
    张琳丝毫不关心别人怎么想的，她现在全心全意就是证明温明真确实在月考中作弊了。
    成绩出来后，她就在家里一直没有出门，一开始的震惊过去后，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怀疑，最后就是完全确定。
    明明一个月前的九月月考里，温明真还稳坐年级倒数第一的位置，哪怕再往前数，在西区时温明真的成绩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难不成她真的是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然后突然开窍？
    排除所有不可能，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事实。
    张琳把题放到桌子上，冷哼一声道：「既然梁老师这么坚持她没有作弊，还会怕这么一场重考吗？」
    老梁看了眼温明真，闷声道：「谁怕了？题是你拿来的，谁知道你会出什么题，万一难度超纲呢？」
    张琳眼神躲闪了一下，这套题她确实提高了不少难度，虽然还都在高二目前的学习范围内，但题型的复杂程度加深了许多，有的题可能连理一的学生都不一定做得出来。
    温明真问胡主任借了张草稿纸和一支笔，闻言淡淡笑道：「没事，什么题都可以。」
    张琳冷笑道：「先别说大话。」
    「那个……」孙老师尴尬的叫住他们，说：「我没准备试题。」
    温明真转了转手里的笔，忽然开口道：「孙老师，不知道我这次的成绩是否令您满意。」[英]
    突然切换语种，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了一下，孙老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是在和自己说话，连忙道：「非常好，你的进步出乎所有人意料。」[英]
    温明真浅笑，「看来我的努力没有白费，谢谢孙老师，您的教导令我受益匪浅。」[英]
    ……
    孙老师面色泛红，在和温明真简单交谈过几句后，就切换回汉语对其他人说：「我重考完了，温明真的月考成绩完全没有问题，并且……」她深吸一口气，语气中难掩赞赏道：「她的口语不错，听起来像是在国外生活过很久的人，说起来明真你是在国外上过学吗？」
    温明真老实的摇摇头，「没有。」她只是从小跟着英国外教学习而已。
    剧情发展的令人猝不及防，这群高中老师能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早就把十几年前学过的英语全部还了回去，以至于除了孙老师外，另外三个人根本不知道她们俩说了什么。
    张琳看了看两人，面带讥讽道：「这就算了？谁知道她是不是提前准备好，就为了应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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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明真十指交叉往下压了压，笑着说：「说笑了，我要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定在月考的时候坐在张老师旁边，让您亲眼看着我答题。」
    张琳面色一僵，重重的敲了下桌子，转身到沙发上坐下。
    温明真低头扫了眼题目，按照普通高中生的水平来说，这套题的难度显然已经超纲。看来张琳为了证明她作弊，确实花了不少心思。
    遗憾的是她并不是普通高中生的水平。
    ……这么欺负人还挺不好意思哒。
    温明真捞起笔开始答题。
    老梁还沉浸在刚刚的几句英语对话中，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琢磨过味来，咂舌道：「这外国话，听起来怪挺好听的。」
    老梁从进校开始就是政治老师，多少英语储备也忘得干干净净。不过他听不懂，不代表听不出好坏。他家有个上初中的儿子，每天早上背单词背的恨不得让人把他的嘴用胶水封上，可温明真的那几句英语，却让人想要多听几句。
    孙老师看了眼正在答题的温明真，压低声音说：「当然好听，标准伦敦腔，别说是我，咱们学校找不出第二个能把英语说得这么标准的人。」
    老梁惊了惊，「这么厉害？」
    孙老师严肃的点点头，「比郁怀信厉害。」
    老梁顿时抖起来了，「那可不，咱们班的学生。」
    孙老师：「……」
    听过温明真的英语后，孙老师心里多了个打算。
    今年郑中市在十二月份有一场英语演讲比赛，如果获奖的话，不光证书有用，听说前三名的奖品还十分丰厚。
    十九中重理轻文，这样的比赛只有理一班能派出几个能打的，本来大家估计的热门获奖选手是郁怀信，还不一定能拿冠军。毕竟明德高中那群富家子弟，有不少都是在国外呆过几年的，口语水平相当不错。
    可要是温明真去参加比赛呢？
    虽然说是否伦敦腔并不能作为英语成绩的决定性因素，可如果是在同样的英语水平下，这点在演讲比赛中无疑会成为加分项。
    而那份精彩的英语作文已经完全可以证明温明真的英语水平。如果推荐她去参加比赛，是不是能打败明德高中拿个冠军回来？
    孙老师心里千迴百转，丝毫没有注意到张琳的脸色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变得十分难看。
    英语不错……惊人的语言天赋……可真是像极了一个人。
    张琳死死盯着温明真，阳光从旁边的窗户照进来，恍然间她的视野里好像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眉眼艷丽，却笑容温柔。
    所有人都喜欢她，所有人都爱她。
    张琳勐地打了个寒颤，端起桌子上的一次性水杯，将凉透的水灌进喉咙里。
    试题没有按照常规试卷的格式来，只有十道大题，每题十分。
    张琳似乎笃定温明真不可能把题全部做出来，于是连考试时间都没有设定。
    第三节 的下课铃在此时打响，原本安静的校园骤然热闹起来，连带着办公室都能听到有人吵闹着跑过去的声音。
    胡主任把窗户拉开，探出头喊了句，「校园内不准追逐打闹。」
    那声音远了些，老梁急的搓手，只差没有上去捂住他的嘴，「小声！小声点！正做题呢！」
    茶几的高度太低，温明真把椅子拉到办公桌边做题，胡主任甚至专门站起来给她腾了个位置。
    老梁在后面不远不近的站着，想看，但又怕打扰了温明真的思路，只能踮着脚伸着头看上两眼。
    结果他越看心里越没底。
    题目那么长，他连看完都来不及，温明真就唰唰唰的写满了底下的空行，紧接着去看下一题，老梁都想摁住她的手让她多检查检查。
    十道大题，不到二十分钟，赶在第四节 上课铃响之前，温明真搁下笔，对几个人道：「我写完了。」
    「这就写完了？」老梁急的不行，「这么多题呢？你不检查检查？」
    温明真沉默片刻，拎起卷子迟疑道：「那我就……再看看？」
    老梁终于松了口气，「再看看再看看。」
    张琳冷笑个不停，她离得远，看不清温明真写了什么，但二十分钟写完她好不容易找到的那些题目，简直是痴人说梦。
    看来温明真确实还是以前的水平，就算写也都是乱写一气，根本没什么长进。
    又过了十分钟，温明真把卷子摊到胡主任面前，认真道：「这次真的写完了。」
    胡主任：「……」
    老梁：「……」
    张琳恨不得当场笑出声，她走到办公桌前，伸手去拿卷子，「给我看看。」
    「等会儿。」伸出去的手被拦在半空，胡主任拿出手机道：「既然要公平，那么改卷这件事，就请其他老师来吧。」
    反正谁改都是一个结果，张琳也不打算把胡主任得罪的太厉害，闻言收回手道：「可以。」
    几分钟后，高二的年级主任匆匆赶来。
    胡主任已经在电话里告诉了她事情经过，年级主任进门后直接说：「卷子呢？」
    「在这儿。」胡主任让开位置，指了指桌面。
    温明真做题花了二十分钟，然而改题却花了多加一倍的时间，年级主任甚至在改到一半的时候，又叫了个老师过来。
    张琳隐隐觉出不对，她从包里拿出另一张纸说：「这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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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级主任抬头看了她一眼，接过答案道：「张老师，没想到你还有出竞赛题的潜力啊。」
    被人看破，张琳咬着牙没说话。
    一旁的温明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年级主任这是在替她说话，这几道题虽然难，但还没有到竞赛题的水平，毕竟张琳针对她也不能做的太过于明显。
    相比之下，老梁显得激动很多，不过好歹记着教导主任和年级主任都在，忍了忍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两位数学老师终于把所有题目都批改完。年级主任看了一圈，把目光落在温明真身上，温声道：「这些题都是你做的？」
    温明真点点头，老梁焦急道：「怎么样啊主任？」
    年级主任赞许的看着温明真说：「全对，有的部分比答案还要简洁，就算是换做我们来做，也不一定有她做得好。」
    「真的？」老梁兴奋的握了两个拳头，还不忘挤兑一下张琳，「张老师，这你可听到了吧，题目是你拿来的，也是当着你的面做的，这回可不能说是作弊了吧？」
    张琳早就瘫坐在沙发上，她刚刚没忍住去看了一眼，题目是她找的，答案她都看过，虽然只看了两道题，但张琳心里清楚，自己这次是彻底栽了。
    「说起来，」温明真没关心改完的试卷，她看着面色苍白的张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张老师似乎还欠我一个赌注。」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谁都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胡主任看了看两人，预先准备好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打赌的事情虽然闹得人尽皆知，但从心里层面上来说，他还是不贊同老师当众道歉的。他本来想着既然张琳几天都没来上课，温明真看样子也没有非要追究的意思，也许这件事就煳弄过去了。
    可谁能想到温明真不追究，张琳上赶着讨打。这下可好，赌注被重新提起。
    张琳好半天没说话，胡主任摸了把老脸，决定当个说客，「温同学啊，这件事确实是张老师做的不对，我让她在这儿给你道个歉，以后大家还要继续相处下去是不是？」
    温明真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胡主任被她看的脸上搁不住，就差没把张琳推出去，谁惹祸谁担责了。
    年级主任虽然看不上张琳的这些手段，但毕竟是学校里的老师，真要搞个老师当众给学生道歉的新闻，他们十九中能跟着上次热搜，丢脸丢出郑中市去。
    「上次打赌的时候我们都在，」年级主任说，「现在我把人都叫来，还和上次一样，怎么打的赌，就怎么道歉。」
    张琳听着他们的话，双手紧紧握拳，陷进肉里的指甲硌得她掌心生疼，她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也不是不可以商量。」温明真看着陷入愤怒中的张琳，忽然转了口风。
    她拿过一张干净的草稿纸，在上面写了道题目，对众人道：「那这样吧，有来有往，既然张老师给我出了套题目，那只要她把我写的这道题算出来，以前的事情就既往不咎。」
    胡主任松了口气，看来不是没有迴旋的余地，温同学真是个好人。
    他连忙朝还瘫坐在沙发上的张琳道：「张老师，你觉得呢？」
    张琳深吸一口气，局面已经不容她拒绝，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她拿起一支笔说：「好。」
    温明真笑吟吟道：「限时六十分钟。」
    张琳瞥了她一眼，「用不着，十分钟就够了。」
    一个高中生出的题，能难到哪里去，她一个从业十几年的高中老师还能做不出来？
    五分钟后，老梁站在张琳身后，焦急地说：「张老师，你咋还不动笔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张琳：？
    看到大家的意见了，所以英语部分修改一下，英语删掉了，大家就当她们说的英文吧qaq
    还有口语那里是我孤陋寡闻了，所以尽可能的改了改
    实话说是，作者也是数学奇差无比的文科生
    感谢在2019-12-04 20:29:32~2019-12-05 22:4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ruler小迷妹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郗幼菱、3019305 10瓶；加菲喵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22
    老梁似乎忘了不久前恨不得让所有人都暂停唿吸的自己，站在张琳旁边絮絮叨叨。
    「张老师，这都过去五六分钟了，你怎么一个字都不写啊？」
    「好歹写个解不是？」
    「题很难吗？」
    ……
    一句句犹如唐僧念咒。
    张琳忍了几忍，憋着火气说：「要不梁老师自己来试试？」
    老梁理直气壮的说：「术业有专攻，我是政治老师，数学题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琳气的恨不得把手里的笔给撅成两截插进他鼻子里。
    老梁也不是非要讨打，说了几句后就摇头晃脑坐回到椅子上。
    被年级主任临时叫来的数学老师改完题后就离开了，倒是年级主任自己没急着走。她认真看了一会儿温明真写出来的那道题，神色变得很奇怪。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温明真抬头朝她看了一眼，两个人目光交汇，温明真勾起唇对她笑了笑。

 第46页

    年级主任想起温明真刚刚说的那句「有来有往」，顿时明白过来。
    张琳拿超纲的难题给她，那么角色互换，她也拿同样的题目给张琳。
    想到这一点，年级主任长长的嘆出口气，心里清楚那个当众道歉的赌约是煳弄不过去了。
    十五分钟很快过去，张琳用掉了两三张草稿纸，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字符公式，依旧没有找到解题的思路。
    胡主任在旁边看的丈二摸不着头脑，年级主任看了他一眼，小声道：「这道题最起码是大学教授级别的人才能算的出来。」
    胡主任没控制住音量「啊」了一声，再看看压根没把心思放到这边的温明真，再迟钝的脑子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这是不打算轻轻放下的意思。
    胡主任在心底嘆了口气，开始默默想下周周一的国旗下讲话该怎么处理才合适。
    第四节 自习课，安静了大半天的操场顿时热闹起来。不好在教务处当着教导主任的面玩手机，温明真便朝外面看去。
    篮球场外有一片香樟林，已经是十一月的天气，香樟树上的叶子掉了大半，不像夏日里那么郁郁葱葱，温明真杵着下巴看了一会儿，竟然在一群学生中看到两个自己眼熟的人。
    虽然说每天都会用微信聊上几句，但到底不在一栋教学楼，温明真这几天都没跟郁怀信和顾南飞碰上。
    不过人在江湖，江湖便有他的传说。人是没碰上，可传说倒是没少听。
    温明真想起龚文林这几天在她耳边念叨的篮球联赛，以及去年郁怀信如何带领全队绝地反击，最后却遗憾败北。
    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篮球场旁亮起几盏大灯，将那片区域照的分外明亮。少年人的体魄在灯光的照射下宛如镀上了一层光影，奔跑的时候捲起一阵风，宽松的衣角掀起时似乎能听到猎猎风声。
    远投三分，顾南飞冲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又被嫌弃的推开，郁怀信侧过身，和另外几个人相互击了下掌，温明真这才发现他头上带了条深蓝色的髮带。
    出众的长相，优异的成绩，学校篮球队的队长……动起手时丝毫看不出他会是学校里被老师们当做宠儿的好学生。
    大概是夜色太美，温明真忽然就明白了十九中的女孩子们为何会在提到这个人时红了一张脸。
    旁人都是行迹匆忙的路人甲，只有他拿了男主剧本。
    张琳到底没有坚持六十分钟，其他人的目光令她如芒在背，尤其是温明真无所谓的态度，仿佛在无形之中往她脸上扇巴掌。
    看着被自己写的密密麻麻的草稿纸，以及依旧没有思路的数学题，张琳放下笔，双手撑着办公桌起身道：「愿赌服输。」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是什么，拎起包转身往外走。
    胡老师皱着脸「唉」了声，赶在她拉开门出去前叫住她，「那个张老师，这周你都没来学校，缺了好几节课，现在问题都处理完了，是不是……」
    张琳肉眼可见的踉跄了一下，胡主任都不忍心说下去，生怕她一个情绪不稳倒在自己办公室里。
    最终张琳只是重重的点了下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务处。
    巨大的关门声让温明真从篮球场上收回目光，她站起身道：「老师，那我就先回去上课了。」
    「嗳，先别走，还有一件事。」胡主任叫住她，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我听你们梁老师说你要转科？正好赵主任在这儿，咱们把这件事处理一下。」
    温明真被这办事效率惊了惊，写完的数学卷子和被画的乱七八糟的数学题被摊在办公桌上，胡主任随便往旁边一扒，倒是年级主任眼疾手快的把那两份写着题目的纸捞了出来，准备拿回去好好研究。
    胡主任坐回办公桌后，说：「转科不难，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转过去，把你安排到哪一班。咱们学校一共有十个理科班，正好比文科班多一半，按照你之前的成绩看，我是打算把你分到六班或者七班。」
    理科班的程度要比文科班好得多，除了都是尖子生的理一和理二外，后面跟着的几个班也都不弱。要是没有这场月考成绩，温明真转科后能去的只有理十，理科班中和文五相差无几的一个班。
    原身高一时的理化生成绩甚至比政史地还要差，在已知成绩只有语数外的情况下，胡主任提出把她安排进理六和理七也不足为奇。
    温明真正打算点头，老梁先一步提出了拒绝，「胡主任，这次月考文科数学题的难度不必理科低多少，我听说就连理一班都没有几个满分的，这说明温明真的能力并不在他们之下。」
    这件事老梁在昨天跟胡主任就说过一次，如果没有转科，那么温明真会在下周转到文一班，哪怕比不上理一理二，最起码也可以和理三打个平手。温明真要是转科去了理六，就算她以后考到年级前一百，想要去理一理二也只能等高二下学期。
    胡主任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才又开口道：「所以我的意思是，给温明真同学单独安排一场测试，只测理化生三科，到时候按成绩进班，公平公正，赵主任觉得呢？」
    赵主任，也就是年级主任点点头，对这个想法表示贊同，她拿着温明真刚刚做过的试题说：「从这几道题看，去理六确实有些可惜，要是有理化生这三科的成绩，或许能进理二班。」

 第47页

    老梁这次没有着急帮温明真做决定，而是转过来建议她道：「我的意思也是这样，咱们凭成绩进班，省的有人说三道四。」
    看来是张琳给人的阴影太大，胡主任脸上显出无奈的表情。
    温明真倒是没想那么多，反正十九中是按照成绩分班，那么不管她去哪个班，到最后一定会转到理一。
    不过老梁为她考虑了这么多，温明真便没有拒绝，直接道：「可以，现在就考试吗？」
    三个人被吓了一跳，老梁更是赶紧拦住考试上头的她说：「不着急……理科那边的进度比咱们快，不光是考高一的内容。」
    赵主任没忍住笑，抬手拍了拍温明真的肩膀道：「梁老师说得对，不急这一时，这几天你先找几本高二的资料书看一看，要是有不懂的尽管来办公室问，考试的话，就安排在下周吧。」
    温明真对这个结果没有异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
    温明真要转到理科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东区。
    本来大家以为她只是要转到楼下的文科班，尤其是在她被老师叫走两节课后，龚文林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泪水为她送别。
    结果回来后的温明真什么都没说，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龚文林没忍住好奇心，转过头问道：「真哥，你是要转班了吗？」
    「嗯。」温明真翻开桌子上的作文书应了声，「还要再考个试。」
    龚文林想起她的政史地都是零分，还以为是要重考这三科，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结果第二天一早，他就看到温明真原本干干净净的桌面上多了厚厚一摞理化生资料书。
    本来还以为是有人送错了教室，正想发布失物招领，就见温明真拎着书包进来，翻开几本书看了看，然后全部收进了桌兜里，有几本实在放不下，只能先堆在桌子上。
    龚文林手指颤抖的扶着桌子问：「真哥，这……都是你的书？」
    教室位置有限，课桌本来就没有多大，堆了几本书后更显狭窄，温明真吐了口气，随便掀开一本书道：「是啊，怎么了？」
    这些书都是老梁给她找来的，温明真也不好退回去。
    也不知道作为一个文科老师，老梁是怎么做到一夜之间给她找了这么多资料，甚至还通过班群加了她的好友，连夜发给她好几个文档。
    书上的内容对她来说简单的过分，温明真只看了一遍，就把书放到了一边。
    虽然考上大学后她主攻数学，但隔壁就是物理研究组和化学实验室，大家同为理科一家人，平时会有些相互交流，温明真闲暇时也会跟着他们做些实验，比不上专业的科研人员，不过拿来应对高中知识还是绰绰有余。
    龚文林宕机的大脑终于恢復转动，他吞了口口水，不敢相信的问：「真哥，你该不会是要去理科吧？」
    温明真弯腰从书包里抽出一沓资料，随口应道：「对啊。」
    龚文林：「……」
    淦，他就知道温明真是被理一的那个郁怀信给迷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龚文林：我知道，因为爱。
    真哥：哈？？？感谢在2019-12-05 22:46:40~2019-12-06 23:4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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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23
    龚文林脑洞大如天，一旦接受这个设定后，脑迴路便如脱缰之马一样往前窜。
    温明真看着他的表情越来越奇怪，腾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龚文林不敢说自己刚刚脑补了一场关于她和学神的爱恨情仇，嘴巴一咧，捧着心口哀嚎道：「我好捨不得你啊真哥！从今以后，你在理我在文，再见不知又是何年何月！」
    「行了，戏收一收。」温明真无奈的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他，总算把他难以抑制的表演欲望压了下去，「等回头给你颁个奥斯卡演技奖。」
    「得嘞。」龚文林嘿嘿一笑，低头翻开手里的东西，「这什么？给我的吗？数学题……」
    后面的话被脸上震惊的表情所取代，温明真摸出手机看了眼，又抬起手指了指龚文林放在桌面上的笔记本，笑吟吟道：「我等你来问我很久了，每天自己抓耳挠腮不累吗？」
    龚文林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他捧着手里厚厚的资料，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这不是……不是不好意思吗？」
    温明真低着头，手背抵着唇笑起来。
    龚文林又尴尬又感动，尴尬的是自己这几天的小动作都被温明真看在眼里，感动的是自己什么都没有说，温明真却早早地为他准备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拿在手里的是一份总结的十分全面的数学资料，不仅包含了高中以来学的内容，甚至还囊括许多初中时学到的知识。除了这些，每个知识点后还有相应的练习题。由简到难，循序渐进。
    龚文林眼鼻发酸，他不是没有好好学习过，小学的时候他也会时不时的拿回家几张满分试卷，可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呢？现在的他□□、逃课、挂科……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混吃等死的生活，只有在每次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才会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一个学生。

 第48页

    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可能就这样继续下去，没有目标的开开心心活着，大概会考个不入流的大学，再然后呢？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反正和他一样的大有人在。
    直到温明真考了个双科满分，他才像是被从头到脚泼了盆冷水，彻底的清醒过来。
    一个学习本来就不错的人突然拿了个满分并不会让人意外，但温明真是和他一起翻过墙，一起逃过课，一起挂过科的人。
    文科班男生不多，加上龚文林也不到十个人。以前三天两头就会□□逃课的人不仅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教室里，甚至连在课堂上打瞌睡都没有，而是老老实实的听课做笔记，课后还会专研习题。
    温明真再傻也能想通其中的关联，龚文林这是被她的月考成绩刺激到，所以开始发愤图强了。
    温明真在后面看的默默嘆气，龚文林的成绩比原身好不到哪里去，荒废学业几年的人忽然开始学习，不仅付出的努力要比其他人多上几倍，一开始受到的挫折也不会少。
    龚文林肉眼可见学的痛苦，温明真本来以为他会主动来问自己，结果几天过去，龚文林脑门上的头髮都快被他自己揪秃了，温明真愣是没等到他开口。
    龚文林飞快的抹了把脸，小声咕哝道：「谢谢。」
    「不客气。」温明真笑了笑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不过我只有数学还可以，其他科目可能还不如你。」
    龚文林「嘁」了一声，「明明还有英语。」
    「那个不一样。」温明真无奈扶额，她的英语完全是环境使然，毕竟从小就接受双语教学，但这话没法解释，就像她不能说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学渣逆袭，而是满级帐号披了个马甲来刷新手村一样。
    温明真找了个不会出错的方法，「英语你就多听多看。」
    「嗯嗯。」龚文林一个劲的点头，他现在把温明真当无所不能看待，温明真说什么他听什么。
    温明真又指了下他手里的数学资料，「上面有我找的一些练习题，你先自己做，不会的……」她略微沉吟了一下，「你有我联繫方式，到时候拍下来发给我就行。」
    龚文林这才又想起来温明真是要转科的人，他皱着脸说：「唉，以后你去了理科，咱们就只能网上联繫了。」他比了个手势，「网络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你可以跟我去理科。」温明真拉拢他，「理科我还是会的。」
    「不……不了。」龚文林想起自己曾经被物理电路和化学元素周期表支配的恐惧，强烈的求生欲令他拒绝，「我还是在文科好好待着吧。」
    早读还有几分钟才开始，教室里有人吃早餐，有人趴着补觉。温明真桌子上的一摞书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们俩的说话声并没有刻意压低，于是短短几分钟内，文五班的学生都知道温明真即将转到理科。
    遗憾的是学校论坛暂未开放，他们的八卦还只能在好友之间相互传递。
    「大佬康康我康康我！」
    龚文林还想说些什么，忽然从旁边挤过来一个脑袋，强行杵在他和温明真之间，吓得他差点儿把书砸上去，「徐晓晓你干什么？」
    徐晓晓就坐在龚文林旁边，虽然十九中是单人单桌，但彼此之间间隔并不是很大，伸个头就能听到隔壁说了什么。徐晓晓刚跟好姐妹分享了温明真要为爱转科的消息，就看到温明真给龚文林特地准备了数学特训。
    徐晓晓极力推销自己，「大佬您康康我，我也可以，我爱数学！」
    龚文林被她挤得一个劲往后退，忍不住吐槽道：「你放屁，上次是谁说要和数学一生为敌？」
    「你懂什么？」徐晓晓胳膊肘往后捣了他一下，「数学虐我千百遍，我待数学如初恋，初恋之间有点儿酸酸甜甜怎么了？」
    「卧槽！」龚文林扭过身干呕了一下，「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徐晓晓翻过来抓住温明真的手，真诚道：「真哥，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你看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赶，不如加我一个。」
    许是职业病发作，温明真很乐意有人因为她对数学产生兴趣，就像徐晓晓说的，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反正是同样的题目，并没有太大区别。她点点头说：「可以，等会儿你把那份资料复印一份就行。」
    徐晓晓面露喜色，忙不迭的点头，「谢谢真哥，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靠，你这也太阴险了吧。」龚文林眼睁睁的看着这场半路截胡的大戏在自己面前发生，他转了转眼珠说：「不过咱们得说好，拜师是我先来的，你得叫我一声大师兄。」
    徐晓晓正高兴，也没跟他计较太多，随口喊了一句：「大师兄。」
    龚文林很是上头，竟然又接了一句，「哎，二师弟！」
    平时大家玩得好，各种兄弟姐妹大乱炖，徐晓晓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顺着又跟了一句，「哎，大师兄！」
    龚文林激动的喊：「二师弟！」
    温明真撑着桌子笑得停不下来，徐晓晓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当即抄起一本书就往龚文林头上抡过去，「大林子你他妈是不是想死？」
    龚文林抱着头往旁边躲，两个人打打闹闹的从后门窜到前门，直到早读铃响了好一会儿，才一前一后的从外面回来。
    这节早读排的是英语，英语老师还没俩，温明真关了后门，背靠着墙壁回消息。

 第49页

    温明真：「嗯，是要转科，你你听谁说的？」
    郁怀信：「刚去办公室拿资料，老师们在闲聊。」
    温明真：「……」
    十九中两大八卦团体，一个是学生们，另一个则是老师们。
    郁怀信：「要去哪一班？」
    温明真：「还不确定，要下周考完试才知道。」
    郁怀信：「考试？」
    温明真：「一个小测验，只有理化生三科。」
    英语老师从外面进来在教室里四处走动巡视，温明真摁灭手机，随手翻来放在桌子上的英语书。等到老师离开，她才重新拿出手机。
    郁怀信发过来两张图片，可以看出是趁着老师不在偷偷拍的，图片上是三个笔记本，分别写着物理化学和生物。
    温明真笑了下，打字回復道：「不用了，老梁已经找了很多资料给我。」
    老梁对于温明真要转科这件事十分重视，不光是那些源源不断送过来的资料书，他甚至特许温明真可以不上政史地三门课，去楼上的自习室或者隔壁理科楼旁听都可以。
    文科楼和理科楼一样都是六层，但就算加上楼上的体育班和艺术班，高二文科也只占了四楼层，再网上的两层教室都是空着，被划为自习室。
    不过高中并不像大学那么自由，每天的课程从早上七点安排到晚上九点半，根本腾不出自习的时间，所以楼上的空教室一般情况下都锁着，倒是方便了许多逃课没地方去的学生，原身之前就将某件教室当做自己的秘密基地，时不时的会上来一趟。
    反正是要转科的人，歷史课听的脑袋发懵，温明真当真拎着书去了楼上，找了间阳光不错的空教室窝着。
    大约是她名气太大，她在上面呆了两三天，一开始还会有人过来转一圈看看，后来好像默认了她把这里据为己有一样，
    温明真对此一无所知，她正忙着整理自己上辈子推理过的一个数学猜想。她从十四岁开始接触这个数学猜想，此后十年都在为之努力。只不过还没算到结尾，她就因病卧床不起，本来以为会像以前一样很快好起来，结果就等到了她病逝，然后重生。
    温明真微微蹙眉，在纸上把自己以前的计算步骤重现默写下来。
    上辈子即便再医院里，她也没有停止过思考。然而明明已经计算到了最后几步，她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如果按照原本的步骤算下去，根本无法得出最终结果，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前面的计算步骤出现了失误。
    然而现在所有的资料都伴随着她的死亡被留在京华市，她联繫不上温辞，前后发过几条简讯后没有收到回应后她就干脆的打了电话过去，结果全部都是关机无法接通，她现在无比怀疑温辞是不是真的把手机一起埋进了她的坟墓里。
    无奈的嘆出口气，温明真手下不停，开始自己庞大的计算工作。
    *
    午休。
    带着人查完各班的纪律后，郁怀信看了眼时间，对跟着的学生会成员说：「今天就到这里，你们都回去吧。」
    「老大你不走吗？」跟着后面的男生是校篮球队的队员，习惯跟着顾南飞喊他老大。
    「嗯，我去楼上自习。」
    郁怀信手里拿了本活页本，看起来像是笔记之类的。大概每个年纪第一都会有自己不同常人的学习方式，大家只当他要趁着午休好好学习，没有多问都离开了。
    等着所有人都消失在楼道里，郁怀信收回目光，转身上楼。
    楼上的自习室也是他们每天检查的地方，毕竟时不时会有学生上去躲避老师聚会或者其他。郁怀信虽然兼任学生会会长和纪检部部长，但他很少会跟着一起检查，这两天完全是个例外。
    想起自己在六楼自习室看到的某个人，郁怀信翻开手里的活页本看了眼。
    他来的次数不多，只有午休或者自习课的时候，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他什么时候来，温明真桌子上的书都是那几本，完全没有换过，并且不是练习题之类的资料书，而是他们正在学的课本。
    也就是说在准备转科考试的这几天里，温明真看的都是最基础的知识。
    正中午的阳光不错，郁怀信敲门进去的时候，温明真刚刚算完一个关键节点，上举着手臂伸懒腰，听到声音后转过头，就看到几分钟前刚刚经过的某个人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怎么了？」温明真放下胳膊问。
    「有几道题不太明白，想找个人讨论一下。」郁怀信举起手里的活页本晃了晃，「不过大家都在午睡，想问你有没有时间。」
    温明真不疑有他，把桌子上的东西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一块空地道：「好啊，什么题？」
    郁怀信翻开本子，指着其中一道题说：「物理题。」
    温明真看了眼，是一般的电路题，并不算难。
    虽然不知道一个学霸为什么会被这样一道题难住，温明真还是拿过旁边的草稿纸，说：「不算很难，我先给你讲一遍。」
    郁怀信：「？」
    --------------------
    作者有话要说：
    郁怀信：？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推一本自己的预收，这次是现言，大概会很久以后开，因为打算全文存稿，戳专栏收穫惊喜
    《你怎么这么野》
    被赶出家门的第一天，贺熠指天发誓，他就算死，死外边，也不会娶那个清纯女大学生

 第50页

    银行卡被冻结，贺熠就去自家酒店应聘门童，上任第一天，他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女
    ——细腰长腿，乌髮红唇
    因为爱情，从来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贺家少爷矜矜业业的当了半个月门童，终于得到和女神共进晚餐的机会
    烛火摇晃，香熏迷人，贺熠捧着玫瑰花深情告白
    不料天女头也不抬的仔仔细细的切了一盘牛排，转而拿出一张照片
    「认识一下，我叫明筠，清纯女大学生。」
    贺熠：「？？？」
    现在流的泪，是我脑子进的水。
    #真追妻火葬场#
    第24章 24
    郁怀信很有想法，或许是一起蹲过墙头，一起躲过教导主任，一起打过架，又或者是因为顾南飞在他耳边念叨了太多次。
    要知道在得知温明真要转科的当天，顾南飞给他发了无数条消息，最终以被他拉黑为结局才算结束。
    他并没有告诉顾南飞自己曾和温明真在某个小巷遇上，然后联手打了场群架。因此顾南飞也不知道他已经加了温明真的好友，甚至比他先一步知道温明真要转科并参加转科考试的事情。
    顾南飞也常常借他的笔记拿去看，所以知道温明真要参加转科考试的时候，他没有多想的就拍了自己的笔记过去。
    没想到的是他会被拒绝。
    不过很快，郁怀信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他准备的这些物理题从简单到难，可就算是简单，也是从他的角度来看。他本来是想借着讲题帮温明真一把，结果现在被讲题的人换成了他自己？
    温明真做题的思路非常清晰，许多问题好像只是被她扫了一眼就得出答案，原本预计会花费一两天都不一定能解决的问题，在她手机不到半个小时就完成了。
    郁怀信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因为要给他讲题，温明真的做题速度会更快。
    「所以就是这样。」最后一道题结束，一连说了这么多话，温明真伸手拿过旁边的水杯，拧开瓶盖道：「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吗？」
    上辈子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带过学生，但导师手下的那群学弟学妹们没少跟在她屁股后面学姐学姐的叫，因此对于教学生这件事，温明真做的还算得心应手。
    郁怀信看着草稿纸上步骤清晰的答案，半晌没回过神来。
    正当温明真以为他有什么地方没看懂却不好意思说时，郁怀信犹豫着开口问道：「你……明明成绩这么好，为什么以前……」
    「这个啊。」温明真握着水杯笑了笑，张嘴就是满口瞎话，「当然是为了自由啊。」
    「自由？」郁怀信愣了愣。
    温明真喝了口水，干燥的嘴唇微微濡湿，「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虽然我逃课、翻墙、不及格，但我知道我是个好女孩。」
    郁怀信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这他妈也可以」，温明真撑着下巴笑了会儿，才继续开口道：「至少我翻墙逃课的时候不会有人在意，要是你的话，恐怕不出一节课整个学校都会被惊动起来，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当个无拘无束的学渣。」
    郁怀信撇过头咳了声，「没有。」他停了一瞬，又转回头对温明真说：「还是会有人在意的。」
    温明真疑惑的「嗯」了声，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之前那句「不会有人在意」。
    这不过是她撒谎时一句无心的话，温明真垂下眼，手指勾着桌子边缘轻轻的笑了下。
    郁怀信没有问温明真为什么已经当了那么久自由自在的学渣，现在突然转变了风格。他收起活页本，朝桌子另一边的稿纸扫去一眼。
    他原本还打算找来几道化学题和生物题，不过现在看似乎是没有这个必要。
    温明真能够如此轻松的面对转科考试，显然不止是物理一科优秀。
    距离午休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原本安静的校园里已经开始出现隐约的人声。郁怀信往外看了眼，回头道：「现在人不多，去超市吗？」
    温明真正在低头扒拉写着那几道题的草稿纸，闻言应了声，「好，正好我的水喝完了。」
    学校超市就是餐厅旁边，面积不小，却拦不住学生多，每到下课和饭点都会被挤得满满当当，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温明真只在逃课的时候来过几次。
    径直走到自己常去的货柜前拿了瓶酸奶，温明真拿出自己的校园卡放在桌子上，对老闆道：「等会儿，一起结帐。」
    老闆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长相俊美，据说不少学生下课奔过来买东西就是为了一睹老闆的风采。
    「嗯。」老闆从柜檯的电脑屏幕后探出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不远处正在选东西的郁怀信，眼中流露出一丝吃瓜的光彩。
    郁怀信要拿的东西不多，不过他刚进超市，就收到顾南飞发过来的消息问他在哪儿。估计是刚刚一起检查的同学跟顾南飞说了什么，郁怀信随手回了句「在超市」。
    一分钟后，顾南飞发过来长长的一串零食清单，附带一个跪地磕头的小人。
    顾南飞：「怀神！爱您！」
    郁怀信：「……爬。」
    顾南飞：「得嘞，怀神我爬到楼梯口迎接你哦~」
    温明真倚着超市柜檯看手机，学校论坛至今未开，据说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全市联考。温明真照旧登上了学术论坛看消息，不过她现在用的不是自己之前的帐号，而是重新申请了一个。

 第51页

    虽然大家现在不知道那个帐号背后是自己，以后却说不一定，万一日后有人知道了，却发现那个帐号在她过世后还在使用，甚至回復了别人消息，这种场面简直想一想就觉得可怕。
    论坛进门需要测试，得到一定分数才算合格，不过这对温明真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当初她第一次註册论坛拿的就是满分，甚至论坛管理员还专门给她发了消息问她何方神圣。
    不过风水轮流转，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情还能再重现一遍。
    管理员001：在不在？我看到你在线了！
    w：……怎么了？
    管理员001：有个最新消息想通知你一下。
    w：什么？
    管理员001：math数学大赛听说过吗？三年一届，晋级赛制，只要你考到最高等级，全球的大学任你挑选。
    w：……知道是知道，不过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有信心？
    管理员001：你抽的那套测试题是我们系统里的最高难度，两年前我们论坛里的一个大佬出的，只有你在入门考试中把这套题以满分的成绩做出来了。
    温明真默了一瞬，她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做题的时候觉得那么眼熟，原来是自己以前出的题。
    当初她也是被管理员磨的没脾气，才花了几天时间出了这么一套题，她只记得管理员拿到题后给她先是给她发了一连串的感谢，没过两天又发来一串省略号，她还觉得莫名其妙，以为对方的电脑出了什么问题。
    原来是因为太难了吗。
    管理员001：说实话，你说自己不是小号我都不信，不过我们一个学术论坛，你闲的没事开个小号进来干啥？
    w：不是小号。不过谢谢你的消息，我会去参加比赛。
    回復完这句话，温明真就利落的下了线，没给对方发出消息的机会。
    郁怀信抱着堆零食过来，超市老闆慢腾腾的站起身扫码，拿起桌子上温明真的校园卡说：「一起？」
    郁怀信连忙把自己的卡递出去，「不用。」
    「一起吧。」温明真从他手里把卡抽过来，弯了弯眼睛道：「当做我的谢礼。」
    她没有说谢什么，郁怀信却立马明白过来。温明真这是在隐晦的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了他拿题过去的真实原因。
    他难得有种做好事缺被人当场看穿的窘迫感，屈起食指颳了下鼻子说：「也没帮上什么忙。」
    温明真手肘撑着柜檯，笑吟吟道：「不能这么算。」
    超市这会儿没什么人，老闆也不急着做生意，就这么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俩推来推去。
    「这些东西……」郁怀信看着柜檯上堆得满满当当的零食，唯一属于他的那瓶水被埋在最下面看都看不见，他鬼使神差的开口道：「这些都是帮顾南飞带的。」
    温明真「啊」了声，笑道：「是么？」
    郁怀信点了下头，又把校园卡拿回来递给老闆，「所以你不能拿这些谢我。」
    「好吧。」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温明真只能收回手。
    老闆好脾气的帮他们重算了金额，又分别刷了卡。
    出门的时候温明真走在前面，郁怀信拎着大包零食，转头对老闆做了个手势，老闆头也不回的对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滚。
    回到教室正好是午休结束，龚文林正痛苦的捂着耳朵趴在桌子上，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第一节 是语文课，作为哪怕去了理科也还有一百五十分的科目，温明真只能老老实实的坐下听课。
    当年她考大学的时候好不容易把语文拉扯到了一百二十多分，高考结束后立马忘得干干净净，后面几年又全心全意扑在数学上，上次月考的九十八分已经是临时抱佛脚才考出来的成绩。
    温明真在最后一排坐下，龚文林听到动静，哆哆嗦嗦的回过头，哑着嗓子说：「真哥，你去超市了？」
    「嗯。」温明真应了声，把喝完的酸奶瓶丢进垃圾桶。
    天冷的时候趴在桌子上午睡就是有这点不好，醒来后冻的人直哆嗦，龚文林拎着杯子去前面接热水，习惯性扫了眼温明真的桌子，没有看到水杯，奇怪的问了一句，「真哥，你杯子呢？」
    温明真这才想起自己的东西都还放在楼上，「在自习室。」
    龚文林说：「放上面不要紧吗？」
    「又没人上去。」温明真随口答了句，想了想又站起身，「算了，我上去一趟。」
    其他的都无所谓，那几张她今天上午才整理出来的猜想验证才是关键。
    自习室在六楼靠近楼梯的地方，温明真刚转过拐角，就看到原本空荡荡的教室里站着一个人，并且很巧的站在她常用的桌子旁，正弓着背翻看她放在桌子上的东西。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要更一章旧文的番外，所以先写这么多，应该不会有二更，明天会多写一些感谢在2019-12-07 23:19:06~2019-12-08 19:12: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柒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25
    教室空荡荡的，只有靠近窗户的两张桌子上放着东西。不多，只有几本书，一些草稿纸，根本不需要翻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投入，直到温明真站在门口，里面的人都没有丝毫反应。

 第52页

    「打扰一下。」抬手敲了敲门，温明真抱着胳膊靠在门上，看着抬起头的人微微挑了挑眉，「江盈？」
    凳子被绊倒，撞上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江盈面带惊恐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温明真，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大步，「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温明真歪头看了看她身后，嘴角掀起一抹笑，「这话不应该我来问你吗？」
    她反手关上门，抬脚往教室里走。江盈害怕的又往后退了几步，温明真却不看她，而是低头拿起了被抓的发皱的草稿纸。
    「这个……」她笑了笑，侧头看向江盈，「你看得懂吗？」
    江盈原本通红的脸色骤然苍白了许多，她确实看不懂那些东西，那些看起来并不是随手乱写的数字和公式，明明看上去是和数学有关，她却一个字都看不懂。
    桌面被翻得乱糟糟的，所有东西都被混在一起，温明真也不生气，旁若无人的找了个凳子坐在，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所以你打算找什么东西？或者说是偷什么东西？」
    「我没有偷！」江盈叫的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你胡说什么？我没有偷你的东西！」
    「不问自取，不是偷是什么？」温明真抬手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趁着我不在的时候翻东西，难道你想说自己只是好奇？」
    江盈：「……」
    江盈死死咬着下唇，温明真把手里的一沓纸往桌面上磕了磕，忍不住好奇道：「不过这些东西你看得懂吗？」
    温明真问的很真诚，不过她说的也是实话，毕竟这上面的东西就算是大学生也不一定能看得懂，以江盈的数学水平来看无疑是天书。
    江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温明真的话落在她耳朵里完完全全是在打她的脸。她想起在五班的第一次考试，她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拿到第一，周围人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以至于让她觉得待在五班也不错，至少在这里，她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然而温明真轻而易举的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那些羡慕的目光，恭维她的话……江盈默默握紧了拳头，咬着牙道：「你得意什么！不就是考了个满分，还以为……」
    温明真轻笑一声，突然站起身，一把抓住了江盈的衣领。面前的桌子因为她的动作勐地往旁边挪了一大步，发出刺耳的声响。江盈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拽着衣领往后拖，直到后背撞上身后的桌子。
    「你……你想干什么？」整个六楼都静悄悄的，江盈惊疑不定的看着近在眼前的温明真，说出口的话都有些哆嗦，「我……我告诉你，你要是动手肯定会被学校处分，到……到时候就算你考满分都没用。」
    「处分？」温明真满不在乎的笑出声，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摁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江盈用尽全力扑腾了两下，却无济于事。
    「是我最近脾气太好所以给了你什么错觉吗？」温明真垂下眼，从上至下的看着江盈，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殆尽，「已经很久没有人在我面前这么不知好歹过了。」
    「什……什么？」江盈愣了一下，连后背被撞得生疼都没有注意到，她看着神色冰冷的温明真，终于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事。
    打架斗殴，这些事情对于温明真来说是常事，她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处分。哪怕她最近什么都没做，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些传言中至少有一些是真实的。
    江盈被自己的脑补吓得直哭，温明真「啧」了声，恰好此时上课铃响起，她松开手，捏着手指淡淡道：「回去吧。」
    这么轻易的就被放过，江盈一句话都不敢说，扶着桌子站起来后就往外跑。
    「对了，」温明真从窗户里探出头叫住她，「录音没用，还是删了比较好。」
    江盈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温明真却好整以暇的晃了晃自己的手机道：「你大概也不希望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小偷，对吧？」
    江盈顿时像是被人闷头打了一棍，脑子里嗡嗡作响。
    怪不得一开始没有动手，原来是早就知道了她会做什么。
    温明真扶着窗户，真诚建议道：「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文五的第一以后还会是你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她顿了顿，又说：「难道是宁为鸡头不做凤尾？」
    自己最在意的东西被人三言两语戳破，还是这么漫不经心的语气，江盈下意识自己这时候应该生气，可刚刚的恐惧感还在，她甚至不敢再抬头看一眼温明真，转身跑下楼。
    *
    周一。
    天气越来越冷，大家下楼的动作也变得拖拖拉拉，光是在楼下排队就花了五六分钟。文五的男生不多，往后面一站跟没有似的，温明真索性直接缀在最后，戴着帽子挡住大半张脸。
    「真哥。」龚文林冻的直哆嗦，双手插兜在原地蹦了几下，「你是周三考试吗？那期中考试你是不是就要以理科生的身份参加了？」
    「嗯。」温明真应了声，看到他身上的薄校服，觉得自己都要忍不住替他冷，「你不冷吗？」
    「害，这才几月份。」龚文林缩了缩脖子，尽量让自己冷的不那么明显，「风度和温度不可兼得，不过真哥你今年这么早就换衣服，实在不像你的风格。」
    温明真抬头看了眼天色。
    立了冬，没等来第一场雪，倒是迎来了久违的阴雨天气。昨天才下过一场雨，空气中的温度直线下降，连带树叶都扑稜稜的往下掉了不少。

 第53页

    今天没有下雨，但天还阴着，仅有的一点儿阳光被挡的严严实实。温明真怕冷，哪怕换了壳子还是怕，换季的衣服早就拿了出来，刚一变天就换了衣服，力图不让冷空气伤害自己分毫。
    学生会的人检查校服，揪出来好几个不合格的，全部站到后面登记名单。
    一群人热热闹闹，温明真往后扫了眼，没看到郁怀信，倒是见到了顾南飞。
    「真哥！」顾南飞也看到了她，撇开其他人挤过来，从兜里掏出几张门票，「我们周五在明德体育场打比赛，你来看吗？」
    「比赛？」温明真还没来得及回答，在她旁边的龚文林就已经按捺不住激动，「是篮球赛吗？我可以去吗？」
    顾南飞不认识龚文林，正迟疑着，温明真把票接了过去，「好，我会去。」
    旁边有学生叫他，顾南飞再三强调了一番温明真一定要去后，就转身离开了。
    周围陆续安静下来，升完国旗后是每周一次的校长讲话。龚文林的心思早就飞到了周五的篮球赛上，小声兴奋道：「真哥，带我一个可以吗？」
    温明真这段时间听他说的最多的就是篮球赛这件事，然而这次的篮球赛是郑中市所有高中举办的联赛，平时的场次还能混进去，但周五是十九中对阵明德高中的决赛，门票早就被人抢光，甚至被人炒出了天价。龚文林本来已经不抱希望，没想到峰迴路转，顾南飞竟然会给温明真送了几张票。
    应该是考虑到温明真有朋友，顾南飞一共给了她三张票，位置还都在前排。龚文林看的眼热不已，恨不得当场跪下求温明真给他一张票。
    「想去看？」温明真抽出一张票在他眼前晃了晃。
    龚文林一个劲的点头，目光跟着门票移动，「想，非常想。真哥，从今以后您就是我亲哥，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说上天我绝不下地，您想要什么，您说。」
    温明真说：「五张数学卷子。」
    龚文林：「……」
    自从跟着温明真学数学，短短两三天，龚文林已经尝到了被数学支配的恐惧。然而大话已经放出去，后面还有个徐晓晓等着看他笑话，数学再苦龚文林都只能咬牙学下去。
    门票的诱惑力太大，相比之下五张数学卷子听起来都不再那么恐怖，龚文林一咬牙一跺脚，「我写！」
    温明真笑吟吟的把门票收起来，「一天一张，周五写完给你。」
    龚文林心如刀绞，「好，好的。」
    没有热闹可看，十九中的朝阳们再度变成了了无生气的丧尸，一阵冷风吹过，每个人都被吹的面色青白，从主席台往下看更像是丧尸聚会。
    校长已经从胡主任那里听说了打赌道歉的事情，相比于其他人的各种考量，他倒是觉得没什么大碍。
    师生平等嘛，总不能学生犯了错就要当众检讨，老师却想着抹不开面子。
    反正也没人听，校长快速的结束了自己的讲话，把话筒递给下面的人。
    台下的学生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恨不得直接跳过学生会那个步骤撂挑子走人，一抬头，却看到主席台上站了个看起来是老师的人。
    学生太多，人与人之间的间隔并不大，一个人看到后，很快，所有人都从半睡半醒的丧尸状态中清醒过来，抬头看向主席台。
    「这谁啊？」
    「好像是文五的那个数学老师。」
    「woc真的道歉？这么刺激？」
    「我靠，温明真到底什么来路？我要给她跪了。」
    「不愧是能泡了怀神的人。」
    「别问，问就是温明真牛逼。」
    ……
    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温明真扣着帽子，正想往后躲一躲，面前突然多了道阴影，好巧不巧的挡住了其他人的目光。
    温明真抬眼，文五后排的几个学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周围，正好把她围在中间，把其他人的目光挡的严严实实。
    主席台上的张琳开始了自己的道歉，也许一个学生公开检讨不会有人过多关注，但主角换成老师，关注度立马往上翻了几倍，有大胆的学生掏出手机想要留个纪念，立马被密切关注着的老师一把捞走。
    直到张琳道歉结束，所有人都还没有从躁动中回过神来，直到这周学生会的发言代表上台。
    是郁怀信。
    可见学校也知道这件事的影响会有多大，然后派了另一位有影响的人上台。
    一时间，大家只恨学生论坛为什么没有开放，他们少了多少吃瓜的机会！
    张琳道歉的后续影响力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不过让文五学生开心的是，因为这件事，文五和楼上的艺术班换了数学老师，新的数学老师信奉无欲无求的教学方式，对他们的课堂表现没有任何要求，作业写不写全靠随缘。
    温明真对班的事情并不关注，除了语文课外，其他时间基本都待在六楼自习室。
    「昨天那道题，我只能想出来两种解法。」郁怀信把手里的笔记本递过去。
    自从来过一次后，郁怀信后来又趁着午休或者自习把自己以前整理出来的典型例题送过来，遗憾的是温明真每次都没有要。郁怀信第三次来的时候，温明真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一道题放到了他面前。
    然后郁怀信花了半个小时才把题算出来。
    郁怀信很是挫败，然而更挫败的是，温明真在看过他写的答案后，先是说了句还不错，紧接着就写了另一个更加简单的解题思路，仿佛前一句的夸赞只是给他一个心理安慰。

 第54页

    自此后，郁怀信彻底打消了给温明真送温暖的心思。
    温明真倒是没想那么多，郁怀信成绩不错，她一开始给的那道题已经涉及到大学数学的专业知识，甚至难度还要有所提高，郁怀信能够把题做出来已经出乎她的意料。
    本着伯乐识千里马的精神，她非常希望不久后再出现一个数学家，于是便找了一些题发给郁怀信，看他能够达到什么水平。
    处理完问题，郁怀信一边重新整理思路，一边说：「分科考试是在明天吗？」
    温明真点点头，「对，明天下午。」
    说是考试，其实考生只有温明真自己，卷子是老师们自己出的，大概也不会按照平时的规格来。
    温明真对此毫不担心，倒是龚文林和连茹都十分紧张，连茹更是恨不得亲自上阵替她考试。
    手边被放了瓶酸奶，温明真抬头，隔了条走廊的郁怀信对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理一见。」
    温明真笑，「对我这么有信心？」她拧开瓶盖喝了口酸奶，朝郁怀信回了个同样的手势，「理一见。」
    --------------------
    作者有话要说：
    顾南飞：？？？我没得尊严吗？（孤单的呆在理二
    今天大概日个万，先去睡了感谢在2019-12-08 19:12:41~2019-12-11 05:3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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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26
    午休刚结束，温明真就被老梁叫了出去。
    考场依旧安排在五楼的一个空教室，去的路上，老梁前前后后交代她好几遍，「我问过胡主任了，还按照月考的格式来，三科分开考，每科一个小时。」
    温明真应了声，老梁仍旧不放心道：「中间有休息时间，你不用着急，多休息一会儿也没事。」
    连考三门，人的精力肯定会有很大消耗，但这对温明真来说显然不是什么问题，她笑了下说：「没事，就当提前考了次理综。」
    「唉。」老梁嘆了口气，看样子还要有许多话要交代，不过刚刚说了太多，这会儿已经到了教室门口，千言万语只能化为一句，「好好考，争取考个理一回来。」
    温明真拎着文具袋朝他挥了挥手，「一定。」
    监考员是个不认识的女老师，温明真随便找了张第一排的桌子坐下，女老师拿起讲台上的试卷问她：「你想先考哪一门？」
    温明真看着她手里的三张卷子，问道：「可以一起给我吗？」
    女老师一愣，点了点头说：「当然可以，但如果这样的话，就没有中间的休息时间，直到全部交卷才能离开。」
    「没问题。」
    三张卷子的题量加起来要比理综稍微多一些，监考员看着她接过卷子后简单扫了一眼，然后就抽出一支笔开始答题。
    监考员暗暗嘆了口气，把卷子递过去后就搬了个凳子在讲台上坐下，只要她一低头就能看清出温明真的所有动作。
    温明真拿了张草稿纸用来计算，监考老师只看了一会儿就挪开了目光。
    她只是一个经常被请假的美术老师，对这些物理化学生物什么的着实不怎么精通。她盯了一会儿后就低下头玩手机，等到刷了会儿微博再抬起头时，发现温明真已经换了张卷子做。
    尽管看不懂题，可卷子上是物理还是化学她还是看得清楚，温明真最开始做的明明是一张物理卷子，这才多长时间，就换了化学？
    做完的卷子就放在旁边，正面朝上，只能看清第一页的填空题和选择题。监考员伸着头往那边看了几眼，发现上面并不是空白，而是明明白白的写着选项和答案。
    再回过神，温明真手里的化学卷子已经翻页，正在写第二页的大题。
    监考老师愣了下，连忙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她髮捲还不到半个小时，也就是说在二十几分钟的时间里，温明真已经写完了一张物理卷子和半张化学卷子？
    怕是理一的学生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这个温明真难道比理一的学生还要厉害？
    监考老师心里打了个突，要是以前她肯定不会相信，可前车之鑑就在眼前，温明真刚在十月月考里拿了数英双满分，甚至闹出了全校道歉的事情。
    难道还真的是个百年一遇的天才？
    这么一会儿工夫，温明真又写完一道化学大题，手中的笔不停，迅速的开始下一道题。
    监考老师忍不住站起身在她旁边站了会儿，然而偌大的考场只有一个考生，她往旁边一站就格外明显，正在做题的温明真抬头看向她，监考老师尴尬的笑了笑，「没事，你继续。」
    温明真没说话，同样朝她笑了下后继续做题，不过有意识的放缓了写字速度。
    监考老师孤独的站了一会儿，到底按捺不住吃瓜的心情，回到讲台开始在教师群聊里发消息。
    不是下课时间，能看到消息的老师并不多，饶是如此，群里还是迅速的刷出了几条消息。
    「半个小时两张卷子？开玩笑吧？」
    「别是随便蒙的答案吧？」
    「之前郁怀信那孩子做题的最快速度是多少？」

 第55页

    「好像是半个小时左右一张，这两次月考他都提前交卷了。」
    「啧啧，那不是比郁怀信还要厉害？」
    「我记得物理题是李老师出的，@李老师，试卷难度怎么样啊？」
    ……
    群里只讨论了一会儿便转移了话题，毕竟分数没出来之前，谁都不知道温明真的水平究竟是怎么样。
    监考老师作为唯一的现场围观人员，偏偏又一道题都看不懂，只恨自己高中为什么没学理科。
    化学卷子的答题速度降下来后，生物卷子温明真也有意识的放缓了速度，她把握着时间，估摸着差不多已经过了有一个小时，便把三张卷子整理到一起，起身递给了讲台上的监考老师。
    「这么快？」监考老师下意识看了眼时间，愕然道：「这才一个小时，你确定自己要交卷？」
    温明真把卷子放到讲台的桌子上，「嗯，已经写完了。」
    监考老师拨开卷子一张张看过去，字迹清晰，尽管看不懂，可光是看卷面就能感觉出来答案不是随便写出来的。
    温明真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文具袋，监考老师也只好把卷子收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那你先回去吧，成绩大概放学之前就能出来，到时候会直接通知你。」
    温明真点点头，题答得怎么样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闻言并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倒是监考老师看着她的反应暗暗咋舌。
    这么淡定，不是考得太差不抱希望，就是十分优秀无所畏惧。
    就是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学生是哪一种。
    *
    按照原本的时间安排，温明真要等到六点多才能交卷，结果现在只用了三分之一的时间，连两节课的时间都不到。
    监考老师回去后把试卷交给高二年级主任，终于找到机会分享自己的监考经歷，「那个学生，她做题的速度好快，物理卷子就用了十几分钟，化学和生物倒是慢一点儿，不过三科加起来才一个小时。」她停了一瞬，又补充道：「并且看样子也不是随便乱写的。」
    「这样吗？」年级主任接过卷子看了看，笑道：「那就看看她的成绩能进几班吧。」
    上次在教务处，年级主任已经从胡主任那里听说了温明真做数学题的速度，不过再次听到还是有些惊讶，没等到下课，她就给几个出题老师发了消息，请他们下课后抽时间过来一趟。
    只是改一张卷子，短短一个课间，三张卷子的成绩就被改了出来，三个老师拿着各自的卷子面面相觑。
    「物理，满分。」
    「我这个也是满分。」
    「这张也是。」
    理化生三科满分，饶是已经有数英双满分的成绩在，这份成绩单还是惊呆了所有人。试卷是他们亲自出的，都知道难度在什么水平。
    因为提前被交代了是转科考试，所以他们出的题都是有易有难，为的就是成绩出来后更加直观的决定把温明真分到哪一班，结果现在的结果是三科满分……
    生物老师嘆了口气，对物理老师说：「李老师，看来这个学生是要去你们理一班了啊！」
    李老师看着手里的满分试卷，先是笑了下，又想起什么似得露出一个苦笑，「怕是有的说，别忘了我们班还有个郁怀信，林老师不一定答应让她进班。」
    其他两个老师想起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另一件事，不约而同的露出看笑话的表情，「要我说林老师就是太紧张了，郁怀信那孩子在西区的时候就没少有小姑娘给他递情书表白，我听说还有个明德高中的校花，不也没见他动什么心思。」
    「这到也是。」李老师笑着摇了摇头，又拿过三张卷子看了看，语气分外感慨道：「现在的学生啊，可真是了不得。」
    资讯时代，考试成绩出来没一会儿，就立马荣升为十九中老师的热门话题，话题的中心人物此时正在自习室专研自己的数学题。
    她考完试后直接去了六楼的自习室，所以老梁并不知道她早早的交了卷子，成绩出来的时候他正在班里上课，因此巧妙的错过了群里老师发的消息。
    *
    「这个成绩拿到理一也够厉害啊！」
    「哎，你说她和郁怀信谁更厉害一些？」
    「这可不好说，郁怀信也是咱们十九中的牌面。」
    「我看总分应该是追不上。」
    「满分都追不上啊？」
    「你们忘了她月考时的语文成绩？才九十八分，这个成绩拿到理一可不够看。」
    「这倒也是，怎么就偏了这一课，我看她英语成绩不也挺好的。」
    ……
    张琳上完课回到办公室，刚推开门进去，就听到里面热烈的讨论声。她拿着杯子去接热水，笑着跟他们搭话道：「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几个老师看到她进来，说话声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面上显出几分尴尬。
    当众道歉的事情就发生在几天前，他们都还没忘了张琳和温明真之间是有矛盾在的，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当面肯定不好说些什么。
    「害，也没什么事。」一个老师打破沉默，说：「你没看群里的消息？」
    张琳愣了下，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群聊。
    温明真的转科考试以满分成绩通过，加上她的月考成绩，不出意外的话会在下周正式转到理科一班。

 第56页

    她握着手机在办公桌旁站了好一会热，直到手里的热水变凉，外面传来雨水扑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她才从漫无边际的呆滞中回过神来。
    群里的消息已经又网上刷了许多条，张琳扶着椅背坐下，窗外的风雨像是直接扑打在了她身上，以至于坐在办公室里，她却浑身冰凉。
    十九中的理科一班，全班五十个学生，每一个人都会在未来的高考中冲进全国最顶尖的那几所大学。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温明真已经如此优秀，以至于她曾经的那些不屑和刁难，在现在看来就分外可笑。
    --------------------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证明，不要随便立g，不然肯定会被打脸
    感谢在2019-12-11 05:34:33~2019-12-12 04:3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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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27
    一场大雨噼里啪啦的往下落，泼墨似得乌云铺天盖地的罩在头顶。
    手机在上课的时候开了静音，老樑上完课才看到自己在群聊里被艾特了好几次，他还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结果刚一点开，就看到年纪主任许久之前发给他的消息。
    猝不及防的收穫惊喜，老梁着实愣了好一会儿，他就站在门口，后面的学生过不去，愣是在他身后挤得满满当当。
    「老师，您怎么了？」体育委员探头在后面问了句。
    老梁登时反应过来，勐地一拍大腿，大喊：「好！」
    龚文林刚巧跑到前门，被这一嗓子险些吓出二里地去，抱着栏杆惊魂未定的看着门口的老梁，「怎么了？怎么了？」
    龚文林着急上厕所，刚下课就从后门窜了出来，因为跑得太急还被凳子绊了下腿，这才出来的慢了些，结果刚从后门跑到前门，被老梁吓得差点儿当场尿裤子。
    冷冷的雨水往脸上拍，龚文林赶紧抖着衣领往里面躲了躲，伸着头去看老梁的手机屏幕，「老师，发生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老梁的嘴巴快要咧到后脑勺去，一看就是有好事发生，龚文林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压根儿没想到老梁会让自己看他的手机。
    「好事，好事啊！」老梁这个班主任当的十分没有威严，被学生扒着肩膀也不生气，甚至乐呵呵的举着手机递过去，「看看，都来看看。」
    龚文林学习不好，眼神却不错，一眼就看清屏幕上的消息，下意识念出声，「温明真理化生三科满分。」
    下课后的走廊里闹哄哄的，外面还有哗啦啦的雨声，龚文林念了一遍后还以为自己幻听，说完后又愣愣的补充了一句，「理化生满分？我真哥？」
    老梁知道他和温明真关系不错，拍着他的肩膀笑出满脸褶子，「可不是，三科满分。」
    龚文林也不急着上厕所了，咂摸了一下问：「那是不是要去理一啊？」
    提起这个，老梁也颇为感慨，考试之前说的那句「考个理一回来」只是为了鼓励温明真，谁能想到她还真的考了个理一。老梁朝龚文林输了个大拇指，「对，理一！」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能从文五考出个理一的学生？
    后面本来就挤了一堆学生，把老梁和龚文林的话听的清清楚楚，体育委员嗓门最大，转头就喊了一句，「温明真考进理一了！」
    风雨声盖不住他的嗓门，不止文五，就连隔壁的文六都听见了这句话，剎那间整个文科楼三层像是养了一百只鸭子，比清早的菜市场都要聒噪。
    老梁高兴过了，这才想起应该找找当事人，环视一圈教室没找到人，老梁拉着准备走的龚文林问：「温明真呢？」
    龚文林现在已经到了生理极限，夹着腿说：「不知道，她没回教室。」
    老梁觉得自己发现了盲点，他松开手，龚文林连忙窜进厕所，生怕自己和温明真一起出名。
    消息是四十分钟前发的，老梁屈指一算，也就是第二个下课的时候，这个成绩就差不多出来了。
    那温明真得是什么时候交的试卷？两节课加一起才一个小时吶。
    老梁急沖沖的去年级主任办公室问情况，留下一层楼的鸭子讨论不休。
    下午第四节 是自习，其他班或许安排了老师授课，但在文五，这节课和自由活动无异。往常还会有学生偷偷熘出去，现在外面下着大雨，出去就是落汤鸡，于是整个班的学生整整齐齐的坐在一起聊八卦。
    龚文林回来的时候大家正聊到温明真如何在一个月内把自己的学习水平从文五提高到理一。
    这个话题之前在论坛也讨论过，只不过还没讨论出结果，学校论坛就被关闭，至今未开，以至于他们现在传递八卦都只能靠给亲朋好友一条条发消息。
    只恨学校论坛没开！
    龚文林一进门就被体育委员揽着脖子拉走，体育委员名叫张勐，人如其名，长得威勐高大，揽着龚文林的后颈跟拎小鸡仔似的。
    「林子，来来来，请上座。」张勐把他推到一把凳子上坐下，周围一圈人瞪着眼睛看他，不知道的还以为龚文林犯了什么事被这群人三堂会审。
    平时都玩的不错，虽然才同班两个多月，但一起翻墙逃课互相打掩护的事情没少做龚文林不用想都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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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明真不在，不过就算在他们也不敢围着温明真问东问西，没法问当事人，他们想知道什么只能问看起来和温明真关系最好的自己。
    老大牛逼，小弟嚣张。
    龚文林嚣张道：「想问什么？说吧。」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一个女生率先举手发言，「林子，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温明真的成绩为什么提高这么快？」
    就算不说之前的月考，这次转科考试是临时出的卷子，考试是单人单考场，彻底杜绝了作弊的可能。
    一个月前还是年级倒数，一个月后直接冲进理一，这得是什么水平？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水平。
    怕不是真的为爱学习，感天动地。
    「那你们问我真是问对了。」龚文林得意一笑，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你们还真以为真哥考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一的水平啊？」
    「难道不是？」
    龚文林说：「当然不是，不然神仙也做不到这样啊！」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贊同。
    「真哥说她不喜欢被人管着。」龚文林不着痕迹的脚跟撑着地往后退，挠了挠头说：「要是她天天考第一，还怎么跟咱们翻墙逃课。」
    「尼玛。」其他几个人面容扭曲，这就像说好的要胖一起胖，结果自己胖了二三十斤后，对方说自己只是胖着玩玩，然后唰的瘦了下去。
    龚文林也知道这话讨打，说完后就起身往后窜，生怕自己被全班人拦住气急败坏的打一顿。
    才问了个开头，张勐眼疾手快的把他摁住，「先别走啊，你天天跟真哥混一块，知不知道她是怎么学习的？」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开口，「就是就是，以前咱们还一起翻墙出去上网，平时在班里也没见她怎么学习，难道是晚上回家悄悄学？」
    被怀疑悄悄学习的人正坐在窗户边看雨，门窗都关着，风雨进不来，只能听到雨滴扑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这一周的天气都是阴沉沉的，断断续续下过几次雨，周围的温度也一次比一次低。温明真稍稍将窗户拉开一条缝，吹进来的风将桌子上的纸刮的宛如哗哗乱响。
    她把翻飞的一沓纸那文具袋压住，转头看到楼下有几个人冒着雨跑过去，跑在最前面的人转头摸了把脸上的水，竟然是顾南飞。
    温明真看着他朝后面挥了挥手，这才发现后面还远远的缀着一个人，撑着把伞，被昏暗的天光一照，几乎要看不见。
    看不见人，但温明真下意识觉得撑着伞的人就是郁怀信。
    篮球赛就在明天下午，这几天温明真没少在朋友圈里看到顾南飞发他们篮球队训练的照片，看样子又是要去训练场。
    等到人都走远，温明真合上窗，收拾完东西下楼。
    *
    和往年一样，今年的郑中市高中篮球联赛决赛场依旧是十九中对阵明德高中，年年都是这两个学校，几乎是没有悬念的事情，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今年谁拿第一。
    十九中虽然不缺钱，但明德高中作为私立高中的底气还是有的，学校里有一栋单独的体育馆，一楼是偌大的室内篮球场，每年的决赛都在那里举行。
    温明真去的时候，龚文林和连茹已经在明德高中的校门口等着。
    周六不放假，他们三个都是逃课过来的，温明真和龚文林做起逃课的事情熟门熟路，只有连茹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假装生病请假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你怎么现在才来？」龚文林着急的迎上去，「你该不会是睡到我给你打电话才起床吧？」
    篮球赛上午九点半开始，反正去学校也是她自己去六楼的自习室，温明真索性根本没去学校，直接睡到七点半，被等不及的龚文林催命似的打电话才叫醒。
    「还早。」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多钟，温明真看了眼热热闹闹的门口说：「你们怎么不先进去？」
    龚文林住校，连茹不跟她住一起，温明真就把门票提前一天给了他们。
    「明德这么大。」龚文林说：「咱们三个谁都没来过明德，万一有谁走到哪里拐个弯，就到了别的地方，那可怎么办。」
    温明真残酷道：「不至于，现代科技社会，手机我还是会用的。」
    龚文林讪讪摸鼻。
    和其他高中不同，明德高中採取双休制，不过因为篮球赛，今天学校里的人倒是比往常还要多。三个人进了学校，一路按照指示路标走，走了十多分钟，才到体育馆。
    八点半才是进场时间，昨天还是大雨，今天反倒是个好天气，三个人随便找了个地方，一边闲聊一边等。
    「明雅，这样真的可以吗？」
    「没事，到时候就说你们是咱们学校拉拉队的成员。」
    「明雅，你真是太好了，要不是有你，我们又只能看直播了。」
    ……
    说话声很近，温明真顺着声音扫过去一眼，果真看到一个熟人。
    她的二妹，温明雅。
    连茹是知道温明真家里情况的，也知道她一直不喜欢温明雅。以前初中的时候不在一个学校，现在虽然都在十九中，但一个西区一个东区，没有碰面的机会，自然也就闹不起来。
    不好在明德打起来，连茹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道：「是咱们学校的啦啦队，都是高一的学生。」
    算是十九中的一个传统，每年篮球赛的拉拉队员都是从应届新生中挑选。

 第58页

    温明真和自己的这位二妹并没有什么交集，扫了一眼后就挪开目光，淡淡道：「嗯，不用担心，成年……年长者总是宽容的。」
    连茹摸不着头脑，温明真以前见着温明真，翻个白眼算是最基本的，竟然还有宽容的一天？
    快要到入场时间，周围不少女生纷纷拿出小镜子开始补妆，连茹涂了下口红，抬头看温明真依旧素着一张脸，却生生素出了持靓行兇的效果。
    父母给的容貌，旁人羡慕不得，连茹举着口红问：「你要用吗？」
    温明真果断拒绝，「不，你收起来吧。」
    要她早点儿起床已经十分难办，要是再让她早起半个小时化妆，她宁愿不来。
    *
    「明雅，你说我们进去后能见到郁怀信吗？」
    还有一个人没来，温明雅跟着在外面等，闻言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当然了。」
    其他人顿时发出揶揄声，不过他们心里也清楚，会逃课来这边的，除了真正的球迷，剩下的不是为了看郁怀信，就是看明德高中的顾野，只不过不好意思说出来就是了。
    有人笑着问：「明雅，你可是咱们班的班花，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喜欢谁啊？放心，我们一定保密。」
    「别瞎说。」温明雅害羞道。
    「肯定是怀神了，还用问吗？」
    「明雅长得这么更好看，别说怀神了，哪怕是天上的神仙也会动心的吧！」
    周围闹哄哄的，要不是为了把这几个人带进去，她根本不会出来。
    压下心底的烦躁，温明雅朝周围看了看，目光触及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温明雅停下脚步，皱着眉朝那边看过去。
    「明雅，怎么了？」
    「你看什么……哎，那不是东区的温明真吗？」
    「明雅，你们俩名字好像啊。」
    「你还不知道啊，那是明雅的大姐。」
    温明雅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哪怕身在西区，她也听说了发生在东区的一些事情。
    ——温明真是怎么在月考中考了双科满分，又是怎么通过转科考试去了理科一班。
    她们名字相近，学校里也有几个和她从小认识的人，她和温明真是姐妹的消息很快传开。
    若是以前，温明雅并不介意大家知道这件事，毕竟温明真的成绩摆在那儿，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劣迹斑斑，相比之下，她成绩优异，人缘不错，怎么说都是她占上风。
    可现在，再提起温明真，大家讨论更多的却是她如何考了几个满分，如何从最差的文科班考到十九中最好的理科一班，还有和学神郁怀信之间的种种绯闻，一桩桩一件件，简直是往她眼睛上插刀子。
    身边的女生压低声音道：「她怎么还不进场啊，难道是没有票？」
    「没有票？」温明雅眸光一闪，决赛的票有多难弄到她是知道的，她能进场还是凭着自己拉拉队员的身份，温明真总不能是自己抢了票来的。
    已经到了进场时间，眼看周围其他人吵吵闹闹的朝入口挤，温明真却还站着不动，温明雅想了想，抬脚往那边走，「我去打声招唿。」
    温明真不着急进场的原因很简单，总归有票在手，早进晚进都一样，她不愿意跟着挤，连茹和龚文林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她一起等。
    「大姐，」温明雅走过去，脸上挂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温明真关系多好，「你怎么来了？」
    温明真收回看向入口的目光，没管对方那句大姐，淡淡道：「看比赛。」
    「这样啊。」人都到体育馆了，不是看比赛是什么，温明雅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甜甜道：「大姐有票吗？我听说票挺不好买，不过我不好带太多人进去，要不大姐你……」
    温明真刚想说自己有票，一阵风从身旁刮过，穿着球服，披着外套的顾南飞冲到他们身边，喘着气说：「怎么不进去啊真哥？我跟怀哥在那边看你好半天了。」
    温明雅的后半截话堵在喉咙里，她不认识顾南飞，但知道对方口中的怀哥是谁。她愣了下，想到学校里的一些传言，时常挂着笑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阴郁。
    「人太多了，等会进。」温明真揣着手，对顾南飞说：「发消息就行了，出来干什么？不冷吗你？」
    顾南飞原地蹦了两下，回头看了看人山人海的入口道：「要不你跟我们一块儿从后门进得了，反正手里有票。」
    温明真还想说什么，顾南飞却径直拉着龚文林往后门走，「唉，冻死我了，快走吧，等会儿怀哥等急了自己跑过来，那咱们谁都别想走了。」
    人都被带走一个，温明真只好对温明雅略微点了下头，和连茹一起跟过去。
    温明雅身后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有人见过顾南飞，惊讶道：「他……他好像是怀神最好的朋友。」
    其他人惊讶出声，「那他刚刚说怀神等着……难道是真的？」
    「不会吧，那可是怀神哎。」
    背对着其他人，温明雅脸上丝毫不仅刚刚的甜美笑容，她死死盯着温明真的背影，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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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真哥，怀哥。真坏cp。
    推一篇基友的文，已v，可以放心入坑哟~信我，很好看的！
    《我在异界搞基建》作者：青镜里

 第59页

    文案一：
    薇奥拉一朝穿越，还没有过两天安稳日子，便被亲哥分封去了一块不毛之地
    只见大臣们心怀叵测，领地里一片贫瘠，领民们面黄肌瘦，亲哥还不怀好意，只想等她熬不住了拿她去联姻。
    面对地狱级难度的开局，薇奥拉决定揠苗助长——先从第一次工业革命开始吧
    文案二：
    伯爵小姐薇奥拉的领地贫穷又荒凉，上任之前，所有的人都不看好她。
    谁知一年之后，原本贫瘠的领地里种满了杂交水稻，钢筋混凝土的城墙坚不可摧，城里的士兵人手一把□□。而领地外，伴随着滚滚热浪，薇奥拉一号火箭成功发射
    面对来势汹汹的疑问，薇奥拉十分淡定：
    「这是科学的力量！」
    感谢在2019-12-12 04:36:28~2019-12-14 01:2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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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28
    作为郑中市唯一的私立高中，明德素来被其它几所学校打趣寸土寸金。十九中作为省重点，学校面积已经足够大，而明德的占地面积是它的三倍之多。
    三个人跟着顾南飞从后门进去，刚走到门口，就感受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偌大的体育场里不知道开着暖气还是中央空调，温度比外面高许多，龚文林身上就穿了件薄外套，在十一月的冷风中冻成傻狗，被暖气砸脸才缓过劲来。
    「我活了。」龚文林舒服的长嘆口气，麻熘的脱了薄外套，转头看到温明真依旧裹得严严实实，顿时觉得他们不在一个季节。
    郑中市地处南北交界，供不供暖全在一念之间。十九中每个班配的都有空调，但按照往年惯例要等到十二月中旬才开，目前只是当个摆设放着。
    「明德果然财大气粗。」连茹跟着说。
    他们的位置就在十九中的队员休息处后面，两边只要同时伸个手就能碰到对方。顾南飞把他们带到地方就被人叫走，临走时还不停的交代有事就给他发消息。
    连茹碰了碰温明真的胳膊，小声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啊？」
    温明真侧头看了她一眼，「普通朋友而已。」
    「而已？」连茹只觉得柠檬好酸，「顾南飞亲自带路，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能和怀神说两句话？」
    温明真当真「嗯」了一声，在连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说：「我这边有几张卷子不错，你要不要来一份？」
    温明真最近给龚文林和徐晓晓出题上瘾，仿佛回到了之前在数学院带学弟学妹的日子。连茹的程度要比他俩好，虽然同样是五班，但连茹是理科五班，高考最起码能考进一所一本院校。
    她学的是理科，正好是温明真的强项，本着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学的原则，温明真毫无犹豫的打算把连茹也带上。
    连茹晕晕乎乎，「什么卷子？」
    「怀神同款。」温明真说：「全年级仅此一份。」
    观众进场还没有结束，整个场馆里闹哄哄的，说话都要靠喊着来。这么恶劣的环境下，龚文林居然已经跟隔壁座位的女生搭上话，连茹则是忙着拍照发朋友圈，还要小心划出分组，不要被老师和家长看到。
    温明真夹在他俩中间，低着头看论坛上管理员发给她的消息。
    管理员001：在不？我这儿有个消息。
    w：什么消息？
    管理员001：还是math大赛的事情，今年要改变赛制。
    w：改赛制？
    管理员001：从这届开始，参赛队员由各国选派，题目难度也会随之降低。
    w：……史蒂芬终于老煳涂了？
    管理员：你不知道吗？史蒂芬半年前就过世了，现在掌权的是他的儿子。
    温明真愣了片刻，半年前她病情加重，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对外面发生的事情自然一无所知。
    史蒂芬是math大赛的创始人，据说年轻时对数学极为感兴趣，可惜不得不回家继承亿万家产。为了圆自己一个数学梦，便创办了这样一个比赛，目的在于选出对数学真正感兴趣，并且有天赋的人，因此在难度上要高于一般的数学竞赛，誓要搞一个逼格。
    遗憾的是史蒂芬的三个孩子无一遗传到他对数学的喜爱，很早之前就有人猜测，一旦史蒂芬过世，那math大赛会不会就此停止，现在看来，降低难度改变赛制反倒是最好的结果。
    温明真愣怔的功夫，管理员又发了一串消息过来。
    管理员001：据说明年的全国数学竞赛已经提前到二月份了，消息下周就会正式发出去。
    管理员001：年龄限制在十四岁到二十四岁之间，分为未成年组和未成年组，名字是我随便取的，大概意思差不多。
    管理员001：上次你说要参赛，还没问你多大年纪。
    管理员001：你还能参赛吗？
    温明真回过神来，敲了句话回復过去。
    w：能，我十七岁。
    管理员发来一大串感嘆号。
    管理员001：woc，你该不会是驴我吧？
    w：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管理员001：……我这辈子只见过一个这么厉害的人，六年前就登顶math数学大赛时才十九岁。

 第60页

    管理员001：你真的十七岁？
    旁边传来一阵吵闹声，甚至穿透了周围的喧譁，其中一道声音颇为耳熟，温明真侧头看过去，几分钟前还贴心问她要不要帮忙的温明雅带着几个人被工作人员拦在后门入口，看样子在争论些什么。
    「看来温明雅在西区混的不怎么样。」连茹终于发完朋友圈，顺着温明真的目光也看到了后门的争吵，摇摇头说：「要是随随便便就能混进来，大家也不至于为了张门票争得头破血流。」
    温明真挑了下眉，「怎么说？」
    连茹一摊手，「明德查票查的严啊，以前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但明德连自己的学生都能扔出去，着实是个狠人。」
    温明真想了下，明白过来。
    既然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只有温明雅试图用自己拉拉队员的身份带人进来，即便班里的同学忘记告诉她，那其余的啦啦队员呢？一起练习近一个月，连说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连茹说：「温明雅这次也算是阴沟里翻船。」
    温明真捏着手机，略带玩笑的开口：「拿着宫斗剧本上学，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对对对。」
    连茹对温明雅没有什么好印象，她们并没有见过几次，她讨厌温明雅，是因为温明雅会在背后说温明真的坏话，也不是直来直去的说，而是拐弯抹角、明夸暗贬，以至于大家闹起来的时候，还都觉得是温明雅委屈。
    用现在的话来形容，温明雅是个标准的白莲绿茶婊。
    争吵还在继续，又过去几个穿着同样衣服的工作人员，温明雅双目含泪，看上去受了天大的委屈。
    温明真只是看了一眼便挪开了目光。
    她和温明雅平时确实没什么交集，但有原身的记忆在，她对温明雅并非一无所知。
    和软糯可爱的小妹温明悦不同，温明雅对原身的恶意很大。她们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妹，但中间隔了同父异母四个字，以及其中一个人的降生颇为不清不楚时，矛盾便随之而来。
    现在，这份矛盾随之降临到了温明真身上。
    之前同连茹说的那句话并非随口开的一个玩笑，成年人总是宽容的。她上辈子过世前二十五岁，温明雅比她小足足十岁，她还不至于同一个小朋友计较。
    温世豪和单柔的过错是他们两个人的，人毕竟无法选择自己的降生，就像她对温明悦，只要温明雅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温明真不介意把她当做普通人看待。
    场馆里响起振奋人心的音乐，温明真低下头，继续看管理员发给她的消息。
    管理员001：你真的年纪这么小？
    管理员001：温明真你知道吗？
    管理员001：她可是最近五十年里国内唯一的数学天才，虽然很多人还不知道她，但她真的很厉害。
    ……
    一会儿的功夫，这人的消息就刷了屏，温明真看着屏幕上那一串自己的个人履歷，其中还伴随着管理员的碎碎念。
    上辈子她就认识这个管理员001，也知道他是个话痨，只是没想到对方对自己了解这么多。
    w：……我知道她。
    管理员001：她超厉害的对吧！
    w：……还行。
    管理员001：什么叫还行？你信不信最多再有两三年，她肯定会成为最有名的青年数学家！
    温明真手指一顿，事实上不需要两三年，如果她没有病的起不来床，如果她现在还是温明真，手边有足够的资料供她使用，最多只要两年，她就可以成功推算出图塔猜想第五小节。
    她将会成为最伟大的数学家之一。
    管理员001：算了，不说了。
    管理员001：对了，我能加一下你的联繫方式吗？总是在论坛等挺不方便的，以后有什么消息我好通知你。
    温明真想了下，回了句「好」，然后把自己的微信号发了过去，没过一会儿，一条好友申请就弹了出来。温明真退出论坛，切到微信界面。
    她有自己的考量，以前她不需要做什么就能收到很多消息，比赛或者其他，但现在很多消息需要她自己去了解，001虽然话痨，但不可否认他是个很好地消息传递者。
    并且001的主攻方向也是数学，和她有不少可以探讨的话题。
    两个人又在微信上聊了几句，温明真表示自己会参加全国数学竞赛以便获取math大赛的名额，001则热情的表示自己可以帮她熟悉往年math大赛的题目。
    温明真没有拒绝，她总不能告诉001，如果她和老史蒂芬都活着，那么这一届的math大赛，她很有可能以嘉宾的身份被邀请过去。
    一个穿着工作制度的女生朝这边走过来，温明真摁灭手机屏，抬眼看过去。
    女生朝她出示了一下工作证，说：「你好，可以看一下你的门票吗？」
    温明真侧了下头，不远处的温明雅也正朝她这边看，两个人目光交汇，温明雅终于卸下伪装，朝她露出一个称不上友好的表情，和不久前在外面判若两人。
    温明真笑了笑，正想从兜里把门票拿出来，一个飞跃了大半个场地的篮球嘭的落到她一米开外的场地边缘，伴随着场内铺天盖地的尖叫声和拍打声，一个染着银白头髮的少年从另一边窜过来，撑着场边的栏杆朝温明真挥手。
    「嘿，又见面了。」

 第61页

    --------------------
    作者有话要说：
    郁怀信：又是只有名字出现的一天
    图塔猜想什么的，我自己瞎编的，作者本人对数学一窍不通
    第29章 29
    顾野撑着栏杆从场内翻出来，他穿着明德的篮球服，上身套着件黑红两色的运动外套，撑着栏杆跳过来的时候身后观众席的尖叫声恨不得穿透屋顶。
    站在温明真面前的女生也愣住了，眼睁睁看着顾野两三步窜到跟前，躬下身和温明真打了声招唿。
    「顾野？」温明真愣了下才想起来他是谁。
    上次见面还是半个月前，还是在天黑灯暗的场景下，眼下他换了个髮型，温明真一时半会儿差点儿没认出来他是谁。
    顾野全然不知自己差点儿在温明真这里查无此人，他双手插兜，银白色头髮张扬的连最后一排的观众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换做是在十九中，不出半个小时就得被教导主任逮住强行押进校门口的理髮店里。
    据说胡主任在那里开了个包年会员，专治十九中各种不服。
    「查票吗？」顾野稍一低头，看到温明真手里拿的门票，再结合身旁的工作人员，立刻明白了眼前的状况，然而现在观众进场才都还没结束，他疑惑道：「怎么这时候查？」
    查票的女生还在旁边站着，温明真把自己的票递出来说：「不太清楚。」
    比赛场地是明德的，工作人员也大都是明德的学生，女生不认识温明真，却知道一入校就成了明德老大的顾野。
    顶着顾野看过来的目光，女生的脸红的像是化妆师手一抖给上了半罐子腮红，她下意识往后门看了眼，小声说：「本来不是这个时候查，但是有人举报他们无票入场，所以我才……」
    后半句话几不可闻，温明真说：「我们三个的票都要查是吗？」
    女生羞涩的点了点头。
    连茹和龚文林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相比于温明真的孤陋寡闻，他们俩倒是从不同的途径对顾野有着不同的了解。
    龚文林不必说，作为逃课专业户，年少轻狂时也跟着兄弟打过几场架，听说过不少关于明德老大的传闻，比如他如何进校半个月就把曾经的老大拉下高位，又是如何带人把实验的混子打的抬不起头。
    连茹则是偶然间在学校论坛上看到了顾野的照片，明德高中的校草，站在金字塔顶尖上的家世，标准的小说男主配置，就差一个清纯而不做作的女主角引起他的注意。
    而现在，他们眼睁睁看着传说中可以一把扭断别人胳膊的顾野站在温明真面前，语气熟稔，明显不是第一次见。
    连茹隔着一个人疯狂的给龚文林使眼色，问他温明真是什么时候和顾野认识的。
    龚文林心里苦，他也想知道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什么时候搭上线的。
    和温明真相处过的人都知道，她不喜欢听八卦，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要不是今天碰上，龚文林压根不知道他俩认识。
    查票的女生顶着个大红脸，不怎么利索的从兜里拿出个紫外线照射灯，找到门票上隐藏着印章痕迹后就把票递了出去，表示查票结束。
    明德把门票做的颇有风格，完全可以当做纪念品看，所以检票并不是剪去一部分，而是用特制印章盖在上面，用紫外线灯才可以看到。刚才从后门进来，顾南飞随手抓了个工作人员帮他们盖了章。
    「对了。」查完票，温明真叫住准备离开的女生，并不怎么委婉的建议道：「如果有什么麻烦的话，不如请带队老师过来处理。」
    「啊？」女生停了一瞬，很快明白了温明真话里的意思。
    这时候进场都还没结束，根本不到查票的时候。刚才就是那个女生举报有人无票入场，她才过来的，可看现在的架势，分明是两个人之间有别的恩怨，把他们推出来借题发挥。
    不管谁被人当枪使都不会开心，但事情并不是温明真挑起来的，不管怎么样都怪罪不到她头上。再加上温明雅被拦住时说了不少难听话，女生多少也有些气不过，闻言点点头道：「好，我们会的。」
    温明真弯唇一笑，「辛苦了。」
    成年人的宽容也是有限度的，最起码要让孩子知道犯错会有代价。
    连茹这时候也明白过来，小声嘟囔道：「她是有什么非要跟你过不去的毛病吗？」
    温明真无奈道：「我也不清楚，要不你去问问她？」
    连茹疯狂拒绝，「算了算了，我怕明天学校里就有我欺压学妹的传言。」
    这倒是温明雅能做出来的事，至少原身以前没少为此背黑锅。
    跟前还杵着个大活人，这个话题很快揭过。连茹努力的用余光看向站着的顾野，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顾野有什么意见。
    进场还没有结束，大多数位置还空着。连茹看了看一脸坦然的温明真，又看了看站在台阶下的顾野，不着痕迹的往旁边的空位挪了个位置出来。
    顾野本来在前面过道站着，但这个位置十分不方便，引人注目不说，还要时不时的给人让路。
    他朝给自己让出位置的连茹道了声谢，当真旁若无人的坐了下来。
    身后的观众席里顿时传来各种抽气声，伴随着许多少女破碎的女主梦。
    不远处，温明雅震惊的看着在温明真旁边落座的男生，像是怕她不知道似的，旁边的几个人还尽职尽责的给她科普。

 第62页

    「我的天，居然是顾野？那个女生什么来头？」
    「我瓜吃晚了？顾野不是在追校花吗？」
    「追校花这事儿没实锤吧，再说了校花不是喜欢十九中的郁怀信？」
    「可我听说郁怀信最近谈恋爱了啊！」
    「卧槽保真？郁怀信还能谈恋爱？」
    「不过那个女生好漂亮啊，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
    「我托朋友问问，反正数的上来的就四个学校，肯定有人知道。」
    ……
    温明雅目眦欲裂，她好不容易加入啦啦队，辛辛苦苦训练这么久，为的就是能在篮球赛上遇到顾野，可是凭什么，温明真会出现在这里？
    她气的头脑发昏，眼看着查票的女生回来，连忙道：「怎么样？我亲眼看到他们从后门进来的。」
    女生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人家三张票清清楚楚，倒是你，拿的出一张票吗？」
    「怎么可能！」温明雅有些着急，事实上，刚才在外面她并没有听到顾南飞和温明真说了什么，只是看到顾南飞带着他们三个从后门进来，便自以为温明真也是悄悄托人熘进来的。
    女生不欲和她多说，看了看温明真带着的工作证，对其他人道：「是十九中的，他们的带队老师在哪儿？」
    温明雅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着一个工作人员飞快的跑去队员休息室通知带队老师。
    没过一会儿，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老师从休息室出来。温明雅握紧拳头，指节微微泛白。
    「怎么回事？」带队的是名体育老师，叫武朗，本来在休息室安排篮球队员等会儿进场热身，结果被人叫了出来。
    领头的工作人员低声交代了一下事情经过，武朗的脸色越听越难看。
    啦啦队都是高一的学生，来之前他就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有人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没想到还真的有人知法犯法、铤而走险。
    「是谁？」武老师大步走过去，看到站在那里的女生，脸上神情一愣，「温明雅？」
    「老……老师。」
    温明雅脸色发白，她知道老师明确交代过不许带人进来，可是负责啦啦队训练的学姐分明说这种在学校举办的活动管的并不严格，带几个人进去不会有什么事，正好她要和一些人打好关系，这才答应下来。
    可为什么事情和她想的并不一样，她不仅没能把人带进去，甚至还惊动了带队老师。
    武老师皱着眉头，目光看向温明雅身后的几个女生，「都是十九中的学生？」
    有一两个女生心虚的别过头，只是落在温明雅身上的目光，明显带着不满。
    武朗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其它学校的学生，他虎着脸道：「都是哪个学校的？几班的？班主任的联繫方式是什么？」
    这是要兴师问罪了，几个女生恨恨的看了眼温明雅，又连忙换了副表情求情。
    「别啊老师。」
    「老师我们知错了，您就放过我们这一回吧。」
    「我们再也不敢了老师。」
    ……
    几个女生求情失败，不得不留下了自己的班级姓名，眼睁睁看着武朗给她们的班主任打了电话，然后被工作人员请了出去。
    原本围在这边的工作人员都各自分散开来，温明雅心中忐忑，她心里清楚自己这是被人套路了，同她说过带人没事的拢共那几个人，不难猜出是谁给她使绊子。
    都是东区高二的学姐，按理说不会和她有太大矛盾。
    温明雅十指绞在一起，忽然想到，和她最过不去的一个人，就是东区的学生，并且最近很受欢迎。
    现实情况容不得她想太多，眼看着武朗转过头要要教训她，温明雅眼睛一眨，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对不起老师，我错了，她们说不会有事，我不该相信的，都是我的错。」
    作为中年男老师，最怕的就是小女生掉眼泪，武朗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唉，你哭什么，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
    武朗原本对温明雅印象不错，成绩好，长的也乖乖巧巧，看上去是最不会惹事的那种学生，所以根本最后犯错的会是她。
    把其他几个人送出去后本来想说她两句，结果温明雅认错太快，倒是把他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你啊你，太让我失望了。」
    温明雅咬着下唇，顶着双哭的通红的眼睛道歉。
    距离开赛还有半个小时，温明雅作为啦啦队队员还得化妆换衣服，等会儿要上场表演，武朗只能先把这件事按下不提，和工作人员解释一番后带人离开。
    没过一会儿，两边的队员相继入场热身。尖叫声再度响起的时候，温明真下意识看过去，正好看到穿着蓝色球服，头上戴着同色髮带的郁怀信。
    旁边的顾南飞似乎对他说了句什么，又抬手朝这边指了指，下一秒，正在整理护腕的郁怀信便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周围的尖叫不比刚刚顾野出来的声音低，还伴有各种快门声。
    温明真挥了下手，本来以为这么多人自己不会被看到，结果就看到郁怀信朝她点了点头，虽然动作幅度很小，但还是可以看出是在和她打招唿。
    相比之下，顾南飞显得热情多了。他怀里抱着个篮球，起手就是一个雨露均沾的飞吻，转头抱着篮球来了个灌篮。
    技术怎么样不知道，反正顾南飞在意的也不是这些，他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满足感极大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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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还没等他满足半分钟，郁怀信不声不响的在旁边抬手投了个篮，没用任何技巧，甚至连三分都算不上，愣是惊的大半场的人疯狂吶喊。
    顾南飞简直想给郁怀信跪下，求求他收了神通，等到了赛场上再发挥，现在多少给他们留点活路。
    只不过他话没说出口，因为郁怀信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尽管并不明显，毕竟这位大佬往常也没多少别的表情，是高兴还是是不耐烦还真不好看出来。
    顾南飞疑惑了一瞬，目光从观众席第一排略过，然后停住。
    「操，真哥旁边那是谁？」他半张着嘴，也顾不上表情管理了，「我出现幻觉了吗？」
    郁怀信抬手在他面前晃了下，顾南飞使劲眨了几下眼，到底没能把顾野从自己视野中眨出去，他惊得手抖，篮球在地上砸了两下，被郁怀信捞了过去。
    然而现在已经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顾南飞的声音勐然拔高了几个度，「他怎么在那儿！」
    郁怀信瞥了他一眼，运着球离他远了些。顾南飞不依不饶的跟过来，扒着他的肩头叨叨：「他俩该不会打起来吧？没听说真哥和顾野不对付啊？怀哥你知道吗？万一打起来怎么办？咱们是帮忙还是叫老师？」
    另一边的顾野已经从观众席上下来，撑着护栏跳进场内，和自家队员互相击掌
    郁怀信把球传给其他人，终于抬眼看向顾南飞，「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们会打起来？」
    顾南飞信誓旦旦的说：「怀哥你不知道吗？真哥以前可是咱们学校公认的女老大……当然现在也是。顾野是明德的老大，两个老大凑到一起，怎么可能会不打起来？」
    郁怀信被他念的都快不认识「老大」这两个字了，他张了张嘴，看着顾南飞分外认真的脸，认命道：「你说得对。」
    顾南飞大概是把自己仅有的智商和情商都用在了学习上，郁怀信怜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野真的只是来叙叙旧，顺便把之前没能加上的联繫方式安排上。
    加上好友后，两个人又简单聊了几句，顾野问了下温明真后来王宇有没有找她麻烦。
    被他提了一句，温明真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她摇摇头说：「没。」
    月考以后她就基本保持了学校和家之间的两点一线，翻过几次墙后没了新鲜感，索性在学校老老实实待着，亲身体验当代青少年的高中生活。
    不过看顾野的意思，他和王宇大概是又碰上过。
    温明真还没来得及问，场内有人远远的叫了声顾野的名字。
    顾野抓了把头髮，站起身道：「我先下去了，记得给我加油！」
    温明真笑着说：「恐怕不太行，我毕竟是十九中的学生。」
    顾野指了指对面的标语，「友情第一，比赛第二。」说完，又撑着护栏翻了回去。
    等他一走，连茹和龚文林立马凑了过来。
    连茹急着八卦，龚文林倒是着急另外一件事，他皱着眉问：「真哥，你又碰上王宇那傢伙了？」
    那天晚上的事情温明真并没有告诉其他人，龚文林又和连茹没什么联繫，是以这么久以来，龚文林压根儿不知道这件事。
    温明真表情淡淡的点了下头，「不巧碰上了，不过不是专门堵我的。」
    龚文林骂了句脏话，「他这是贼心不死啊，真哥，要不要再找人教训他一次。」
    连茹茫然道：「谁贼心不死？教训谁？」
    「王宇，实验的。」龚文林说：「操，不是个好东西，要是让我碰上，肯定饶不了他！」
    连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们说的正是月考后的那天晚上，她和温明真在小巷里遇到的那些人里的一个。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再结合今天顾野的态度，连茹看着温明真说：「所以你们就是那天晚上认识的？」
    这回不用温明真解释，龚文林和连茹两个人，三言两句把事情捋的清清楚楚。
    听完龚文林的话后，连茹也摁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气，骂道：「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什么东西！」
    温明真作为受害者，还得摁住心情激愤的亲友团，免得两个人撸起袖子去找人算帐。
    入场结束，观众席坐满了认。两边的篮球队员热身结束后依次退场，紧接着是啦啦队上场。
    周围都是人，不好再讨论下去，龚文林和连茹意犹未尽的住了嘴，把目光投向场内。
    温明真松了口气，目光下垂，正好看到坐在自己正前方的郁怀信。
    他们的位置着实不错，不是正中间，但是十九中的队员休息区就在他们正前方，中间就隔了两米左右的距离。
    温明真从自己背的包里掏了掏，拿出来一瓶运动饮料，然后低头髮了条消息。
    坐在前面的郁怀信回过头，温明真一扬手，把运动饮料丢了过去。
    郁怀信一手牢牢接住饮料，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手机屏幕亮起，弹出的微信消息只有两个字。
    ——「谢礼。」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了！我再也不做饭了！
    第30章 30
    比赛还没开始，啦啦队在场上热情似火，看台上同样热闹纷纷。
    温明真的左右护法，一个忙着和刚认识的小姐姐聊人生谈理想，一个从始至终都在咔咔拍照，以至于谁都没有发现温明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给郁怀信递了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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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坐在对面的顾野看的清清楚楚。
    候场休息的地方一南一北，从顾野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低着头看手机的郁怀信，以及坐在他身后的温明真。
    整个场馆里都洋溢着热闹的气息，甚至连说话都要靠吼才能听清楚。顾野半靠在椅子上，嘴里咬着根牛奶味的棒棒糖，有一搭没一搭的听身边的队员聊场上的啦啦队。
    「……温明雅。」
    周围的声音过于吵闹，顾野只听到前面两个字，侧头打断了正在聊天的几个人，「什么？」
    「温明雅啊，十九中今年的啦啦队队长，喏，就是前面那个。」
    穿着短裙的啦啦队正好转过身来，身边的几个队员大唿小叫，顾野咬碎嘴里的棒棒糖，两根手指夹着手机转来转去。
    「听说和温大小姐是亲姐妹，不过长得不太像。」
    「岂止是长得不像，人家可是学霸。」
    「不是说大小姐和十九中的那个谁谈恋爱，为爱学习吗？」
    「开玩笑的吧。」
    ……
    顾野头也不回的拎起两瓶水沖说话的几个人砸过去，被砸中的几个人也不生气，嘿嘿笑了几声后压低了声音，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看台的位置有些侷促，除了距离远近，位置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就算是最前面座位也一样是梆硬的塑料制品。
    彼此间隔得并不远，温明真发过消息后，很快看到郁怀信低头看了眼手机，然后起身和旁边的工作人员说了句什么，回来后手里就多了三个坐垫。
    拿到坐垫的连茹很是惶恐，她和郁怀信一样是理科生，并且同在一座理科楼，但在学校见到这位学神的次数屈指可数，放在一个月之前，她绝对想不到自己居然能从对方手里接过一个坐垫。
    连茹的目光在温明真和郁怀信之间打了个转，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立刻就要上论坛发帖，和一众吃瓜群众分享自己近距离磕cp的快乐。
    作为温辞的忠实球迷，温明真看过不少场球赛，不过因为身体原因，她很少会去比赛现场，而是在家里的影音室观看现场直播。偶尔去的一两场，温辞会特地给她安排位置。算起来，除了那次在学校篮球场正好碰上，这还是温明真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坐在看台上看球赛。
    身后传来一阵阵的唿喊声，温明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有人举了印有郁怀信名字和照片的手幅，一眼看过去宛如追星现场，和对面被拉了横幅的顾野相比，也不知道谁社死的更加彻底一点。
    察觉到不少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温明真转回头，将注意力转回到篮球场上。
    两边的啦啦队表演将现场的气氛推向高潮，热烈的氛围最能带动人的情绪，眼看双方队员相继起身准备入场，温明真微微向前俯身，双臂撑在膝盖上，双手在嘴边围成一个喇叭，也跟着做了回气氛组，喊了声郁怀信的名字。
    这道声音很轻易的消散在周围铺天盖地的加油声中，温明真只是随大流，根本不指望郁怀信能够听见，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刚喊出对方的名字，手还来不及放下，就见脱了外套，只穿一件篮球服的男生回头看过来。
    篮球场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将所有人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晕中，少年的体魄尚未完全长成，却已然能够预料未来的锐利与锋芒。
    温明真弯起一双眼睛，就着刚才的手势，又喊了声「加油」。
    哨声响起，郁怀信朝身后看台挥了挥手，伴着骤然加大的欢唿声，比赛正式开始。
    篮球赛九点半开始，上下两场，加上中间休息的时间，满打满算加起来也不到两个小时。
    散场之前温明真收到了两条消息，郁怀信让她稍等一会儿，会有工作人员带他们从小门出去，顾野则是问她要不要去参加庆功宴。
    先是给郁怀信回了句「好」，温明真点开和顾野的对话框，戳了个问号发过去。
    顾野很快回了消息过来，「干嘛？亚军也很厉害的好吧！」
    明德以一分之差惜败十九中，不过每年篮球赛的冠亚军都在明德和十九中之间轮换，早就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贯彻到骨子里，彼此对于比赛结果都接受的相当良好。
    但也没有好到出席对方庆功宴的地步。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砸场子。
    温明真婉拒了顾野的真诚邀请，跟着来带他们出去的工作人员往外走。
    顾野并不放弃，一连串的消息发过来，手机像是上了发条一样嗡嗡直响。
    「要不是我下半场没上，冠军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要不是王宇那个畜生……算了不提他了。」
    「真的不去啊？」
    ……
    「卧槽，怎么又下雨了？」
    已经是十一月中旬，北方早已落了几场大雪，郑中市不南不北，气温一天比一天低，雨下了几场，却迟迟没有落雪的动静。
    门口聚集了一小群没带伞的人，温明真停下脚步，抬头朝外面看过去，「是雪，下雪了。」
    第一场雪来的如此猝不及防，两个小时前还嘚嘚瑟瑟喊着要风度不要温度的龚文林此刻风度全无，抱着胳膊冻的哆哆嗦嗦。连茹也不比他好哪里去，被扑面而来的冷风一吹，立刻开始打喷嚏。
    「下雪也就算了，怎么还有雨啊？」连茹痛不欲生，「这要怎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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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体现出学校太大的坏处，体育馆离校门口还有十来分钟路程，温明真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一把伞，看着眼巴巴的两个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先进去等一会儿吧，我给司机打个电话。」
    连茹和龚文林已然退回到体院馆内，靠着仅有的一点暖气苟延残喘。
    温明真联繫司机的次数不多，单柔手段了得，又惯会做好人，温世豪不常回家，家里上上下下都以她为主。明面上温明真是温家大小姐，吃穿不愁且出手阔绰，标准的败家富二代，实际上除了钱之外，单柔对她严防死守，还不到十岁的温明悦都会被带出去参加宴会，温明真连温家的亲朋好友都不认识几个。
    她姓温，但也只是姓温而已。
    单柔的态度摆在那里，家里的阿姨和司机又都是她找来的人，自然不会对温明真有多么热络。
    打过去的电话迟迟没有人接通，温明真皱了下眉，正要再打一遍，换了身衣服的顾南飞小跑出来，看到他们还没走，很是松了口气，「还好你们没走，这么多人叫车肯定麻烦死了，要不等会儿和我们一起坐校车回去？」
    顾南飞原地蹦了两下，不等他们回话，就拉着龚文林的胳膊往回走，「唉，别考虑了，要是不能把你们带回去，怀神肯定让我跟着车跑回学校，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十九中安排了两辆校车，一辆是篮球队队员，一辆是啦啦队队员。
    温明真他们跟着上了第一辆车，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顾南飞已经和龚文林打得火热，两个人凑在一起称兄道弟，俨然一副相见恨晚的意思。
    温明真和连茹找了个双人座坐下，因为是逃课出来的，在面对带队老师的时候，连茹恨不得把自己整张脸都藏进帽子里，还是郁怀信出面帮他们解了围，告诉他们已经跟带队老师打过招唿，毕竟温明真的门票都是他给的。
    人还没有到齐，连茹捧着手机和人聊得如痴如醉，温明真靠在车窗上，掀起窗帘往外看。
    这么一会儿工夫，原本稀疏的雨愈发稠密，夹杂中当中的雪花还没落地就融化成水，使得空气中的温度又降低了几度。
    车里开着暖气，雾气凝结在窗户上，温明真随手擦了两下，目光掠过一辆颇为眼熟的轿车，以及站在车子旁的两个人。
    温明雅和郁怀信。
    --------------------
    作者有话要说：
    嗯……就是……回来填坑了
    第31章 31
    车窗被人从外面嘭嘭敲了两声，顾野朝车内挥了挥手，又举起手机示意温明真看消息。
    消息是五分钟之前发过来的，温明真上车后就没再看手机，点开后才发现顾野又给她发了几条消息，问她有没有找到车回去。
    顾野没有撑伞，穿着一件黑的的冲锋衣，帽子松松的罩在头上，几缕银白色的头髮湿漉漉的贴在脸上。
    温明真隔着窗户朝他打了个手势，起身走到门口，让司机把车门打开。
    顾野丝毫没有这辆车是敌方阵营的自觉，车门一开就顺着跳了上来，站在踏板上摘了帽子，又蹦了几下抖掉身上的雨水，才抬起头问温明真，「你要回学校？」
    还不到十二点，等吃过午饭再回去，也还能再上半天的课，于是温明真点了点头。
    踏板有三层，顾野站在第二层，正好和温明真视线齐平，「来都来了，还回去干什么？下午出去玩呗。」
    温明真对下雨天出行并不感兴趣，顾野遗憾的嘆了口气，「行吧。」想了想，又双手插兜道：「温明雅是你妹妹？」
    温明真无所谓的点了下头，「算是吧。」
    「哦。」顾野说：「刚才她把一杯奶茶泼在了我身上。」
    温明真：「……」
    人群遮挡了视线，温明真顺着刚才的视线看过去，没有找到人，只能收回目光，「然后呢？」
    顾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她问我要联繫方式，说要转给我干洗费。」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个动作，温明真心里冒出个不怎么好的想法，「你别告诉我……」
    顾野嘿嘿一笑，「我说我和你是好朋友，让她直接把钱转给你就好。」
    温明真：「……」
    「对不起啊！」顾野并不真诚的道了个歉，可怜巴巴的说：「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温明真：「……」
    吐出的热气在空中凝结成雾，温明真无奈的摇了下头，「算了，也不差这一点儿半点儿。」
    尽管同在一个学校，放学后回的还是同一个家，但温明真和温明雅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对于自己的这个便宜妹妹，温明真多少有些了解。相较于年纪还小的温明悦，温明雅可谓是单柔的翻版。不过因为年纪小，又从小被娇生惯养着长大，没吃过什么苦，所以单柔身上的本事只被她学走了一点儿皮毛，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在同龄人之间还算是有些小聪明，摆到檯面上就显得不够看。
    只要不跳到自己面前，温明真一般不会同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计较。
    顾野还想说什么，有人在背后轻轻推了他一把，紧接着是一道清冷的嗓音，「上去。」
    温明真在看到来人的瞬间就往里面推了几步，顾野没反应过来，上车后才发现推自己一把的人是郁怀信。
    车门慢慢关闭，郁怀信将伞挂在门口的扶栏上，似乎并不意外顾野会出现在这里，倒是顾南飞才发现上车的人居然是顾野，立刻开始大唿小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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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野完美贯彻了「来都来了」四字真言，在车上看了一圈后，迅速找到温明真的座位，一屁.股在前面的位置上坐下，「别这么小气嘛，让我搭个顺风车。」
    顾南飞撸起袖子道：「顺什么风，你不在你们明德老老实实呆着，上我们的车干嘛？」
    「我去望江楼。」顾野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反手扒着座椅靠背，看向在他身后坐下的温明真，「庆功宴，真的不考虑一起去吗？」
    望江楼，人均四五百的地方，庆功宴开在那里，确实能看出明德的财大气粗。
    温明真杵着下巴，表情恹恹的看了顾野一眼，不怎么感兴趣的歪了下头。
    「考虑什么考虑？」一旁的顾南飞看上去比温明真还要激动，恨不得踩在座椅上大声嚷嚷，「我们真哥要参加也是参加冠军的庆功宴，至于某些手下败将……」他得意的哼哼两声。
    顾野转回身，十分欠揍的扯了扯嘴角，「彼此彼此，冠军这种东西拿多了就习惯了，不过还是要给某些人一些炫耀的机会。」
    顾南飞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好在郁怀信及时赶到，摁住了跳脚的顾南飞，又在顾野旁边的位置上坐下，终止了这段没什么意义的吵闹。
    人员到齐，车子很快顺着人流向外驶去。温明真本以为顾野说的搭顺风车是开玩笑，没想到顾野掏出手机给队友发了条消息后，当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雨越下越大，聚集在校园里的人也逐渐减少。温明雅撑着伞，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难看两个字来形容。
    手机响了两声，她点开看了一眼，是推举她做啦啦队队长的高二学姐发来的消息，问她有没有把门票交给郁怀信。
    温明雅神色不虞，但还是回了消息，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但是郁怀信并没有收下门票。
    对面没再发消息过来，温明雅也不在乎，反正郁怀信是出了名的高冷和不留情面，被他拒绝过的人没有几百也有几十，总归被拒绝的不是自己，温明雅只是浅浅的笑了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只能说高二的学姐实在没什么魅力，连温明真那个废物都比不上。
    细细的雨水落在伞面上，发出细碎却密集的响声。温明雅没什么留恋的从郁怀信的背影上收回目光，点开对话框给刚加上好友的工作人员发消息。
    可有可无的寒暄了几句后，温明雅耐心告罄，状似无意的问出自己的目的，「对了，你知道顾野学长在哪儿吗？我刚刚不小心把他的衣服弄脏了，还没来得及道歉。」
    「他已经走了啊。」对方回復道：「和你们学校的车一起走的，你姐姐也在，你不知道吗？」
    你不知道吗？
    这句话像是一巴掌，裹挟着十一月份冰冷的雨水，狠狠地落在温明雅脸上。她盯着屏幕上的一行字，尤其是其中的「姐姐」两个字，心里的不忿像是一步之外的雨水，迅速的蔓延了整片天地。
    温明真，又是温明真，温明雅攥紧了手里的手机，正好司机从驾驶座下来，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小姐，那个……刚才大小姐打电话过来……」
    温明雅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司机察言观色惯了，见状立马咽下去后半句话，「不过我没接到，不知道有什么事。」
    对方又发过来几条消息，温明雅看也没看，随手把人划到免打扰那一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将车门重重关上。
    *
    篮球赛之后就是全市联考和市级英语演讲比赛。
    周一的时候温明真又去了胡主任办公室一趟，填了几张表后，她在学籍中的资料正式从文科转到理科。
    老梁跟着她一起，虽然温明真很快就不是文五的学生，但他怎么说都当了温明真一段时间的班主任，眼睁睁看着这个所有人口中没救了的大小姐一步步从学渣变成学霸，尽管并没有多少时间。
    从办公室出来，老梁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理二和理一差别不大，你也别放在心上，等这学期结束，下学期还要重新分班，到时候按成绩排名，以你现在的成绩，理一绝对没问题。」
    温明真倒是没想太多，理一还是理二对她来说区别并不大，就算转到理五也没太大关系，高中的理科知识对于她来说连入门都算不上，唯一的难题只有语文，好在她追求并不高，只要考到上辈子那个水平就可以。
    转科后能用到的书只有语数外，温明真将桌子简单收拾了一下，龚文林在旁边一边帮忙，一边依依不捨的看着她，语气中满是缅怀，「真哥，你这么一走，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温明真把最厚的一本高考满分作文装进包里，轻飘飘的书包顿时有了重量，她看了龚文林一眼，在对方逐渐惊恐的眼神中撕下来一张纸，快速的写了几道题在上面，「你今天把这几道题写完，不会的话晚自习去理科楼找我。」
    龚文林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温明真看的好笑，不怎么走心的安慰他，「放心，不难。」
    龚文林接过那张在他眼中重逾千斤的纸，苦哈哈道：「真哥，你有没有想过，咱们理解的难度有些许不一样？」
    「是吗？」温明真对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加油，我相信你。」
    龚文林：「……」可他不相信自己。
    话虽这么说，龚文林还是老老实实的将东西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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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这段时间的联繫，他的数学成绩不说是突飞勐进，但也有了不小的进步。他的基础太差，以前数学课上只能听懂个「下课」，现在好歹能听个一知半解，温明真留给他的数学题也慢慢能解答出来。
    文科和理科不在一栋楼上，龚文林帮温明真拎着书包，一起往楼下走。
    理科二班就在理科楼一楼，龚文林原本还想往楼上走，被温明真拦住后才反应过来，「理二？不是吧真哥，理化生三科满分都进不了理一？」顿了顿，龚文林又加了一句，「艹，还有数学和英语也是满分。」
    温明真倒是知道理一不愿意接纳她的原因，但没必要非得说出来，便随便找了个藉口，「我偏科，语文成绩太查了，拉了不少分。」
    龚文林半信半疑，「不是吧，理一的学生都这么神仙？」
    温明真从他手里接过书包，睁眼说瞎话，「对啊，你们平时不都叫郁怀信学神。」
    龚文林还想问，视线中突然多出来一个人，他下意识站直身子，结结巴巴道：「学……学神。」
    --------------------
    作者有话要说：
    芜湖~
    第32章 32
    哪怕不是说人坏话，这种背后才说完对方名字，正主就出现在面前的感觉也过于惊悚。
    秉承着学渣对学霸的天然畏惧,龚文林飞快的和两人打了声招唿，把书包交给温明真后就飞快的熘走了。
    「今天就换班吗？」郁怀信从楼上下来，抬手去接温明真手里的书包，「一起上去吧，正好顺路。」
    「不用了，」温明真指了指旁边的理科二班教室，笑眯眯的说：「我就到这里。」
    郁怀信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理二？不是理一吗？」
    尽管学校论坛因为联考将近已经关闭，可关于温明真的各种八卦却从未停止。郁怀信没有刻意去问，光是从顾南飞喋喋不休的唠叨中就听到不少，其中自然包括温明真补考理化生三科，结果无一例外都拿了满分的事情。
    理化生三科满分，再加上之前的数学和英语，就算温明真的语文连一百分都不到，六科总分加起来也有六百九十多分，而理一的平均分只有六百五左右，温明真的成绩高出平均分四十多分，怎么会被分到理二？
    许是他脸上的诧异过于明显，温明真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耸了耸肩道：「之前逃课太多，理一……就是你们班主任，不愿意收下我。」
    郁怀信完全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个变故在，他想起周五温明真逃课去看篮球赛，那几张门票还是他让顾南飞送过去的，要说起来，温明真那天逃课还是因为他。
    温明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反正对于她来说，理一还是理二并没有太大差别，从文科转到理科才是她的目的，但这个理由说出来多少有点儿炫耀的意思，温明真岔开话题，「今天中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郁怀信：「？」
    话题突然从转班变成请客吃饭，饶是郁怀信反应够快，也差点儿没回过神来，「什么？」
    温明真粲然一笑，「之前说好了理一见，不过我辜负了学神对我的信心，当然要赔礼道歉。」
    郁怀信还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学神」两个字，往常顾南飞他们为了抄作业左一句学神右一句怀神，活像是复读机成精，可同样的两个字被温明真说出来，仿佛多了点儿别的意思。郁怀信下意识挪开目光，咳了一声道：「这不算，以你的成绩绝对可以进理一，只是……。」
    「温明真？」
    郁怀信话音未落，另一侧的楼梯也下来一个人，看到温明真拎着个书包站在走廊，立马开口叫住她，「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转班手续办好了？」
    来人是位三十来岁的女老师，名叫李倩，是理二的化学老师。
    温明真应声看过去，和李倩打了声招唿，「老师好。」
    李倩对温明真早有耳闻，一开始是她和张琳打的那个赌，后来是几场考试满分，温明真要转到理科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学校。和大多数人一样，李倩一开始也以为温明真会直接转去理一，没想到峰迴路转，林春花说什么都不愿意让温明真转过去，年级主任劝不住她，于是理二天降馅饼，白捡了这么大一个尖子生。
    林春花作为理一的班主任，不收温明真的理由非常简单。从高一进校开始，温明真逃课违纪的次数数不胜数，远的不说，就上个月那件事，哪怕温明真是受害者，但整件事追根溯源，要说温明真一点儿错都没有，显然说不过去。
    林春花嘴上说的是不愿意让自己班里多出来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李倩却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林春花在十九中当了十几年的班主任，什么刺头没见过，非要卡着温明真，完全是因为另一个人——郁怀信。
    十六七岁的年轻人，个个都是青春年华，真要看对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只是李倩，学校里的其他老师或多或少也听了学生间流传的那些八卦。
    李倩没想到林春花竟然会相信这些东西，郁怀信出了名的招人喜欢和不近人情，被他拒绝过的小姑娘里不是没有长得好的和学习好的，而温明真和郁怀信之间，那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关系，林春花这么紧张，在李倩看来完全是关心则乱。
    这样想着，李倩穿过走廊到温明真跟前，笑着问她，「外面这么冷，怎么不……郁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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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倩惊讶的看着站在楼梯上的男生，因为墙壁的遮掩，走过来之前她完全没看到这里还有一个人。
    早读还没下课，放眼望去，除了他们三个人外，根本没有其他人在外面，加上天气太冷，几乎每个班都门窗紧闭，恨不得把门缝都堵上，这两个人一个刚从文科班转过来，另一个教室在六楼，怎么看都不像是偶然碰上。
    李倩有种世界观坍塌的错觉，她看了看温明真，又看向郁怀信，「你怎么在这儿？」
    李倩也是理一的化学老师，郁怀信同她问了声好，毫无求生欲道：「刚好路过。」
    李倩：「……」
    一看他这个态度，林倩就知道自己什么都问不出来。反正到时候烦心的不会是自己，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李倩飞快的放弃这个问题，转头看向温明真，「位置找好了吗？第一节 是我的课，本来按照惯例，中途转班来的学生都要跟一下进度，尤其是从文科转到理科这种，不过我想你应该用不着额外补课。」
    说着，她朝温明真眨了下眼，「你之前考的那张化学卷子是我出的。」
    温明真不认识李倩，一开始打招唿只是因为对方的老师身份，还是郁怀信偷偷朝她做了个手势，温明真才知道她是理二的任课老师。
    「不知道位置在哪儿，还没见到陈老师。」
    陈志强，理科二班的物理老师兼班主任，温明真也只见过对方一面，还是不久前在年级主任办公室办手续的时候。原本对方要直接带着她过来，但半途接了个电话，加上温明真还要去收拾东西，就嘱咐她先过来，自己马上就到。
    眼看早读马上就要结束，李倩掏出手机道：「要不你先进去，陈老师肯定给你安排好座位了，我给他打个电话，看他什么时候过来。」
    温明真点点头，乖巧的应了声好。
    人都是视觉动物，温明真长得好看，李倩本就对她了解不多，第一印象再加上化学考试满分的加成，好感度直线上升，「快进去吧，别在外面站着了，怪冷的。」
    看了一眼嘴上说刚好路过却一直没有离开的郁怀信，李倩忍不住调侃了一句，「有什么话改天再说也不迟。」
    温明真：「？」
    理科楼要比文科楼大，一层有四间教室。原本理一靠近楼梯，理二在它隔壁，理一搬去六楼后，理二毫不犹豫的往旁边挪了一位，占据了理一之前的教室。
    温明真透过窗户朝里面看了看，她记得顾南飞就在理二，每次见面都能听到他抱怨理一搬到六楼后自己和郁怀信见面的次数少了许多。
    温明真对于他们男生之间的友谊不置可否，倒是她转到理二是件意料之外的事情，不知道等会儿见面，顾南飞会不会直接原地起飞。这人多少有些咋咋唿唿，这是几次见面后温明真对他留下的印象。
    十一月的冷风裹挟着枯黄的树叶从半空中漂浮而过，郁怀信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等到李倩转身离开，临走前朝他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眼。郁怀信权当自己没看到，看到了也不懂，将装傻充愣四个字体现的明明白白。
    温明真同郁怀信约好了中午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后就抬脚走进理二，隔着一堵墙，顾南飞欢唿的声音依旧清晰无比，郁怀信靠在墙壁上，眼睁睁看着一片半黄不绿的落叶盘旋着落在脚边，半晌后弯腰捡起，朝楼上走去。
    对于温明真没有去理一，而是转到理二这件事，感到开心的除了顾南飞之外，还有连茹。
    理五就在理二楼上，自从分文理科以后，连茹和温明真几乎没有碰面的机会，如今分到一栋楼上，尽管不是同一班，但楼上楼下的关系也远比之前好得多。
    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顾南飞还不忘安慰温明真，「真哥，你信我，理一真的没想像中那么好，不信你问我们怀神，他可是最典型的受害者，林春花恨不得把他绑在教室里哪都别去。」
    连茹听得津津有味，「我听说理一的学生每天要完成十几张试卷，是真的吗？」
    「那可不！」顾南飞心有余悸道：「还好我有先见之明，特地少考了几十分。你别看我们陈哥五大三粗的，他就是嗓门大了一些，对我们那是没的说，林春花可就不一样了，别说十几张试卷，就算是几十张，说今天写完就不能留到明天，写不完连觉都不能睡。」
    连茹倒抽一口凉气，「这么恐怖吗？」
    顾南飞信誓旦旦，「那当然，我这可是有真人脉，绝对保真！」
    顾南飞越说越离谱，大有将十九中大名鼎鼎的理科一班形容成魔窟的架势，郁怀信丢给他一根鸡腿，总算是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同样的情况每天都在发生，头两天的时候温明真还会稍微意思意思说上两句，等到第三天第四天，捧场的听众就只剩下连茹一个人。顾南飞并不为自己听众的流失感到难过，依旧热情不减，以至于温明真看到他的时候，总想往他手里塞个快板。
    吃完饭，连茹去买心心念念一上午的奶茶，顾南飞和她一起，留下温明真和郁怀信站在廊檐下等他们。
    天气越来越冷，温明真早早地裹上了大衣，坚决不让冷空气伤害自己分毫。郁怀信倒是没怎么变，只是多了件风衣，愈发显得人长身玉立，「明天你在哪个考场？」
    全市联考安排在周五周六，考场和考号上午才公布出来，还是和以前一样，按照成绩分考场，只不过温明真只有文科排名，所以只能排到最后一位，也就是理科的最后一个考场，最后一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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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怀信对这个安排并不意外，他想了想说：「最后一个考场的话，可能会有些麻烦，监考老师可能管的不太严，不过教室里有监控，考场外还有巡查老师，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他们。」
    同样的话温明真已经听过一遍，上午大课间陈志强把考试信息表张贴出来后，特地把她叫出去嘱咐了一遍。
    不管在哪个学校，都少不了排名倒数的学生，一般情况下，监考老师对最后一个考场的学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大家水平差不多，就算是让他们玩出花来也玩不出什么，最多是一个敢写一个敢抄。
    但温明真就不一样了，六门考试五科满分，往最后一个考场一坐，简直是往沙漠里扔了瓶水，少不得有人脑子活泛想搞点儿事出来。
    面对陈志强的时候，温明真自然老老实实的点头，要不是她有不少前科在，抵赖不得，光是看她的表现，根本想像不到她在不久前还是个逃课早恋，令无数老师头疼不已的学生。
    说话的人变成了郁怀信，温明真饶有兴致的勾了勾唇，笑道：「放心，他们不敢。」
    郁怀信：「……」
    他怎么忘了，虽然温明真现在看起来单纯无害，可在不少人眼中，她依旧是那个大名鼎鼎，令人闻风丧胆的校霸。
    温明真确实一点儿都不担心，原主名声在外，即便她现在一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模样，也从未有人来找她的麻烦。
    更何况找她作弊风险太大，谁都知道最后一个考场的学生是什么水平，突然多出来几十分，简直是把自己当成靶子竖起来，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不会做这种蠢事。
    连茹和顾南飞远远地拎着几杯奶茶回来，温明真往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朝郁怀信招了招手，「学神，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第33章 33
    相比于之前的月考，市联考不仅会打乱考场，还需要清空教室，只留下三十张课桌。这样一来，原有的教室就无法容纳足够多的学生，所以空置的自习室也会作为考场被整理出来。
    转到理科班之后，温明真就几乎没再去过文科楼自习室，放在上面的东西基本上都拿了回来，但还有一些演算用的草稿纸留在上面。将教室里的书搬到指定位置后，温明真给连茹发了条消息，转头朝文科楼走去。
    文科楼同样热火朝天，多出来的课桌并排放在走廊，只留出来一道窄窄的通道供人通过。温明真一路躲着乱糟糟的人流上到三楼，和正要出门的龚文林打了个照面。
    龚文林立刻露出一个惊喜万分的表情，「真哥！」
    文科楼和理科楼虽然是邻居，但除非必要情况，两栋楼之间见面的次数并不多。理二的学习任务相比于文五要重得多，饶是温明真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做题速度，也只是在每天放学之前完成作业，不需要熬夜加班而已。
    单纯的数理化自然不会让她如此狼狈，而是在转到理二第一天，各科老师就发现除了语文之外，其它科目对她来说没有丝毫难度，甚至能够轻松地完成所有作业，留出大把时间。得知这个情况的语文老师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给她定制了一整套的提分计划，力图在期末考试之前，让温明真的语文成绩突破一百二。
    温明真心想何至于斯，离期末考试就剩下两个月，语文老师难道不明白什么叫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吗？
    最后还是顾南飞看她被阅读理解中的鱼眼睛折磨的死去活来，悄悄告诉了她语文老师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操作的原因。
    理一的班主任林春花也是语文老师。
    所谓大佬斗法，池鱼遭殃，被理一拒之门外的温明真不幸的成为了那只池鱼。
    时间回到现在，龚文林一嗓子叫来不少人，虽然温明真去了理科班，但她之前给龚文林总结出来的知识点，不仅造福了龚文林和他的同桌徐晓晓，还有大半的文五学生。
    龚文林不是有了好东西就藏着掖着的性格，在问过温明真介不介意将资料分享出去后，痛快的复印了好几份分给自己的好哥们，连带着温明真每天交给他的数学题，从一开始的自己苦哈哈解题，也慢慢变成了一群人集思广益。
    只是路过的温明真受到了莫大的欢迎，连正在教室里主持大局的老梁都被惊动，从窗户探出头来看看情况，瞧见被众人围住的温明真，很是愣了一愣。
    「老师好。」老梁对于温明真来说是恩师一样的存在，尽管对方不像她上辈子的导师那样教会她很多知识，但过去一段时间，对方忙上忙下，即便是知道她要转去理科班，也依旧不留余力的帮她。
    温明真同老梁问了声好，几天不见，老梁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好。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对于老梁来说，文五这个令所有老师都头疼不已的混子班在他手里焕发生机，那是比中彩票大奖都要高兴的事。
    老梁当了十多年的政治老师，以前也担任过班主任，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知之明。她过去的职业生涯无功无过，说是捧着铁饭碗混日子也不差，文五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完全是因为面前的女生。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老梁应了一声，从教室里走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温明真，最后欣慰的点了点头，问她，「在理科班怎么样？」
    「要去楼上看看，正好路过。」温明真笑了笑，神态轻松，看不出一丁半点儿被学业压迫的样子，「理科班还不错，就是作业有点儿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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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梁哈哈一笑，爽朗道：「理科的学习任务确实比文科要重一些，不过你们年轻人嘛，是得在这个年纪好好拼搏一把，等过两年考上大学，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十九中重理轻文，隔壁区的附中重文轻理，两所学校多年来分别占据理科状元和文科状元两把交椅。在教学配置和教学质量上，十九中的理科班可谓是一骑绝尘，即便同在一所学校，隔壁的文科班也远远比不上。
    老梁念叨起来就没完没了，这点儿龚文林早就有所体会，眼看老梁又要发表自己的那番长篇大论，龚文林连忙站出来挡在温明真面前，「老师，真哥不是说要去楼上吗？要不改天再聊？」
    「哦哦，对对对。」老梁笑的一脸慈爱，「快去吧，等会儿来不及去餐厅吃饭了。」
    温明真被老梁放走，龚文林在后面接了徐晓晓递给他的笔记本，在一众饱含期待的目光中跟着上了楼。
    「切，装模作样。」
    背后传来一道古怪的声音，徐晓晓当即回头，对着女生怒目而视，「江盈，你什么意思？」
    江盈翻了个白眼，「说你了吗你这么激动？上赶着对号入座？」
    徐晓晓早就习惯了江盈的阴阳怪气，闻言也不生气，只冷冷一笑道：「某个人不是一直觉得自己被低估了吗？觉得文五这片池子太小，容不下她那么大的王八……」
    徐晓晓话还没说完，江盈就勐地向前一步，怒道：「你什么意思？」
    「说你了吗你这么激动？」徐晓晓淡定如常，将从温明真身上学到的架势用了个十成十，「上赶着对号入座？」
    江盈怒气沖沖的走了，徐晓晓拢起耳边的碎发，丝毫没有将对方的挑衅放在眼里。
    自从温明真转去理科班，他们拿着温明真留下来的学习资料和练习题自发组成学习小组，江盈就一直是这幅阴阳怪气的态度。一开始徐晓晓还会和她争辩上两句，但到头来生气的还是自己，徐晓晓想到之前温明真应对徐晓晓时说过的话，举一反三，愣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三言两语就能将人怼回去。
    新来的数学老师是个万事不操心的人，压根儿不管学生们之间的这点吵吵闹闹，江盈一开始还想和以前一样打小报告，吃了几个闭门羹后才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于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硬生生把自己憋成了小说里四处噁心人的恶毒炮灰，没闹出什么动静，倒是让她本就岌岌可危的人缘更加支离破碎。
    不过这些都和温明真没多大关系，楼上的自习室安排了学生打扫，温明真过去的时候，正有人在整理她常用的那张桌子，草稿纸一张没丢，而是被整整齐齐的叠了起来。见到她出现，正在整理的男生抬头一笑，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真哥，东西都收好了，你看有没有什么缺的？」
    温明真记性不错，尽管在文五没呆上几天，但人脸还是认得差不多的，这个男生之前就坐在和她隔了小半个教室的位置，似乎和龚文林关系不错。
    不过以龚文林的性格，很少有人和他关系不好。
    草稿纸被整整齐齐的摞成一沓，连折起来的边边角角都没放过。这些东西对于温明真来说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用处，她抬手接过来，对男生道了句谢，「麻烦你了。」
    男生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又从桌子上拿起一本笔记本，犹豫道：「还有这个。」
    温明真炊垂眼看过去，练习册平平无奇，最显眼的就是封面上的名字。
    ——龙飞凤舞的一个「郁」字。
    十九中姓郁的有多少人温明真不清楚，但会出现在这里的东西，除了她之外，似乎只剩下一个人，而这个人好巧不巧的也姓郁。
    郁怀信来自习室的次数不多，毕竟他是理科生，不过温明真待在这边的十次里总有那么五六次能碰上对方，或许这本笔记本就是某一次不小心落下的。温明真没有多想，抬手接了过来，「没事，给我吧。」
    男生顿时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但温明真正在翻看笔记本的内容，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笔记本里的内容乏善可陈，温明真略微翻了两眼，她对郁怀信的笔迹还算清楚，稍微看上一眼就能确定东西是不是他的，因此很快合上了本子。哪怕这种十六七岁的学生的作业本里根本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在未得到主人允许的情况下，温明真依旧不会去看上面写了什么。
    落后几步的龚文林急匆匆的赶上来，看到站在温明真跟前的男生，奇怪道：「你怎么在这儿？咱们班不是打扫隔壁吗？」
    男生嘿嘿一笑，「我们跟他们换的，真哥不是经常来这里做题吗？万一有什么东西，我们还能帮忙收拾一下。」
    温明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点关由，她不清楚自己交给龚文林的学习资料最后派上了什么用场，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文五的地位已然超过了老梁，她想了想，掏出手机给龚文林发了个红包，而后说：「确实有几份比较重要的材料，还好你们帮我收了起来，这样吧，让龚文林去买几杯奶茶，算我给大家道谢。」
    「这怎么好意思！」男生连忙摆手，「真哥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要不是你，我这次考试还不知道怎么向我爸妈交代呢！」
    提起这个，龚文林终于想起自己受伤拎着的被寄予厚望的笔记本，连红包都顾不上，连忙摊开笔记本，指着上面的一道题说：「真哥，你能帮我们看看这道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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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明真迅速的扫了一眼龚文林指着的那道数学题，「你们解到哪一步了？」
    题目是学习小组自己找来的，这是他们约定后的规则，除了温明真出给他们的题目，私底下自己也要去找一些题目，遇到有难度的就拿出来共同讨论。
    龚文林又指了指笔记本下面的部分，「这是我们几个人的想法，答案我们看过了，但是看不太明白。」
    温明真抽出笔记本侧面卡着的中性笔，扒开笔帽道：「这道题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有些超纲，做不出来很正常，我先把用到的公式和原理跟你们说一遍，然后再讨论这道题的思路。」
    教室里另外几个正在打扫的学生也围了过来，温明真迅速的在纸上列出几个公式，一边写一边讲解这几个公式的用途，等到几个人都听明白了，才将目标转回到那道数学题上。
    解题的过程向来有趣又无聊，温明真讲的自己，龚文林他们听的也认真，不知不觉间十几分钟悄然而逝，等到最终的结果推算出来，几个人都长长的舒了口气。
    尽管没有多长时间，但站在不算高的课桌前伏案写字也是一件颇为劳累的事情，温明真搁下笔，右手画着圈活动手腕，左手点了点写满计算的两张草稿纸，「具体步骤就是这些，回去后按照这个思路讲给他们就行。」
    龚文林将草稿纸收进笔记本，又小心翼翼的拍了两下，嘿嘿笑道：「谢谢真哥！」
    温明真可有可无的朝他挥了挥手，扭头朝门外走去，「我先……」
    话音戛然而止，门外走廊上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正靠在栏杆上，目光幽深的看着他们。
    第34章 34
    冬季昼短夜长，不知不觉中，沉沉暮色已经将四周笼罩，天边残余的最后一丝残阳也早已消失殆尽。
    走廊上的灯不知道坏了多久，尽管这几间空置不用的教室名义上作为自习室存在，但十九中的学生出了名的课业繁重，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至少十五个小时都被绑在教室里，还能抽出时间来自习室的，十个里面有十一个都不是为了学习。校领导对此心知肚明，因此除了不间断二十四小时闪着红光的监控摄像头，这里的所有电器坏了就是坏了。
    教室里仅有的一盏灯发出莹白色的光芒，又顺着打开的教室门向外蔓延，郁怀信半靠在走廊的栏杆上，从室内蔓延出去的灯光止步于他脚下，竟无比清晰的分出明暗两个空间。
    要不是十九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灵异鬼怪之类的故事，在场的几个人当时就要尖叫出声。
    「郁怀信？」温明真最先反应过来，疑惑道：「你怎么在这儿？不对，你什么时候来的？」
    十九中的晚读从六点半开始，但大部分班级都会把这个时间提前。温明真清楚地记得自己上来的时间是六点左右，按照过去几天他们一起吃饭的时间来算，这时候郁怀信应该已经在理一的教室里坐着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温明真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郁怀信直起身，迈过那道光影的分界线，原本站在温明真身边的龚文林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给对方让出一个位置。
    「没多久。」郁怀信走到温明真身边，垂下眼静静地望着她，「见你没有去吃饭，也不在教室，就过来看看。」
    一石惊起千层浪。
    郁怀信这话说的颇为熟稔，仿佛无论温明真去到哪里，他都会无条件的跟上一样。
    冲击远远不止于此，郁怀信抬起手，众人这才发现他手上还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如今这个袋子被递到温明真面前，传言中高冷如雪山之花的学神语气轻柔道：「这是给你带的晚饭。」
    除了身为当事人的温明真以外，另外几个人无一不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龚文林尤其夸张，一张嘴张成o型，足以塞下一颗电灯泡。
    不管是论坛上的八卦还是学生们之间的传言，龚文林嘴上是个无情吃瓜人，心里却无比清楚，除了都是好学生这一共同点，温明真和郁怀信之间比小葱拌豆腐都要一清二白，要知道这俩人在两个月前从无交集，要是能看对眼，哪里会等到现在。
    至于那些为爱学习之类的话，更是无稽之谈。
    他们真哥那叫深藏不露、有勇有谋、天降英才，和某人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龚文林曾无比坚信自己的这个想法，对和温明真所有的八卦都秉承着吃瓜不信瓜的态度，但现在，他不由得为自己的猜测打了个问号。
    真哥自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但别人也会如此吗？
    要知道高一刚入校的时候，温明真同样遭受了莫大的关注，不光同年级的学生，连高年级的学长都特地跨越校区去一睹高一级花真容。
    要不是温明真后来的行事风格和十九中实在格格不入，她的追求者不一定会比现在的郁怀信要少。
    想通这个关节后，龚文林再看向郁怀信的目光顿时高深莫测起来。
    温明真没有龚文林那样弯弯绕绕的脑迴路，她一开始只是打算拿了东西再去餐厅，根本没想到会遇上龚文林找她问问题这个情况，要不是郁怀信提起，她压根儿没想到自己还没吃晚饭这件事。
    温明真接过牛皮纸袋，对男生道了声谢。
    其他班早已打扫完毕离开，整层楼只剩下他们这间教室还亮着灯。郁怀信扫了眼在场的另外几个人，不动声色道：「晚读马上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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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明真脸色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痛苦的事情，但还是嘆了口气道：「对，咱们快走吧。」
    郁怀信点点头，率先从教室出去，而温明真一手拎着纸袋，一手拿着整理好的草稿纸和笔记本，快步跟了上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剩下的几个人还要负责将考号贴在桌子上，目送两人离开后，都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仿佛刚刚有什么东西逼着他们一定要挺胸抬头一样。
    「卧槽，我刚才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一千瓦的大灯泡。」
    「谁不是呢靠，简直太尴尬了！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照亮整个学校。」
    「简直了，我差点儿原地抠出来三室一厅。」
    「所以真哥真的和那谁好上了？」
    「十有八\\九，不都说学神是高岭之花吗？不照样被咱们真哥治的服服帖帖，还专门跑来送晚饭。」
    ……
    听到关键词的龚文林陡然回过神来，一巴掌排在桌面上，无比肯定道：「不，绝对不可能。」
    「呃……」
    正在说话的几个人顿时戛然而止，他们都知道龚文林和温明真的关系不错，应该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不过平时他们说起这方面的事情时，龚文林还会笑嘻嘻的凑个热闹，从来没有这么强硬的否定过。
    龚文林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他嗐了一声，老神在在道：「其实我都没好意思说，真哥和那个谁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关系也就一般般，根本没你们想的那么好。」
    话音刚落，一个男生弱弱的举起手说：「可是这几天总能在餐厅看到他们一起吃饭啊！」
    龚文林咬紧牙关，「那是因为他们都是理科生，再说了，不还有其他人在吗？就是刚好碰上而已。」
    那这个刚好未免过于巧合。其他人暗自腹诽道。
    没等龚文林松一口气，又有一个人开口道：「之前真哥在这里上自习的时候，学神好像也在这里。」
    此话一出，不光是龚文林，其他人心中同时掀起了惊涛巨浪，「什么情况？」「你怎么知道？」「我靠，这还不是为爱学习？！」……
    说话的是刚刚把笔记本递给温明真的男生，他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尽管并没有什么实打实的证据能够正面那个笔记本一定是郁怀信的，但鑑于对方能够直接找到这里，并且温明真虽然疑惑他为什么未来，却并不奇怪他会找到这里，由此可见，郁怀信一定是这里的常客。
    从文科楼出来的温明真完全不知道自己又一次成为了八卦的中心，从文科楼到理科楼只有几十米远，等回到了班里，温明真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有一本不属于自己的笔记本。
    看着封面上龙飞凤舞的「郁」字，温明真只好将笔记本收进书包，又从牛皮纸袋里掏出一瓶酸奶慢悠悠的喝起来。
    ***
    一连两天的考试时间飞速而逝，一般情况下，考试时间总会让人觉得比平时的时间过得要快，但也有例外，比如温明真。
    市联考不允许提前交卷，六科考试中有五科温明真都是在半个小时内完成试卷，于是剩下的考试时间可谓是无聊至极，恨不得趴在桌子上当场睡过去。
    唯一的例外就是语文考试，直到下了考场，温明真也没搞清楚同样是下雨，第一场雨、第二场雨和第三场雨之间究竟有什么区别，又究竟体现出了主角怎么样的心境变化。
    同样作为现代文阅读的困难户，顾南飞在考试后苦中作乐的告诉温明真，还好她没有在月考之前转过来，之前他们班周测的时候做过一道高考题，问鱼眼睛里为什么会有诡异的光。别说做题了，胆子小的能当场吓哭出来。
    温明真对此表示了深切慰问并无比庆幸同样的高考题不会出现第二次，否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高考考场上看到诡异的鱼眼睛会做出什么反应。
    考试结束后便是周末，按照大小周顺序，这周有两天休息日。这里就不得不夸赞一下十九中的人性之处，要是在其他学校，周末占了也就占了，但在十九中，占了的休息日一定会调休回来，于是返校的日子就变成了周一下午。
    已经是十一月的最后几天，伴随着考试结束而来的还有今年的第一场大雪。仅仅是一场考试的功夫，原本清冷肃杀的校园便被蒙上了一层莹白色的外衣。
    原本教室外的桌椅要等到返校后再处理，但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雪，不得不暂停离校的脚步，先把暴露在风雪中的桌椅挪进去。
    整理完毕又是十几分钟，等温明真收拾好书包出来，在外面等她的不光有连茹，还有龚文林，旁边还杵着个分外显眼的郁怀信。
    温明真自然不会自恋到以为郁怀信是在等自己，果不其然，温明真才迈过门槛，顾南飞就从门内飞扑出来，直直的朝着郁怀信而去，「怀神，你居然真的在这里等我！」
    预想中的拥抱并没有出现，要不是郁怀信反应够快的落了他一把，顾南飞最终的着陆点将是楼梯下并不怎么厚的积雪。
    在最后一秒被拽住的顾南飞哀怨的看了郁怀信一眼，小声低估了一句「重色轻友」，可惜他声音太低，除了离他最近的郁怀信，并没有第二个人听到这声嘀咕。
    郁怀信平静的扫了他一眼，顾南飞缩了缩脖子，将剩下的几句话咽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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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文林正在抱怨自己最后两场考试遇到的监考老师都是张琳，踩着双高跟鞋像是在逛大街。温明真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递给郁怀信，这两天考试几乎是连轴转，要不是刚才收拾东西，她几乎都要忘了自己书包里还有这么一件东西。
    接过笔记本的郁怀信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惊吓，他看着手上的本子，愣了一下后才说：「对，是我忘在那里的。」
    顿了顿，他问道：「你没有看里面写了什么吗？」
    「啊？」温明真多少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她曾经也遇到过极其厌恶自己私人物品被他人触碰的人，因此很快反应过来，「看了前两页的笔记，因为想要确定是不是你的，不好意思，是我没有考虑清楚。」
    「没有。」郁怀信抿了抿唇，拿着笔记本的手略微用力，「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一场雪还在下，看上去颇有几分愈演愈烈的意思。几个人没停留太久，很快钻进大雪中，朝校门口走去。
    温明真上辈子生活在京华市，见过的下雪天数不胜数，不过因为身体原因，她很少能够像现在这样亲自走到大雪中感受大自然的魅力，眼下终于有了机会，恨不得当场堆个雪人，将自己错过的二十几年全部补回来。
    「明天有场聚会，你要不要来？」
    正当温明真思考自己要堆几个雪人的时候，旁边的郁怀信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明天？」温明真想了想，为难道：「明天大概不行，我已经答应了别人要要去参加一个聚会。」
    郁怀信的唿吸陡然一窒，而后不着痕迹的掩去了眼中的失望，低声道：「这样吗？」
    温明真口中所说的聚会其实是家庭聚会，原本这种明显是欢聚一堂的家庭聚会轮不到温明真参加，早在几年前单柔还会装模作样的向她发出邀请，但在几次不欢而散后，温明真自动屏蔽了此类邀请，久而久之，连装模作样的邀请也没有了。
    不过这次是个例外，前来邀请温明真的既不是单柔，也不是温明雅，而是还不到八岁的温明悦。
    相较于有着同一个亲妈的温明雅，温明悦简直是熊孩子的反面教材，又乖又听话，温明真对于此类人类幼崽没有丝毫抵抗力，面对温明悦可怜巴巴的邀请，不知不觉中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这场早已准备好的家庭聚会不得不再添了一个名额。
    温明真无不遗憾的说：「如果是前两天告诉我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遗憾的是凡事没有如果，即便是郁怀信，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温明真问了下参加聚会的人都有谁，除了一个顾南飞外，其他人她都不怎么熟悉，于是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你们聚会的时间是什么时候？」温明真弯起嘴角笑了笑，「如果有时间的话，毕竟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学神亲自发出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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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芜湖~一时半会儿还完结不了，还有一些剧情要写……还有人在看吗？
    第35章 35
    这场被期待已久的家庭聚会原本定在市郊的着名风景区，但天公不作美，在整整下了一.夜的大雪之后，郑中市迎来了了最近五年内最大的一场降雪。
    预订的风景区是一片山区，因为大雪，风景区不得不发布公告，因为降雪所带来的不安全因素，暂时停止接客，并打来电话表示之前预订的游客也不再接待。
    接到这个消息的温明雅当场发飙，怒气沖沖的上了楼。相比之下，年仅八岁的温明悦显得冷静多了，只是悲伤了一小会儿后，就拉着温明真表示自己要去做作业。
    温明真帮她把书包拎到客厅，陪着她在茶几旁的地毯上席地而坐。
    温明悦上的是双语小学，作业量要比普通小学要多一些，再加上单柔给她报的各种补习班和兴趣班，有好几次温明真上完晚自习回来，温明悦还在写作业。
    因为家庭聚会，单柔提前给温明悦要去的补习班和兴趣班请了假，这会儿正忙着安抚温明雅，还没有腾出时间来思考要不要把温明悦送去上课。
    温明悦摊开面前的作业本，颇为感慨的嘆了口气，「趁着妈妈还没想起我在家，赶紧表现得好一点儿，刷刷好感。」
    温明真被她这幅小鬼当家的模样逗笑，双手捧着脸说：「没关系，到时候我帮你打掩护。」
    温明悦的作业是几道数学题，温明真看了一会儿，也上楼拿了纸笔下来，盘腿坐在旁边。
    市联考之后就是演讲比赛，因为之前在办公室证明自己并没有在英语考试中作弊，她的口语水平得到了在场老师的一致认可，所以在选人参加比赛的时候，她的名字被毫不犹豫的报了上去。
    比赛在半个月后，而演讲主题在昨天才正式公布，所有参赛选手需要在一周内完成演讲稿然后提交给组委会，评审合格后才算通过了首轮考验。
    温明真对此很不能理解，演讲比赛的评分标准后确实有演讲内容这一条不假，但比赛前先审评演讲稿，难道是怕有人当场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吗？可如果是这样，嘴长在人身上，哪怕演讲稿上写的天花乱坠，到时候不还是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在被报名参加比赛的不止温明真自己，作为众所周知的十九中牌面，郁怀信同样接到了这个任务，因为去年已经参加过一次这个比赛，所以郁怀信对整个比赛流程知道的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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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讲比赛的评分共分为三部分，第一部 分就是对演讲稿的评分，第二部分则是当天的演讲状态，这两点对于大多数参赛选手来说都不是问题，最关键的是最后一条，临场发挥。
    在场的十名评委老师，会随机选出一到三个问题进行询问，或者是对某一件事的看法，或许是现场抛出另一个主题，让参赛者在三分钟内完成一场即兴演讲……总而言之，临场发挥的内容并不确定，全看个人运气如何，因此每年比赛结束公布得分，第三部 分总是差距最明显的部分，自然也是获得排名的关键。
    由于比赛只接纳高中学生，因此郁怀信也只是参加了一届。
    他将自己去年的演讲稿和第三部 分遇到的题目和回答一併发给了温明真，但个例通常没有什么研究的价值，温明真看完之后，除了夸一句郁怀信这个第二名拿的确实确实没有水分外，看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演讲比赛到今年是第八届，按理说十九中肯定不止有郁怀信一个参赛学生，但遗憾的是，为了防止作弊，十位评委老师不仅是教育局特地从外地邀请来的，还一年一换，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风格和评分标准，谁都不能确定今年来的是谁，到时候又会提出什么样的问题。
    所以摆在温明真面前的只剩下四个大字——听天由命。
    在纸上列出基本框架后，还需要一定的资料才能将框架填充完整。温明真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类型的比赛，凭心而论她也不确定自己最后交上去的演讲稿会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温明真将自己写好的框架拍照发给指导老师。
    「大姐，这道题我不想不明白。」见她放下笔，旁边苦思冥想十几分钟依旧没有头绪的温明悦不得不发出了求救的信号，小心翼翼的将作业本推到了温明真面前，「你知道怎么做吗？」
    一道普通的小学奥数题，温明真没有多想，顺手拿过温明悦的铅笔，在题目上做个辅助线，「这样……」
    温明雅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客厅茶几前，一大一小盘腿坐在地上，温明真手上拿着一只画着迪士尼公主的铅笔，而温明悦靠在她身边，扬起的一张小脸上满是崇拜的表情。
    她刚刚消下去的怒气又蹭一下往上窜了不少，看向温明真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恨和嫉妒，而看向温明悦时，则是恨铁不成钢。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温明悦和她才是亲姐妹，为什么总是傻乎乎的相信什么姐妹情深，而不是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早日将温明真踢出温家的大门。
    许是温明雅的眼神过于明显，正在温明真耳边手舞足蹈的温明悦骤然停下动作，抬头看向楼梯，怯生生的叫了句「二姐」。
    温明真对温明雅就没有那么好的态度了，确定自己刚才讲过的几道题温明悦已经彻底听明白后，她收拾起桌上自己的东西，神色坦然的从温明雅身边擦肩而过，仿佛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她这个人。
    而温明雅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三楼拐角处，紧接着是一道不大不小的关门声。
    「怎么在这儿站着？」单柔从房间里出来，她换了身浅色旗袍，胳膊上搭着一件颜色较深的毛绒大衣，对着还站在楼梯上的温明雅道：「前两天不还说想去新开的温泉山庄吗？快去准备一下，你爸爸马上就来接咱们了。」
    预订的家庭聚会取消后，温世豪便马不停蹄的接了个电话，说是出门应酬。温明雅为此发了好一通脾气，眼下事情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温明雅立刻把其他事抛到了脑后，高兴道：「真的？」
    单柔对这个肖似自己的女儿无比喜爱，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当然了，快去，穿的漂亮一点。」
    温明雅欢欢喜喜的上楼去了，单柔把胳膊上搭着的大衣交给阿姨熨烫，然后走到温明悦面前，坐下来拿起她的作业翻看。
    单柔对于自己的两个亲生女儿怀有同样的期望，希望她们变得无比优秀，最好能让她在那些说三道四的人面前好好出一口气，证明她的孩子并不会比那个女人差，甚至比那个女人的孩子要优秀的多。
    但现实总是很难让人完全如愿，明明是留着相同血脉的两姐妹，温明悦却和温明雅完全不同，即便她还不到八岁，单柔却已经从她身上看到了失败的影子。
    作业本上的所有问题都被解答了出来，步骤完完整整的罗列在下面，单柔欣慰的点点头，随口问道：「今天的作业写得不错，是自己写完的吗？」
    温明悦老老实实的说：「有几道题不会，是大姐教我的。」
    单柔正要合上作业本的手一顿，「温明真？」
    温明悦点点头。
    单柔这才注意到桌子上那几张演草纸，上面的字迹显然不属于温明悦，而是另外一个人。
    意识到这件事的单柔并没有生气，反而被一种未知的恐惧所笼罩，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啪的一声放下手里的作业本道：「去收拾一下，我送你去补习班。」
    「妈妈……」温明悦张了张嘴，但触及单柔不容拒绝的目光，只好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拎着重重的书包上楼。
    回到房间的温明真并不知道楼上发生的一切，在她把演讲稿的初步框架发给指导老师后，对方很快罗列出几条建议反过来，其中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就是最后一条——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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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面意思很好理解，如同一道拥有好几种解法的数学题，如何挑选出最方便快捷的那一种。
    但理解与操作完全是两码事，第一轮推选有几百名参赛者，面对同一个主题，怎么才能确保自己想到的和其他人不一样，能够让评审老师眼前一亮。
    从小到大只在考试的时候才会写作文的温明真觉得此题无解，问指导老师显然无法得出更多答案，毕竟对方也不能直接把写一篇演讲稿给她。
    窝在懒人沙发上想了一会儿后，温明真点开一个聊天框，发了个可可爱爱的猫猫头表情包过去。
    【在吗？.jpg】
    *
    门外的大雪没有停歇的迹象，早上才清扫出的通道在几个小时后再度被覆上一层积雪。
    家里开着暖气，即便是赤脚走在地上也不会觉得冷，温明真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手上拎着一条围巾，毫不意外的看到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阿姨在打扫卫生。对方对从楼上下来的温明真熟视无睹。
    温明真并没有将这点儿怠慢放在心上，换了双不会被雪水浸透的鞋子后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只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在背后。
    第36章 36
    温泉山庄距离市区有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温明真到的时候，顾南飞等人已经支起了门廊下的雨棚，并摆好了烧烤架，试图点燃木炭，开启一场在风雪中的快乐烧烤。
    计程车只能开到山庄门口，温明真一路走过来，身上不可避免的落了一层雪。不过还没等她将身上的雪抖落干净，站在人群中的顾南飞就一眼看到了她，跳起来疯狂招手。
    「真哥，这边这边！」
    围在烧烤炉周围的人有七八个，有男有女，除了顾南飞之外，还有之前在篮球赛见过的篮球队的成员，以及几张从未见过的面孔。
    顾南飞站在最前面，对着温明真前面的围栏做了个手势，「真哥，门在那里。」
    温泉山庄的占地面积很大，不仅有露天的、室内的温泉池，还有十来栋大大小小看起来像是民宿一样的房子。刚刚温明真一路走过来，发现几乎每一栋房子外的车位上都停着各式各样的轿车。
    来之前温明真给顾南飞发了消息，从对方口中得到了具体地点。
    面前的房子从外面看上去只是一栋普普通通的二层小楼，相比于温明真看到的其他建筑只能说中规中矩，比较显眼的就是种着几株腊梅的小庭院，有红有白，临近道路这一面是一道齐腰高的木栅栏，将庭院和二层小楼化定位同一区域。
    温明真顺着顾南飞指的方向找到入口，推开木栅栏进去。
    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在发现小楼里有烧烤用具后，一群人特地跑去山庄超市买了大包小包的食材，遗憾的是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们只是将烧烤必须用的木炭放进了烧烤炉，除此外毫无进展。
    不是没有人提议把烧烤炉换成电动的，然而电话打到山庄管理处，对方遗憾的告诉他们，为了保证用户的体验感，他们只提供这传统的炉子。
    于是一群人烧烤上头的人不得不继续和怎么都无法点燃的木炭斗智斗勇。
    「咳咳，真哥。」
    木炭没有点燃，飘起的烟雾却不小，好在门廊下并没有烟雾报警器，否则他们一群人能不能吃上自己亲手烤的烧烤不一定，派出所一日游是肯定少不了的。
    顾南飞顶着半张脸的黑灰色痕迹从人群中挤出来，分外热情的和温明真打了声招唿，又压低声音道：「放心，怀神还不知道你会来，正在楼上和其他人玩狼人杀呢。」
    温明真「唔」了一声，顾南飞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满怀期待的问：「对了，真哥，你知道怎么才能点燃木炭吗？」
    上辈子的温明真是个标标准准的四肢不勤，别说是烧烤，就连吃烧烤这件事都因为身体原因被剥夺，不得不失去了很多人生幸福感。
    「不知道。」温明真诚实的摇了摇头，在顾南飞失去人生梦想的目光中，竖起一根食指，「不过我有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做。」
    温明真拎着的礼物盒不大，但还是挺显眼的，顾南飞给她指明了大家的礼物堆放处，飞快的给山庄管理处再次打了通电话，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拎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铁锹跑到庭院里开始挖坑。
    除了几株腊梅外，庭院里并没有种植其他耐寒作物，大部分地方都是光秃秃的，清除最上层的白雪后，就是裸露的浅褐色泥土。管理处非常好说话，只要他们保证不损坏植物，走之前将地表恢復平整，挖一两个坑不是问题。
    坑很快挖好，顾南飞先放进去几块亟待点燃的木炭，又抓起一大把助燃物扔进去，然后迅速点燃。
    温明真给出的这个办法没有丝毫技术含量可怜，山庄提供的烧烤炉不大，放置木炭的地方放不下太多助燃物，但认为挖出的坑不一样，只要大小足够，可以放下足够多的助燃物，只要火势够大，不愁点不燃木炭。
    事实证明温明真的这个办法对于这群精力旺盛的青少年来说非常有用，只是在一楼转了一圈，看了各个房间的配置，顺便袖手旁观了厨房的工作后，门廊下便传来一阵欢唿。
    几枚燃烧的木炭被小心翼翼的放进烧烤炉，早已准备好的食材也一个个端了过去。
    显而易见的是，在温明真离开的一段时间里，顾南飞非常诚实的将她的身份卖了个干净，此刻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着打量和好奇，好在也只是打量和好奇而已，尚在温明真可以接受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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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想着，温明真将手上端着的几个碗碟放到桌子上，抬起头，和刚从楼上下来的郁怀信四目相对。
    小楼里开着足够的暖气，不过因为客厅和门廊之间的门开着，从庭院而来的空气毫不犹豫的裹挟着冷风侵袭了整个一楼的空间。
    二楼则没有受到太多影响，于是郁怀信出现在楼下的时候，只穿了件灰色毛衣，下身是同色系的牛仔裤，裤腿微微捲起，脚上蹬了一双黑色的马丁靴。
    温明真见过最多的就是郁怀信在学校的模样，十九中并不强制要求学生穿校服，但也绝不允许过分夸张的奇装异服。
    郁怀信的衣服大都走简约风格，色彩不明亮也不暗沉，而是很好地找了个中间值，连带着郁怀信本人，都像是一把被温暖的外表包裹住的利刃，除了在篮球场上，这还是温明真第一次看他锋芒显露的样子。
    这让温明真不由得想起自己刚刚在闲逛时不小心听到的几句八卦。
    长得好。
    成绩优异。
    家境优越。
    ……
    零零总总的优点加在一起，成为这个年纪少女们一场旖旎的梦。
    温明真看着几步外的少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跟着郁怀信从楼上下来的还有两个女生和四个男生，有人注意到了站在餐桌前的温明真，于是当场露出了好奇或者惊讶的目光。
    只有距离郁怀信最近的那个女生，在看了她一眼后，毫不在意的挪开了目光，继续和身边的郁怀信说话。
    女生妆容精緻，留着一头黑灰色长髮，发尾在胸.前微微捲起，将一张清纯漂亮的脸，衬托的愈发引人注目。
    温明真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且从未见过这个女生，但对方对她出现在这里却没有丝毫奇怪的态度，要么是一点儿都不在意，要么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但她暂时不想处理什么人际关系，于是很快的将这点插曲抛到了脑后。
    木炭燃烧的气味和烧烤酱料混在一起，在漂浮的空气中融合成一种让人闻到就忍不住飢肠辘辘的气味。
    距离门廊一步之遥的地方大雪纷飞，几个男生不甚熟练的包揽了烧烤的全部工作，放话让女生只管等着吃。
    不过在场的人显然不是一个小小的烧烤炉就能完全供应午餐的，很快有人拿来了水果和零食，已经沸腾的火锅底料。
    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即便一开始没几个人认识的人，只要不是一言不发，几句话下来也会被带动起情绪，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
    依旧是因为身体原因，上辈子温明真参与过的聚会基本都是宴会的形式。
    不管是不是装的，大家都会穿着价值不菲的礼服，甚至从头到尾端着一杯红酒或者香槟，连脸上的微笑都严格遵守社交礼仪。
    无论如何都不会像现在一样，在满是烧烤和火锅的气味中聊得热火朝天。
    温明真并不讨厌这种氛围，她曾对那种从头到尾裹在礼服中的宴会抱有好奇心，但在去过几次后，好奇心便如山体滑波一般很快消失殆尽。
    两者之间有区别，却不至于分出好坏。
    温明真想，她只是从个人情感角度做出了取捨。
    作为这场聚会的主角，郁怀信不可避免的成为众人关注的重点。
    被邀请来的基本上都是他的朋友，所以即便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依旧能够放得开，比如顾南飞就大逆不道的塞了一把穿着牛肉的铁签在他手里，并把他推到了烧烤炉前。
    带着热度的烟雾在面前升起又消散，郁怀信垂眼看着手里的牛肉串，脸上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顾南飞站在他旁边，一边尽职尽职的端着手机录制vlog，一边不怕死的问：「老大，有没有感到十分……不万分惊喜？」
    郁怀信将烤串翻了个面，冷静的将调料洒在上面。
    顾南飞嘿嘿一笑，捂住手机上的收音喇叭，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别装了老大，难道你不想让真哥来参加你的生日聚会？」
    身后是热火朝天的聚会场面，类似的场面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从前他总觉得自己面前横着一面玻璃，将他和热闹很好地隔绝开来。
    但今天，哪怕他站在门廊下，面前摆着烧烤炉，思绪却不由自主的飞向身后，试图从各种各样的声音中分辨出其中一道声线。
    她就站在，或者坐在某个地方。
    不会离他太远，只要他一回头，就能从人群中迅速的捕捉到那道身影。
    顾南飞围绕着烧烤炉进行三百六十度的拍摄，力图将十九中校草亲自烧烤的场景完整记录下来，未来当做传家宝留给自己的子孙后代。
    正当顾南飞拿着手机准备离开时，郁怀信叫住了他，「是你把聚会地点告诉她的？」
    「是啊。」顾南飞耸了耸肩，「不过我没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是真哥自己猜到的。」
    生日礼物都堆在另一张桌子上，郁怀信洗完手出来，经过桌子时短暂的停留了片刻，将其中一个礼物盒拿在了手里。
    客厅里一群人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温明真端着杯可乐，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目光随着被放在桌子中间的勺子转动，勺柄指向谁，谁就是那一轮的幸运儿。
    选择大冒险的人要多于真心话，虽然并没有人能保证说出口的真心话一定是实话，但大家都心照不约的履行着一种名为君子协议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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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观了几轮后，温明真被邀请加入进去。
    坐在她对面的是之前和郁怀信说话的女生，温明真抬起头和她对视了一眼，双方的视线在半空中短暂交汇，又迅速移开。
    温明真看向那支决定命运的勺子。
    她还不知道女生的名字，但对方看起来似乎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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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先给还在看的读者们磕一个orz
    本来已经做好了单机码字的准备，没想到还有人在等，于是更加对不起等了这么长时间的大家（继续磕
    鑑于我已经低到没有下限的更文信用，下一本会选择全文存稿后再发，在填完这本的坑之前，不会开新文（到但是会开预收orz
    以上，就是我的计划（再磕一个
    第37章 37
    「说出你喜欢的人。」
    薄薄的纸牌上画着着名的爱神丘比特，除此外便是短短的一句话，连问题都算不上。
    温明真盯着这张纸牌短暂思考了半分钟，然后和其他人一样，将写着字的一面朝上放在桌面上，「没有。」
    纸牌上的内容立刻在游戏参与者之间引起了一场小小的轰动，显然类似的问题在他们之间非常受欢迎。
    ——只要抽到问题的人不是自己。
    但温明真过分果断的回答将这种轰动定在了原地，并戛然而止。有人小声嘟囔了一句，「骗人的吧，怎么可能没有，谁不知道……」
    温明真坦然面对着在场所有人审视的目光，君子协定就是这点不好，某些情况下，一些实话并不会被人轻易的所相信。
    她可以肯定，如果现在她报出一个人的名字，无论是谁，甚至无论这个人是否真实存在，都会比现在的局面要好得多。
    「是真的。」
    温明真打算再努力一下，但随着她开口，另一道声音也从对面传了过来，「温小姐和男朋友分手了吗？」
    周围的气氛陡然一窒。
    温明真微微弯腰摁着桌子上的纸牌，「什么？」
    女生重复了一边自己的话，笑吟吟的说：「我不是十九中的学生，但也听过这件事，温小姐的男朋友，是姓俞对吧？」
    俞洪，间接导致温明真死亡的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女生主动提起，温明真几乎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面前的纸牌被用力一推，在光洁的桌面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径直插入桌子中央的牌堆中，温明真直起身道：「对，分手了。」
    其他人再怎么迟钝都察觉出不对劲，温明真和俞洪之间的恩怨，不光在十九中传的风生水起，连其他学校的学生都把这个瓜翻来覆去的吃了好几遍。
    尽管在这件事之前，温明真的名声并不怎么好，但只要了解过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不得不真心实意的说一句温明真实惨。
    男朋友脚踏两只船不说，小三还光明正大的找上门来solo，最后又把正牌女友从楼梯上推下来，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作为三个人之间最无辜的温明真，完全可以把「受害者」三个字刻在脑门上。
    别说是温明真本人，他们这些吃瓜群众光是代入温明真，都觉得自己马上要被气个半死不活。
    游戏中代表命运指针的勺柄依旧正对着温明真，这场突如其来的发难像是童话故事里反派拙劣的伎俩，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丝毫不介意自己做出这件事后，其他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像是笃定自己不会因此受到责罚。
    温明真想，这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和温明雅一样。
    但温明雅对她的恶意有迹可循，这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生，又是为什么呢？
    目前能够将她们联繫起来的，好像只有郁怀信这个人。
    温明真觉得自己大概猜到了真相，但这是郁怀信的生日聚会，无论是作为被邀请来的客人，还是作为朋友，她都不想破坏这场聚会，所以她只是简单的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指了指勺子，浅浅笑道：「可以进行下一局了吗？」
    游戏没能继续下去，因为这场小插曲，在勺子又转了一轮后，便有人选择退出，再转了两轮后，围绕在桌子周围的人走的七七八八。
    人数不够，游戏自然进行不下去。温明真刚扒了两个橘子吃，这时候便恰到好处的站起身，以自己要去洗手间为藉口离开了修罗场。
    郁怀信正在拆开那件小小的礼物盒。
    和其他礼物一样，盒子虽然不大，但包装的十分精美。这些礼物都是大家自己放到桌子上的，除非盒子上写有名字，又或者当场打开盒子，否则郁怀信也不知道这些裹着各种各样包装纸的礼物属于谁。
    然而在看到这个盒子的那一刻，郁怀信心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个想法。
    他觉得这个礼物来自于温明真。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想法促使着郁怀信拿走并打开这个礼物，这是他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
    被包装纸裹着的是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并没有卡片之类的东西。
    郁怀信掀开盒子，在看到里面东西的那一剎那，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温明真送给他的。
    「喜欢吗？」
    温明真从后面走出来，双手背在身后，侧着身子去看郁怀信手上的东西。
    被当场抓包的郁怀信则是吓了一跳，他完全不知道温明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是不是亲眼目睹了他刚刚所作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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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明真则是无辜的歪了歪头，她并非故意出现在这里，而是从洗手间出来后，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郁怀信的背影，从隐约的动作来看，似乎是在拆礼物。
    按照一般社交礼仪，温明真知道自己应该躲开，然而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在看到后依旧选择躲起来和勇敢的站出去之间，她选择了后者，只是没想到郁怀信手里拿着的居然是她不久前才放下的礼物。
    她轻声道：「抱歉，之前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礼物是上午的时候去买的，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喜好。」
    因为没有多少朋友，所以温明真没有什么送生日礼物的经验，而接受她礼物最多，且性别对男的人，是她的亲哥哥温辞。
    然而温辞比她年长十岁，当温明真有能力自己选择礼物并付钱的时候，对方已经走上了工作岗位，所以她完全不能照搬自己曾经送给温辞的礼物清单。
    在思考了一个晚上后，温明真选择了一个总有一天会用上，不会太过于引人注目，且价格不会太昂贵的礼物。
    西装袖扣。
    小巧的盒子里放着一枚深蓝色的宝石袖扣，闪烁着并不怎么夺目的光芒。温明真说：「老师说男生参加演讲比赛要穿正装，或许这个能够用得上。」
    手上的盒子并没有多少重量，郁怀信将它放在掌心，五根手指从四面八方围拢着它，像是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盒子就会坠.落到地上。
    盒子是丝绒材质，手指摸上去有细微的摩擦感，而盒子内的黑色丝绒托着深蓝色的袖扣，仿佛是夜空中绽开的一颗星。
    他的一颗星。
    郁怀信收紧五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动，「它很漂亮，我很喜欢。」
    参加聚会的人有将近二十个，一楼的空间不足以将两个人完全隐藏起来。
    因此在郁怀信表达了自己对礼物的喜欢之后，顾南飞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去，一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切蛋糕了老大！」
    说完，他也看到了那个被郁怀信拿在手里的盒子，以及还没有来得及盖上盖上，从而一眼就可以看到的袖扣。
    「嗳，这是什么？」顾南飞止不住好奇心，「老大你怎么这时候就开始拆礼物了？」
    郁怀信看了他一眼，啪的一声合上了盖子。
    顾南飞：「……」
    好奇心得不到满足，顾南飞记得抓心挠肝，只能将目光投向一旁站着的温明真，用一种堪称谄媚的语气说：「真哥，这个礼物该不会是你送给我们老大的吧？」
    温明真揣着手，以一种非常好说话的语气道：「你猜。」
    顾南飞：「……」
    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交流很快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他们并非都是十九中的学生，可就算是十九中的学生，对温明真的了解也仅限于大多数人都知道的那些，唯一能够拿出来当做新闻的，也只有她以绝对优异的成绩从文科转到了理科。
    八卦似乎是所有人都会热衷的一件事，除了要避开当事人外，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因为之前在真心话大冒险中发生的事情，蒋如歌被众人有意无意的排出了八卦的队伍。
    和蒋如歌一起来的是另外一个女生，相较于蒋如歌过分引人着名的面孔，女生的长相就显得寡淡许多，此刻她正皱着眉，极力劝阻蒋如歌不要做傻事，「这可是郁怀信的生日聚会，有什么事等到明天再说行吗？」
    蒋如歌不快的撅起嘴，「那又怎么样，他不会怪我的。」
    女生深吸一口气，耐心道：「但是你也不想让他觉得你只会惹麻烦吧？」
    「什么叫只会惹麻烦？」蒋如歌明显因为这句话变得有些生气，但很快，她又换了个态度，用一种称得上是调皮的语气道：「我不管，他要是不喜欢我，那就恨我好了，反正我要他一直记得我，谁都取代不了。」
    「……」
    「他只可能喜欢我。」蒋如歌一锤定音。
    女生徒劳的张了张嘴，觉得自己也劝不下去了。
    事实上，自从一年前蒋如歌明确表示自己喜欢郁怀信但被拒绝开始，每隔一段时间，蒋如歌就会做一些让人非常不理解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蒋如歌的母亲和郁怀信的母亲是多年好友，再加上两家十几年来关系不错，单凭蒋如歌做过的事情，再怎么好的修养都会忍不住翻脸。
    蒋如歌的目光极力跟随者郁怀信移动，女生嘆了口气，将一个抱枕按在她怀里道：「我去倒杯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蒋如歌不走心的点了点头，确定她一时半会儿不会惹事后，女生快速的站起身朝厨房走去，等她端着杯热水回来，沙发上只剩下一个抱枕，哪里还有蒋如歌的身影。
    女生眼皮一跳，顿时有种不好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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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吼！我来更新辣！
    第38章 38
    烤肉和火锅都相继撤去，租用小楼的费用里包含清理费，因此众人只是将锅碗瓢盆一股脑塞进了厨房，又关上了厨房门，免得气味散出来。
    饶是如此，食物的香味短时间内很难完全散去，只能开着门廊那边的门散散味道，连带着一楼的气温也急速下降。
    蒋如歌的羽绒外套还在楼上放着，之前在二楼玩的时候暖气开的足，就顺手脱了下来，刚才吃饭的时候还不觉得冷，这会儿一闲下来，顿时觉得全身上下都被冷风裹着。

 第79页

    但她嫌那件衣服臃肿，穿着显胖，就算冷也不想上楼去拿，就穿着一件浅色的针织毛衣，正要和郁怀信打招唿，就看到角落里还站着一个人。
    她脸色一变，险些没能控制好自己的语气，「怎么又是你？！」
    作为郁怀信的多年好友，顾南飞对于这位蒋大小姐向来是抱着惹不起但躲得起的态度，尤其是蒋如歌向郁怀信表白后，哪怕郁怀信拒绝的话里没有留下一丝半点令人遐想的余地，仍旧拦不住这位大小姐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
    比如今天的生日聚会，在看到蒋如歌出现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露出了「卧槽她怎么会在这里」的表情。
    对此，蒋如歌给出的解释是自己出来玩刚好和他们碰上，但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就算蒋如歌不说，其他人心里也一清二楚。
    顾南飞没有参与之前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这会儿还不知道蒋如歌已经和温明真槓上了，因此下意识的认为蒋如歌问的是自己，当即被问的一个愣怔，「我？我怎么了？」
    蒋如歌看都没看他一眼，将目光径直投向一旁的温明真，隐隐带着几分质问，「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什么？」顾南飞反应过来，立刻扭头看向一旁的郁怀信。
    相比之下，被蒋如歌死死盯着的温明真显得淡定许多，「你是？」
    天地可鑑，温明真是真心实意的问出这句话，谁让面前的这个女生一口一个温小姐，却始终不介绍自己姓甚名谁。温明真没有打听别人身份的爱好，反正是对方先找上来，自报家门是迟早的事情。
    于是她和善的看着蒋如歌，至少从外表上，看不出丝毫被冒犯后生气的模样。
    蒋如歌一时间也卡了壳。
    她怔怔的看着温明真，似乎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你……你不认识我？」
    温明真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不认识。」
    围观的顾南飞险些笑出声来。
    蒋如歌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她自然不会觉得温明真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但她这会儿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冷哼一声后就径直转移视线，看向旁边的郁怀信，「郁哥，蛋糕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快过去吧。」
    顾南飞在她看过来的瞬间就往外躲了几步，争取不会出现在蒋如歌的视线范围内，以免被当成人型电灯泡。温明真则更加直接，趁着蒋如歌背对着自己，朝郁怀信打了个手势，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理念，飞快的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临走时还不忘用口型留下一句「加油」。
    「……」
    掌心被稜角分明的小盒子硌的有些疼，郁怀信收回视线，淡淡道：「蒋叔叔刚才打电话过来……」
    「哎呀，提他干什么啊？」蒋如歌皱眉，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话，「我特地来给你过生日，对了，你快猜猜我送了什么礼物给你！」
    被打断的郁怀信抿了抿唇，再开口时，嗓音中带上了几分冷意，「我已经和蒋叔叔说好了，等下有人来接你回去。」
    *
    摆在桌子上的是个两层的巧克力蛋糕，所有人都聚在桌子四周，一边聊天玩游戏，一边等郁怀信过来。
    温明真没往前凑，随便找了个地方靠着，掏出手机回復消息，顾南飞跟在她身后，走了两步后又忍不住回头，「咱们把老大一个人留在那儿是不是不太好？」
    温明真笑了一声，「谁招得桃花谁解决，这是江湖规矩。」
    「什……什么江湖规矩？」顾南飞被这一记直球打的人都傻了，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一脸恍惚的问：「真哥，你怎么也知道这件事啊？」
    「嗯？」温明真歪了歪头，理所当然的说：「这不是很明显吗？」
    「……」
    顾南飞哑然片刻，又压低嗓音问：「真哥，你觉得我们老大怎么样啊？」
    温明真说：「什么怎么样？挺好的啊。」
    顾南飞试探的问：「是个好人？」
    「不然呢？」温明真笑出声，「想什么呢？」
    想你给我们十九中大名鼎鼎的怀神发了张好人卡。
    顾南飞幽幽的嘆了口气，莫名生出几分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悲催感。他原本以为让郁怀信情窦初开已经是地狱难度的事情了，没想到还有更高难度的。
    这算什么？
    开了，但没完全开？
    顾南飞忧心忡忡，温明真回復完消息后，终于分出些许好奇心出来，问他：「怎么了？有烦心事？」
    「我没有，但是老大就不一定了。」顾南飞嘆了口气，「对了，你真的不知道刚才那个女生是谁？」
    温明真如实道：「不知道，也是十九中的？」
    「不是，她叫蒋如歌，是明德的学生。」
    客厅里人多，各种各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出来，顾南飞也没多说，只捡了几件事说给她听，倒不是单纯的传八卦，而是为了让温明真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今天这架势，短时间内蒋如歌是要单方面的和温明真过不去了，他嘆了口气，「幸好明德和十九中离得远，这位大小姐的手没法伸那么长，不然可真是没几天安生日子过。」
    温明真不是第一次听和郁怀信有关的八卦，光是学校论坛上就有无数个帖子，无一例外的是，任凭情书千千万，愣是连个绯闻女友都没有，标标准准的高岭之花本花，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追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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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明真想了想说：「我有个妹妹，或许她俩能成为好朋友。」
    「？」顾南飞面露疑惑。
    温明真又说：「把她俩放到一起或许能养个蛊出来。」
    顾南飞：「？？？」
    顾南飞满脑子问号，可没等他开口问，一声怒吼就砸在了他脑门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声音是从放礼物的地方传过来的，温明真和顾南飞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吃瓜，结果被怒气沖沖的蒋如歌抓了个正着。
    「是不是因为她？！」
    蒋如歌抬手一指，愣是穿过层层人群指在了他俩身上，温明真和顾南飞不约而同的往两边挪，都不愿意接下这口莫名其妙的黑锅。
    热闹的客厅骤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场闹剧从何而来。身为当事人的蒋如歌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来自外界的尴尬气氛，她认准了有人挑拨自己和郁怀信之间的感情，而这个人，显然是突然出现的温明真。
    「和其他人没有关系。」郁怀信头疼的拦住她，语气严肃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我也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蒋如歌双眼通红，直愣愣的看了他半分钟后，一句话都没说，转身拉开大门跑了出去。郁怀信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追出去的意思，剩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只有一个女生，在蒋如歌离开后，对郁怀信说了句什么，然后也拿着东西离开。
    蒋如歌一走了之，剩下另一个事件主人公不得不接受来自他人探询的目光，连桌子上的蛋糕都显得有些荒诞。
    「又是这样。」顾南飞直起身，嗤笑出声，「把所有事搞得一团糟，还觉得谁都对不起她。」
    温明真讶异的看了他一眼，在她的印象里，顾南飞一直是个万事不愁的乐天派，这还是她第一次从顾南飞身上看出明显是生气的模样。
    但很快，顾南飞就恢復了往常嘻嘻哈哈的样子，在众人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没有回过神的时候，站出来帮忙岔开话题。
    温明真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直到切完蛋糕，顾南飞塞给她两个盛着蛋糕的盘子，才悄悄走到郁怀信身边，递了一个给他，「这么走，不会有事吗？」
    郁怀信端着蛋糕摇头，「没事，我给她家人打过电话了。」顿了顿，又说，「她带了司机。」
    温明真没再问下去，她上辈子到死都没有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什么人，勐地年轻了几岁不说，还多了一群同龄人做朋友。虽然心理年龄上她肯定要比郁怀信大上几岁，但谈恋爱这种事，她也给不出什么好的解题方式。
    有顾南飞帮忙热场子，尴尬的氛围很快一扫而光，虽然大家心里肯定对刚才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但好在这场生日聚会只邀请了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不会有人显得没事砸场子。
    后半场聚会在众人心照不宣的气氛中草草结束，一部分人因为晚上要返校，吃过蛋糕后便早早离开，剩下的人对山庄里的露天温泉感兴趣，于是成群结队的换了衣服去泡汤。
    温明真对温泉的兴致缺缺，吃过饭后便窝在靠近门廊的沙发上发呆。雪势比来时小了许多，吃饭前为了引火而挖出来的两个土坑也已经覆盖上了一层积雪，看上去和周围的土地没有区别。
    气味早已散的差不多，与庭院相隔的玻璃门关上后，暖气便发挥出它最大的效果，坐着的懒人沙发又软的要命，坐下去后像是整个人陷进了一团棉花里。
    说是看雪，实际上温明真吃饱后犯困，客厅里仿真壁炉发出的模拟木材燃烧的声音使得她更加昏昏欲睡，连客厅里什么时候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都不知道。
    郁怀信拿着薄毯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面容姣好的少女全然放松的躺在下陷的沙发里，因为暖气的缘故，白皙的脸上显现出一种不明显，却格外引人注意的红，眼眸半阖，鸦羽似的眼睫随着唿吸微微颤抖，仿佛展翅欲飞的蝶，更像是一直餍足的猫，在吃饱喝足后窝进大而柔软的私有领地，全然看不出平日里的警醒与灵动。
    有种雪的柔软。
    郁怀信不合时宜的想。
    温明真并没有完全睡着，客厅的木地板踩上去时有种不太明显的声音，但她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也有人过来看雪，直到一张薄毯落在身上，她才睁开眼看向来人。
    「起来后会冷。」郁怀信言简意赅道：「盖上会好一些。」
    虽然并没有睡一觉的打算，温明真还是老老实实的将薄毯裹在了身上，抬起头粲然一笑，「谢谢。」
    半个小时前还热热闹闹的客厅此刻安静的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懒人沙发有一点不好，坐下去容易，想站起来就难了，再怎么光鲜亮丽的女神也难逃这一定律。
    温明真试图让自己的坐姿显得不那么随意一点儿，努力了半分钟后果断选择了放弃。
    算了，反正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的郁怀信在另一张沙发上落座，沉默片刻后低声说了句「抱歉」。
    「什么？」温明真明显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你又没做错什么。」
    郁怀信抿了抿唇，「今天的事……」停了一瞬，他说的更为直接一点儿，「蒋如歌故意在你面前提起别人，是因为我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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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明真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别人指的是她所谓的前男友俞洪，「这样啊。」
    温明真难得有些束手无措，感情问题不同于数学，相较于后者由严谨的公式理论和逻辑关系建立起完整的体系，前者多少显得有些无理取闹，比如今天的蒋如歌。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感情用事？
    收回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温明真开口道：「我认为一个拥有完全自主意识的人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全部责任。」
    「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存在什么问题，但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并不在场，甚至完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说非要有什么关系的话，只能说有人借着某种理由来发泄自己的情感，而你不幸的成为了这个理由而已。」
    温明真努力让自己的坐姿显得正式一点，「所以说没必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连小孩子都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就算是要道歉，也应该是做错事的那人来。」
    不知道多少次被迫处理蒋如歌惹出来的麻烦，通常都是被直接甩个黑锅过来，被人开解说这不是你的问题，还是第一次。郁怀信哑然片刻，忽然短促的笑了一声，「你说的对。」
    温明真：「？」她说的话很好笑吗？
    郁怀信从沙发上站起身，温明真不得不随着他的动作抬起头，才能保证自己的视线在他脸上，而不是别的地方。面前突兀的多出来一只胳膊，郁怀信微微俯身，笑着说：「要出去走走吗？这边风景不错。」
    大约是因为有温泉的缘故，山庄里的植物覆盖率看起来要比外面多上许多，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特地种植了耐寒作物。
    温明真和郁怀信从小楼里出来，用不动脑子的方式随便找了一条路。
    头顶的雪小了许多，因此两个人也没打伞。温明真将羽绒服上的帽子扣在了头上，一圈浅粉色的绒毛随着走动颤颤巍巍，几乎将温明真的半张脸都完全遮住。郁怀信穿的是件暗灰色的大衣，比毛衣的颜色稍微深一些，但大衣没有帽子，于是零星的雪花落在他的头髮或者脸上，有种早年看偶像剧的感觉。
    温明真从兜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他，扬了扬下巴道：「需要擦一下吗？你的脸。」
    郁怀信沉默的接过去，将融化在脸上的雪水擦拭干净。
    大冬天在外面聊天是一种十分考验勇气的行为，稍不注意就会吃一嘴的冷空气，好在他们两个人都不是拥有太大交流欲.望的人，即便都不开口说话，也能秉承着沉默是金的良好品质走下去。
    「这是？」温明真看着面前的建筑物，「花房吗？」
    顶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显眼的是四面玻璃墙壁，不过因为内外温差较大，玻璃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水雾，从外面看过去，很有几分雾里看花的意境。
    郁怀信也注意到了玻璃花房，闻言道：「好像是，要去看看吗？」
    温泉山庄里并没有什么游玩设备，再加上雪一直下，两人一路走过来，连人都没看见几个，于是温明真飞快的点了点头，率先抬脚向前，「走。」
    花房里有其他游客在，挂着漂亮花环的玻璃门推开后，扑面而来的除了带着花香的热气外，还有热烈的交流声。温明真扶着门把手，一时间不知道是进还是退，花房是公众场合，但里面的人显然彼此认识。
    「怎么了？」郁怀信落后半步，紧跟着停下脚步。
    花房灯光明亮，各种各样的花朵摆放整齐，只是一道门的距离，却像是从一个季节踏进了另一个季节。
    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温明真抬脚跨过门槛，「没事，这里很漂亮。」
    各种各样的花挡住了视线，加上花房的面积不小，放眼看去只能看到几道隐隐绰绰的身影。好在对方人虽然多，但也只占据了一片角落，温明真和郁怀信不约而同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些花的花期都一样吗？」
    头顶的架子上挂着满满当当的花藤，温明真知道名字的花不多，只认出来一株紫藤萝，还是因为她上辈子的卧室外墙上就有一株，不知道从哪儿飘来的花种，突然在某年初夏开出一簇簇的紫色的花，后来就留了下来，因此温明真也把紫藤萝的花期记了下来。
    春季通常是人们普遍认为的百花齐放的季节，不过也有部分花朵开在其它季节，比如众所周知的秋菊和冬梅。
    郁怀信扫了一眼周围，轻声道：「花期相同的品种在同一区域，区域之间花期相近。」
    温明真侧过脸看他，「你对花期也有了解？」
    郁怀信点头，「我家人喜欢花。」
    温明真真诚道：「好厉害，能记得这么多。」
    「……」
    郁怀信侧过脸，灯光照射下的耳朵有些泛红，好在四周的花开的足够鲜艷，而温明真正忠实的履行着一个游客该有的义务，拿出手机拍照，并未注意到他耳朵上的这点儿异样。
    温明真拍了几张照片，她拍照不讲究什么技巧，在认真比对了实物和照片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这就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吗？为什么我看到的和我拍出来的完全不像是同一朵花。」
    面前摆着的是一丛开到极致的虞美人，明明肉眼看过去时艷丽非常，经她的手拍出来后却仿佛中老年人常用的聊天头像。
    「怎么会这样？是手的问题吗？」温明真很有自知之明，率先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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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她最近的郁怀信听到这句小声嘀咕，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意，谁能想到传闻中没人能降的住的校霸私底下居然会是这样的性格。
    有点……
    可爱。
    郁怀信捻了捻手指，替她找了个不错的藉口，「也许是手机像素的问题，肉眼看到的和手机拍出来的确实会有点儿不太一样。」
    温明真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把手机递过去，「你说的不太一样，是这种不太一样吗？」
    郁怀信沉思两秒，道：「不错，拍的很真实。」
    「谢谢。」温明真心安理得的接了下这句夸赞，「这闭眼吹我收下了。」
    不死心的又尝试了几次后，温明真不得不接受自己在拍照这一领域确实没有什么天赋的事实。郁怀信跟在她身边，始终落后半步，不远也不近，是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
    两人现在在的区域种植的都是色彩浓艷的重瓣花，层层叠叠的花瓣堆积在一起，仿若一副笔触惊人的油墨画。大自然的魅力无法比拟，尤其是在如此浓艷的背景下，很容易便会沦为陪衬。
    但温明真是个例外，当她端着手机凑近花朵拍照，无论怎么样艷丽的花，在她身边都仿佛是背景板。
    人面桃花相映红。
    郁怀信手指微动，他想给面前的这幅景色拍一张照。
    郁怀信的拍照技术完全是自己摸索出来的，他的母亲林女士极其热爱种植花花草草，同时也热衷于用相机记录下花草成长的过程。然而和温明真一样，林女士同样属于再好的设备都无法拯救技术的那一类，于是郁怀信不得不担负起拍照这一重任，久而久之，自学成才。
    除了关系亲近的家人，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当温明真再度拍出中老年表情包后，郁怀信轻咳一声道：「我来试试吧。」
    温明真没有多想的把手机递过去，又指着自己面前的虞美人道：「这朵好看。」
    「嗯。」
    郁怀信乖顺的找好角度，镜头对准虞美人。
    相比于温明真的随手拍，光是从起手式郁怀信就赢了，温明真原本揣着手在旁边看，看到他的动作后，下意识靠近过去，侧头看向手机屏幕。
    手机屏只有巴掌大小，想要看得清楚，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可避免的缩小许多。温明真全心全意的将注意力放在取景上，压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郁怀信唿吸一滞，险些拿不稳手机。
    花房里暖气葱郁，各种花香汇聚在一起，呆的久了，似乎连衣服上都沾染上了这种气味。
    郁怀信深吸一口气，一股浅淡的不属于花香的味道迴绕在鼻尖，四周花香浓郁，这股浅淡的香味不仅没有遮盖住，反而独树一帜，令人生出十万分的好奇心，想要知道它来自何处。
    胸腔里传来心脏跳动的声音，郁怀信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听到过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随着温明真靠近的距离而逐渐加快。
    「surprise！」
    面前的花架后突然蹦出来一个人，顾野举着一大捧五颜六色的花，不由分说的塞到温明真手里，热情道：「好巧啊！你们也来看花？」
    温明真站直身体，看了眼手里的花束，哪怕是不懂插花的人，也能说一句这花束丑的离谱，各种各样的花被不分青红皂白的凑在一起，活像是哪家熊孩子打翻了染色盘。
    温明真一言难尽的看着顾野，几天时间没见，这人又换了发色，这次是浅金色，细碎的髮丝垂在额间，被灯光一照，仿佛在头顶自动生成一道光圈。
    幸好顾野属于有颜任性的那种人，否则这个发色放在脑门上就是灾难。
    「嗯。」温明真淡淡的应了一声，看向他来的方向，「你自己一个人？」
    顾野其实是逃难过来的，好好的周末，又是下雪天，这难道不是窝在家里打游戏的大好时光吗？非要一大早把他叫起来参加什么宴会。
    顾家的生意早就从郑中市迁了出去，他回来也仅仅是为了上学而已，也不知道这群人是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认准了他回来是为了探路试水，为以后重新占据市场做准备。
    如果自己不是当事人，顾野都要以为传言中的这人拿了什么天才人设，十八岁不到就能引领家族走向荣光，登上首富宝座的那种。
    顾野挠了挠头，往旁边挪了一步，「不是，人挺多的。」
    人确实不少，温明真进门时听到的说话声就来自于他们，一群十几岁的年轻人，有男有女，远远的朝这边看过来，目光里带着好奇和打量。
    温明真居然还看到一个熟人，今天一大早才见过。
    这群十几岁的年轻人都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不是家里开着大大小小的公司，就是某家企业高管家的孩子。
    严格来说，温明真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毕竟温家的公司在郑中市也算得上数一数二。不过从小到大，凡是这种带有商业交际意思的宴会，温明真都没有参与进去的资格，倒是比她小一岁的温明雅，早早地跟着父母出来见世面。
    视线从这群人身上一扫即过，温明真把花束递还给顾野道：「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去其他地方。」
    「别啊！」顾野一个头两个大，「花送你了，你们要去哪儿，带我一个呗，我保证老老实实。」
    温明真：「……」
    温明真没有给自己找麻烦的爱好，对面几个年轻人显然是奔着顾野来的，要是就这么跟自己走了，岂不是还要带上一串拖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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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明真正要说话，身后的郁怀信上前一步，不偏不倚的挡在了她和顾野之间，语气温和道：「你的朋友好像在叫你。」
    「没有没有，他们认错人了。」
    顾野越过郁怀信的肩膀去看温明真，「带我一个吧真哥，我……」
    两人目光相接，郁怀信抬手搭在他肩膀上，用力一压，顾野原本只是随意的站着，险些一个踉跄跪在地上。
    「这么不客气啊，学神。」
    顾野咬了咬后槽牙，抬手去勾郁怀信的肩膀，然而郁怀信不动声色的收回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顾野伸出去的胳膊落空，不过他也不在意，毕竟温明真还在这，距离他们也就不到一米的距离，说什么话都有可能被听到。
    于是他退而求其次道：「看在曾经打过同一场架的份上，帮帮忙？」
    顾野打定主意不撒手，后面的那群人见他们站着不动，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到时候大概率就不是一个麻烦的问题，而是一大群麻烦。
    两害之间取其轻，郁怀信看着身边的麻烦道：「只负责把你带出去。」
    后半句话他没说，但顾野看的很清楚，对方的眼神里明显写着后三个字——「然后滚。」
    到底是谁放出来的谣言，说十九中的学神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
    顾野在心底暗笑，打了个响指道：「没问题。」
    被挡住视线的温明真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从两个人的肢体动作来看，应该是聊得不错。
    除此外，一道始终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让温明真不得不抬眼看过去。
    打扮精緻的温明雅站在花架另一头，一张脸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
    第39章 39
    出门的时候温明真并未注意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在，反正家庭聚会已经取消，就算有新的安排，大概率也不会有人欢迎她。
    不过在这里碰上温明雅，属实是她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对于自己这个所谓的妹妹，温明真对她的印象谈不上好或者坏，哪怕同在一个屋檐下，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仅限于室友而已。
    非要加个形容词的话，应该是关系不怎好的室友。
    毕竟穿过来到现在，她和自己的这位好学生妹妹还没说过话。
    假如视线能够杀人，只怕温明真现在已经被盯成了筛子。
    可惜没有假如，所以温明真心平气和的忽略了温明雅看过来的目光，以及对方越来越黑的脸色。
    气出病来无人替。
    还好生气的人不是她。
    花架两端是不一样的暗潮汹涌，温明雅看着被温明真拿在手里的花束，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顾野竟然把花给了她！
    拥有此类想法的不止有温明雅一个，另个几个明显是画了淡妆的女生也是同样的想法。她们刚刚为了那束花明枪暗箭笑里藏刀，结果一转头，花就到了别人手里。
    这是什么人间喜剧？
    温明真丝毫不知道这束丑啦吧唧的花给自己招惹了什么麻烦，如果知道的话，她肯定死也不会接下来，宁可让顾野抱着花自生自灭。
    「那个是温明真吧？她怎么也在这儿？」
    「听说篮球赛的时候顾野专门去找温明真说话，他俩该不会有什么吧？」
    「不是说温明真和郁怀信在一起了吗？」
    「旁边那个不就是郁怀信？」
    ……
    即便是压低了声音，一些话仍旧钻进耳朵，搅得人心神不宁。
    「真的是亲姐妹吗？长得完全不像啊！」
    「有一说一温明真确实好看，听说她以前还是十九中校花来着。」
    「现在这是吧，不过人家有颜任性，根本不在乎什么校花不校花。」
    ……
    温明雅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细微的疼痛让她愈发感到愤怒。旁边的人戳了戳她的胳膊，调笑道：「明真，那不是你姐姐吗？怎么不去打个招唿？」
    躲开这群人还要找个由头，否则稍不注意又会被缠上来。顾野愉快的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有事要找郁怀信聊，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千万不要再跟着自己。
    在场的都是富二代，虽然不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个个不学无术，但和郁怀信这种仿佛把学习这项技能的天赋点点满的没法比，再加上郁怀信家里十分低调，似乎和商界没太大关系，他们想再凑上去也找不到藉口，于是众人面面相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有人把主意达到了温明真身上，再怎么说，那也是如假包换的温大小姐，温明雅的亲姐姐，过去打个招唿，不过分吧？
    另一边的温明真三人已经打算离开，因为顾南飞从温泉回去后发现小楼里一个人都没有，当即发了一连串消息询问情况。如果只是顾南飞自己也就算了，但还有其他参加生日聚会的人没有离开，郁怀信身为主人翁还是要回去看看的。
    温明真推开花房大门，温明雅在一众揣测打量的目光中倏然上前，扬声叫住了她，「温明真！」
    冷风裹着细碎的雪花从门缝中飘进来，温明真偏过头，表情淡漠的看向来人。温明雅与她视线相撞，不知为何，心里骤然有种站在自己面前的其实是另外一个人的错觉。
    她不由得停下脚步，不远不近的站在那里，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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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明真没说话，倒是一旁的顾野皱了皱眉，不怎么愉快的说：「去哪儿也要跟你汇报吗？」
    「我只是随便问问。」温明雅说：「我也有事要和……」她犹豫了一瞬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继续道：「要和我姐说。」
    姐妹情深，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说不出一二三来，但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顾野在内，都不是很相信这明显连浮于表面都没有的姐妹情。
    温明真似笑非笑，直到温明雅快要顶不住变脸色了，才轻飘飘的答应下来，「好啊。」
    「！」
    温明雅差点儿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倒不是因为她反应快，而是因为下一秒，温明真就转过头说：「你们先走，我和她聊完就过去。」
    温明雅：「？？？」
    有人没忍住笑出声，温明雅醉翁之意不在酒，却没想到温明真比她还要直接，抬抬手就让郁怀信和顾野走了。温明雅气得要死，偏偏温明真还在人走后问她，「不是说有事找我吗？二妹。」
    温明雅勃然大怒。
    她怒不怒温明真不关系，等到她熘熘达达的从花房出来，没走多远就遇上了郁怀信，两个人便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顾野不在，他是被家里长辈强行叫来的，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逃脱，立刻马不停蹄的走了，生怕有人回过神来再叫他回去。郁怀信没有问他们离开后发生了什么，等到回去和顾南飞汇合，一群人又围在一起玩了几局游戏，然后散场回家。
    *
    第二天下午返校的时候，下了整整两天的雪终于停了下来。路上有扫雪车二十四小时劳作，除了骤然下降的气温和路边绿化带里堆积的积雪，倒是看不出多少大雪的痕迹。
    封闭了两天的学校几乎被大雪掩埋，赶在学生返校之前，后勤部终于打扫出来一条从校门口通向教学楼的路。温明真顺着人流刚进教室，就看到一群人围在讲台上，附带各种各样的「卧槽」「天吶」「我靠」等感嘆词。
    温明真揣着暖宝宝从旁边路过。
    老师还没来，教室里热闹非凡，几乎一大半的人都围到了讲台上，剩下的一部分要么四处流窜求爷爷告奶奶的借作业，要么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顾南飞就是后者，温明真刚一坐下，就被对方从身后叫了一声。
    顾南飞就坐在温明真斜后方，温明真将背包塞进抽屉，偏过头听他说话。
    「真哥，你数学作业最后两道大题写了没？还有物理卷子，化学练习册，英语报纸。」
    温明真点头，「写了。」
    顾南飞：「……都写了？」
    温明真再度点头，「对，你要哪个？」
    「……」
    顾南飞顿时有种「不同人不同命」的感觉，明明大家都在周日玩了一整天，自己不得不早早地赶到学校补一大堆作业，有的人不仅悠哉悠哉的过来，还写完了所有作业。
    「有的人」曾经单指郁怀信，从现在开始又多了个温明真。
    顾南飞卑微道：「能都给我吗？我都要。」
    顾南飞埋头苦抄作业，还不忘一心二用，「对了真哥，联考的考试成绩出来了，你去看了吗？」
    「没。」温明真气定神闲，「人太多了。」
    讲台本来就没多大，多几个人站上去就走不动路。几张a4纸摆在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不凑近根本看不到，反正晚上要开班会，早一会儿晚一会儿没什么区别。
    顾南飞忧伤嘆气，「这就是学霸的自信吗？」
    总成绩在班主任手里，放在讲台上的则是各科课代表找任课老师要的单科成绩表，随着穿件教室的成绩单越来越多，落在温明真身上的关注也不断增加，等到班主任终于拿着总成绩单出现时，已然达到万众瞩目的效果。
    温明真正混迹在文五的非官方群里看消息，非官方群里没有老师，大家畅所欲言，什么都敢往外说。今天的群聊依旧热闹非凡，中心思想难得的和理二，乃至全校师生达成了一直——市联考成绩。
    龚文林顶着个美.少.女头像，兴奋的情绪几乎要突破屏幕，【78分！数学！我这辈子都没考过这么高的分数！】
    徐晓晓紧跟其后，甩了张「就这.jpg」的表情包。
    后面一群人跟着刷。
    要是平时，龚文林肯定要和徐晓晓battle几百回合，但他今天心情好，对任何事都能做到宽宏大量。
    【听说三班班主任的脸都黑了，逮着他们班学生骂十几分钟了都。】
    【我刚碰见老梁，笑的满脸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彩票了。】
    【数学平均分至少比上次高五分。】
    ……
    有人在群里艾特温明真，各种彩虹屁刷满了屏幕，温明真原本没打算回復，准备收起手机时想了想，还是点了个「收到」的小表情发出去。
    群里更加欢天喜地，当即决定要去定制一面锦旗送给温明真，正好有位学生家里是做这个的，又当即表示这事不难，保证明天一早就能把锦旗送过来。
    于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对此一无所知的温明真，正在这股东风上。
    每周一次的升旗仪式，都会有学生代表讲话，时间也不长，三分钟左右。一般情况下是各班轮着来，非一般情况下则是特别指定，比如郁怀信就曾被指定过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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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志强用看宝贝蛋儿的眼神看着温明真，殷殷切切道：「主要是讲一下学习精神，给大家树立个榜样。不用紧张，老师知道时间紧，所以脱稿就免了，到时候直接拿着写好的稿子上去念就行，老师相信你！」陈志强抬手比了个大拇指。
    温明真木着一张脸，心想你信我不信，校领导最近体检结果太好了吗居然让她上去做榜样，或者上了年纪早早健忘，忘了昔日的光辉岁月？
    因为身体原因，温明真上辈子只在学校挂了个学籍，日常上学都是在家里，根本不知道还有国旗下讲话这种惯例。而原主作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曾在国旗下做过一次公开检讨，但因为检讨书内容过于「精彩」，有校领导被气得血压上升，以至于后来随身携带降压片，看到她就要吃上一颗。
    温明真心说你们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陈志强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满心满眼都是到手的成绩单。六科考试五科满分，全市联考十几所学校里独一份的成绩，就算是理一的郁怀信都做不到的程度。要不是单科语文实在拖后腿，这次的联考第一还说不定是谁呢！
    虽然严格来说这个宝贝蛋儿是他捡漏来的，林春花死活不收，这才轮到他们理二，但老话说得好，来都来了。反正人已经坐到了他们理二的教室里，就算林春花想要反悔，也得老老实实的等到下学期重新分班。
    陈志强又交代了几句话，温明真的极力拒绝被当做不好意思的表现。温明真被赶鸭子上架，忽然明白了郁怀信面无表情被演讲稿的心情，不由得心生戚戚然。
    联考的成绩会进行全市排名，整整两节晚自习，各科老师轮番上阵，分析考试成绩和排名，而温明真作为五科满分的优秀学生，每个老师走进来，第一个找的就是她。
    温明真老神在在的坐在位置上，坦然迎接全班人，乃至其他班学神火热的目光，并偷偷用手机百度国旗下演讲词。
    冬天天亮的晚，原本要在早读举行的升旗仪式推到了上午第二节 课的大课间。
    前一天还大雪纷飞，积雪还在地上堆着，头顶的太阳已经不要钱似的往外熘达了。
    距离十点还有十分钟，阳光正好，暖洋洋温度落下来，让人不自觉的开始犯困。温明真站在国旗台一侧，眯着眼听校领导讲话，两侧的喇叭似乎把音量开到了最大，带着几声迴响，震得人脑子嗡嗡直响。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温明真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接过递过来的话筒，抬脚朝主席台走去。
    原本稀稀落落的掌声骤然加大，甚至还夹杂着几声欢唿，听声音不是理二的学生，而是来自于文五。
    温明真眼皮直跳。
    「尊敬的各位老师，各位同学……」
    温明真展开手里的演讲稿，心跳有些快。
    紧张倒不至于，上辈子她参加过不少学术会议，与会者最多的一次也有上千人，并且大佬云集，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有极其漂亮的履歷。
    说话的间隙，温明真抬起眼，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下面的郁怀信，对方站在理一队伍里，一双眼睛直直的看过来，明明看不清表情，温明真却下意识觉得他在笑。
    「对……对未来……」
    温明真打了个磕巴，手里的演讲稿似乎多了几分重量，她若无其事的低下头，说话的速度骤然加快。
    只要她念得够快，就不会有人听出来她念得其实是郁怀信演讲过的内容。
    第40章 40
    联考结束后，论坛如期开放。
    不过因为最近没发生什么值得讨论的大事，唯一有讨论度的篮球比赛也在联考之前落下帷幕，等论坛开放的时候，私底下的讨论都已经过了好几轮，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
    温明真昨天写演讲稿写到头秃，这项工作显然不适合语文只考了96分的她。
    换了好几个关键词搜出来的文案都不尽如意，拿着手机乱点时，鬼使神差的点进了论坛里。
    十九中的论坛是郁怀信的论坛，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至少温明真大半夜的点进去，一打眼看过去，几乎所有的帖子都和郁怀信有关。
    温明真也是闲的没事，一个一个点开看过去，直到看到其中一个帖子，楼主整理了郁怀信入校以来大大小小所有演讲的演讲稿，有的是录像，还有的是录音。
    温明真数了数，录音录像加起来一共有十份，时间跨度为一年零四个月。
    演讲的时间都不长，全部听完也不到一个小时。
    把论坛连结发过去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十九中的冬季早自习六点四十开始，严格一点儿的甚至会提前到六点二十，甭管住的有多远，都要按时到校。
    郁怀信从不迟到，温明真便以为他早就睡了，然而连结发过去不到半分钟，对话框里就蹦出来一个问号。
    温明真问他，「没睡？还是被我吵醒了？」
    郁怀信回復道：「没睡，在做题。」
    温明真心想原来学神都是这样炼成的，我以为你在睡觉，其实你在偷偷做题。
    郁怀信的消息又发过来，「有道数学题解不出来。」
    凌晨两点，狗都睡了一大片，温明真开着视频给郁怀信讲题，被压在草稿纸下刚写了一句问候语的演讲稿不小心入了镜，于是讲完题后，郁怀信把他之前演讲过的文稿拍照发给了温明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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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他本人，因为要起得比鸡早，所以被残酷的剥夺了继续熬夜的权利，被赶去睡觉。
    语速加快后，短短的演讲稿很快念完。温明真收回思绪，朝台下略一点头，正要走下主席台，远处文科班的队伍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千多人齐齐扭头，试图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温明真站得高看得远，在龚文林和另外一个男生举着大红色的锦旗从人群里奔出来的瞬间就意识到了自己一大早眼皮狂跳的原因。
    现实没有给她太多反应时间，就连平日里最严肃的老师也笑呵呵的站在一旁，看温明真用「下一秒就逃离地球」的表情接过锦旗。
    「我靠，快看胡先锋的表情。」理一和理二队伍相邻，顾南飞躲在郁怀信背后偷偷用手机录像，一边控制不住的狂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真哥接过去的是清华的录取通知书。」
    郁怀信注视着主席台，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溢出一丝笑意。
    然后顾南飞就被摸过来巡查情况的胡先锋当场抓住，并残忍的收缴了手机。
    「哥！老大！」顾南飞悲愤大喊，「说好的你给我放风呢？」
    郁怀信抬手打了个哈欠，「没注意。」
    顾南飞：「？？？」不要以为你挡住了嘴我就看不出来你在笑啊！
    半死不活的升旗仪式在最后几分钟内活跃的像是在蹦迪，校领导再一次满意的看着学生们，心想不愧是他们十九中的莘莘学子，看这精神头，谁能不说一句初升的朝阳。
    朝阳们乱糟糟的往教学楼走，从主席台下来后，温明真就把羽绒服帽子扣在了头上，一边顺着人流往教学楼的方向走，一边低头看消息。
    连茹给她刷了整整两页的「哈哈哈」和表情包，温明真回给她一串省略号。
    人太多，走在前面的女生猝不及防的踩到一块滑熘熘的地面，整个人往前扑去，仓促间往旁边抓了一下，温明真正好离她最近，被拽住衣服，跟着倒了下去。
    伴随着几道惊唿声，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流动。温明真皱了下眉，快速的从地上站起来，换了一只手去扶坐在地上的女生。
    「你没事吧？」
    女生眼眶通红，扶着温明真的胳膊试了两下，没能站起来，「脚崴了一下。」
    「还能走吗？」温明真用了点力气，「去医务室看看吧。」
    女生的同班同学就在旁边，闻言终于回过神来，唿啦啦涌上来帮忙把人扶起来。女生一只脚悬空，起来后还想说些什么，温明真不怎么在意的抬了下手，「先去医务室吧。」
    一群人又唿啦啦的架着人离开。
    温明真蹙着眉，低头看了一圈，把手机和锦旗从路边的雪堆里捡了起来。手机屏还亮着，连茹给她发了条消息，「一辈子很快的，熬熬就过去了。」
    温明真：「……」
    摔倒时用手撑了下地，大概是扭了一下，不严重，但还是有点儿疼。
    拎着捲成一卷的锦旗回到班里，不等其他人的目光看过来，温明真就把锦旗塞进了抽屉里，恨不得把「眼不见心不烦」六个大字写在脸上。理二的学生个个与人为善，妥帖的忽略了刚刚发生在主席台的事情，除了唯恐天下不乱的顾南飞。
    顾南飞抬手在对着墙壁划下一片蓝图，兴致勃勃的提出建议，「就挂在这儿！保管每一个路过咱们班的人都能看到！看的清清楚楚！」
    温明真冷笑，「再说一句把你挂上去。」
    顾南飞识时务者为俊杰，「……那，那还是算了吧。」
    温明真将上节课用的课本收起来，收拾了不到一半，靠近的窗户被人「笃笃」敲了两下，众人抬头看过去，穿着一身黑衣的郁怀信隔窗站在外面，对着温明真扬了扬下巴，问：「你的手怎么了？」
    这人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眼睛怎么这么尖？
    温明真只疑惑了一瞬，抬了抬手说：「不小心扭了一下。」
    「啊？什么时候？」顾南飞叫的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不知道的还以为扭伤的是他而不是温明真。
    「刚刚回来的时候。」温明真说：「没多大事，别紧张。」
    后一句话是对顾南飞说的，不过这句安慰显然没什么效果，因为顾南飞试图从外面刨些雪回来给她冷敷，这个奇思妙想被站在外面的郁怀信打断，他双手插在兜里，视线轻飘飘的落在温明真身上，「去医务室看一下吧，那里应该有冰袋。」
    受伤的手不自觉的蜷了下手指，想要拒绝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开口成就变成了另一种意思，「好，我这就去。」
    顾南飞喊，「我……」
    「我陪你去。」郁怀信的声音传进来。
    医务室在办公楼里，从理科楼出来，转个弯就到。温明真和郁怀信到的时候，摔倒的女生正在里面处理扭伤的脚。
    女生的伤势明显要比温明真严重的多，但医务室里只有一个医生在，暂时腾不出手来，郁怀信问了冰袋的位置，回来时除了冰袋外，手上还拿了一叠纱布。
    不等温明真疑惑，郁怀信示意她把扭伤的手抬起来，盖了两层纱布后，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一只手捏着她的指尖，「疼吗？」
    温明真愣了片刻，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是在帮自己诊断伤情，「还好，不怎么疼。」
    「嗯。」郁怀信半蹲在温明真身前，垂着眼，长长的睫毛盖下来，「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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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明真的心跳落了一拍，下意识问：「你怎么连这个都会？」
    两分钟后，郁怀信将纱布从温明真手上拿来，丢进旁边的医疗垃圾桶，解释道：「打篮球偶遇会受伤，慢慢就学会了。」
    「这样啊。」温明真抿了抿唇，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虽然被很多人叫做学神，其实每天晚上都在给自己加课时，而不是传言中说的那样，随随便便看一眼就会。
    打篮球的时候很帅，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私底下却会自己处理伤势。
    认识很多种花，还会给花拍照……
    仿佛一大块由成千上百的小拼图组成的大拼图，在完成之前，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模样。
    只是轻微的扭伤，冷敷一下就可以。两个人从医务室出来的时候，上课铃已经响了好一会儿，偌大的校园空荡荡的，饶是两个人走的速度不快，回到教学楼也才花了两三分钟时间。
    温明真打了声报告进班，坐下来时扫了眼窗外，似乎看到郁怀信没有上楼，而是转身朝着操场的方向去了。
    人影一身而过，温明真眨眨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人，没有放在心上。
    几分钟后，大名鼎鼎从不旷课的学神站在理二门口，朝正在讲课的老师说了声抱歉，「找一下你们班的温明真。」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才坐下不久的温明真茫然的起身走到门口，被放了两样东西到手里。
    一只灌满了热水的热水袋，和几张暖宝宝贴。
    郁怀信露在外面的一只手手背发红，几乎可以想像他拿着这两样东西穿过操场的场景，温明真嘴唇动了动，几不可闻的道了声谢。
    郁怀信也笑了下，指了指温明真受伤的那只手说：「已经够冷了，稍微冷敷一下就行，不过还是先不要用热水袋，另一只手用。」
    温明真点头，郁怀信将手插回兜里，往后退了一步，说话的声音有些慢，「那我先走了，中午见。」
    --------------------
    作者有话要说：
    是男女主之间的感情线啊（狠狠来口华子
    第41章 41
    后两节分别是数学和物理，温明真一手冰袋，一手热水袋，在冰火两重天里神游天际，压根儿不知道老师讲了什么。
    顾南飞在后面听课听的生不如死，下课后一看温明真放在桌子上的试卷，顿时想去早死早超生，争取下辈子投胎时把脑子带上。
    「天杀的，这种题都能考满分，还是人吗？」
    他扶着腰从凳子上起身，大咧咧的伸了个懒腰，见温明真还坐着不动，便开口叫了她一声，「真哥，走啊，不去吃饭吗？」
    温明真表情木木的抬起头，应了一声，抱着热水袋起身。
    顾南飞瞅见热水袋就牙酸，他跟在郁怀信身边鞍前马后几年，还被蒋如歌那个不好惹的大小姐误会针对，结果别说是热水袋了，连口热水都没混上。这才认识多久，就又是爱心晚餐又是热水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十九中堂堂学神马上就要转行去当老妈子，打算早日就业赚钱养家。
    顾南飞嘴里种了一万棵柠檬树，但他不敢说，只能委婉且不刻意的提醒温明真，「这玩意儿还没凉？保温效果这么好。」
    温明真抱着已经凉透的热水袋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垂着眼看了一会儿后说：「是挺好的。」
    顾南飞顿时一个大无语，心说您这是说热水袋还是说人呢，难不成又给怀神发了张好人卡？
    不过下一秒，温明真便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插兜，面色如常的抬起头道：「走吧。」
    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等到从楼上匆匆跑下来的连茹，她一边把围巾往脖子上缠，一边说：「题没讲完，老师拖堂。」
    温明真「嗯」了一身，说：「郁怀信也还没下来。」
    话音刚落，顾南飞在旁边打了个响指，「理一这节语文课，不拖个十来分钟不会下课的，怀神让咱们先去。」
    温明真往他手上看了一眼，顾南飞迅速反应过来，笑嘻嘻的说：「怎么，没想到学神也会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玩手机？」
    顾南飞插科打诨惯了，原本是随意一问，没想到温明真真的会回答，她把帽子扣到头上，慢吞吞的说：「想到了。」
    顾南飞：「……」他真是多余长了张嘴。
    三人照旧去距离教学楼比较远的高三餐厅吃饭，这边人比较受啊，用不着排太长的队和抢桌子。选定了各自要吃的饭后，顾南飞又看了眼手机，「怀神下课了，说马上过来，让咱们先帮他点餐。点什么……随便，随便是什么东西？」
    他点出九宫格就要打字，温明真正在和连茹说联考成绩排名的事，闻言头也不回的报了个菜名，说：「就买这个吧，不加辣椒就行。」
    顾南飞的手指悬在半空，愣了两秒后移到退格键，将打好的字一个个删除，乖巧道：「好喔。」
    端着餐盘往回走的时候，连茹提起来一人，「俞洪这次考砸了，往后退了快一百名。对了，你还记得他是谁吧？」
    这话说的扎心，温明真眨眨眼问：「记得。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文科生吗？」
    连茹轻轻一扯嘴角，露出来一个堪称嘲讽十级的表情，「他们班成绩单被人发到论坛了，切，压根没人看。」

 第88页

    成绩单是各班公开信息，除了成绩外还有排名，方便学生了解自己的学习情况。不过一般情况下成绩单都是各班归各班的，不会有人闲的没事去偷其他班的成绩单出来看，更不要说是直接放到论坛上。
    连茹也是这么想的，她分析道：「这事应该是他们班学生自己做的，那张成绩单不全，只有他的名字、六科成绩和排名全露出来了，标准的有人故意报復。」
    温明真「嗯」了声表示自己在听，但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连茹看了她一会儿，轻飘飘的把这个话题掀了过去，「算了，饭前提这种人容易没胃口。」
    午饭时间充裕，但连茹班里有硬性规定，要在放学后半个小时内回到班里，于是她吃完饭后先走一步，留下另外三个人边吃边消磨时间。
    自从天气逐渐开始降温后，教室里开窗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五六十个人窝在同一间教室里，门窗紧闭，一天过去二氧化碳含量都恨不得要超标，再加上开着空调制暖，整间教室充满了一种昏昏欲睡的气质。
    前一天睡得太晚，被闹钟叫醒是还不到六点，整个上午温明真都是凭藉着意志力才让自己没有一头栽倒在桌面上，好不容易被冷风吹得醒了一会儿，吃过饭后又困了回去，从餐厅走出去不到三百米，打了四五个哈欠，眼睛都要睁不开。
    再一次提醒身边扥人注意脚下小心地滑后，郁怀信抽出手扶了她一把，「这么困？」
    温明真抬手揉了揉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睡太晚了，感觉刚闭上眼就被叫起来，梦里都在写演讲稿。」
    郁怀信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压着嗓子笑了两声，「去睡一会儿？」
    「回班里睡。」温明真扭头去问顾南飞，「今天中午自习没老师占吧？」
    占自习课是每个学校的传统技能，更别说十九中的老师各个都有极其向上的职业心。
    顾南飞想了一下说：「好像化学老师说要来，周一没上，她少了一节课。」
    温明真：「……」
    虽然高中的化学课对她来说可有可无，但老师在上面讲课，她总不好在下面唿唿大睡。温明真努力眨了眨眼，被接二连三的哈欠逼出了一汪生理泪水，「那算了，我再坚持坚持。」
    「请假吧。」郁怀信熟练地仿佛别人口中那个五讲四美的优秀学生代表、十九中代言人只是和他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篮球队那边有休息室，可以去那边睡一会儿。」
    顾南飞诧异道：「那也太远了吧，真哥自己去是不是不太安全。」
    温明真也拒绝道：「也没那么困，大不了课间休息的时候趴桌子上睡一会儿。」
    「我也想去。」郁怀信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小声说：「昨天晚上，我也睡得有点儿晚。」
    温明真沉默下来，郁怀信补充道：「休息室有两个。」
    顾南飞往后退了一大步，满脸的不忍卒听，看上去一开口就要骂几句脏话。
    温明真的拒绝在踏进教室的瞬间化为灰烬，顾南飞一脸菜色，险些将中午吃的饭都吐出来，站在门口喊：「谁他.妈又在教室吃饭了？螺蛳粉？要不要晃晃自己的脑子看里面是不是螺蛳粉？」
    后排一群男生嬉皮笑脸的道歉，螺蛳粉味道大，即便开了窗一时半会儿也散不干净，温明真困的太阳穴发胀，被教室里的味道一熏，差点儿当场背过气去。
    这下不去也不行，连顾南飞都拒绝进门，哪怕定着闪闪发光的脑袋都要跟着他们。
    两人也没给化学老师请假，因为在闻到班里的气味后，经歷过各种化学实验的化学老师也选择放弃，留下一套练习题后火速离开。
    休息室在操场附近，位置并不偏僻，只是离教学楼有点儿远，旁边还有两栋教职工宿舍楼。
    温明真去了之后才知道郁怀信给她借了个女老师的宿舍，女老师并不住在这里，只是偶尔会过来休息一会儿，所以房间里没有什么私人物品，只有一张床和被子。
    「已经和老师说好了，走的时候把被子叠好，不要留下垃圾，门窗锁好就行。」郁怀信把钥匙递给她，「以前也有学生来这里住过，放心，只是单纯的睡觉，并且是女生。」
    温明真看着手里的钥匙，问：「那你们呢？」
    顾南飞心说这还用问，某人恨不得把「见色忘义」四个大字写在脸上，哪还管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冷不冷困不困需不需要睡一觉
    郁怀信拿出另外一把钥匙，「我们去休息室。」顿了顿，又补充道：「休息室也有空调，以前训练完不想回去的时候经常在那边留宿。」
    顾南飞在旁边「嗯嗯」点头，仿佛从来没有见过一结束训练就立刻换衣服回教室的某个人。
    温明真略略放下心来，扶着门框道谢，「麻烦你了。」
    「不麻烦，」郁怀信用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愿赌服输。」
    「？」
    温明真勾着钥匙环挑了下眉，「这也算？这可不是我要求的。」
    郁怀信「嗯」了一声说：「不算。」
    顾南飞听的满脑子问号，「什么算不算？你们在打哑谜？……哎哎，别拽我，我自己能走。」
    *
    关闭近一个月的学校论坛再度活跃起来，不过这次的话题中心不是郁怀信，而是温明真。

 第89页

    严格意义上，市联考是温明真转入理科后的第一场正规考试，平时的班里测验不算，转班考试是单独出题，没有实际的参考项。不少依旧看不惯温明真的人私底下编故事，说转班考试只是做做样子，实际上温家早就花了大价钱，就算温明真考零分也照样能转到理科班。
    这个故事的传播度不高，除了编故事的人，压根没人信。
    但不管怎么说，成绩出来后，所有的谣言都不攻自破。
    全市联考，试卷是统一的，放眼望去全是对比项。温明真的名字在五张单科成绩单上高挂榜首，唯一能够与之抗衡的郁怀信，也在数学、英语和化学三门考试中屈居之下。
    哪怕语文拉胯到只考了九十多分，温明真的总成绩依旧跻身年级前十，在一熘的理一学生之间格外显眼。
    为此，理二的班主任连续三天高兴的每顿多吃一碗饭，到第四天时因为消化不.良吃上了健胃消食片。
    除了温明真的个人成绩，文科五班也作为进步班级受到了表扬。十九中的文科向来不怎么样，文五更是不怎么样中的不怎么样，全班六十个人里至少有一半，都在吊车尾的位待的练出了一层厚脸皮。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进步速度显得非常快，几乎每个人都在月考排名的基础上往前窜了十几乃至几十名，甚至总平均分压过了文四。
    龚文林丝毫不觉得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依旧每天孜孜不倦的给温明真发消息，除了请教问题外，还附带各种他自己，或者是其他人的彩虹屁。
    温明真重新制定了一份学习计划发给他，对于问题之外的其他话一律採取视而不见的态度。
    作为她的忠实迷弟，龚文林丝毫没有被这点儿挫折打击到，不过在他试图把对温明真的称唿由真哥改为真神时，温明真十分残酷且暴力的将他的这个想法镇压了下去。
    对此龚文林恨不能理解，为什么郁怀信就能被叫做学神或者怀神，温明真却不愿意。
    然后他就收到了来自温明真的、独一份的数学大礼包，分不出半点儿脑子再去想东想西。
    时间一晃而过，联考带来的影响只持续了一个星期，伴随着又两场雪，十二月很快过去了一半。
    温明真和郁怀信额外多了一节英语口语课，就在每天下午第四节 。这天他们上完课出来，正要抄近道去餐厅吃饭，半路遇到了许久不见的徐晓晓。
    后花园这边平时基本没人来，连雪都积了厚厚一层，徐晓晓拎着一个袋子，丝毫没有注意走过来的温明真和郁怀信，脸上写满了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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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看！我会写男女主互动了！
    第42章 42
    温明真对徐晓晓的印象实在说不上深，唯一的印象就是她和龚文林是同桌，最开始她给龚文林数学笔记的时候，徐晓晓跟着凑了个热闹。
    再者就是龚文林平时发消息的时候，十句里面总有那么两三句和徐晓晓有关，温明真听得多了，也就记住了名字。
    毕竟是认识的人，温明真放缓脚步，和人打了个招唿，却在看到徐晓晓转头看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她问：「出什么事了吗？」
    气温不高，但凡出门，温明真都要帽子、围巾、手套三件齐备，徐晓晓穿了件中长款羽绒服，帽子都没戴，却生生热出一头汗。
    「真哥？」徐晓晓同样吓了一跳，看了看温明真，又看了看一旁神色浅淡的男生，「怀……怀神？」
    温明真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放学十五分钟了。」她问：「吃过晚饭了吗？」
    这条近道在办公楼后，距离文科楼有点儿远，除非必要情况，根本不会有人来。徐晓晓攥紧了手里的塑胶袋，眼眶有些红，「还没……小咪不见了。」
    温明真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圈，「小咪，猫？」
    天气越来越冷，流浪的猫猫狗狗为了生存，会在这个时候进入人的生活空间。十九中学生多，时不时买些零食餵它们，硬生生把流浪动物餵的比家养的都肥。
    不过没打疫苗的流浪猫狗多少会有些危险，出于学生安全考虑，学校会定期捕捉这些小动物，然后送到收留所，学生也会组织募捐，给这些小动物们做绝育打疫苗。
    徐晓晓口中的小咪就是其中一员，是只黑白两色的奶牛猫，出现在十九中的时候就已经做了绝育，明显是被之前的家庭弃养后出来流浪的。
    因为小咪的警惕性很高，平时都会躲着人走，所以之前的捕捉行动并没能捉到它。徐晓晓一开始碰见小咪的时候，丢了半根火腿肠给它，但小咪不跟人接近，直到徐晓晓离开才从躲着的地方出来，后来碰见的次数多了，徐晓晓怕它大冬天找不到吃的饿死，就三天两头的过来餵一餵。
    「小咪很乖的，几乎不会在有人的时候出来，所以我都是把吃的放在这儿，等它自己饿了出来吃。」徐晓晓捧着杯热豆浆坐在餐厅里，对面是并肩而坐的温明真和郁怀信。
    她继续说：「以前我过来的时候，吃的基本上都没了，但是这几天我不仅没有见到小咪，昨天去看的时候，连放在那里的吃的几乎都没有被动。我还以为是小咪不喜欢吃了，今天专门换了一种来，但是你们看。」
    她点开相册，把手机推到对面的两个人面前，「这是我刚才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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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光线的原因，照片不是很清晰，但也足以看清发生了什么。没有被雪覆盖的地面上铺着一层旧衣，看上去像是个简易到不能在简陋的猫窝，四周散落着一些猫粮，甚至有的落到了一步之外的雪地里。
    只有人为抛洒才会变成这样。
    温明真屈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小咪的照片，你有吗？」
    徐晓晓忙不迭的点头，「有，不过不太清楚，小咪它不太愿意靠近人。」
    温明真点了下头，把手机推还给徐晓晓，「你有我联繫方式吗？」
    「有……有的。」
    联繫方式还是温明真在文五的时候加的，那时候提起温明真，大家的第一反应还是学习差、脾气差、不好惹，后来不知道是谁把她的微信号传了出去，一天能收到几十条好友申请，温明真索性关了所有的添加方式。
    温明真点开自己的手机，说：「把照片都发给我。」
    徐晓晓拿着自己的手机，明显愣怔了一下，「真哥，你要照片，是要帮我找小咪吗？」
    「嗯。」温明真没有犹豫的承认下来，「人多力量大，龚文林知道这事吗？」
    徐晓晓小声说：「知道，猫粮还是他买的，我还没来得及给他发消息。」
    温明真说：「咱们几个还是人少，我记得那附近有监控摄像头，回去找老梁问一问，看能不能调一下监控。」
    「啊？」徐晓晓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还可以调监控吗？」
    按理来说是不可以，温明想了想说：「算了，还是我去吧。」
    她话音刚落，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郁怀信抬起头，做了个关闭手机的动作，「已经说好了，现在就可以去。」
    「这么快？」温明真最先反应过来，目光在他放下的手机上扫了一眼，「那正好，速战速决，早点儿找到小咪。对了，晓晓，你先给龚文林发个消息，如果来不及在上课前回去，就让他替你请个假。」
    徐晓晓煳里煳涂的发完了消息，煳里煳涂的跟着起身，煳里煳涂的到了监控室，直到温明真开口询问她日期，都还没能从混沌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温明真又问了一次，徐晓晓才结结巴巴道：「周……周二，上次放猫粮是周二，那天下午我还见到小咪了。」
    监控视频的存档时间是一周，郁怀信轻车熟路的点开文件夹，找到周二下午的部分，果然在其中一段视频中看到了徐晓晓和小咪的身影。
    一共有两个监控对着那片区域，但不幸的是，周二晚上到周三上午下了一场雪，压坏了其中一个摄像头，另一个则是被雪盖住了一小部分镜头。
    郁怀信不断地用滑鼠调整视频进度。
    那片区域虽然看上去比较荒凉偏僻，但因为紧挨办公楼，除了抄近路，根本不会有人特地往那边去。
    事实上，从看到监控状态的那一瞬间，徐晓晓心里就丧失了百分之九十的希望，只是温明真和郁怀信都没有说放弃，她也死死盯住屏幕，希望能从中找到些许线索。
    「停！」
    温明真叫了一声，同时反应迅速的去按键盘上的空格键，郁怀信的反应同她一样，两人几乎同时按住空格键，手指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一起。
    温明真全然不觉，视频暂停后，抬手指住屏幕的一个角落，问道：「这个是不是小咪？」
    由于被雪遮住了镜头的缘故，那块角落并不是很清晰，徐晓晓几乎趴在屏幕上，辨认了一会儿后说：「没错，就是小咪，她的尾巴总是这样翘着。」
    找到正主，后面就容易一些。温明真正要继续视频，低头发现郁怀信的手还在空格键上放着，看上去像是一直没有动过。她疑惑道：「你怎么了？」
    郁怀信骤然收回手，淡声道：「没什么，要继续看吗？」
    「对，继续。」温明真将这点儿疑惑抛之脑后，「后面这段稍微慢一些。」
    郁怀信平静的移动滑鼠，另一只手放在桌子下，停了好一会儿，才悄无神器的摸了摸那块刚刚被触碰到的地方。
    再度出现的小咪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不仅走路摇摇晃晃，还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室外的监控视频清晰度有限，并不能分辨出小咪是生病还是受伤。
    但很快，事情开始变得不对。
    出现在视频里的是个个子不算高的男生，因为摄像头位置的原因，看不到正脸，只能看出男生当时的心情不算好，自顾自的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发火。
    从来都是躲着人走的小咪，不知道是因为状态不好，还是因为外面正在下雪，并没有第一时间逃走，而是从男生脚边经过。可就在两秒后，还没走远的小咪被人一脚踹飞，径直砸到了墙上，半天没能站起来。
    监控并不收音，可小咪的惨叫仿佛已经通过屏幕传了出来。
    徐晓晓惊唿一声，眼泪登时落了下来，「卧槽……这他.妈是谁？」
    男生并没有离开，他像是找到了方便自己发泄的工具，抬脚走向了小咪。温明真眼神发冷，却温柔地抬手挡住了徐晓晓的目光，「你先别看。」
    徐晓晓哽咽的点点头，抓着她的袖子道：「草他.妈的，别让我抓到他，要是让我知道他是谁，一定饶不了他。」
    「嗯。」温明真轻声道：「一定帮你抓到人。」
    监控室有专门的负责老师，郁怀信拿着骗来的通行证，轻而易举的获得了看监控的权利，负责老师也没有离开，就在旁边看着，以免他们操作失误。

 第91页

    眼下，负责老师一脸严肃的将监控保存下来，对他们保证道：「你们放心，咱们十九中绝不允许出现这种恃强凌弱的现象，我已经给教导主任和年级主任都发了消息，他们马上就会过来，一定会给你们这件事情一个交代。」
    徐晓晓哭的满脸通红，拿着一张纸巾小声啜泣，只有离得近了才能听到其实她在一边哭一边骂，几乎将那个不知名男生的十八代族谱问候了个遍。
    温明真则是低着头看手机，他们只拿到了看监控视频的权力，但不能拷贝，于是温明真便当着负责老师的面掏出手机将整段视频录像，负责老师想要阻拦，却被郁怀信给挡了下来。
    三个人齐刷刷站在那里，负责老师坐在椅子上，莫名生出一种要不自己也站起来站一站的想法。
    好在年级主任和教导主任都相继赶到，负责老师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心底松了一大口气。
    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后勤老师，不应当承受来自学神和校霸的关注。
    距离上课已经过了好一会儿，龚文林发过来好几条消息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徐晓晓没顾得上回復，温明真倒是看了眼手机，然后对她说：「你先回去上课吧，这边交给我们。」
    徐晓晓略微有些犹豫，「会不会太麻烦你们，本来你们和这件事没关系的，都是因为我，你们才……」
    温明真笑着帮她拂去了脸上的碎纸屑，「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就算不是你，我也会帮这个忙，并且——」她压低了声音，靠近她耳边道：「我们班第一节 是语文课，我实在是不想去。」
    不小心听到的负责老师：「……」
    同样不小心的年级主任：「…………」
    教导主任胡先锋：「……？？？」
    仿佛凝固一般的氛围中，郁怀信侧过脸，当着诸位老师的面，低低的笑了几声。
    最后的结果是三个人都被赶回去上课，脾气最好的高二年级主任出面说和，并保证一定尽快找到监控中的男生，以及小咪。
    温明真并不担心自己被煳弄，毕竟站在她身边的不是别人，而是十九中学神。
    调查的进度比想像中快，晚自习还没下课，温明真就收到了一条消息，徐晓晓言简意赅的告诉她，「人找到了，是俞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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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大概二十万字完结，还有四万字左右
    第43章 43
    找到俞洪的过程并不难。学校里不止有一个监控，相同时间段内，把临近的监控视频一个个调出来，比照衣服和外形，没花多长时间就把人找了出来。
    十九中的老师从没想过自己还有兼职侦探的时候，一边费劲的把相似的学生找出来一边念叨着现在的学生，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么歹毒的心肠。知道事情的老师明面上不说，实际上心里都在猜测会是哪一班的学生，最终的结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晚自习上到一半，俞洪便被班主任叫走。
    他是班里的好学生，被老师单独叫出去谈话是常事，因此班里的学生并没有放在心上。结果俞洪这一走就没再回来，第二天一早，教学楼前的公告栏里就多了一张处罚通知，俞洪因违反校规被记大过，并被责令回家反思一周。
    虽然市联考的时候退步不少，但俞洪之前毕竟是文科班的第一名，老师眼中的香饽饽，大多数人都抱着他只是一次考试失误的想法，乍然看到这张处罚单，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谁。
    俞洪？
    文一的那个俞洪吗？
    他不是温明真的前男友吗？
    各种各样的疑问和传言在枯燥的学习之余提供了些许探索的乐趣，温明真收到了连茹发过来的好几条连结，点开一看，都是论坛里的帖子，其中还有几个提到了温明真。
    趁着课间从楼上下来的连茹和温明真一起在外面走廊上晒太阳，嘴上吐槽道：「我真实服了，那傻.逼犯得事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一个个吹的天花乱坠，不知道的还以为十九中是他家开的呢！」
    冬日的阳光是一年四季中最受欢迎的，温明真半阖着眼，靠着身后的墙壁轻轻笑了两声，「好姑娘，别生气了。」
    「怎么可能不气，你都不知道那些人胡乱猜些什么。」
    「我知道。」温明真换了个姿势，努力让自己晒得均匀一些，「但当初是我自己非要找这么个前男友，现在就当是报应吧。」
    「那你这报应也太多了点。」连茹嘟囔了一句，又兴致勃勃的问起另一个问题，「对了，那谁到底干了什么啊？一声不吭的就被记了个过，还回家反省，难不成他把校长室炸了？」
    温明真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吧。」
    旁边的其他人：「……」
    俞洪的事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张贴出的公告中只写了违反校规，具体内容没说。作为少有的知情.人之一，温明真在俞洪被找到的第一时间就收到了通知，让她不要把事情说出去。
    接到同样消息的还有郁怀信和徐晓晓。
    徐晓晓对此颇为不忿，回到班里没多久，她就化愤怒为力量，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千多字的问罪书，把欺负小咪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准备发出去让大家都认识认识这个人面兽心的垃圾。结果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却让他们保密。

 第92页

    愤怒的徐晓晓被龚文林好说歹说给拦了下来，才没有第一时间去个人空间、贴吧、论坛发帖，但他没法让徐晓晓改变主意，只好把人带到了温明真面前。
    温明真和她聊了几句话，徐晓晓离开的时候，尽管还是觉得记过和回家反省这样的处罚结果不尽人意，但也放弃了一开始想的网络曝光这样的事情。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发现的早，被俞洪用绳子绑起来的小咪只是受了点轻伤，送去宠物医院后不久就恢復了活蹦乱跳的状态，徐晓晓也最终说服了自己的父母，以期末考试再进步一百名为代价，同意她领养小咪。
    连茹猜了半天没猜出个结果来，索性放弃，和温明真说了一声后，踩着上课铃上楼。
    俞洪回家反省的时间是一周，既是处罚确实保护，最起码在大家好奇心最重的时间内，身为当事人的俞洪不在，能避免很多麻烦。
    原本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但千防万防，任谁都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狼人自爆这种可能。
    消息最先出现在一个微博营销号上，内容是几张聊天记录和照片，尽管博主打码了学校和当事人名字，但神通广大的网友还是发现了一些关键信息。
    于是，这条微博就被搬运到了十九中校内论坛，根据微博内的信息，再结合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大家很快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俞洪也成了众矢之的。
    微博是营销号接到的投稿，学校没法光明正大的找上门去问投稿人是谁，又不能在学校里直接调查，只能交代各班班主任在开班会的时候稍微提上那么一两句，不要把一些事情随意发散到网上。
    按理说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真要查起来也容易。
    但绝就绝在，这份聊天记录来自于俞洪本人，他自己在一个聊天群里说了这件事，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撒谎，还发了一些足以当做呈堂证供的照片，结果被人截图出来，就这么发到了网上。
    一时间骂声无数，甚至有记者和自媒体专门跑到了学校，堵着进出校门的学生採访，连副校长都被拦了两次，最后不得不出动校警，才把这些人劝走，结果就是连十九中也跟着挨了不少骂。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徐晓晓也意识到自己当初的想法多么偏激。
    做错事的只有俞洪自己，而学校和学校里的其他人都是无辜的，校领导更不像网上说的那样偏颇成绩好的学生，而是第一时间给出了相应的处罚。假如当初她把自己写的东西发了出去，那不光是学校受牵连，连她自己会不会有事都不一定。
    徐晓晓后怕的拍了拍胸口，连声道：「还好我忍住了，要不现在被罚回家反省的人就是我了。」
    「是你自己忍住了吗？」龚文林插话道：「明明是我拽着你去找真哥，要不然……哼哼。」
    徐晓晓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哼个屁啊，属猪的吗你？」
    龚文林不甘示弱的打回去，两个人你打我我打你，没一会儿就全红了脸，各退一步，一左一右的站在温明真身边，看上去很像两个红脸门神。
    温明真手里领着两本刚买的文言文解析，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两个人莫名其妙的闹了个大红脸，正要在教学楼前和两人告别，就看到徐晓晓骤然变了脸色。
    理科楼和文科楼相近，中间甚至没有间隔，说是一栋楼也没问题。眼下这一栋楼前站了个人，凡是经过的人，都会或光明正大，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上一眼，神色各异。
    温明真顺着众人的视线方向看过去，看到台阶上站着的男生时还疑惑了一下这人是谁，直到身边的龚文林说了一句，「卧槽，这么嚣张？处罚单都还在公告栏贴着呢，他就来了？」
    这人是俞洪？
    自从穿过来到现在，温明真只见过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前男友一次，之后就没再注意过，也不知道对方变成了什么样。
    现在一看，五官虽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但整个人看上去似乎瘦了一些，或者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整个人的容貌随着气质发生了变化，如果说以前的俞洪还有那么一点儿青葱少年的感觉，现在则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温明真看了一眼后，便挪开了目光。
    与温明真截然不同的是，俞洪一眼便看到了朝教学楼走过来的温明真。
    各种各样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他本来可以直接走进教室，即便教室里依旧会有人朝着他看，但至少不会像外面这样，几乎每个路过的人都要看上他两眼，甚至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三道四。
    俞洪忍了又忍，但还是坚定不移的站住了，他想知道，温明真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解释。
    但现实与俞洪想像中完全不同的是，温明真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直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步远，温明真才终于停下脚步，朝他看了过来。
    可就是这一眼，让俞洪陷入了癫狂。
    温明真看向他的眼神，根本是看一个陌生人才有的反应。
    这份认知让俞洪难以接受，前一天收到的消息再度出现在了脑海中。
    他不知道那条消息是谁发给自己的，对方告诉他，之所以他会被发现，不是查监控的老师偶然看到的，而是因为温明真，她录了视频，然后举报给了学校，也正是因为举报人是温明真，学校才给了他这么重的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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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洪想不明白一直流浪猫有什么值得兴师动众的，更何况那只猫也没有被他打死，只是踹了几脚又拴了起来，大不了他出钱给那只猫看病，法律都没有规定他必须受到处罚，学校又有什么理由对他进行处罚。
    可如果是温明真的话，那事情就说得通了。
    ——温明真是在报復他。
    几个月前的那件事，关文清被学校开除，温明真却能安然无恙的继续呆在学校里，甚至从文科班转到了理二，要说这当中没有暗箱操作，俞洪第一个不相信。
    俞洪根本不相信温明真的考试成绩是凭自己考出来的，他和温明真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别的不说，对她的学习水平还是十分了解的。温明真长得好看不假，但要说学习，根本就是一个什么都学不会的蠢材，别说是考满分了，拿初中学生的卷子过来，她都不一定能看得懂题目。
    他试图让其他人跟自己站在统一战线，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那次温明真从医院返校，他在众目睽睽下帮关文清说情后，众人看他的眼神就越来越奇怪，甚至连班里的一些学生都渐渐疏远了他。
    这种现象一开始并不怎么明显，但随着温明真在学校里越来越出名，又几次三番的和郁怀信在一起，大家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几乎没人理会他说的话，还有人在背后讽刺他，说他脚踩两只船，现在翻车了，又嫉妒温明真越来越好，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这让俞洪怒不可遏，温明真那样的人，有什么好值得他嫉妒的，当初要不是温明真跟在他屁.股后面追他，他怎么可能会和那样的人成为男女朋友。
    再说了，他只不过是和关文清关系好了一点儿，他只是把对方当做妹妹，明明是温明真自己小题大做，她受伤这件事更是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警察抓的是关文清又不是他，凭什么把这件事扣到他身上。
    不知不觉中，曾经附加在温明真身上的负面消息也逐渐消失，而俞洪的处境与她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这种残酷的对比，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第44章 44
    「草，我怎么感觉那谁在看我们啊？」龚文林搓了搓胳膊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这人怎么看上去阴测测的，不安好心？」
    他这么一说，徐晓晓当即翻了个白眼，「怕他不成？他要是敢过来，真好给我个几乎把他打一顿，给小咪报仇。」
    「你看你，天天喊打喊杀的。」龚文林嘴欠道：「作业写完了吗？听说某个人期末考试要进步一百名哦。」
    在龚文林即将遭受暴打之前，温明真开口挽救了他的一条小命，「放心，他不会知道的。」
    龚文林呆头呆脑的问：「知道什么？」
    「说你笨你还不乐意。」徐晓晓抱着手说：「当然是知道是我们举报的他呗。」
    龚文林挠头，「啊？原来他不知道吗？」
    徐晓晓：「……」
    温明真：「……真好奇你是怎么长到这么大还没被人打死的。」
    他们三个人在这边谈笑晏晏，落在不远处的俞洪眼中，就全然不是滋味。同好友站在一起的少女姿态美丽，一张完全称得上是艷丽的脸被厚厚的围巾挡住些许，露出的一双眼睛犹如最明亮的宝珠，看向身边的两个人时略微弯起，即便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也可以想像得到，已经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某个想法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俞洪面容扭曲的想，他们一定是在嘲笑他，就和其他人一样。
    如果不是温明真，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
    都是因为温明真，当初是温明真缠着他谈恋爱，是温明真害得他被其他人嘲笑，现在又用这种手段来报復他。
    「就这还说自己是文科学神呢，真不要脸。」
    「温明真当初怎么看上他的啊？」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听说以前还有不少女生喜欢他，现在么，估计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谁敢喜欢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啊，对着一只猫都能下那么重的手，和他谈恋爱，万一吵架了岂不是还要挨打。」
    ……
    周围的窃窃私语传进耳朵里，俞洪再也忍不住，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大步朝温明真走去。
    两栋教学楼相隔很近，且都在一楼的基础上修建了大约半米高的台阶，俞洪三两步从台阶上下来，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径直冲到了温明真面前。
    「温明真！」俞洪愤怒的叫住了面前的女生，「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
    「？？」
    「？？？」
    不光是温明真在，在场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露出疑惑的表情。
    什么意思？
    俞洪不早就是过去式了吗？
    难道还有什么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正是周末返校的时候，俞洪这么一嗓子下去，准备往班里走的学生停下了脚步，在班里的学生丢下作业沖了出来，还有人当场给朋友发消息，告诉他今天请假不来将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众目睽睽下，温明真掀起嘴角，好整以暇的问：「解释什么？」
    俞洪冷笑道：「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你不就是想报復我吗？现在目的达到了，你开心了？」
    温明真敏锐的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但她依旧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还顺手拦下了预备替她出头的徐晓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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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就报復你这个论点来说，我想你应该是想多了。」
    这些话在俞洪听来就是狡辩，他自顾自的说下去，「以前是关文清，现在是我，让我猜猜，下一个是谁。得罪过你的人应该不少吧？」
    他往四周看了一圈，随手指了个人，「你猜他有没有在背后议论过你？你该不会连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人都忘了吧？还真以为自己考作弊拿来的成绩，就真的是自己的了？」
    被指中的人万万没想到自己吃个瓜还有被牵连的时候，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也不过如此了，赶紧往远处跑了几步，找个人人比较多的地方站定。见到此种情况，其他离得近的人也纷纷撤离，硬是清理出一大片空白区域，而在这个区域中央，就站着温明真等人。
    徐晓晓和龚文林已经按捺不住，听到俞洪这么说，当即「呸」了一声，怒道：「少他.妈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又是哪儿冒出来的小傻.逼，轮到你在这人装理中客？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就出来找骂？」
    俞洪自诩是优等生，从来不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结交，之前和温明真谈恋爱，首要条件就是让温明真离她那群狐朋狗友远一点儿，后来也确实如此，但他万万没想到，温明真居然又和这群人勾搭到了一起，这是好学生应该做的事情吗？
    不管是龚文林还是徐晓晓，那都是经过无数实战磨练出来的功夫，俞洪说一句话，立马有有十句话回敬，别说是质问温明真了，连个张嘴的机会都没有。
    几句话下来，俞洪人都傻了，就温明真想要说些什么，也都被怒气上头以至于不分敌我的两个人挡了回去，更要命的是这俩人接连喘气，硬生生上演了一出你方唱罢我登场，配合的天衣无缝。
    「就是你害得我变成这样！」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俞洪瞬间拔高声音，用方圆十里都能听得到的音量说道：「你敢说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此话一出，正准备开口的徐晓晓愣住了。她下意识的看向温明真，这个反应在俞洪看来就是承认，如果说那条不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他只信了百分之八十，那现在就是百分之百。
    他冷笑两声，用一种自以为非常厉害的眼神看着温明真，一字一句道：「我没说错吧，你不甘心和我分手，所以找机会报復我，还让学校给我处分。」
    「你他.妈放屁！」
    温明真一把拉住了即将扑上去的龚文林，又拦住了挽起袖子就要和人大战三百回合的徐晓晓，冷静道：「你认为这件事是我做的？」
    俞洪哪里分辨得出她话里的陷阱，当即道：「怎么？还想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里有一段视频！」
    只是这一句话，温明真就确定了自己内心所想。
    有人把他们去监控室的事情告诉了俞洪，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对方只告诉俞洪举报人是她，而没有把徐晓晓和郁怀信说出来。
    当天在场的人就那么几个，可以保证的是，他们四个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剩下的就是监控室的负责老师，以及教导主任和年级主任，再加上要处罚俞洪，文一的班主任肯定也会知道这件事。
    想到这里，温明真在心里嘆了口气。她怎么忘了，老师们之间有没有秘密不好说，但像是这种事情，肯定不在保密的范畴内，只不过是不会告诉学生们罢了。
    东区的老师怎么说都有几十个，和她有深仇大恨的应该没有，但和她有仇的倒是有那么一个。
    张琳。
    自从和她打赌失败后，温明真只知道张琳调去了艺术班当数学老师，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温明真想不通张琳孜孜不倦给她找麻烦的理由，如果在文五的时候还是因为偏见的话，那之后的种种表现，单凭偏见两个字就有些说不通了。
    没等温明真想明白，俞洪再度开口，「怎么样？没话说了吧。」
    温明真冷漠的打断了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作为被误解的一方，我有必要告诉你，对虐待动物的行为进行举报是任何一位公民的权力，至于处分，那是学校做出的决定，与我无关。」
    「不切实际？与你无关？」
    俞洪被她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更加激怒，抬起手就要朝温明真挥去，却在下一秒惨叫出声。
    谁都没想到俞洪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尽管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因为虐待动物才被学校处罚的，但大家对他的印象，更多的还是成绩优异，身为文一班的前任班长，待人接物也很温和，以至于曾经知道他和温明真谈恋爱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敢相信。
    俞洪抬起的手没能挨着温明真分毫，反被温明真一把抓住手腕，反手扭到了背后，还没等他惨叫出声，膝弯处就挨了一脚，直接单膝跪到了地上。
    四周一时间变得极其安静，大家先是没想到温明真会动手，后是没想到俞洪竟然会这么废物，别说交手两三回合了，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这么直接被人按倒在了地上。
    大概两三秒后，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想起，温明真以前好像是校霸来着。
    被人这么不留情面的摁在地上动弹不得，俞洪的脸色一时间又青又白，白里还搀着点红，看上去分外精彩。
    他用力挣扎了几下，怒道：「放开我！你这是霸凌！我要去告诉教导主任！」

 第95页

    温明真微微俯下身，摁着俞洪的动作丝毫不显得用力，听到对方这么说，她忍不住笑了两声，「霸凌吗？大家可都看到了，是你先动的手，我最多算是正当防卫罢了。」
    有人在楼上大喊，「这叫装逼不成反被艹！」
    接到消息急匆匆赶来的教导主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当即一手叉腰一手指向楼上，「谁？哪班的？给我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写《绿茶女配是仙尊[穿书]》是现代文不是古代文（对手指.jpg）
    文案还没有，有了就放出来，会努力存稿的（对手指.jpg）
    第45章 45
    围观的吃瓜群众当即散的一干二净，而温明真放开被她暴力压制的俞洪，在对方试图继续嘴炮的时候活动了一下手腕，而后笑吟吟的说：「你看，这才叫报復，明白了吗？」
    俞洪脸色涨红，咬着牙说不出话来，偏偏还有个龚文林看热闹不嫌事大，见他还是一脸的不忿，也不管教导主任就在跟前，大咧咧的开口道：「我们老大的意思就是，真要看你不顺眼，打一顿就完了，哪用得着什么弯弯绕绕，就你闲的没事想太多，自己给自己加戏。」
    话糙理不糙，就是俞洪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气的厥过去。
    胡先锋这边刚把看热闹的学生弄走，转头就听到龚文林大逆不道的发言，当即一巴掌落在他背上，喝道：「谁老大？看谁不顺眼？你还想干什么？」
    但凡是东区的学生，没有一个对胡先锋不文闻风丧胆的，龚文林也不例外，缩着脖子挨了两下后，哎呦哎呦的喊：「没，没谁，没想干什么，我胡说八道的。」
    胡先锋重重的哼了一声，把目光转向一旁的温明真，以及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俞洪，眉头再次皱的死紧。
    这两个人，一个是迷途知返，一个是成绩优异，甚至不久前还是男女朋友，现在确实连仇人都不如，可见早恋这种事还是弊大于利。
    胡先锋在心里重重的嘆了口气，背着手道：「还愣着干什么？都跟我去办公室走一趟，把你们班主任都叫来。」
    *
    随着几人离开，原本安静下来的校园再度热闹起来，甚至有人在他们走后悄悄跟着他们一起去办公室，打算蹲在门口获得第一手情报。
    剩下的人则趁着还没上课，三五成堆的聚在一起，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郁怀信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向来以学习为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理一班难得对学习之外的事情感兴趣，当然，感兴趣的主要原因是这件事的主角之一是温明真。
    别人或许不清楚，理一的学生却都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温明真和郁怀信一起吃饭，一起去上英语辅导课，偶尔还能见到两人从小树林里出来，虽然大多数时候都还有其他人在，但这说明什么？
    说明温明真和郁怀信在一起了啊！
    此类说法在论坛上悄悄流传，不过大家都很聪明的选择了一种比较隐晦的说法，就像是打暗号一样，懂得都懂。
    温明真时不时的会上论坛看两眼，甚至还不小心点进过这种帖子，但因为看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于是很快就退了出去，并没有放在心上。
    十级冲浪的连茹倒是知道这回事，并且作为前线吃瓜人员，在帖子里放过不少糖，每次出现都有一大群人在后面喊大大。但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不成文规定，比如连茹在网上嗑生嗑死，当着温明真和郁怀信的面却从来没提过。
    温明真和郁怀信还不知道他们俩相处的细节被一群人拿放大镜出来扣糖，从一万个角度来证明他俩真心相爱。
    比如现在，郁怀信只是觉得其他人看自己的目光有点儿奇怪，并不知道他们在暗地里已经交换了无数个眼神。
    「怀神到底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啊？」
    「应该不知道吧，知道的话还会这么平静吗？」
    「话说俞洪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神是替身？」
    「搞反了吧，能和怀神在一起，谁还会去想别人啊，再说俞洪不一直自称是文科班学神吗？就算是替身，也应该他是替身吧。」
    「这么一说，我好像悟了。」
    「大师，我也悟了。」
    ……
    郁怀信将书包放在桌子上，和他同桌的女生大着胆子道：「怀神，你知不知道……」
    「老大，大事不好了！」刚在楼下和郁怀信分别的顾南飞一口气冲上六楼，连口气都来不及喘，更没注意眼下是个什么情形，直接站在门口喊：「真哥和俞洪打起来了。」
    顾南飞到班后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来不及想太多，甚至连对方的话都还没听完，就火急火燎的跑上来找郁怀信拿主意。
    胡先锋在东区是出了名的为人死板，对于任何违反校规校纪的行为，不管对方是谁，都能做到铁面无私，丝毫不留情面，顾南飞就被抓到过自习课打球，结果被罚了一千字的检讨。
    如今被逮住的是温明真，干的还是打架斗殴这样的高危事件，顾南飞稍微用脑子一想，觉得温明真现在一定处在水深火热当中，十分需要他们。
    ——尤其是需要郁怀信，去英雄救美。
    于是他火急火燎的冲上来，又火急火燎的拽着郁怀信往楼下走，从头到尾，压根没有给郁怀信说话的机会。

 第96页

    而理一班的学生看着他们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更是十分感动。
    看吧，就说学神和校霸是真的，一听到温明真出事，郁怀信话都来不及说就这么沖了出去，他们果然是一对！
    不过顾南飞的英雄救美计划还是没能成功，等到他和郁怀信赶到教导主任办公室，除了俞洪之外的其他人都安然无恙的从里面出来。
    办公室里开着空调，温明真又穿得多，只是在里面呆了十来分钟，就捂出一身的热气，连带着一张脸都被捂得发红，看上去像是在脸上扑了层浅粉色的腮红。
    温明真对此自然是全然不知，她把厚厚的围巾拉下来稍许，唿出的热气在眼前化为烟雾。
    龚文林还在旁边絮絮叨叨，「还以为那傻.逼多了不起呢，结果就这？」
    他话音刚落，一道怒喝就从门还没关进的办公室里传出来，「外面说脏话那个，给我写一千字检讨交上来！」
    龚文林的表情顿时比吃了黄连还难看。
    跟着他们出来的还有老梁，见状在他后脑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巴掌，教训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龚文林小声嘀咕，「当然敢，大不了不让胡先锋听见。」
    老梁：「……」
    他抬头朝前看去，正好看到郁怀信和顾南飞从走廊那边过来，原本假装生气的脸色一转，带上了几分笑意。
    整个十九中没有不认识郁怀信的，连带着经常跟他在一起的顾南飞，也是需要老师心中的熟面孔。
    走过来的两人朝老梁问了声好后，便将话题转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上。
    郁怀信向来十分稳得住，而顾南飞就跳脱许多，也不管是不是还有老师在场，直接问道：「听说你们和俞洪在教学楼前打了一架？」
    温明真没否认，但一旁的龚文林可听不得这话，当即道：「什么叫打了一架！明明是真哥单凭一只手就把他摁在地上，对方毫无还手之力以至于痛哭流涕求真哥放他一马。」
    不得不说龚文林以及现实在创造的本事是有的，顾南飞不由得嘴角抽搐。
    他以前不是没有听说过温明真的彪悍事迹，但是传说嘛，传着传着变味了，加上自从和温明真认识后，也从来没有见过她做出什么过分出格的事情，自然而然的想像不到温明真亲自动手打人的样子。
    于是他下意识认为龚文林在说大话，并不怎么走心的竖了个大拇指道：「不愧是真哥！」
    龚文林得意道：「那是。」
    温明真就站在他们旁边，对顾南飞的敷衍看的一清二楚，不过她也并不在意这件事，就随便他去怎么想。
    相比之下，郁怀信倒是对龚文林的话信了七八分。
    他是见过温明真动手的人，不是花架子，也不是混出来的街头打法，倒像是接受过专门训练，虽然看上去还有些生疏，但也确实是下手狠且准，就凭学校里大部分男生疏于训练的体格，被摁在地上打也不是没有可能。
    心里这么想着，跟了跟前，还是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温明真摇了下头，「没，老师过来的很快。」
    这意思是老师要是晚点儿过来，说不定俞洪真要求她放自己一马。
    郁怀信唇边溢出几分笑意。
    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朝外面走去，作为在场唯一的老师，老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觉得越看越不对劲。
    他本来以为郁怀信和顾南飞是过来找胡主任的，还想着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结果俩人就这么跟着他们一起出来了，几个人还聊得有来有回。
    都是从这个年龄段过来的人，又在学校里当了这么多年老师，老梁稍微一琢磨，就明白过来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抱着这个想法再去看几个人，徐晓晓没怎么说话，顾南飞和龚文林聊得有来有回，剩下的就是温明真和郁怀信，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看起来并不十分亲近，却有一种独属于他们之间的熟稔，旁人很难干涉进去。
    老梁忍不住咳了两声，以此证明自己还在，「你们是来找温明真的？是有什么事吗？」
    「是……是啊。」顾南飞被问住了，他们确实是来找人不假，但最终目的是来找场子的，结果他们跑这么一趟，屁用没有。不过这是当着老师的面，总不能这么实话实话。
    他立刻掉头看向郁怀信，一口黑锅甩过去，「我不知道，我陪他一起过来的。」
    老梁：「……」
    老梁背着手，用一种看透全部的目光看向郁怀信。
    郁怀信丝毫不慌，「我来找温老师上课。」
    --------------------
    作者有话要说：
    qaq可以求个评论吗？
    第46章 46
    听到这个称唿的温明真挑了下眉，似乎有些意外，但又在意料之中。
    剩下的几个人可就是彻彻底底的愣住了，且不说学校里有没有姓温的老师，郁怀信说的是来找温老师上课，而他们当中，正好有一个姓温的。
    几个人的表情越来越怪异，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地方，温明真及时打断了他们的胡思乱想，「是演讲比赛的口语练习班，我最近几天帮英语老师给他们做口语训练。」
    英语演讲比赛安排在一月份，现在是十二月下旬，第一轮筛选已经开始，初赛选手提交自己的演讲稿。

 第97页

    东区一共有三名学生参赛，本来这里面还应该有个温明真，但经过老师和温明真的共同努力，最终不得不承认，哪怕她口语流利，英语考试轻轻松松拿满分，但是在写作这件事上，她确实没有一丁半点儿的天赋。
    一般英语考试中都有作文题，只要不跑题，语法正确无误，再加上几个高级词彙，满分手到擒来。演讲比赛却不一样，语法词彙什么的都是最基本的东西，在此基础上进行文学创作，并在一众参赛选手中脱颖而出，以温明真的文学水平，显然不是一件能够完成的事情。
    就算初赛的时候在辅导老师的帮助下完成了演讲稿，到了至关重要的第三环节，很容易就能露出马甲。
    因此而退出比赛的温明真倒是觉得十分正常，毕竟她的语文作文在不跑题的基础上，也只能拿三十来分的水平。语文作文和英语作文，严格意义是并没有太大区别就是了。
    本来演讲比赛到此为止就和温明真没什么关系了，然而东区的负责老师稍微一琢磨，觉得既然温明真的口语水平那么好，为什么不直接让她给参加比赛的学生做训练呢？
    学校老师的教学水平自然没的说，但语言环境摆在这里，老师们在口语上不可避免的有所欠缺，往年学校会请外教过来做突击辅导，而温明真一口流利又标准的英式发音，放着不用岂不是太过可惜。
    于是就这么赶鸭子上架，温明真摇身一变，从参赛选手变成了口语辅导老师。
    除了郁怀信外，另外两个人都是女生，分别来自高二和高三，第一节 上课还有些放不开，到了第二节下课，已经可以用开玩笑的语气一句一个温老师。
    这是温明真第一次从郁怀信口中听到这个称唿，以往其他人开玩笑的时候，他就不声不响的在旁边站着，就算被打趣调侃，最多也只是无可奈何的笑笑，并不做声。
    要不是知道他是个什么性格，温明真还以为堂堂学神要有小情绪了。
    从办公楼出来后，几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去。
    顾南飞还沉浸在郁怀信竟然叫温明真老师的震惊当中，等到了班里，被其他人一问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英语辅导课是下午第四节 ，但今天周日返校，郁怀信根本是随便编了个藉口，他们是光明正大的逃课！
    说好的朋友一生一起走，他居然是被抛弃的那一个。顾南飞悲从心来。
    *
    打架斗殴的事情很快有了结果，人证物证都在，是俞洪先出言挑衅，后来又是先动手的那一个，即便是没能成功还反过来被打了一顿，也还是主要过错方，被好生批评教育了一番。
    而温明真，虽然还手是为了自保，但校内打架，一千字检讨跑不了。
    写检讨这事温明真还是头一回干，生气倒算不上，反而有些好奇，甚至对龚文林拿来的检讨书模板看的津津有味。
    龚文林和徐晓晓倒是颇为气愤，计划着这机会好好找俞洪算一帐。这个计划到底未能成行，这件事后没多久，俞洪便从十九中转学，去了文科更好的附中。附中与十九中隔了半座城，没过多久，俞洪这个人便消失在大家的议论中。
    这都是后话，眼下演讲比赛的入围名单还没公布，而在此之前，还有另外一件值得高兴的事，那就是十九中一年一度的元旦晚会。
    温明真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郁怀信，一年里十九中有三件事最热闹，分别是春季运动会，迎新晚会和元旦晚会。从入学开始，这三件事就像是和郁怀信生成了绑定关系，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晚会开始前一周，郁怀信每天上下学要带的东西中多了件大提琴。
    和郁怀信搭档的女生叫唐诗，是位高三的艺术生学姐，弹得一手好钢琴。有时候温明真中午困得不行，就找藉口从教室出来，没有其他地方去，就熘到音乐教室来看他们排练。
    温明真上辈子也学过几年时间的钢琴，那时她因为生病在家里闭门不出，又对游戏什么的不感兴趣，每天除了在房间里做各种数学题外什么事都不做，家里人怕她无聊，就给她请了个钢琴老师。
    要说温明真有多么喜欢钢琴倒不至于，但这么多年过去，钢琴也确确实实成了她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郁怀信偶尔被老师拉住迟到一会儿，温明真就和唐诗一起弹钢琴。
    这么相处几天后，唐诗不知道跟谁学的，也开始改口叫她温老师，一回生二回熟，温明真已经能够做到对这个称唿接受良好，不管谁开口叫都能坦坦荡荡的应一声。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到了元旦晚会那天。
    晚会开始前，各班照常上课。不过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大家的心思早就飘得无影无踪，好不容易挨到下午放学，刚吃过晚饭，便传来消息，各班学生依次到大礼堂前集合。
    大礼堂是十九中的标志性建筑，就位于东西区之间，大约三层楼高，内部则分为两层，可同时容纳五六千人，因此元旦晚会是少有的东西区合併举行的活动。
    整个十九中加起来有几十个班级，大礼堂的位置却由远有近，出于公平考虑，每个班坐在什么地方，都是由班主任抽籤决定的，位置远近，全看班主任的运气如何。
    运气加持下，温明真跟着大部队在指定区域坐下后，才发现理二旁边就是理五，连茹远远地看见她，特地找人换了座位，坐到她身边来，紧接着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相机和一个简易三脚架。

 第98页

    「你拿这个干嘛？」温明真眼睁睁看着她把相机固定在三脚架上，镜头正对着舞台，因为高度合适，并没有遮挡住后面人的视线，负责纪律的老师看了一眼后，并没有说什么。
    连茹一边调整相机角度一边说：「郁怀信要上台演出啊，你不知道吗？」
    温明真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知道是知道，难道你拿这东西来是专门拍他的？」
    「那不然呢？」连茹理直气壮，「你知道咱们学校要举办元旦晚会的消息出来后，又多少人想要一张学神的晚会高清照片吗？」
    温明真：「……」
    得益于上辈子有个追星的远房表妹，温明真对许多追星的行为并不是不能理解。可问题的关键在于，郁怀信并不是明星。
    连茹继续说道：「哎呀你放心吧，咱们学校也安排了好几个机位全程录像呢，我们拍照片也只是为了留念，不会拿出去售卖。」
    话音刚落，她突然调转方向，将镜头对准温明真，「来，笑一个。」
    后台紧张的忙碌着。
    郁怀信换好衣服出来，迎面撞上刚化好妆的顾南飞。
    顾南飞是校戏剧社的成员，这次他们社团出了个小品，顾南飞因为长得好看成功当选女主角，这会儿正拎着裙子满场乱窜。
    「我靠，老大，这眼镜谁选的？」顾南飞眼睛都看直了，要不是眼镜在郁怀信脸上架着，他说什么都要抢过来自己戴上，「这也太帅了，那个形容词怎么说来着？」
    旁边有人接了一句，「斯文败类。」
    「对对对，就是这个。」
    顾南飞忍不住去撩拨郁怀信脸侧的两根链子，被冷嗖嗖的看了一眼后立马假装无事发生过的反手挠头，被一直盯着他的化妆师当场抓住，强行摁住梳头，顺便把眼线画上。
    后台空间有限，连更衣室都是轮着用的，郁怀信对此早就已经习惯，原本打算先去外面等一会儿，不过在看到顾南飞后，又改变了想法。
    给顾南飞化妆的也是戏剧社的成员，哪怕已经得到了一万句保证，顾南飞还是害怕对方给自己画眼线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戳进他眼里，逃是逃不掉的，他只能心惊胆战的保证自己不乱动。
    看了一会儿后，郁怀信极其没有同理心的掏出手机，对着顾南飞拍了张照。
    温明真正在看唐诗发来的消息。
    后台人影憧憧，光芒聚焦处，穿着白色西装的男生半靠在桌子旁，一手向后撑在桌边，另一只手举着手机，眼镜下的眉眼低垂，让人看不清神色，而两条细细的金色链子从脸侧垂下，使得整个人身上多了份神秘莫测的气质。
    唐诗发来了一串感嘆号，赞美之情几乎溢出屏幕，「草！我他.妈差点儿看呆，这个眼镜果然适合学神，这气质简直了，今晚必杀疯！」
    温明真笑了声，正要关闭大图，旁边摆弄相机的连茹凑过来，好奇道：「看什么呢？」
    「看你今晚的拍照对象。」温明真把手机屏幕侧向她，好让她看的清楚。
    「我靠！」连茹捂住胸口长吸一口气，「这他.妈谁？这是郁怀信？！」
    温明真生怕她背过气去，「是他，你先缓缓，有这么惊讶吗？」
    连茹飞快的掏出手机发消息，嘴上道：「是谁出主意让学神带这种眼镜的，我马上去庙里给他上柱香祝他年年发大财。」
    温明真哑然失笑，把手机收回来，点开另一个对话框。
    穿着裙子的顾南飞龇牙咧齿的出现在屏幕上，温明真又看了眼上方的好友id，忍不住笑出了声。
    果然神秘莫测什么的都是假象。
    --------------------
    作者有话要说：
    算二更吗？
    第47章 47
    观众进场还没结束，周围人声沸沸，温明真放下椅子侧边的扶手，单手撑着侧边脸颊，低着头给郁怀信回了个问号过去。
    头顶的灯光不怎么明亮，一眼看过去，几乎每一张脸上都被反射了一层手机屏幕的莹莹光亮。温明真默默调暗了屏幕亮度。
    【顾南飞。】
    郁怀信言简意赅的回了三个字过来。
    身在后台的顾南飞还不知道自己的女装造型已经被好兄弟无情出卖，他还等着自己出场后惊艷全场，最好能一举夺下校花之位。谁让他生不逢时，从小到大都和郁怀信同校同级，不出意外的话考上大学之前校草这两个字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所以不能怪他另闢蹊径。
    眼线画好后，又被摁着补了层口红，化妆师再三警告他上台之前不许再舔嘴唇，得到保证后才拎着化妆箱离开。而顾南飞一刻也忍不住，拎着裙摆就冲到了郁怀信面前，还转了个圈，喜滋滋的问：「快看我快看我，是不是好看死了？」
    郁怀信：「……」
    他背过脸，将唇边的笑意艰难的压下去，对等着回答的顾南飞敷衍道：「你说得对。」
    因为裙子里塞了裙撑，所以顾南飞现在只能站着，还要时不时躲着来往的人。他揽着裙子，也不管周围其他人看他是什么眼神，大咧咧的蹭到郁怀信身边，感嘆道：「还好真哥今天不上台演出，不然全校人不是看你，就是看她，而我们只能沦为可怜的绿叶。」
    郁怀信斜睨了他一眼，原本是平常至极的动作，因为他现在的造型，杀伤力顿时翻了好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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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他最近的顾南飞顿时有种被杀到的感觉，他默默往后退了半步，伸出尔康手道：「stop！我是有家室的人！请停止散发你的魅力！」
    要是眼睛能够说话，那么顾南飞就会听到来自于校草的嫌弃。
    不过也没有什么区别，郁怀信轻嗤一声，抬手将眼镜摘了下来。
    顾南飞看到他这个动作，先是摇头晃脑的可惜了一番，后来再一想，他俩现在站在一起，要是让郁怀信戴着那个眼睛，他岂不是被秒的渣渣都不剩，那也太惨了点，于是他话锋一转，十分违心道：「还是不戴眼镜比较帅！自然帅！不愧是校草！」
    郁怀信对他的吹捧压根没听进去多少，他本来就不近视，眼睛也是平光镜，没有度数，要不是他坚持要镜片，唐诗还打算让他直接戴镜框，标准的除了好看没有半点儿用处。
    让郁怀信戴眼镜的主意原本是唐诗想出来的，但她很有自知之明，也没胆子直接找郁怀信说这件事，而是趁着郁怀信不在，偷偷地找温明真说了这件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温明真拿着淘宝图去找郁怀信。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无比正确，郁怀信甚至没有过多犹豫就答应下来，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壳子里换了人。
    唐诗看着小姐妹发来的消息，嘆了口气，回復道：「放弃吧，怀神有喜欢的人了，人家俊男靓女天生一对，我等妖魔鬼怪都不配。」
    节目开场后，观众席很快安静下来，后台也稍微安静了一些，没有刚开始那么热闹。
    唐诗早早的画好了妆，但还没有换衣服。
    他们的节目被安排在中间环节，距离上场还有将近一个小时，而她要穿的衣服是件拖尾礼服，好看是好看，就是穿上后行动不便，并且衣服的价格不便宜，虽然是借朋友的，但后台人来人往，她也怕给弄脏了不好清洗。
    舞台上的音响声音开得有点儿大，即便是在后台也能听的清清楚楚，唐诗回復完小姐妹的消息，有点开正在追的综艺看了会儿，突然觉得腹部一阵疼痛。
    为了穿礼服好看，唐诗特地没有吃晚饭，这会儿肚子疼还以为是饿的，等了一会儿后不见消停，就揣着手机出去买了份关东煮吃。然而几分钟后，这份痛不仅没有结束，反而愈演愈烈，等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时，唐诗已经疼得站都站不起来。
    在后台驻守的老师急匆匆的赶过来，一看到唐诗脸色发白的捂着侧边肚子，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以前有过阑尾炎吗？」
    唐诗痛不欲生的摇头，「没，没有。」
    急性阑尾炎不是小事，需要立刻去医院，然而再有十五分钟左右就是她和郁怀信的节目，唐诗又痛又着急，几乎要昏过去。
    「其他人先让一让，主持人呢？主持人下来了没？」老师一边指挥着另外两个女生把唐诗扶起来去外面，一边说：「主持人把串讲词改一下，改成郁怀信大提琴独奏。」
    事发突然，现场找一个会弹钢琴的出来肯定是来不及了，好在是学校内部举行的晚会，节目单什么的说一声改就改了，算不上什么大事。
    听到消息过来的主持人正要应下来，围观的人群里突然有人大声道：「老师，这里有人钢琴八级！」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去，只见角落里站着两个女生，都穿着舞蹈服，看着眼生，似乎是西区高一的学生。
    见众人看过来，说话的女生立马指向自己身边另外一个女生，「别看我，不是我，我说的是她。」
    因为是东西区合办的元旦晚会，所以后台有认识她们的人，小声嘀咕道：「怎么是她啊？」
    立刻有人问：「是谁？」
    「你们不知道？」说话的人再次压低了声音，「温明雅啊，就是温明真的亲妹妹！」
    四周嘈杂，这点儿声音并没能传进温明雅的耳朵，她满脸通红，连忙摆手道：「没，没有那么厉害，就是学过几年钢琴，学姐弹得比我好多了，我就是随便弹着玩玩，刚好学过学长学姐要演出的曲子。」
    话虽这么说，温明雅却没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不动，任由其他人打量自己。
    老师急着送唐诗去学校，索性直接把摊子丢给了郁怀信，「怀信来决定吧，看你是要自己独奏还是找人跟你一起。」
    说着，老师火急火燎的跟着唐诗离开，主持人看了看郁怀信，又看了看温明雅，迟疑道：「那，节目单要怎么改？独奏还是合奏？」
    温明雅咬了咬下唇，迟疑的看了郁怀信一眼，小声道：「还是学长独奏吧，我学的不好，万一搞砸学长的演出就不好了。」
    郁怀信并未看她一眼，只淡淡道：「合奏。」
    温明雅顿时眼前一亮，她只是想碰碰运气，但不好意思自己开口，才暗示同学替自己开口，就算郁怀信不同意也没关系，反正不是她自己毛遂自荐，更何况她也说了，自己学的不好，害怕搞砸演出，可以说是进退有度，左右不会吃亏。
    但显然，郁怀信能够同意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她本来就想报个单人节目，可惜没被选上，无奈之下才选择了群舞，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温明雅一阵得意，几乎要按捺不住心底的喜悦，正要再矜持的推让几句，就听郁怀信继续道：「钢琴演奏的名字改成温明真，其他的不用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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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松了口气，临走前还不忘再确定一遍，「是温明真对吗？」
    郁怀信点头，「高二理科二班，温明真。」
    没有比这更明白的话了，温明雅如遭雷击，巨大的羞耻感扑面而来，几乎让她站立不住。身边的女生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问了一句，「哎？明雅，温明真不是你姐姐吗？」
    周围人还没完全散去，女生的这句话并未压低音量，温明雅这时才是真真正正涨红了脸，恨不得扭头就走，却不得不好声好气的赔着笑脸说：「对，不过我姐姐只学过一段时间，好像是因为觉得弹钢琴太难，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水平怎么样。」
    事实上，温明真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不假，但放弃的原因并不是温明雅说的那个，而是单柔不想让别人说自己这个当后妈的厚此薄彼，又不甘心温明真学会了出去显摆，于是明里暗里的暗示钢琴老师，让她在教温明真的时候不用那么上心。
    那个钢琴老师也是个人精，知道温家是个什么情况，很快便举一反三，一个劲的给温明真找不痛快。偏偏温明真又是个不能忍的性子，在某天课上和钢琴老师打了一架后，再也没有上过任何一节兴趣班。
    可这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温明真加起来也才上了不到十节课，连钢琴都没摸过几次，为什么郁怀信会选择让温明真来跟他合奏？
    温明雅心里有种不太好的猜测，就像温明真突然转去了理科，还成了大家口中的学霸。
    这件事她还没告诉父母，直到现在，他们对温明真的印象还停留在不学无术上，温世豪还会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让温明真好好跟自己的妹妹学，别给他丢人。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但没等她抓住，就很快消失不见。温明雅抬起头，正好对上郁怀信看过来的目光，她心中一凛，瞬间意识到郁怀信眼中的含义。
    他还记得自己。
    那天篮球赛结束，她专门叫住郁怀信说了几句话，原本是想和以前一样，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好让郁怀信不要和温明真走的太近。
    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和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郁怀信确实还记得温明雅，校篮球队和啦啦队分开训练，他并不认识啦啦队的成员，但是温明雅自称是温明真的妹妹，他才耐着性子听对方说话。
    具体说的什么郁怀信已经记不清了，总归不是什么好话。况且他从来不相信别人说的，只信自己看到的，温明真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被人来告诉他。
    郁怀信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没再理会温明雅分毫。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一更，明天会有两更~
    第48章 48
    理二的观众席座位就在舞台正前方，收到郁怀信消息的温明真很快赶到后台。身在救护车上的唐诗得知温明真要代替她上场后，顿时病中垂死惊坐起，给替自己保管礼服和配饰的朋友发消息，让她把东西都交给温明真。
    唐诗和温明真的身材差不多，穿同一间礼服也没什么问题，至于鞋子，唐诗早有准备，反正裙子够长，上场后钢琴一挡什么都看不到，穿平底鞋倒还方便些。
    化妆是来不及了，换好衣服后主持人都已经开始在台上报幕，温明真换好衣服出来，只来得及涂上一层显气色的口红，就急匆匆的上了台。
    从始至终，温明雅站在被所有人忽视的角落，眼睁睁看着温明真进来，宛如众星捧月般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又穿着华丽繁复的裙子出去，站到舞台中央，全场的灯光和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瞬间爆发的掌声和欢唿声几乎掀翻房顶，也让温明雅在阴影中扭曲了神色。
    旁边的女生注意到她的反应，还以为她是因为郁怀信没选她才生气，轻声劝道：「学长和学姐都是东区的学生，肯定认识，平时也一起练习，学长也是好怕出错才选你姐姐的。」
    原本是宽慰的话，但落到温明雅耳朵里，反倒成了另外一层意思，她愣了女生一眼，语带不快道：「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不如她吗？」
    女生满脸问号，然而温明雅不等她再说什么，愤恨的转身离开。
    观众席的疯狂暂且不说，甚至连后台都有不少人不管不顾的沖了出去，举着手机蹲在前面就是一阵狂拍。
    上一个节目就是戏剧社的小品，顾南飞前脚从台上下来，后脚就听见主持人报幕，下一个节目的表演者是郁怀信和温明真，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结果躲在侧边幕布后一看，从另一边上台的不是温明真是谁，顿时吓得他花容失色。
    「卧槽，说好的不上台呢？」顾南飞顿时有种自己被无情欺骗的错觉，这俩人分开就已经很了不得了，现在又联手演出，妥妥的一个校草一个校花，哪还有别人什么事。
    顾南飞不由得为自己的单纯无知鞠了一把辛酸泪。
    台下。
    从听到主持人报幕的那一刻起，连茹的手机震动声就没有停过，但她没顾得上看手机，而是死死盯着舞台，在看到出现的两个人后，立刻摁动了手里的相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好姐妹出去有事出去一趟却转眼出现在了舞台上，但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全校最热cp同台，这照片现在不拍还待何时？

 第101页

    与郁怀信的一身白色西装，清俊淡雅不同，温明真身上的拖尾礼服可谓是华丽至极。
    紫色配以黑色亮钻，在舞檯灯光的照射下，仿佛是将缀满星星的夜空穿在了身上，裙撑撑起巨大的裙摆，将腰线修饰的更加完美，背后的拖尾宛如烟火绽放于黑夜，一眼望去，只剩下惊嘆。
    连茹被狠狠震惊到了，温明真本就长相艷丽，往常穿着常服尚且引人注目，此时站在灯光聚焦处，素面红.唇，黑髮柔顺的披在肩上，裙子从肩到脚，无一处不在闪闪发亮。
    其他人或许会被裙子的华丽压下去，但温明真截然相反，尽管只涂了买口红，灯光照耀下，来自于她眉眼本身的浓艷反而被发挥到极致。连茹一口气连拍了几十张照片，等到周围的灯光都暗下来，说话声也全部消失，才终于回过神来。
    看着相机里的照片，连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今天晚上的学校论坛，将会是温明真和郁怀信两个人的天下。
    四周重新归于寂静，两道光束从二楼的指挥台倾泻而下，温明真抬手搭在黑白琴键上，朝不远处的郁怀信看去一眼。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只是浅浅的一个眼神，彼此间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琴声飘逸而出，钢琴的厚重与大提琴的深沉交织缠绕，最终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任谁都想像不到，他们俩并没有排练过这首曲子。
    一周时间里，温明真听这首曲子听了足足几十遍，甚至有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时身边万籁俱静，冬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抬眼看去，只有郁怀信在一旁静静的用棉布擦拭大提琴。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合作，琴谱上的音符随着手指的跳跃一个个倾泻而出，攀上高峰，又急速落下，最终归于平静，直到最后一个音符从指尖滑落，万物回归本然，音符再度跃然纸上，周遭只余下平稳的唿吸声。
    片刻后，掌声乍起。
    郁怀信起身，将琴平放在椅子上，起身走到温明真身前，一手背后，一手朝前，朝着温明真的方向微微俯身。台下欢唿声更甚，温明真微笑着将手放入郁怀信掌心，与他一起走到台前。
    两道灯光汇为一束，温明真屈膝，郁怀信弯腰，两人同时低头，朝台下致谢。
    原本已经趋于疲惫的观众被这场合奏彻底调动起情绪，直到后半场演出结束，散场的时候，每个人都还是精神奕奕的，看上去能再做两套卷子。
    温明真演出结束后就没再回观众席，等到晚会结束后才和郁怀信一起从后台出来，连茹发了消息说自己先走一步，顾南飞卸了妆，满脸郁色的跟在他俩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温明真和郁怀信是他的债主。
    他的这份状态从温明真上场后就没有变过，下来的时候温明真好奇的问了一句，结果被告知是因为自己上场演出，抢了他梦寐以求的「校花」称号后，温明真就聪明的选择了闭口不提。
    第二天就是元旦，按规定放假。
    晚会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不住校的学生回家后第二天就不用再来，而住校生还需要再住上一晚，第二天上午离校。
    反正第二天就是假期，所以不管是回家的还是在校的，凡是十九中的学生，都在今晚选择了晚上冲浪，彻夜不眠。
    作为深度冲浪选手，连茹甚至没有等着温明真一起出来，而是拿着相机火急火燎的飞奔回寝室，将相机内存连上借来的笔记本电脑，然后全寝室一起，窝在床上看照片。
    短短十来分钟的演出，连茹的快门键几乎没有松开过，足足拍了一两百张照片出来，几乎每一张翻过去，都能引起一阵抽气声。
    当着人的面大家还略微矜持一些，到了网上才叫群魔乱舞、花样百出，从郁怀信和温明真上台开始，论坛里的帖子就没有停下过，这会儿已经有了好几个爆贴，一点进去全是各个角度的舞台照片。
    「我靠，什么叫绝配啊，这踏马的才叫绝配啊！」
    「什么不配？谁不配？这踏马还不配？！杀疯了好吧！」
    「本来想把我自己p上去，看到合照后，对不起，是我不配。」
    「怀神带着金丝眼镜出来的那一刻，我以为我已经死了，没想到后面还有校霸，那一刻，我真实体会到了什么叫死去活来。」
    「姐妹们！这还不嗑？！这都不嗑你是要嗑空气吗？来啊！真坏cp大旗举起来！」
    「去踏马的悄悄地嗑！我就要嗑！学神和校霸天生一对！谁支持谁反对？」
    「人家郎才女貌，哪里需要妖魔鬼怪出来反对。」
    ……
    各种各样的言论充斥在论坛的角角落落，作为主人公的温明真却对此一无所知，她没看论坛，而连茹这会儿自己都忙不过来，自然也分不出精力来和她分享快乐。
    回到家后，温明真给唐诗发了条问候的消息，没收到回復，猜测她这会儿应该是在休息，便没再继续打扰，脱下围巾和手套后，换了拖鞋往楼上走。
    温明雅比她更早回来，她的群舞演出就在温明真和郁怀信后面，结束后温明雅一分钟都不想多呆，都没等晚会结束就直接换了衣服走人。
    这会儿温明雅已经在家里刷了大半天的手机，她也是没事找事，明知道论坛上肯定都是和温明真有关的消息，还非要点开看，结果越看越气，气的在房间里又摔又打，自己的东西摔了不少，让她生气的温明真是半点儿没受影响。

 第102页

    开门声从楼下传来，这个时间回家的只有温明真。温明雅站在满地狼藉中等了一会儿，忽然打开门，和站在楼梯上的温明真四目相对。
    回来的路上耽误了点时间，到家已经是十点多钟，家里内外的灯都关了，就连进门换鞋和上楼，温明真都是开着手机手电筒进行的，冷不防黑咕隆咚的走廊里冒出来一个人，要不是温明雅身后是开着灯的卧室，她差点儿当场一脚踹过去。
    自从温泉山庄见过那一面后，温明真和温明雅就再次回到了抬头不见低头见但绝对不会开口和对方说一个标点符号的状态，这会儿两人在黑夜里打个照面，温明真也以为对方是半夜出来喝水，因此抬脚就要继续上楼。
    「得意了是吧？」出乎意料的，温明雅率先开口，虽然依旧没吐出什么象牙，「真是小瞧了你，背地里偷偷学了不少东西啊？现在不藏着掖着了？觉得自己攀上了郁怀信，又和顾野认识，所以就不装了？」
    温明真一开始还有些疑惑，直到温明雅说出后面几句话，她才皱起眉头，开口道：「你疯了？」
    温明雅冷哼一声，靠在门板上，语带威胁道：「顾野还不知道你和郁怀信是什么关系吧？要是让他知道你想脚踏两只船，你猜猜，你还有好果子吃吗？」
    温明真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压根儿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产生这种幻觉。换做平时，温明真大概会秉承着能动手就不说话的原则，但现在毕竟是在温家的地盘上，温世豪和单柔都在，真打起来指不定闹出什么动静，更何况她急着去睡觉，没心思和温明雅搞什么勾心斗角的小游戏。
    于是对着温明雅得意中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脸，温明真敷衍的一点头，「你说得对，这样吧，我给你个告发我机会，千万别浪费不用，加油，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上楼，留下温明雅自己在原地气的要死要活。
    不知道是不是被温明雅大半夜念叨的锅，温明真第二天一觉醒来，就接到顾野打来的电话。
    --------------------
    作者有话要说：
    真真：温明雅生气摔东西，可这和我男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49章 49
    顾野打电话来叫她出去郊游，温明真觉得要么是自己没睡醒在做梦，要么就是他病的不清，于是当场挂了电话。
    仗着微信发消息不收费，顾野弹了十几条消息和语音电话过来，誓要在新年第一天的冷空气中拉着温明真共存亡。
    虽然没下雪，外面的气温也没见的有多高。温明真上辈子怕冷，一到冬天都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如今换了个壳子，身体素质好了不少，但骨子里怕冷的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将养生两个字贯彻到了极致。
    放任手机叮叮咚咚的响，温明真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去洗漱，刚打开房门，就听到楼下传来的欢声笑语。
    温明真端着刷牙杯，站在楼梯口往下看了眼。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客厅，温家一家四口整整齐齐的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看前一天晚上的跨年晚会，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就连几个小时前还拦着她放狠话的温明雅都左右挽着温世豪和单柔的胳膊撒娇，一眼看去很有几分天伦之乐的画面感。
    相比之下，睡到此刻才起床，孤零零站在楼上的温明真显得与这幅画面格格不入。
    温明真最终还是答应了顾野的邀请。
    等碰了面，温明真才知道他口中的郊游是个什么意思。
    尽管元旦这天不是国内传统意义上的春节，但到底是新的一年新的开始，不少人为了图个好兆头，都会在今天在家里或者去到庙里烧香拜佛。正好郑中市市郊有家城隍庙，据说许愿十分灵验，逢年过节都有人去烧香上供。
    顾野一大早从家里跑出来，电话打了一圈，能联繫上的不是在陪对象就是被爸妈抓壮丁，也就是温明真刚好睡醒接了他的电话，否则他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
    得知郊游的目的地是城隍庙后，秉承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美好理念，温明真当场掏出手机顺着好友列表挨个打电话叫人。
    半个小时后，同样刚睡醒的连茹，正在打游戏的龚文林，和龚文林一起打游戏的徐晓晓纷纷赶来，再加上似乎又在偷偷学习的郁怀信，全部加入到「封建迷信」的队伍中，六个人分了两辆车，马不停蹄的朝市郊的方向去。
    温家。
    温明真出门时没惊动任何人，或者说无人在意。等看完电视台重播，一家人正要出去吃午饭，温世豪接了个电话。
    温明雅立马变了脸色，以往临出门是温世豪接电话，最后百分之九十都会把她们抛下出去谈生意，见温世豪又是满口的「好好好」「没问题」，温明真正要发作，就见温世豪大手一挥，满面笑容道：「走，咱们今天去临江苑，你们陈叔请客。」
    不等温明雅反应，温世豪又亲昵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快去换身衣服，你们陈叔可说了，大家都等着见我家大姑娘，看是个多优秀的孩子。」
    突然一个巨大的馅饼砸到头上，温明雅蒙了好一会儿，单柔比她聪明的多，当即推着她上楼，还不忘和温世豪说话，「不是上个月才见过，怎么又想起我们雅雅？我还说今天下午让她再去上一节舞蹈课。」

 第103页

    温世豪叉着腰，想起自己刚刚在电话里听到的夸赞的话，脸上的笑容挡也挡不住，摆摆手道：「咱们雅雅已经够好了，也该让她放松放松，你啊，就是对孩子太严厉。」
    单柔淡然一笑，明白过来是个什么情况，没再说什么，笑吟吟的上楼去帮温明雅换衣服。
    温明雅并不清楚他们在楼下说了什么，但温世豪口中提到的陈叔，她还有些印象。
    对方是温世豪的生意伙伴，年纪和温世豪相当，有一对龙凤胎子女。男生还好，这个年纪的男生和女生大都玩不到一块去，女生却是和她一万个不对付，每次见面都要阴阳怪气几句。
    温明雅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太对，但没等她想明白，单柔就从门外进来，从衣柜里挑了一件浅色毛衣，又拿了一件毛绒大衣递过来，说道：「我刚问过你爸了，不光是陈总，还有孙部长和王董都在，还有他们的儿子，年龄都跟你差不多，多认识认识，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妈，你说什么呢！」温明雅脸色一红，赶紧抢过衣服，「我还小着呢。」
    对于这个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女儿，单柔向来耐心十足，「又不是让你谈恋爱，多个朋友多条路，你看你爸，隔三差五就要出去吃饭，还不是为了生意场上多个朋友。妈早就告诉过你，家里的公司以后肯定要交到你手上，现在把人脉积攒下来，以后就算是有人想从你手里抢，也抢不过去。」
    类似的话温明雅几乎从小听到大，虽然有时会觉得不耐烦，但从不会觉得单柔说的不对。
    想到昨天晚上的元旦晚会，温明雅张了张嘴，正要将一些事告诉单柔，温世豪在楼下大声催促她们，「好了没啊？时间不等人吶！」
    「马上就下去。」单柔应了一声，又转回身道：「听妈的话，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温明雅咽下即将说出口的话，单柔摸了摸她的头髮，起身离开。
    与此同时，温明真一行人的车子在距离城隍庙还有一公里的地方就再也开不进去，本就不怎么宽阔的马路两边停满了各种各样两轮三轮四轮的车，肉眼可见的开进去就出不来。
    付了车费后，六个人从车上下来，齐刷刷望着眼前的热闹景象。
    顾野头一回来这种地方，站在路边看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的问：「这是城隍庙？」
    城隍庙什么的，不应该是座古代建筑吗？
    他查旅行指南的时候，上面明明写的是着名风景区，有着三百年悠久歷史，是前往郑中市旅行的一定要打卡的地方。
    显然，涉世未深的顾大少爷是被不知道是谁编写的旅行指南给忽悠瘸了。
    「城隍庙还在前面呢，走过去要十几分钟吧。」连茹抬手指了个方向，当然从他们现在站的地方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只能看到接连不断的人流，以及一些遮住视线的楼房。
    「大概就在那个方向，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就行。」连茹小时候跟父亲在这里摆过摊，虽然近两年改建过不少次，但大体位置没有变动，不至于连路都找不到。
    几人跟着她往前走，越往里越热闹，正逢元旦，来上香祭祀的人不少，商贩们也都抓住机会，在人行道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除了香烛、供香、拜神金纸这类必须要有的东西外，还有需要小吃，以及各种游乐设备，将一条路占得满满当当，俨然一处不小的集市。
    温明真上辈子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家里，京华市也有比较出名的集市，但她一直没有机会去。而她关于集市的印象，要么是从视频或者书里看来的，要么是去过的其他人用讲故事的方式告诉她，如今自己亲身经歷，恨不得哪里都瞧一瞧看一看。
    连茹走在她身侧，眼看温明真越走越慢，最后站在套圈的摊位前看的津津有味，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异色。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放缓了脚步，还腾出心思来给她做介绍。
    到底是百闻不如一见，温明真被周遭的热闹所感染，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下去。
    他们六个人的队伍颇为壮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放假跑出来玩的学生，顾野更是恨不得在脸上写明「不差钱」三个字，因此不管他们走到哪儿，都会受到摊主的热烈欢迎。
    见温明真看得仔细，套圈的摊主立刻展开招揽，「一块钱一个圈买十个送一个，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哎，美女，要不要试一试？」
    见对方的目光对准自己，温明真想了想后说：「不了，我们还有事，不方便拿东西。」
    旁边刚好有个顾客，买了二十块钱的圈，最终只套住了离自己最近的两个钥匙扣，闻言笑出了声，「能不能套住还不一定呢！」
    温明真没接话，事实上，换了了解她的人来，就会知道她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
    摊主笑呵呵道：「这可说不一定，美女身边还跟着两位帅哥呢！」
    惨被踢出帅哥队伍的龚文林满脸郁卒，温明真也没再继续看下去，而是转身离开。
    他们来的时间不早，到达城隍庙时已经是正午。城隍庙并没有多大，从外面看只是个四四方方的院子。从正门进去后，迎面是个巨大的香灰炉，里面插满了大大小小的供香。香灰炉后就是正殿，门开着，不断有人进去烧香，左右两侧是东西偏殿，同样供奉着神位，从正殿出来的人也会去两边拜一拜。门口靠近东偏殿的地方还种着一颗树，有两人合抱那么粗，上面挂满了祈福的红绸。

 第104页

    顾野举这个小孩手臂粗细，大概一米高的供香。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他看到别人手里拿着这个香，忍不住好奇的凑上去问了问，结果被摊主告知供香越大越灵验，最大的甚至需要两个人才能共同举起。
    顾野大为震撼并果断的选择了被忽悠，可惜没人愿意跟他一起举起最大的供香，顾大少爷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比较小的那一个。
    顾野费劲吧啦的去点香，其他人各自散开，温明真和郁怀信一起去到正殿。
    威严的神像下放着三个蒲团，不断有人进来跪下又出去，温明真看了片刻，忽的上前，学着其他人的模样跪在神像前。
    哪怕经歷了死而復生，她依旧是坚定不移的无神论者，但刚刚那一瞬间，她想起来一个人。
    原本的温明真。
    新年已至，所有人都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期望，在充满烟火气的人间极尽努力的活着。可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一个女孩，在夏末秋初的某一天，坦然的将自己未尽的生命让给了另外一个人。
    拜完后，立在旁边的侍者递给她一根祈福红绸，温明真道了谢，拿着红绸走到树下。
    连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哪里，手里的红绸上还写了一行字。温明真并未细看，两人垫着脚，将红绸系在了树枝上。
    城隍庙不大，转一圈也用不了几分钟，龚文林和徐晓晓出来后也去系红绸，连茹同温明真站在一起，忽然开口道：「你不问问我许了什么愿吗？」
    温明真一怔，「许愿，说出来的话不就不灵了吗？」
    连茹「嗯」了一声，「但我想告诉你。」
    「是吗？」温明真注视着她的神色，声音轻轻的，「那我替你保密。」
    「我的愿望是，」连茹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希望我最好的朋友，无论她现在在世界上的哪一个地方，无论她是否还活着，都希望她能幸福生活下去，如果这辈子不行的话，那就下辈子。」
    --------------------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达~
    关于原主，正文结束后会有一个番外~
    第50章 50
    温明真从未掩饰过自己的不同，然而大家显然更喜欢浪子回头、悔过自新的剧情，并没有人对她的身份产生质疑。
    在今天之前，连茹从来没有表现出怀疑，甚至和温明真打成一片，成为关系不错的好友。
    温明真想起几个月前，她第一次遇见顾野，是因为要送连茹回家。那时连茹就对她说了一句话。
    ——「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我家，以前邀请你你都不来。」
    许是过于错愕，又或者不知从何说起，温明真沉默了好一会儿。
    而连茹也并不期望什么回答，说完那句话后，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另一边的顾野正因为无法把供香插进香炉里而惨叫着求救，龚文林和徐晓晓嫌弃着过去帮忙。四周人声鼎沸，所有声音出现后便很快便如水滴坠入大海，消失不见。
    郁怀信拿着红绸过来的时候，温明真已经恢復到往常的状态，她揣着手，头上扣着帽子，一圈白色的绒毛围在脸周，厚厚的围巾系在下巴，挡住了小半张脸。
    她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郁怀信用笔在祈福红绸上写了一行字，然后也和其他人一样，尽可能的将红绸系在高处。
    温明真等了一会儿，在他回来的时候，忽然开口问了一句，「你在上面写了什么？」
    郁怀信抿起唇笑了笑，「愿望。」
    温明真追问：「什么愿望？」
    「说出来就不灵了。」
    温明真想说那我替你保密，可话到嘴边，她却移开了视线，抬头看向灰扑扑的天，「也是，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不再问，郁怀信却像是有了好奇心，「你以后，要考哪所大学？」
    高二上学期还没结束，距离他们高考还有一年半的时间，现在提起这个问题似乎还为时尚早，不过时间向来是最不等人的东西，往往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温明真被庙里的烟雾缭绕熏得睁不开眼，半眯着眼睛说：「清华吧。」
    郁怀信点点头，几不可闻的说了一句，「我也是。」
    「那刚好啊。」温明真说：「以后一起去上大学。」
    帮顾野插完供香的龚文林和徐晓晓回头，刚好听到她说这句话，连忙道：「什么大学？老大你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天涯海角永不放弃！」
    「清华。」
    「我觉得有时候还是放弃一下比较好。」
    祈福结束，几人来城隍庙的目的就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自然是外面的集市。
    温明真说到做到，从城隍庙出来就就直奔套圈的地方，她长得好看，不光是摊主，就连旁边旁边的人都还记得她，跟她笑呵呵的打招唿。
    竹子制成的圈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温明真也没多买，只买了十块钱的，到手十一个，她拿起一个掂量了几下，随手朝自己看准的方向丢去。
    竹圈偏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温明真仿若未见，又将这个动作重复了两遍，第三次的时候，竹圈斜斜的落在玩.偶上，但因为角度不对，最终还是偏了下去。当她第四次抬手时，刚一把扔出去好几个圈，最后连个钥匙扣都没拿到的龚文林劝她，「老大，不一定非要那个，你看你脚底下这个钥匙扣不是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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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竹圈破空而出，稳稳的套住了中间的小鸭子玩.偶。
    一共十一个圈，除了前三个试试手感，从第四个开始，每个圈都没有落空过。温明真想要的也不多，只瞄准了中间位置放着的玩.偶，连续套住五个后，她转过头问龚文林，「你想要钥匙扣？」
    龚文林早已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闻言立马摇头，「不不不，钥匙扣体现不出您的厉害，您看哪有只兔子，雪白雪白的，眼睛还红红的，是不是很好看？」
    温明真说：「好看。」
    然后反手套住了旁边的绿壳乌龟。
    摊主拎着乌龟盒子过来，温明真转手递给一脸懵逼的龚文林，真诚道：「这个好，养好了还能送你走。」
    龚文林：「……」
    剩下的两个圈瞄准了最后一排的大玩.偶，然而距离太远，不好把握准头，加上竹圈的直径并没有多大，就算勉强挂住一部分也算不得数。一般这种比较大的礼品都是摊主放在特意放在那里吸引顾客的，温明真见好就收，心满意足的接过摊主送来的五个玩.偶。
    说是玩.偶，其实质量一般，做工显而易见的粗糙，就算是花钱买，也贵不到哪里去。温明真挑了个自己喜欢的，剩下的四个除了龚文林外一人一个。
    在场的不管是谁都没有收到过如此敷衍的礼物，温明真理直气壮，「这叫礼轻情意重，这可是我亲手套来的，意义非凡。」
    众人看着玩.偶脸上弯曲扭八的五官，实在想像不出到底非凡在什么地方。顾野更是满脸嫌弃，用两根手指拎着玩.偶后面的挂绳，「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长得这么像哆啦a梦？」
    连茹抱着个形似海绵宝宝的东西幽幽道：「因为它就是哆啦a梦。」
    顾野：「……」
    吐槽归吐槽，有拎着只被寄予厚望的乌龟的龚文林做对比，大家心态平和的接受了这份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礼物。
    除了再度被踢出群聊的龚文林。
    龚文林骂骂咧咧。
    与此同时，温世豪满脸笑容的走进饭店包厢，熟练地和在场的每一个人打招唿，单柔和温明雅跟在他身后，看到包厢里坐着的都有谁后，单柔赶紧给温明雅递了个眼神，让她好好表现。
    饭局还没开始，包厢里的人分为两拨，一边是温世豪和其他几位公司老总，另一边则是他们的家属，一边谈生意一边搓麻将，很是其乐融融。
    单柔刚拉着温明雅在家属这边的沙发上坐下，就听给他们打电话的陈总大声问：「温总，你家大姑娘呢？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组织这场饭局的人并不是陈总，而是另外一个人，和温世豪没有什么商业上的合作，私下也没交情，因此组织饭局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要联繫温世豪。之所以后来打电话他，是因为几人看了段视频，陈总认出来视频里的女生是温世豪的大女儿，这才打电话把人叫上，还特地嘱咐温世豪把女儿带上。
    温世豪压根儿不知道当中还有这么一桩事，还以为陈总没看到温明雅，闻言笑呵呵道：「怎么没来？明雅，快过来跟你陈叔叔打个招唿。」
    「哎？等等等等。」陈总表情一愣，赶忙拦住他问：「怎么是明雅？你家大姑娘呢？我记得她跟明雅的名字就差了一个字，是叫明真对吧？」
    温世豪脸上的笑容一滞，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出了什么岔子。
    以往这种带家属的饭局，跟着他来的都是单柔和温明雅，因此今天接到电话，他下意识以为对方说的就是温明雅，自然而然的忽视了另外三个字。
    温明雅在家里行二，她前面还有个姐姐，对方没有指名道姓，却说了要他带着自己的大姑娘，按道理，来的应该是温明真，而不是温明雅。
    温世豪满脸诧异，另一边的单柔和温明雅也好不到哪里去。听到自己名字的温明雅本来都已经站起身，又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下坐回去，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温世豪很快反应过来，打着哈哈道：「明真啊，她今个儿不在家。」
    陈总还没说话，家属席这边，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女人插话道：「嗐，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打个电话不就行了，说起来，我们都还没见过温总家的大女儿呢！」
    单柔的脸色扭曲了一瞬，又很快恢復正常，她压下心底的疑惑，她温温柔柔道：「明真她不喜欢接我们的电话，小孩子年龄大了，心思多，这不，今天一大早就跑出去，也没说要去干什么……」顿了顿，她故作为难你的嘆了口气，「也是怪我，这孩子从小就跟我不亲，问得多了，也怕她不高兴。」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其他人听到这儿也就打住，不会刨根问底，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但偏偏在场的人里有个和温明雅不对付，能看到温明雅丢脸，简直是再高兴不过的事，立马仗着自己年级小，把话题钉死在温明真身上，「单阿姨不知道吗？明真学姐现在可厉害了，我们老师天天叫我们跟学姐好好学习呢！」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陈总的女儿，因为和温明雅人同年出生，家境相当，父辈又有交情，因此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就是温叔叔的女儿怎么怎么样，偏偏她俩同年入学，对比更加明显。
    别的时候也就算了，尤其是遇到今天这样的饭局，温明雅就跟开了屏的孔雀似的，恨不得事事都要压别人一头，好显出自己有多优秀。女生恨她恨得要死，也知道关于温家的一些事，这时候专往单柔和温明雅的痛处上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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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女生说第一句话开始，温明雅就意识到对方要说什么，然而她想不到阻拦对方说话的藉口，只能如坐针毡的听着对方把温明真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跟单柔口中叛逆期不体谅父母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温明雅捏着手指不说话，而单柔，从一开始的惊异过后，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至少从脸上一丝半点儿失态的地方。
    女生还想用包厢的大电视再放一次温明真在元旦晚会上的演出，好好气一气温明雅，被看出端倪的父母联手摁下，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打算。
    饶是如此，温明雅的脸色也已经足够难看，总是喜欢大出风头的她，整场饭局下来安静的像个鹌鹑，就连单柔也在炫耀孩子这个常规环节保持了足够安静，生怕自己一提起温明雅，就有人想起温明真。
    好不容易结束了饭局，一家三口离开的速度活像是屁.股后着了火。打电话邀请他们过来的陈总更是一肚子苦水。
    温家的情况不是秘密，但一来这是人家的家事，二来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再加上温世豪在外面表现得一副慈父模样，对温明雅好的没话说，单柔又惯于做戏，大家也都没有多想，谁知道背地里竟然会有这么写龌龊事。
    「都说有后妈就有后爸，我还以为是瞎说的。」陈总摸了摸铮亮的脑门。
    妻子在旁边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说：「话不能说的太绝，这种事也看人，那个单柔平时不声不响的，谁知道竟然那么有心计。」
    停了一瞬，她加重了语气道：「你现在可是看到了，咱们家那两个孩子可都是好的，你要是还有什么花花肠子，往后他俩会是什么日子……」
    陈总连声说不敢。
    和来时不同，回去的路上，不管是温世豪还是单柔，都一言不发，安静的让人心慌，温明雅夹在他俩中间，更是连唿吸都不敢大声。
    好不容易到家，温世豪沉着脸去了书房，单柔沉沉的看了温明雅一眼，「跟我上楼。」
    上午的欢乐气氛一扫而空，温明悦被送到了爷爷奶奶家，除了阿姨，此时家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温明真咬着下唇，将之前两个月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单柔从未想过温明真的顽劣和不学无术居然是藏拙的结果，这么多年来，她居然被对方表现出来的假象给骗了，听完温明雅说的话，她皱着眉问：「这种事怎么不早说？」
    温明雅扣着手指，神色紧张。
    不说的原因很简单，一开始是不相信，后来是不敢。从小到大，单柔总是要求她比温明真优秀，最好是能把温明真衬托的什么都不是，靠着这样的衬托，她收穫了很多夸奖赞美，光环戴的时间长了，想要取下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更不要说，这份光环还有可能是假的，是别人施捨给她的。
    温明雅小声说：「我怕我爸生气。」
    「他？」单柔勾起嘴角，想到温世豪刚刚表现出来的样子，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冷笑了一声，「他确实生气，但不是生你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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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51
    远在集市上的温明真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由得更加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
    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是一家用□□打气球的摊位，不知道人心险恶的老闆再次怀着顾客是上帝的信念热情洋溢的接待了他们，然后和之前的套圈摊主一样，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引狼入室。
    龚文林还自以为小声的火上浇油，「这是第几个了？第十八个？那不是再有两个就成功了吗？」
    摊主：「……」
    和套圈的规则差不多，套圈是套住哪个是哪个，而□□则是打中多少气球，对应一定的奖品，其中最大的奖励是个足足一人高的玩.偶熊，套在透明塑胶袋子里，十分引人注目。
    同理，拿到这个奖品的要求也不是一般人能够随便达到的。
    龚文林在老闆的死亡凝视下默默降低了音量，「加油！加油！」
    徐晓晓抬头看天，往旁边挪了两步，假装自己不认识这个二.逼。
    集市说大不大，几人转了一圈后原本是要离开，但顾野听说下午还有庙会演出，再次被忽悠成功，说什么都要看完再走，怕其他人不答应，还特地先告诉了温明真，确保她和自己站一起后，才将事情告诉其他人。
    于是在附近找了家火锅店解决午饭后，一行人又顶着寒风回来看演出。
    好在演出比想像中精彩，等到看完演出要走的时候，几人被热情好客的老闆叫住。
    又是两只气球爆炸，老闆颤颤巍巍的扶着桌子，看起来未来几天都不会再想起「热情好客」这四个字。
    只要连续击中二十个气球，就能拿走最大的那只玩.偶熊。
    龚文林死死抓住了徐晓晓的手臂，徐晓晓屏住唿吸，顾不上和他撇清关系。
    最后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发出，一只气球应声而破。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鼓掌叫好，顾野丢下手中的□□直起身，勾了勾唇道：「我输了。」
    「嗯。」郁怀信活动了一下手腕，平静的好像获胜的人不是他一样。
    顾野用舌头顶了下后槽牙，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哥俩儿好似的抬手勾住了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算了算了，知道你想在暗恋的人面前表现表现，给你个面子，让你赢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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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怀信侧过头，目光沉沉的看向他，说出口的话却不怎么客气，「再来一局？」
    顾野：「……」
    刚把奖品拿过来的老闆：「！！！」
    虽然只有一枪之差，但到手的奖品完全不是一个量级，顾野看着手里的泡泡机，轻轻一按，顿时飞出一大片泡泡，将他整个人都挡了一半。
    连茹在旁边没有感情的鼓掌叫好，「浪漫！」
    徐晓晓紧跟其上，「梦幻！」
    龚文林不甘示弱，「公主本主！」
    打闹过后，几个人开始对着玩.偶熊发愁。这玩意儿跟人差不多高，体积却比人大的多，先不过往车后座一塞就能占两个人的座，光是怎么把它从人来人往的集市运出去都是个大问题。
    经过几个人的共同努力，当这只熊被好不容易塞进计程车后座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出了身汗。
    来的时候叫了两辆车，回去多了只熊，加上要去的地点不在一个方向，六个人刚好两两成对。温明真和龚文林坐同一辆，看到被塞进自己这边车后座的玩.偶熊，温明真愣愣的抬手指向自己，「这个，给我的？」
    「嗯。」郁怀信点头，「这个更大。」
    温明真迎着他的目光想了想，意识到他的意思是，这只熊比她在套圈的时候最后看中的那只玩.偶更大，只不过她的最后两个竹圈没有套中那个玩.偶，所以他送给她一个更大的。
    顾野默默看着手里已经被他自己玩的没有肥皂水的泡泡机，陷入了沉思。
    「太撩了！太会了！」徐晓晓无声尖叫，「这谁能不心动！」
    和她同行的连茹则很冷静，悄悄指着郁怀信的脸说：「讲道理，这张脸做什么不心动？」
    徐晓晓：「……你说的有道理。」
    *
    从城隍庙到家花了半个多小时，车子开不进别墅区，龚文林又比她先一步下车，温明真正想着自己要怎么拖着熊走上十来分钟到家，一辆黑色轿车在她身边缓缓停下。
    后座的车窗落下，温明悦的一张小脸露出来，看着她惊喜道：「大姐！」
    两分钟后，温明真和熊一起坐进车里。
    得到允许后，温明悦开心的扑到熊身上，抱着熊爪子问她，「大姐，你出去玩了吗？」
    温明真坐在副驾驶，回过头道：「嗯，怎么只有你自己一个人？」
    温明悦老老实实道：「爸妈带着二姐出去吃饭啦，我刚从爷爷奶奶家回来。」
    温明真挑了下眉。
    按照血缘关系来说，她和温明悦是同一个爷爷奶奶，不过从她穿过来到现在，还没见过这老两口。
    温明悦继续说：「爷爷奶奶说今年太冷了，他们要出去旅游，等到天气变暖和了再回来，还让我放假了去找他们。大姐，你要去吗？」
    温明真果断摇头，「不去。」
    放假就是放寒假，时间不长，但最起码也有十几二十来天，她早就想好了要做什么。
    温明悦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不由得趴在软乎乎的熊身上嘆了口气。温明真目视前方，通过后视镜看着她的模样，弯起嘴角笑了笑。
    说起来，温家老两口对三个孙女的态度很是别致。不喜欢温明真，对温明雅也没个好脸，只有年纪最小的温明悦，小时候被老两口抱走养了两年，直到现在，还会时不时的把温明悦接过去住上一段时间，寒暑假更是不辞辛劳的带着她出去旅游。
    车子开进车库，两人从车上下来，一起扛着熊进门进电梯。
    几乎没人不会不喜欢软乎乎又十分可爱的玩.偶，温明悦年纪小，对此更加没有抵抗力，嘴上不好意思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却明晃晃的写满了渴望。温明真注意到她的眼神，轻轻笑了一声后问她，「你喜欢这个？」
    「嗯！」温明悦飞快点头，「喜欢的不得了！」
    「那我回头给你买一个吧，你喜欢什么小动物？」
    「我也想要小熊，要白色的！」
    温明真答应下来，温明悦眼睛咕噜噜一转，问她道：「大姐，这只小熊可以先借我玩几天吗？」
    温明真表情一顿，幽幽的侧过身来看她，温明悦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她其实并不是想要小熊，而是觉得今天的大姐很不一样。
    「不可以哦。」正当温明悦要收回自己说的话时，温明真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个是别人送给姐姐的礼物。」
    「哦——」温明悦拖长声音，天真道：「是喜欢大姐的人送的吗？」
    这时候两人已经乘电梯到了三楼，房门打开，小熊被放到地毯上，温明真回过神看着她眯了眯眼，温明悦人小鬼大，知道见好就收，见状立马往后退了几步，站在门口嘿嘿笑道：「我知道了，大姐也喜欢那个人。」
    说完，立马转身从楼梯跑下楼去。
    温明真坐在地毯上，一手支着下巴，半晌，笑着摇了摇头，抬脚在小熊身上不轻不重的踹了一脚。
    *
    元旦假期加上双休共有三天，后面两天，温明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总算是把前段时间不得不早起上学而落下的懒觉给补上，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一概不知，还是温明悦上楼找她玩的时候提了一句，说家里的气氛很不对劲，好像每个人都藏了什么秘密不想让别人知道。
    温明真只顾着补觉，对所谓的秘密毫不关心，见温明悦好奇心旺盛，想了想，还是提醒了她一句，大人的事小朋友不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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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明悦嘴上嘟囔着自己过完年就九岁，不再是小朋友了，行动上却老老实实的听了温明真的话，没跟任何人再说起这件事。
    不管其他人心底里怎么想，至少在表面上维持了风平浪静的假象。
    悠闲的时光一晃而逝，等到第四天上学的时候，温明真差点儿因为前一天忘记定闹钟而迟到，还好郁怀信一大早给她打了个电话，硬生生把她从床上拽了起来。
    兵荒马乱的一上午过去后，温明真困顿的撑着下巴发呆，放眼望去，凡是还在位置上的，几乎没有一个不神色萎靡，像是熬了几天几夜没睡觉。相比之下，顾南飞精神抖擞的像是喝了假酒。
    温明真听他见缝插针的叨叨了一上午，忍不住怀疑道：「你是趁着放假去进修了相声艺术吗？」
    「嘎？」顾南飞说的上头，压根儿没注意听他说话的人是个什么反应，「相声？什么相声？元旦晚会有相声吗？」
    温明真左脸写着「好睏」，右脸写着「想睡觉」，俨然一副给个枕头就能昏睡过去的模样。顾南飞看不下去，声嘶力竭道：「醒醒啊不要睡了！你知道你自己现在有多红吗？万一被黑子拍了丑照怎么办！」
    温明真：「……」算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她转了个身，任由顾南飞自己哭天抢地去了。
    然而顾南飞说她红了，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在挂断了不知道多少个自称星探的人的电话后，温明真不得不去重新办理了一张电话卡，新的电话号码也只告诉了关系亲近的几个人。
    郁怀信的情况同样比她好不到哪里去，甚至于某天两人放学后出门，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直播博主拦个正着，还好门口的保安离得近又反应迅速，及时把他俩护送到车上。
    这件事后，最先把晚会视频放到网上的同学来找他们道歉。他的本意只是觉得好玩，后来意识到事情出乎自己的意料后，便赶忙删除了视频。
    可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视频的播放量就已经达到了几十万，还被转发到了其它平台，播放量呈几何式上涨，甚至还在热搜末尾挂了一段时间，温明真和郁怀信，一跃成为网络红人。
    毕竟是无心之举，加上事情的发展也没有不可收拾的地步，温明真和郁怀信你都没有多说什么，对方道完歉后就让他离开了。
    顾南飞难掩好奇，等人走了之后问：「哎，这么好的机会，你们真的都不打算当明星吗？」
    温明真喝了口奶茶，慢吞吞道：「不，我有自己想做的事。」
    顾南飞好奇之心不死，「是什么？」
    「数学家。」温明真朝他眨眨眼，「有兴趣吗？要不要一起？」
    顾南飞顿时露出个既痛苦又不解的复杂表情，调转枪头问：「老大，你呢？」
    郁怀信「嗯」了声，说：「我也一样。」
    顾南飞：「？？？」这种事情你一样个鬼啊！数学家是那么好当的吗？
    他深感此地不宜久留，拎着奶茶飞快离开，生怕再晚一秒，自己就会被丧心病狂的两个人捉去做数学题。
    *
    网上的事来得快去的也快，再高的热度，没有后续营销手段，没有后续曝光，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忘得一干二净。
    元旦过后没几天，英语演讲比赛的最终名单公布，一共二十名参赛选手入围，其中十九中占了两个名额，除了郁怀信外，还有那位高三学姐。
    另一个同高二的女生未能入选，不过她心态平和，不仅祝郁怀信他们旗开得胜，还立下了明年继续找温明真学习口语的g。
    准备已久的演讲比赛如约而至，时间定在周三，除了参赛选手外，还有负责老师随队前往。温明真本来不用去，但负责这次比赛的老师刚好是理一和理二共同的英语老师，姓李，考虑到温明真这段时间以来扛着口语老师的担子，李老师就顺便问了问她，于是温明真欣然前往。
    比赛当天是的难得的好天气，坐车抵达比赛地点后，第一件事就是抽籤决定顺序。李老师当场开始许愿，小声念叨不要太靠前也不要太靠后，中间位置刚刚好。
    温明真疑惑，旁边的人跟她解释道：「前几位出场的话，评委老师会因为后面的还没看，所以不敢打太高的分。最后几位出场，评委这时候都坐了几个小时，耐心消耗的差不多，所以得分也不会太高。」
    话音刚落，郁怀信和高三学姐抽完签回来，李老师紧张道：「怎么样？是多少号？」
    学姐展开手里的纸条，不前不后，位置正好。再看郁怀信，明晃晃一个数字1拿在手里。
    李老师：「……」
    温明真：「……」
    李老师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每个学校都会有自己的重点培养，这类选手的目标不仅仅是拿奖，而是在争取拿到最高分，毫无疑问，在十九中，被寄予厚望的不是别人，正是郁怀信。
    虽然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但抽籤有着严格的规定，抽到哪个是哪个，当场登记，绝不允许私下交换次序。
    事到如今，李老师也只能安慰自己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别说是第一个上场，就算是不上场，冠军也是他们的。
    相较于因为紧张而过分乐观的李老师，拿着号码牌即将要上场的郁怀信反而是最平静的那一个。和元旦晚会时不同，他今天穿的是件颜色比较深的正装，头髮全部梳拢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衬得整个人更加沉稳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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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前后两套衣服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只有他别在两边袖口上的蓝色袖扣。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学姐为了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搭话道：「嗳？学弟元旦晚会的时候是不是戴的就是这个？」
    「嗯。」郁怀信极其自然的加了一句，「是幸运物。」
    「原来学弟也信这个啊。」学姐略微惊讶了一下，又感嘆道：「确实挺好看的。」
    听到他们说话的温明真心念一动，和郁怀信四目相对，后者不躲不闪，目光灼灼，温明真展颜一笑，无声开口道：「加油！」
    后两轮比赛依次进行，演讲过后，参赛选手需要到特定的休息室，等待第三轮比赛的开始，期间选手和老师不能见面，但随行老师可以在台下观看比赛。
    郁怀信第一个出场，温明真在在台下听完了前三个人的演讲，心里估摸着有了底后，就想出去转转。李老师要听全程，于是温明真和另外一个女老师从会场出来，打算等他们学校的另外一个学生上场后再回来。
    演讲比赛占用的场地是市人民会堂中的其中一个小会场，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人也在这边开会，外面停车场上停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轿车，女老师看了一眼，顿时被惊到了，「好傢伙，这是开了个豪车俱乐部在这儿？」
    她们来得早，进场之前还没看到有这么多车。温明真往不远处的横幅上看了眼，说道：「好像是在召开什么招商会。」
    不光是豪车，连安保都多了许多。
    两人自觉地绕开招商会的方向，可没等她俩走多远，李老师一通电话又把她们叫了回去。
    会场外多了两个陌生男人，其中一个皱着眉道：「你们这不是英语演讲比赛嘛？英语老师也会德语？」
    温明真脚步一顿，李老师眼明手快的一把把她拽了过去，往两个人面前一推，骄傲道：「不就是德语吗？我们有！」
    温明真：「……」
    她觉得自己在李老师心里的定位，大概是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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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没有二更哦么么大家
    感觉写到二十万字完全写不完orz
    第52章 52
    工具人温明真被推到最前面，接受两个陌生人的打量。
    「她是老师？」
    别说他不信，温明真自己也不信。
    口语老师的说法只是他们私底下开玩笑而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不能这么说。
    李老师理直气壮道：「那当然不是，我们学校又不教这个。」
    在场的所有人：「……」宁有事吗？
    「她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李老师大喘气道：「自学成才！七国语言不在话下！」
    温明真赶紧拦住她，「也没有那么多啦。」
    李老师很自信，大手一挥道：「就是这么个意思！」
    那你这意思够大的。在场的人无一不这么想。
    两个陌生男人更加怀疑了，要是个老师也就算了，一个高中学生，就算会几句德语，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他们眼里的怀疑过于明显，李老师抬手拽了拽温明真，用眼神示意她露一手让他们开开眼。
    温明真：「……」
    虽然被当成工具人很意外，但李老师都已经把海口给她夸出去了，在心底嘆了口气后，她用德语和面前的两个人打了声招唿。
    「？？？」
    眼底怀疑还没褪.去的两个人当场呆滞，足足愣了半分钟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啊？刚才说的就是德语吗？」
    另一个人说：「应该是吧，感觉跟那个外国人说话的语调有点儿像。」
    温明真换回中文，幽幽道：「原来你们不会啊。」
    两人：「……」
    这话说的，要是他们会，还用得着这么着急忙慌的出来找翻译吗？
    虽然确定了温明真确实会德语，但两人还是有点儿不太放心，又多问了一句，「那什么，德语证之类的东西，你有吗？」
    「没有。」温明真用比李老师更加理直气壮的语气说道：「就是个兴趣，懒得考。」
    两人再度：「……」
    「我德语没问题。」温明真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又问：「主要是做什么？同声传译吗？」
    「对。」其中一个人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按照市场价再加百分之五十齣翻译费。」
    同声传译的市场价可不低，温明真估摸着对方应该是急着找翻译，不然不会这么着急。
    闲着也是闲着，温明真爽快的答应下来，对面的两个人也终于松了口气，马不停蹄的带着温明真过去。以防万一，李老师也跟着他们走了一趟，免得出什么问题。
    等到了地方，温明真才知道两个陌生男人就是隔壁招商会的工作人员，对于中途跑出来找翻译这件事，俩人也稍微的跟她们解释了一下。
    主要还是中间交涉人员的锅，对方说会有外商来招商会，负责接洽的工作人员也没细问，直接给准备了个英语翻译，结果人来了之后才发现，外商代表是个德国人，且不会英语。外商代表本人倒是带了个秘书来，但秘书只会说德语和英语，而他们这边的翻译，只会说中文和英语。
    听到这里，温明真脸上已经露出痛苦的表情。
    事实上，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各家代表都是提前一天过来，就是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偏偏外商代表飞机晚点，今天上午才抵达郑中市，连宾馆都没来得及去，直接到了招商会现场。

 第110页

    当时的场面可以说极其精彩，一句话从中文翻译成英语再翻译为德语，反过来再重复一遍，几句话下来几乎每个人都是一脸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排排站玩词语接龙什么的。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外商代表还要上台发言，这要是再来一遍三种语言切换，别说听的人受得了受不了，翻译都得先炸锅。
    于是他们才跑出来找人，刚好听到旁边在举办英语演讲比赛，就过去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被他们碰上一个。
    以防万一，他们还是没敢直接让温明真直接上岗就业，而是请来了那位会德语的秘书，温明真和她用德语交流了几句话后，才终于确定下来，拿了个新鲜出炉的工作证走马上任。
    眼看着温明真如鱼得水的融入进会场当中，自觉搬来救兵的两个人露出疲惫的微笑，有转过头对李老师道谢。李老师倒是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她只不过是刚好知道温明真会德语而已，不过既然他们的问题解决了，有件事就不得不提出来。
    李老师严肃道：「劳务费呢？是不是要签个合同？你们说的市场价的基础上加百分之五十还算数吗？同声传译的费用是按照小时结算的对吧？」
    解决了翻译问题，其他的都不算什么事，两人干脆的找来财务，先给了一笔定金，又签了一份简单的劳务合同，因为温明真还是未成年，所以李老师帮她严格把了关后，才把人叫过来签字。
    「今天出来的这一趟，值！」李老师看着合同上的酬劳金额，比自己发了工资还高兴。
    温明真签完字后就被火速叫走，李老师端了杯别人递给她的热茶看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才揣着劳务合同回到演讲比赛现场。
    作为在场的唯一一名德语翻译，温明真要做的事情就是始终坚定不移的跟在外商代表身边，好在代表是名女性，听到温明真将要担任她今天的翻译时还吃了一惊，不过在听温明真说了几句话后，便欣然接受下来。
    随着温明真见到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经歷了一番从吃惊到接受的过程。
    来招商会不管身份是大是小，都穿着十分严肃的正装，温明真往人堆里一站，简直是从上到下都写着「格格不入」四个大字，不管是专门过来说话的还是路过的，是个人经过都要回头看上两眼，而温明真，则是用实际行动表现了什么叫「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会场没有安排专门同传的房间，而是将设备放在了主席台旁，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随着温明真在设备前坐下，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其中就包括温世豪。
    温世豪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场合上看到温明真，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他越看越像越看越像，最后不得不承认，坐在那里的不是别人，就是温明真。
    说来也巧，跟他坐在一起的不是被人，刚好是陈总。
    虽然说前段时间那场饭局确实令人尴尬，但毕竟是生意场上的伙伴，再怎么尴尬也只能当做无事发生过，不管是温世豪还是陈总，都绝口不提那天发生的事。
    但事情就是这么巧，你不想尴尬，尴尬找上门来。
    在看到主席台侧边的人后，陈总下意识道：「唉，那不是……」
    话没说完，陈总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那不是什么，当没看见不就行了，人家亲爹都还没说话呢，他激动个什么劲！
    温世豪的反应，远远称不上激动二字。他沉着脸，目光如炬，盯着温明真看了好一会儿，也听到了陈总没说完的半句话。
    怪不得刚刚打招唿的时候，他总觉得别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儿奇怪。可温明真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是怎么进来的？她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温世豪逐渐意识到了什么，冷冷一笑。
    果然，他就知道，逃课、叛逆、不服管教，这才是温明真会做的事情，她就是一个失败品。
    会场安静下来，温明真带好耳机，调整好设备后，朝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
    上辈子出去开会的时候，她因为会的语言多，所以经常会临时充当翻译，后来又因为感兴趣，去专门学习了一些关于同声传译的课程，实际操作却是头一次。好在她德语不错，找到感觉后很快上手。
    声音通过耳机传到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陈总就算没听过温明真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也能看出来，现场的德语翻译是温明真。
    他难掩震惊，甚至忘了尴尬是怎么一回事，直接扭头问：「她还会德语？！」
    稍微有钱人家的孩子多学一门外语并不少见，但像温明真这样厉害到直接上来做翻译，还是同声传译，这明显已经不是随便学学的范畴了。
    他转头看温世豪，恨不得直接说这闺女不想要不如直接给我吧，有这么优秀的一个亲闺女，还要啥自行车？
    温世豪的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他身边还坐着其他公司代表，自从耳机里传出温明真的声音开始，他就听到几句窃窃私语。
    「这是从哪儿找的翻译，怎么看着跟个学生似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不光是学生，还是个高中生，在隔壁参加比赛，被拉过来救场的。」
    「高中生？乖乖，那得是一生下来就开始学吧？」

 第111页

    「那她过来救场，不耽误比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类的本质是八卦，说话的人显然八卦的很清楚，「人家不光德语说得好，英语也好，参加比赛的是他们学校的其他学生，她是人家的口语老师！」
    众人顿时发出赞赏的声音，陈总再一次忍不住转头看向温世豪，果不其然的看到对方如坐针毡的表情，这让他忍不住疑惑，温世豪，真的是亲爹吗？
    --------------------
    作者有话要说：
    高亮：文中情节设定只是为了剧情发展，实际上同声传译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专门的学习才能胜任！
    先更一章短短的，晚上会有二更~再次么么大家~~~
    可以卑微的求个评论么orz感觉自己在单机呜呜呜
    第53章 53
    同传结束后，温明真摘下耳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继续跟在外商代表身边。
    她年纪小，长得漂亮，又表现出色，面对这种场面也丝毫不见慌张，跟在旁边翻译时不卑不亢，行为有度，在无形之中赢得了很多人的好感。很快，便有人笑着打听她的身份。
    温明真没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翻译，除了一些必要的问题，其他无关的事情皆一笑而过闭口不提，丝毫没有特意表现自己的意思，此举又给她赢得了不少好感。
    外商代表身份特殊，在场的企业不少都是奔着她来的，温世豪也不例外。
    眼看着那边的人越来越多，纵使温世豪心里有千般万般的不情愿，也不得不走上前去。
    温明真尽职尽责的履行着翻译的职责，温世豪原本还有些抹不开面子，见她一副公事公办，好像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又开始生起气来。
    自己可是她的亲爹，不打声招唿也就算了，连说句好话都不会，难道她不明白和外商的合作对公司来说有多么重要吗？
    许是温世豪表现出来的情绪过于明显，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朝着远离他的方向退了半步。而温明真翻译出外商代表的话，也安静的等着他开口。
    几秒钟过去了，温世豪沉着脸一言不发，让人不由得泛起嘀咕，陈总眼皮一抽，赶忙在背后使劲戳了他一下，笑着打圆场道：「哈哈哈，看来温总在这件事上想了很多嘛。」
    温世豪回过神来，连忙跟着说了几句，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众人聊得开心，不知道是谁最先看出来，笑着说了一句，「咱们温总和翻译倒是长得有点儿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是亲戚呢！」
    陈总：「……」真是踩得一脚好雷啊！
    温世豪努力维持着笑容。
    事实上，温明真的长相更多的遗传了她的生母，但她和温世豪毕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父女，一些面容上的相似不可避免，只是或多或少的区别。说这句话的人其实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两个人长得有点像，所以随口一提。
    温明真抬眼，视线在对面的温世豪身上巡视了一圈，而后淡淡的开口道：「是吗？不过我和温总不熟，应该是巧合吧。」
    陈总：「……」神特么巧合。
    听到这里，陈总忍不住将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内心疯狂感嘆，原来这就是豪门恩怨，居然就发生在他身边。
    上午的招商会往后延续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十二点一刻才结束。
    连续说了几个小时的话，温明真口干舌燥，一口气灌了一整瓶水才缓过劲来。好在下午的会议已经找了新的德语翻译，她这个无证上岗的临时翻译总算是可以功成身退。
    按照合同结算了酬劳后，为了表示感谢，之前的两个工作人员还邀请温明真跟着他们一起去五星级酒店吃自助餐，不过被她婉言谢绝。
    吃饭说不定还会碰上温世豪，她很怕自己会忍不住把菜盘子扣在对方脑门上。
    演讲比赛的结束时间要比招商会早一些，和新来的德语翻译交班后，温明真这才有时间掏出手机，果不其然的看到半个小时前李老师发给她的消息。
    演讲比赛的最终获奖名单，按照三轮总成绩进行排名，郁怀信三个字赫然出现在最上面。
    除了李老师，另一位参赛的高三学姐也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除了表示自己超常发挥拿到二等奖外，剩下的无一不是对郁怀信的吹捧，尤其是最后一轮评分，因为郁怀信第一个出场，评委给分偏于保守，最终导致的结果是后面所有人的得分都不怎么高，平均分更是远低于往年。
    温明真又点开那张获奖名单仔细看了看，果然和学姐说的一样，前两轮的评分差别并不怎么明显，但到了第三轮，郁怀信的得分可谓是一骑绝尘，瞬间和其他人拉开了差距。
    难怪李老师会激动地赶回去开庆功宴。
    将临时工作证摘下来交给工作人员后，温明真戴好围巾手套，慢悠悠的朝外走去。
    正午时分，头顶的阳光直直的照下来，在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影子，温明真正低头回復学姐的消息，刚走到台阶前，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拦了她一下，「注意脚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温明真停下打字的手，立刻转头看过去，惊讶道：「你怎么……你没回去？」
    郁怀信还穿着比赛的那件正装，只不过只外面套了件大衣，原本全部梳拢上去的头髮略微垂下来少许，被压下去的少年感再度出现，只是站着不动，就足够引人注目。

 第112页

    散场后，不少人从正门出来。郁怀信收回手，「嗯」了一身后率先从台阶上下去。
    温明真也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将消息发出去后，她飞快的将手机揣进兜里，快走两步追到郁怀信前面，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笑吟吟的问：「怎么？专门在外面等我啊？」
    不知道是不是太阳的原因，郁怀信的脸色微微泛红，他咳了一声道：「是李老师让我接你回学校。」
    事实上，本来要等在这里的人是李老师，但郁怀信听说之后，便藉口自己和温明真约好了，如果他能拿第一就一起去庆祝，再加上学姐在旁边帮忙说话，这才说动李老师让他自己留下。
    温明真看着他歪了歪头，压着笑意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温明真心说我信你个鬼。李老师是回去开庆功宴，而庆功宴的主角必然是郁怀信无疑，把主角丢在比赛现场算是怎么一回事。
    两个人都心怀鬼胎，彼此又心知肚明，却十分默契的谁都没有点破。
    不远处，从招商会现场出来的几个人边聊边走，突然有人一拍脑门，兴沖沖道：「我想起来了！」
    其他人被吓了一跳，忙问：「想起什么了？」
    「就那个翻译德语的。」那人道：「我说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我闺女前几天刚给我看过视频，说是他们学校的一个学生，不仅多才多艺，还门门功课都是满分。」
    不管是多么成功地成功人士，在教育孩子这个问题上，都有着如出一辙的话题，尤其是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居然这么优秀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开始拿自己家孩子做对比，然后卑微的发现，好像比不太过。
    终于有人忍不住感嘆，「这得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养出这样的孩子啊！」
    「要是我家孩子能有这么省心，我现在也用不着这么起早贪黑的工作。」
    「嗐，别提了，那天看完视频，我闺女还跟我说人家那是父母基因好，遗传下来的，她就没那个命，让我想都不要想。」
    在一众开玩笑的打趣闲聊声中，温世豪沉着脸快步向前，无视周围人诧异的目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自己车前，上车后疾驰而去。
    余下几人面面相觑，半晌后问：「温总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气？」
    在场的唯一知情.人陈总木着脸说：「不知道，可能急着上厕所吧。」
    *
    招商会结束后，到晚上照例是饭局，等温世豪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一二点。
    他喝了不少酒，要不是有司机扶着，早就摊到了地上，饶是如此，从车库到客厅这一段路，司机扶着他也是走的够呛。
    单柔刚睡下不久，听到动静后从卧室里出来，看着被司机扶着一身酒气站都站不稳的温世豪，姣好的脸上闪过一丝嫌弃。
    司机把人扶到沙发上，朝着二楼道：「夫人，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单柔强压着心里的不满对人摆了摆手，「回去吧……对了，先把王姨叫起来。」
    王姨是他们家请的阿姨，负责做饭和打扫卫生，大半夜的被人叫起来，煮了碗醒酒汤，有伺候着温世豪吐了一回后，王姨看着始终揣手站在一旁的单柔问道：「夫人，要不要把先生扶到楼上去？」
    温世豪身上的酒气熏的整个客厅都是，单柔一手捂着鼻子，皱着眉说：「怎么扶？就让他趟这儿吧，省的再吐到楼上。」
    王姨看了眼旁边的电梯，默默地把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索性家里到处都有地暖，就算在客厅躺一晚上也没事。单柔去房间里拎了一条半新不旧的被子，往温世豪身上一砸，也不管人在沙发上躺的怎么样，有没有盖严实，转头就上了楼。
    两个小时候，全家上下被一楼传来的巨大响声叫醒。
    接二连三的被人从睡梦中叫起来，单柔满肚子火气，披上衣服怒气沖沖的开门出去，对着正在楼下发脾气的温世豪怒道：「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温世豪站在被踹的偏移了原位置的茶几和沙发中间，被子皱巴巴的丢在地上，本该在茶几上的茶壶水杯更是扑稜稜的掉了一地，圆滚滚的杯子滚得到处都是，留着给他口渴和的一杯水尽数洒在了被子上。
    站在二楼的单柔一眼看着这幅惨状，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温世豪，你有完没完，大半夜喝的醉醺醺的回来也就算了，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成心让人家看笑话是不是？！」
    睡前已经吐了好几回，又被灌了两碗醒酒汤，哪怕没睡多长时间，这回也醒的差不多了。温世豪双眼赤红的看着楼上的单柔，胸腔里翻滚着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抬起手，用力指了指还在楼上的单柔，怒道：「你！给我滚下来！」
    被吵醒的不止单柔一个，但此时没人敢站出来，就连温明雅也只是将门开了一条缝，小心翼翼的听着外面传进来的声音。
    单柔还带着困意的一张脸因为温世豪的话而勃然变色，她拢紧了身上的外套，三步并作两步的从楼上冲下来，却是直接冲进了一楼的洗手间里，再出来的时候，手里端了杯刚接的自来水。
    「你……」
    温世豪刚说了一个字，迎面就是一大杯凉水，空了的水杯在地上咕噜噜转了几圈，被桌角挡住。
    「醒了没有/
    单柔的火气一点儿也不比温世豪少多少，事实上，自从那天从饭局回来之后，他们夫妻俩之间就陷入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冷战中，谁也说不清冷战的原因是什么，温世豪甚至有几天连家都没回，至于他去了哪儿，单柔心里清楚，但她不问，也不管。

 第113页

    今天这场闹，说白了，就是两个人找个由头髮泄怒气。这才话都没说两句，却一点就炸，谁都没给对方面子。
    温世豪抹了把脸上的水，恨声道：「好你个单柔，现在抖起来了，忘记自己以前是个什么东西了是吧？」
    单柔的脑子嗡的一声，几乎是眼也不眨的就反击了回去，「我是个什么东西？温世豪，你也不自己照照镜子，你又是个什么玩意儿？整天饭局酒局，呵，能有几个人把你放在眼里，要不是我爸在后面给你撑着，你现在还能有这么光鲜吗？
    「我呸！」像是要比谁的声音更大，温世豪喊道：「你爸？怎么？现在不是你求着嫁给我的时候了？要不是我，你爸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摆摊呢！」
    夫妻吵架，最怕的就是翻旧帐揭人伤疤，这夫妻俩倒好，恨不得当场拿出个记仇的小本本出来，一件事一件事的翻过去。
    不知道翻了几件事后，温世豪直接一句话正中红心，「看看你养的好女儿！整天在外面炫耀来炫耀去，现在好看，让别人都看笑话，看看有哪一样比得上人家！」
    「我养的好女儿？」单柔怒极反笑，索性破罐子破摔，「那是，也不想想那是谁的亲女儿。」
    温世豪脸色大变，单柔又说：「还有那个姓张的，这都多少年了，居然还能跟你勾搭到一起去，你说她要是还在，会怎么做呢？」
    眼看楼下就要上演夫妻全武行，温明真倚在三楼楼梯上，重重的打了个哈欠，「这么热闹啊。」
    前一秒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顿时一静，不约而同的抬头向上看去。
    走廊里的灯没有开，从下往上看去，世界仿佛被分割为明和暗两部分，而温明真就站在光影交界处，身影绰绰，像极了另外一个人。
    --------------------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达吼！
    第54章 54
    温明真本来没打算管闲事，但他们吵得实在厉害，而她作为一个苦逼的高中生，还要一大早爬起来去上学，睡眠时间比黄金还宝贵。
    眼看楼下的两个人停止了争吵，温明真拍了拍躲在她身后的温明悦的肩膀，对她道：「没事了，回去睡吧。」
    温明悦已经哭了一轮，此时眼睛还红着，怯生生的探出头问：「不吵了吗？」
    温明真道：「嗯，不吵了，放心回去睡吧。」
    吵架这种事，讲究的就是一鼓作气，否则就像是喷嚏打到一半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只能自己难受着。
    温明悦到底年纪小，被父母之间剑拔弩张的争吵吓得不轻，温明真想了想，从房间里把自己之前在集市上套中的玩.偶拿出来给她，「吶，这个给你，害怕的话就抱着睡吧。」
    温明悦眼含泪花，她其实想问温明真可不可以跟她一起睡，但看着递到跟前的玩.偶，她抽了抽鼻子，乖巧的接过来抱在怀里，又抱了抱温明真，小声道：「大姐，晚安。」
    楼下只剩下王姨在收拾争吵过后的一地狼藉，单柔和温世豪都不知所踪，将温明悦送下楼，温明真站在楼梯口，视线在下方停留了一瞬。
    刚才单柔和温世豪抬头看向她的目光，有那么一点点奇怪。
    *
    一月份到来后，围绕在所有学生头顶上的重大事件只剩下两件。
    第一件是学校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放寒假，第二件则是期末考试。
    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不同，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将会决定自己能否过个好年，最关键的是到手的红包能有多少。是以考试将近，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既兴奋又紧张的情绪中，学不进去，又不敢玩，属实有点儿难过。
    当然，凡是也有例外，比如温明真和郁怀信两人，和其他拼命复习的人一笔，简直悠闲地像是已经提前开始过年，稳稳地拉了好大一笔仇恨值。尤其是深陷复习苦海的顾南飞，每次看到温明真和郁怀信，就像是看到了行走的教科书。
    同样紧张的除了顾南飞之外还有徐晓晓，毕竟之前说服父母收养小咪的时候，她信誓旦旦的保证了自己期末要再进步一百名，现在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没法不紧张。
    更何况文科班的人远少于理科班，往前进的名次越往前越难，上次她之所以能够一下子往前沖那么快，完全是因为以前的名次太靠后，稍微提高些分数就能进步很多名。
    对此，除了提供一些数学笔记外，温明真也爱莫能助。
    就在大家紧张又期待的情绪推动下，期末考试如约而至。考试共分为两天，第二天下午考完最后一门就可以离校，考试成绩则会在两天后通过简讯方式发送给他们，不需要专门再回来一趟学校。
    学生离开后，原本热闹的学校瞬间变得空荡起来，所有老师加班加点的守在办公室里批改试卷，毕竟学生都走了，他们也想早点儿完成工作开始假期。
    物理办公室里，改完最后一份试卷的陈志强长嘆一口气，疲惫的瘫倒在椅子上，一双眼睛因为上时间盯着电脑而酸涩无比，这会儿只能闭着眼休息。
    「唉，老了啊！」
    陈志强感嘆了一句。
    不过好在十九中设备齐全，所有考试都是电脑阅卷，用不着再大费周章的合分登记，否则真是要累死个人。
    出分最快的是英语，毕竟大部分都是选择题，用不着人工批改，之后便是理化生三门，总分只有一百，题量比其他科目少，再然后才是数学，最后则是语文。

 第114页

    陈志强闭着眼睛想温明真这次的语文能考多少分，不知道能不能上一百分，如果能考一百分以上的话，那他们班也算是出了个总分七百分的学霸，虽然这个学霸下学期就会转到理一去。
    陈志强觉得自己既骄傲又悲伤，两种情绪夹杂在一起，着实让人无比纠结。
    不过他的纠结没能持续太久，等到他吃完午饭又睡了个午觉回去，看到面前的成绩单时，整个人在短短几秒钟内经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和之前一样，温明真的理化生三科再加上英语，得分都是满分，语文也十分难得的考到了一百，语文老师甚至激动地当场落泪。数学老师也差点儿哭出来，但他的情绪和语文老师正好相反，因为温明真的数学这次只考了七十分。
    七十分，连总分的一半都不到。
    理二的数学老师是个明白人，在看到成绩单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评分系统出了问题，于是他又去成堆的答题卡中翻了二十多分钟，好不容易找到了温明真的答题卡，只看了一眼就两眼一黑，差点儿当场厥过去。
    系统没有出错，老师也没有改错成绩，因为温明真直接空了三道大题，还有几道选择和填空，硬生生把自己的成绩卡在了七十分上，多一分少一分都没可能。
    事到如今，他们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数学扣掉八十分后，温明真把自己的总成绩卡在了620分，这个分数进不去理一，却能稳稳地留在理二，换言之，下学期按照期末成绩分班，温明真依然会留在理二。
    看着手里的答题卡和成绩单，陈志强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恨铁不成钢，半晌，只能幽幽的嘆了口气，「这孩子，脾气倒是怪大。」
    数学老师也缓过劲来，笑着摇了摇头，「换成是我，我也不去，本来当初就该让她直接进理一，非得闹这么一出。算了算了，反正尴尬的不是咱们。」
    陈志强嘿嘿一笑，「不管了，就让她自个儿烦心去吧。」
    末尾淘汰制是十九中从几年前开始实行的规则，但出现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总成绩出来不到一个小时，温明真故意空题卡分数以便留在理二的事情也传遍了整个学校，还好学校现在只剩下老师，否则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饶是如此，众人在看到理一的班主任林春花时，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紧接着在心里感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温明真现在的脾气和成绩再怎么好，也不能忘了她曾经是个校霸的事实啊！
    再说了，以大家最近观察到的情况看，温明真和郁怀信之间，到底是谁喜欢谁，还真不好妄下断言。
    想归想，倒是没人想不开去戳林春花的肺管子。
    而另一边，使劲戳了林春花肺管子的温明真，则是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迎着寒风走出了机场。
    *
    和京华市的冬天相比，郑中市的雪几乎就是小朋友打打闹闹，往年冬天都是尽可能的待在家里不出门，以至于温明真时隔几个月后回来，错误估计了二月份京华市的天气，前脚刚踏出机场大门，后脚就被冷风夹雪煳了一脸。
    几人共同的微信群里，顾野正在疯狂刷消息，占了大半个聊天框的感嘆号几乎要冲破屏幕，以此来彰显他本人有多么的震惊。
    坐上计程车，将地点告诉司机后，温明真这才摘下手套，把下飞机后就震动个不停的手机从兜里掏出来。
    司机是个热情的大叔，看她一身风.尘僕僕，却没带什么行李，年纪又轻，便笑着问：「放假回家啊？」
    回家。
    这个词让温明真嘴边浮现出些许笑意，她「嗯」了一身，侧头看向窗外，眼中的喜悦挡都挡不住。
    车窗外是她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熟悉的街景宛如画布一样迅速向后掠过，再过不久，她就可以见到自己阔别已久的家人。
    司机在前面笑呵呵道：「还是自己家好啊！」
    顾野仍旧在刷屏，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自己一觉醒来，温明真和人私奔了呢？
    哦，不对，应该说是温明真居然去找网恋男友面基去了。
    温明真，网恋，面基。
    这几个词组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玄幻，顾野甚至把头在枕头上狠狠磕了几下，以此证明自己不是做梦，也没有产生什么幻想。
    他想不通。
    他百思不得其解。
    在顾野刷屏一个多小时后，温明真终于姗姗来迟，在刷屏间隙发了串无语的省略号进去，被忙着发感嘆号和「啊啊啊我不理解」的顾野直接忽视，过了一会儿才被其他人提醒温明真已经出现。
    群里一共只有七个人，除了元旦那天去城隍庙的六个人之外，后来也把顾南飞给拉了进来。
    七个人硬是聊出了一百个人的气势。
    温明真匆匆扫了眼聊天记录，看到他们聊的事情后，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略微吃惊了一下下。
    不得不说，温明雅传播消息的速度有够快的，她早上七点钟离开家，到现在才五个小时，飞机的速度都没她传消息快。可见温明真在给她找不痛快这件事上有多么迅速的执行力。
    正值中午，路上堵得厉害，半天才挪出去一小段距离，温明真靠在椅背上，将自己跑来京华市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除了郁怀信外，所有人都被这条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得没能第一时间回过神来，抢在他们发问号之前，温明真解释自己来京华市是有别的原因，网恋男友之类的纯属无稽之谈。

 第115页

    她没说自己到底是要做什么，其他人也没问，只嘱咐了她一番注意安全，时不时的在群里报声平安，尤其是一个人要去什么地方的时候。
    温明真一一应下。
    连茹愤怒道：「我艹，那他们干嘛说你面基去了？都开始放假了，怎么还有人盯你去哪儿啊？连你今天出门都知道。」
    她想了想，怀疑道：「不会又是温明雅干的吧？」
    「她？」顾野问：「说起来我上次见过她一面，上来就说自己是温明真的妹妹，然后又说了一大堆废话，话说你们两姐妹关系居然这么差吗？」
    上次就是在温泉山庄的时候，不过一般的聊天肯定牵扯不到姐妹关系不好上，可想而知温明雅是说了什么话。
    连茹不知道这件事，顿时气的七窍冒烟，怒道：「我他.妈真的开挖掘机炒菜绝死了，她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啊？借你的名头也就算了，还说你坏话，过河拆家也没这么快的吧？人家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她连碗还没放下就开始骂？！」
    温明真拉了拉到下巴的围巾。之前的事情暂且不说，这次的锅确实不能全部推倒温明雅头上，毕竟是她故意让温明雅误会自己早早起来赶飞机，是为了去见网恋的男朋友的。只是没想到对方超常发挥，短短一上午，居然就有这么多人知道。
    顾野问出重点：「那你的那什么网恋男友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有人说你边打电话边出门，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计程车抵达目的地，温明真顾不上看手机，付了车费后便急匆匆的拎着包下车，自然也就没顾得上看群里的消息。一直在群里潜水不说话的郁怀信突然冒了出来，回復道：「打电话的人是我。」
    「？？？」
    「！！！」
    面前的商务大楼高达上百层，这栋楼属于京华温家，不过温辞自己开的的公司只占据了最上面的三十层，余下的几十层楼都租借给其他大大小小的公司，每年收取大量的房租，直接打进温明真的个人帐户中。
    不知道她死了将近四个月，新一年的房租到了谁手里。
    反正温辞是肯定看不上这点儿钱的。
    想到自己的一大笔钱没了，温明真有些难过。不过让她更难过的还在后面，看着前台的漂亮姐姐带着和煦的微笑信誓旦旦的告诉她温辞不在公司，温明真简直悲从心来。
    要不是她刚才专门去了趟地下停车场，看到温辞常开的车就停在车位上，她差点儿就要信了温总不在公司这句话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来找哥哥啦~
    第55章 55
    温明真自己都不记得她来过这里多少次。
    温辞给了她一张电梯卡，可以从总裁专用电梯直通顶楼的办公室。她当初还吐槽温辞过于装逼，把自己的办公室放在这么高的地方。
    然后温辞告诉她是怕有人直接通过安全通道上来，楼层越高，爬上来越难。
    当初的温明真还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现在她理解了，她现在就恨不得温辞的办公司就开在一楼，再不济二十楼也行，她咬咬牙也就爬上去了。
    温明真看着面前笑容得体，没有丝毫不耐烦的前台小姐姐，不由得想起自己一年多以前来这里的时候，对方还笑眯眯的问她要不要和奶茶。
    事到如今，温明真也只能告诉自己，今时不同往日人，然后在心底给温辞道了声歉，转过头深吸一口气，憋红双眼后又转回身来，眼巴巴的看着前台道：「他真的不在这里吗？可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明明说的是这里啊！他还说要带我去吃午饭，连位置都已经订好了。」
    前台：「？？？」
    前台脸上的完美笑容有一瞬间的崩裂，她看着面前的女生，显而易见的没有化妆，但即便是素颜朝天，单纯的颜值也已经把大多数人都比了下去。
    难不成这个女生……
    温明真趁热打铁，眼皮上下一碰，流出两滴鳄鱼眼泪，「姐姐，他真的不在吗？我们都已经认识三个月了，我好不容易才攒够钱来找他，难道他是骗我的吗？」
    俨然一副无知少女受人矇骗还不知真相的模样。
    前台忍不住问她：「你多大年纪了啊？」
    「我？」温明真天真无邪道：「再有半个月就十七了。」
    「！！！」
    前台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这要是个成年人也就算了，以前不是没有过追着他们老闆上门的追求者，多的时候玫瑰恨不得堆满前台。可这是个还不到十七岁的未成年人。
    虽然他们坚信自家老闆不会闲的没事去网上矇骗小女生，但难保不会有人假借他们老闆的名号出去坑蒙拐骗。
    前台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把温明真带到了旁边的休息室，「那你现在这里稍等一下。」
    温明真乖巧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张便签纸，交到前台手里，「你把这个给他，他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前台：「……」
    这难道不是五分钟前你拿我们前台的纸笔写的鬼画符吗？
    前言欲言又止的走了出去，温明真坐在休息室柔软的沙发上，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她对温辞的习惯十分了解，如果没有必要的饭局，那么中午他会呆在自己办公室让助理订餐，就算休息也是在办公室自带的休息室里，不会去其他地方。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时候的温辞应该还在办公室吃午饭。

 第116页

    想到这里，温明真又是一阵悲从心来。
    她一大早从郑中市出发，早饭也没来得及吃，飞机又晚点两三个小时，从上飞机到现在，就吃了一顿简单的不行的飞机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捧着热乎乎的茶喝了一口，温明真希望她亲爱的哥哥能够赶紧出现。
    温明真没有猜错，温辞此时确实在办公室里，但并不是在吃午饭，而是站着巨大的落地窗前往外看。
    入冬后的京华市仿佛进入另一个时空纬度，温辞并未看向脚下，而是抬头看向天空。
    助理犹豫着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进去。
    说来也巧，一般像温明真这种没有预约就找上门来的人，除非身份特殊，否则一大半都会被前台直接挡回去，剩下的上报给助理，助理再拦下，要是还有不服输的，还有安保负责把人请出去。
    可助理也没见过这种事，真要是老闆的追求者也就罢了，偏偏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看样子还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难不成他们还要报警把人送回去？
    助理在门口犹豫不决，温辞看着镜子上映出来的人影，皱了皱眉，转过身道：「什么事？」
    助理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进来，把楼下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温辞冷着一张脸，边听边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听完后皱眉道：「报警，让警察把人带走。」
    助理心想果然如此，正要抬脚告辞，又想去前台交给她的那张便签，虽然说没人能看懂上面写的什么，但助理想了想，还是把便签拿出来，放到了温辞的桌子一脚，「老闆，这章便签是那个女孩写的……」
    温辞在椅子上坐下，一手撑着头，一手往外挥了挥，示意助理离开。
    助理默默将后半句话咽回去，转身走了出去。
    便签依旧放在桌角，看完手里的文件后，温辞皱着眉打开电脑发了条消息出去，正要再写一封邮件，目光却从那张便签纸上扫了过去。
    随后，他站起身，一把抓过那张薄薄的便签纸，脸上满是愕然。
    此时的温明真刚刚得知自己要被送往警察局，赶紧拦下试图打电话报警的前台后，她问对方：「你确定把那张便签交到了他手里对吗？」
    前台只是把东西交给了助理，然后就接到通知报警，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则是一概不知。
    温明真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答案是什么，不过也是，要是不论是谁都送个东西过去都让温辞看上两眼，那才叫真的乱了套了。
    拦下前台后，温明真索性直接拎着包起身，「不用报警了。」
    「哎？」
    前台眼睁睁看着她转身离开，刚走到电梯前，其中一台电梯门打开，他们老闆风一样的从里面冲出来，拿着一张熟悉的便签纸对她喊：「人呢？」
    三分钟后，温明真坐在窗明几净的总裁办公室里，面前的办公桌后坐着表情严肃的温辞。
    只是四个月没见，温辞却好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不仅是瘦了许多，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只是肉眼看着，都觉得他整个人十分疲惫。
    为了避嫌，温辞将外墙玻璃改为双向可视，外面的人能看到他们，却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做好这一切后，他才抬了抬下巴，冷静道：「你想说什么？」
    温明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温辞。作为哥哥，温辞比她年长十岁，从她记事开始，温辞在她身边扮演的就是保护者的角色，二十年如一日，从未有过改变。
    压下眼底的酸涩，她深吸一口气道：「从我五岁那年开始，你就时不时的对爸妈说带我出去玩，其实是为了去找女朋友约会，拿我当幌子。」
    温辞脸上表情一愣。
    温明真继续道：「七岁的时候，你只顾着自己玩，把我弄丢了，我在公园等了你三个小时，又饿又困，你给我买了个冰激凌，让我不要告诉爸妈，结果当天晚上我就因为拉肚子进了医院。」
    「第二天你去医院看我的时候，大夏天穿了件长袖，你说你感冒了怕冷，其实是怕我知道，爸爸生气把你打了一顿。可是你忘了，如果你真的感冒的话，爸妈绝对不会让你去看我的。」
    「还有我十岁那年第一次犯病，你半夜凌晨一点从外地赶回来，没有航班，还是买的高铁站票，到医院的时候还穿着睡衣和拖鞋。」
    「我十五岁，你熬了两个月做成了一个大单，到手的奖金全都给了我，说让我存着，回头攒够钱，给我买套房子。」
    「十八岁的时候，你把房产证交到我手里，说这是你给我的成年礼。」
    ……
    办公室的面积太大，声音穿破空气，飘进耳朵时有种落不到实处的感觉。温辞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觉得无比荒谬，可他听着面前的女生将过往发生过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说出来，却无法说出半个字让她停下来。
    我真是疯了，他想，我居然会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
    然后他就听到面前的女生，用一种无比哀伤的语气问他，「温辞，你怎么能认不出我来呢？」
    偌大的办公室一时之间陷入寂静，温明真觉得自己脸颊凉凉的，抬手摸了摸，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泪流满面。
    可她应该是开心的。
    从一周前订下机票开始，她就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因为飞机晚点在候机室等待的时候，她甚至在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去买高铁票，就算是站票也可以，说不定她能更早的回到京华市，能更快的见到温辞。

 第117页

    当温辞用看待陌生人一样，甚至是怀疑的目光看向她时，她才明白过来，自己想的太简单，或者说，想的太过于美好了。
    干脆利落的一抹脸，温明真走到办公桌前，随手在桌子上抓了一张纸一支笔，迅速的在上面写了一串公式和数字后推到温辞面前，「我留下的东西你应该都看过了吧，别的不一定，但这个是我研究了好几年才得出来的结果，除了我自己，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写出一模一样的东西。」
    她盯着温辞惊愕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是你妹妹温明真，我知道这很荒谬，但事实就是这样，我没有死，或者说，我在另一个人的身体中活了过来。如果你想知道这四个月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比较好。」
    --------------------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达~
    温辞：啊这
    第56章 56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通过小区大门，往里面继续开去。
    开车的人是温辞，事实上，因为他最近几个月来状态堪忧，父母严令不许他自己开车，还专门请了位经验丰富的司机给他。温辞心里清楚，这是因为妹妹去世后，老两口遭受的冲击太大，生怕他也出现什么问题，这才如此的草木皆兵。
    而温明真坐在车后座，一边兴致勃勃的透过车窗看向外面，一边时不时的和他聊上几句，提醒他不要太过激动，好好开车，注意安全。
    温辞努力地将心底翻涌着的情绪压下去。
    看似闲聊，实际上温明真说的每一句话，提到的每一件事，都和她，和温辞，和温家的所有人息息相关。大到某个人在某个时间地点做了什么事，小到一个人的喜好厌恶。
    饶是温辞这么多年来见多了大风大浪，遇上这种情况，也不免在心里泛起嘀咕。
    毫无疑问，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自称是他死去妹妹的女生，他以前从未见过，而他妹妹因为身体原因，也极少出去交际，结识朋友，加上妹妹自幼早慧，与同龄人很难玩到一起，更别说这个女生还要比妹妹小上七八岁。
    可如果他们之间曾经毫无联繫，那眼下的情况又该作何解释，难不成真的去相信女生说的死而復生的话？
    温辞心乱如麻，不住地通过后视镜观察女生，试图找到些许破绽，然后他就发现，除了女生说的那些事以外，她的一些行为习惯，乃至许多不经意的小动作，都和妹妹如出一辙。
    明明是两张完全不同的脸，可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一致，难道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车子平稳地开进车库，温明真打开车门跳下来，刚一下车，就敏锐的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爸和妈呢？还有陈叔和孙阿姨，他们人呢？」
    庭院看上去已经许久没有被人清理过，往年冬天一到，陈叔就会给这些他平日里精心养护的花花草草修建简易暖房，生怕它们被大雪冻坏压坏，可现在外面雪花纷飞，花草却没有任何遮挡的露在外面，不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就是被积雪压弯了枝条。
    这些可都是陈叔的宝贝！
    温明真急忙冲过去，身后的温辞瞥见她的动作，脚步一顿，随后淡淡的开口解释道：「那些不耐寒的品种都送去专门饲养花草的花房了，剩下的这些留下外面过冬也没关系。」
    他这么一说，温明真才发现院子里的花草确实少了许多，不过因为太久没被人打理过而显得杂乱，这才没能一眼看出来。
    温辞站在门口，冷静的对她抬了下手，「进来吧。」
    门是密码锁，温明真看着依旧紧闭的大门，十分无语的朝温辞看去一眼。温辞坦然以对，既然口口声声说是他的亲妹妹，那怎么也不会不知道自家大门的密码。
    大门应声而开，对上温辞震惊的双眼，温明真挑眉一笑，「怎么样？录音笔还在工作吗？要不要先检查一下家里的监控？」
    温辞严肃的抿了抿唇，跟着她一併走进去。
    空荡的客厅没有一丝人气，哪怕早有预料，温明真仍旧不可避免地红了眼眶。
    尽管温辞在她成年时送了她自己的房子，但考虑到她随时有可能崩溃的身体，医生建议不要让人独居，因此她仍旧和父母住在一起，这栋房子，几乎承载了她过去二十几年的所有时光。
    沙发上蒙着一层防尘布，温辞随意掀开两个，对温明真道：「坐。」
    录音笔仍在运行，从他们坐进车里开始，行车记录仪，路上的监控，到现在家里的监控，忠实记录下了他们的一言一行。温明真对此心知肚明，毕竟这才是符合温辞性格的做事准则。
    看了眼依旧空无一物的茶几，确信温辞不会屈尊就卑的给她倒杯水后，温明真用平生最快的语速讲述了自己这四个月来的传奇经歷，尤其提到了自己最开始时打出去却打不通的电话，发出去却石沉大海的简讯，并在看向温辞的目光中，隐隐带上了谴责的意思。
    温辞：「……稍等。」
    他快速起身上楼，随后拿下来一只手机，以及一台笔记本电脑。
    看到电脑，温明真眼前一亮。
    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温辞先拿着手机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然后丝毫不顾及自身形象的原地蹲下，将充电器插上，就这么一边充电一边将手机开机。
    几分钟后，温辞看着手机里几十条未读简讯，颓然的坐在地上。

 第118页

    温明真拎着电脑走到他身边，跟着在地上随意坐下，开口道：「还有最后一个可以证明我身份的东西。」
    温辞转动眼球，安静地看着她打开电脑输入密码，随后又轻车熟路的打开几个加密文件，将一份文档放在他面前。
    光标滑动至最后，文档最后三行所写的公式和计算推演，与之前在办公室时，温明真放到他面前的纸条一模一样。
    兄妹俩同时陷入无声的境地，良久，温辞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张了张嘴，哑声道：「你，在那里过的好吗？」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似乎是问了句废话。
    这是他的妹妹，从小到大，被人捧在手心里千娇万宠，呵护着长大的妹妹，却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生活了足足四个多月，哪里称得上好呢？
    出乎意料的是，听到这个问题，温明真歪了歪头，嘴边显露出几分笑意，「还不错。」
    她从兜里掏出自己目前在用的身份证，交给温辞道：「这是我现在的身份，你可以去查一下，不过要注意，我现在这具身体的父母不是什么好人，你让人调查的时候小心一些，最好不要惊动他们，免得出现什么麻烦。」
    听到会有麻烦，温辞皱了皱眉，「那你来京华市……」
    「放心，」温明真知道他要问什么，从地上站起身道：「我是自己偷跑出来的，找的藉口是出来见网恋男友，他们巴不得我不学好，不会管我到底去了哪儿。」
    「在你查清楚，并完全相信我之前，我还需要一个住处，比如说客房，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听她如此不客气的安排自己接下来的生活，温辞终于有了几分发自内心的高兴，他点了点头说：「可以，我等下找人来打扫。」
    「上道！」温明真高兴地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又飞快的催促他起来，「既然没什么事，赶紧带我去吃饭，我都快要饿死了！快快，我要吃辣的冰的酸的甜的，以前不能吃的都给我上一份！」
    温辞：「……」
    *
    小区门禁缓缓打开，温明真依旧坐在后车座。这是她从第一次坐温辞开的车后就形成的习惯，温辞觉得副驾驶不安全，所以从来不让她坐在那个位置。
    身体换了，壳子里的灵魂却没变，于是该有的习惯一点儿都没少。
    看着小区大门却来越远，温明真幽幽的嘆了口气，「还好我是去公司找你，而不是直接跑到家里来。」
    他们居住的小区安保极其严格，除了住户，所有来访人员都需要业主提前给物业打招唿，否则绝不放行，也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人到门口后让安保给业主打电话询问。
    温明真就是知道这一点儿，才去了温辞的公司。
    但家里没人这件事她是没想到的，要是她从机场出来后直接来了家里，只怕这时候已经被当做可疑人员扭送至公安局了。
    温明真这边忙着和哥哥交流沟通，除了中间报了次平安后，根本没去看群里的聊天走向如何。
    自从郁怀信出来自认「网恋男友」身份后，群里的讨论就分为了三种。一种是顾野和龚文林的花式震惊，问号几乎刷满整个聊天框，另一种是连茹和徐晓晓，沉浸在「啊啊啊我嗑到了」的自我兴奋中，无暇顾及顾野和龚文林的疑问，最后则是顾南飞，作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一员，心里想的全是「呵，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说归说闹归闹，温明真没时间，郁怀信便出来替她稍微解释了一番，虽然并没有说温明真到底去做什么了，但总归是众人吃了颗定心丸。
    于此同时的温家。
    临近春节，大街小巷都是一排热热闹闹的景象，温明真却为了个不知所谓的男朋友离家出走，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单柔是高兴地恨不得多吃两碗饭，再去买一挂鞭炮好好庆祝庆祝。
    消息是温明雅听到后传出去的，可后来一想，她又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可当她把自己的疑问告诉单柔后，单柔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那你觉得她是干什么去了？」
    温明雅摇头，「不知道，她那天出门的时候打电话，说的就是去找男朋友，电话那头也确实是个男生的声音。」
    单柔笑眯眯道：「不管她到底去做什么，只要她没有钱，就一定会寸步难行。到时候，要么她老老实实的回来认错，要么一辈子都别回来。」
    温明雅手里有自己的银行卡，每隔一段时间，单柔都会往里面存上一大笔钱，如果离家出走的是温明雅，那这笔钱足够她在外面挥霍一年半载，但温明真不一样。
    虽然有很多传言说她花钱大手大脚，但显然，这都是单柔故意为她营造出来的对外形象。事实上，温明真没有自己的银行卡，只有一张在温世豪名下的副卡，停掉这张卡对单柔来说简直轻而易举，甚至连理由都是充分的。
    因为温明真离家出走，所以温世豪大发雷霆，因此停掉了副卡。至于她这个继母，则和这件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于是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谐氛围中，温明真开开心心的在家里客房住了下来，至于卡被停掉这点事，还是两天后她试图往里面存钱的时候才知道的。
    从四个月前醒过来开始，温明真就下载了一个专门记帐的软体，并将自己的花销全部记了下来。
    不管温世豪和单柔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是原本的温明真，那她和这两个人就没有什么关系，花出去的钱也只是借用。

 第119页

    但不管怎么说，从前两天都现在，一通询问的电话或者简讯都没有，而是直接停卡这种操作，还是让她有些无言以为。
    身份明确，加上不是查什么有着保密条例的事情，不出三天，调查情况就到了温辞手里。
    具体情况温辞已经听温明真说过一次，如果说当时还有些似信非信的话，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即便没有这份调查结果，他也完全相信这个同样叫温明真的女生，确实是他的妹妹无疑。
    虽然上辈子只活了二十多年，但几乎一半的时间里，温明真都在进行一个数学猜想的论证，然而最可惜的是，当她意识到自己曾经的想法出了问题，并找到另一个正确的思路时，疾病带走了她的生命。
    从醒过来到现在，温明真一边上学一边继续猜想推演，不过因为没有充足的材料而进展缓慢，现在电脑到手，自然忙到飞起，再加上她现在的身体无比健康有活力，以至于温辞不管什么时候回来，见到的都是她忙碌的身影。
    夜色沉沉，温辞拿着调查文件上楼，经过客房时，毫不意外的看到温明真埋头坐在书桌前，十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时不时的停下来在手边的演草纸上写下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公式。
    温辞站在门口，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另外一道身影。
    他的妹妹，从出生开始，就是全家人捧在掌心里的宝贝，仿佛是上天送给他们的礼物一般，他的妹妹从小便聪慧无比，是人人钦羡的天才。但或许是这份礼物过于珍贵，所以在短暂的二十多年后，上天又毫不犹豫的收回了这份馈赠。
    温辞曾无数次想，他宁愿妹妹不是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更希望她是一个普通人，和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一样，慢慢长大，即便会有小病小痛，也没有，只要有他在，他会让妹妹平平安安，幸福美满的生活一辈子。
    许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温明真终于从繁重的计算中抬起头来，看到是他站在门口，脸上顿时露出甜甜的笑容，「哥，你回来了！」
    温辞「嗯」了一声，走过去将报告放下，温明真疑惑的扫了一眼，没等她看清上面写的什么，就听温辞在她头顶淡淡道：「我给爸妈打了电话，他们明天上午的飞机回来。」
    温明真：「！！！」
    --------------------
    作者有话要说：
    温辞：无情妹控，花式彩虹屁
    今天没有二更了哦~
    第57章 57
    近乡情怯是什么感觉，温明真终于体会到了。
    因为爸妈要从外地回来，温辞特地请了一天假。飞机快要到达的时候，温辞出发去机场接人，同样是一大早就起床并反覆换衣服的温明真磨蹭许久，在去和不去之间反覆横跳。
    明明前两天面对温辞的时候还信心满满，大有认不出我就当场砸了你的公司的气势，可到了这时候，却完全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蔫哒哒的可怜极了。
    她扒着门框问：「爸妈不会被我吓到吧？他们会不会不相信我说的话？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是你的请来的演员？或者他们会不会觉得其实是你疯了，然后直接把我赶出去，再把你送进精神病院？」
    她越说越离谱，温辞穿好外套，抬手在她头上安抚的摸了摸，「放心，好好在家等着，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温明真垂着眼，小声道：「那你可一定要跟他们好好说啊，千万别吓着他们了。」
    温父温母都上了年纪，真要是吓出个什么好歹来，那她还不如不回来。
    温辞应下来，又揉乱了她一头长髮，这才转身出门。
    温明真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车子开除远门，才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温辞！」她朝着车子开走的方向愤怒大喊，「你又穿完鞋没洗手就摸我头髮！」
    从他们住的地方道机场要一个小时左右，加上等待的时间，一来一回最起码两三个小时。
    温辞离开后，温明真就开始不间断的在楼上楼下转来转去。前一天晚上温辞把调查报告拿出来，彻底相信了她的身份后，她就从客房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好在那天请人来打扫的时候，直接清扫了整个房子。
    当然，在打扫她的房间时，温辞全程在场。
    房间里所有东西都在，且同她离开时位置一模一样，连摆件的角度都没变，可想而知在她走后，家人是怎样小心维护着她生前的一切。
    就算是数学题现在也没法让她保持平静，在群里报了声平安后，温明真点来连茹发给她的据说是可以解压的小游戏，连续失败几局后，在血压开始升高之前终止了这项活动，退回桌面一看，才过去十几分钟。
    回笼觉是睡不着的，犹豫了一会儿后，温明真打开投影仪，找了部口碑不错的喜剧电影出来看。
    电影的欢乐气氛总算稍稍沖淡了空气中的紧张感，一晃两个小时过去，温明真紧张的从沙发上起身，跑到阳台往外看。
    另一边，接到父母后，温辞推着两人的行李箱往停车场走。
    顾忌着两人的身体，没有走太快。温母稍微落后半步跟着他，便走便问：「怎么突然把我们叫回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还在外面，不管说什么事都不方便，温辞把自己想好的措辞告诉他们，「不算什么大事，我们回去再说。」
    温母和温父对视一眼。

 第120页

    自从几个月前经歷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伤后，温辞担心他们伤心过度，建议他们暂时离开熟悉的环境，出去住上一段时间。
    因此，在事情尘埃落定后，温父温母前往温母的娘家小住，本来是要住到过年再回来，然而距离原定的日子还有几天，温辞却突然打来电话，说是给他们买好了机票，让他们提前回来。
    这可不符合他们儿子稳重的性格。
    老两口抱着怀疑的态度坐上车，屁.股还没坐稳，就见温辞从副驾驶座位上拿了沓文件递给他们，「爸妈，这份材料，你们先看看吧。」
    文件是前一天才拿到手的调查报告，温辞打算先给父母打个预防针。
    虽然有些想不明白，但秉承着对儿子的信任，温父温母还是把文件接过来认真的看了下去。
    车子开出停车场，平稳的行驶在路上，等到路口红灯时，半晌没有说话的温母忽然开口道：「阿辞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妈妈都不反对，但……和你年龄相差太大的话，是不是要好好考虑考虑。」
    温辞：「……啊？」
    和语气委婉的温母相比，温父就暴躁多了，当即一巴掌拍在车座上，恶狠狠道：「还考虑什么？这孩子才多大！他就是个畜生！你看我打不打断他的腿！」
    温辞：「………」
    他在温父的暴怒和温母的再三劝说下，艰难的开口道：「爸，妈，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接下来的一路上，温辞都在拼命解释自己并没有对未成年少女有什么不法之心，他是单身没错，但他真的不是畜生，如果有半句假话，不用温父动手，他先给自己的腿一个了断。
    发过誓后，老两口总算相信了他的话，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不过这么一耽误，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也没机会再继续下去，等三人站在家门口准备进去的时候，温辞还是选择了比较保守的一种方式。
    「爸妈，你们带速效救心丸了吗？」
    温父眼皮一掀，语气凉凉道：「怎么？单身犯法，国家终于派人抓你来了？」
    温辞：「……」
    一番折腾后，温辞终于下定决心，他深吸一口气道：「爸妈，等下无论你们看到什么，都一定不要害怕。」
    温父冷哼一声，「放心，我们都是很有胆量的。」
    房门在面前缓缓打开，早已从阳台看到车子开进来的温明真站在玄关尽头，双手紧张的握在上门前，眼巴巴的看向门口。
    玄关处的灯光有些暗，门打开后，光线穿过门洞照进来，温辞让开位置，正要开口说话，就见温母突然颤抖着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发颤道：「真真，是真真吗？」
    温辞满脸愕然，而温明真只是惊讶了一秒钟，便同样带着哭腔道：「妈，是我，我回来了。」
    十分钟后，温父抓着温辞的手，大喊：「救心丸，救心丸。」
    一家四口相认的情景比想像中来的更早一些，甚至都不用温辞介绍，温母一眼就认出自己面前站着的人是自己的女儿，哪怕脸完全不一样，和独属于母女之间的感应仍然存在。
    温父对此嗤之以鼻并坚信温母一定是提前得到了儿子的通知才会如此迅速的认出女儿，并拒绝承认自己和女儿之间没有丝毫感应这一事实。
    温母此时正沉浸在爱女失而復得的兴奋中，对于他这点儿自尊心并不放在心上，只是交代儿子再去准备一份降血压的药，免得某人因为过于高兴而血压升高。
    温辞：「……」
    温父：「…………」
    温明真：「……妈你不要立g啊。」
    在车上时已经看过调查报告，但看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个和他们女儿同名同姓的十七岁少女，居然就是他们早逝的女儿。同样的事情经由温明真本人说出来，立刻变了种感觉。
    温母又高兴又心疼的搂着她掉眼泪，就连温父也背过身去，悄悄的用手背擦去泪水。
    在场唯一的明白人温辞对此冷漠以对。
    虽然他是个无情妹控，一开始也觉得自己妹妹在外面吃尽了苦头，但经过调查后就会发现，就算世界上只剩下两个人，吃苦头的也不会是他妹妹，她只会是让别人吃苦头的那一个。
    女儿失而復得，温父温母本该是高兴的，但想起另外一个温家，他们又皱起眉来。温明真看着他们，语气严肃道：「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尤其是郑中市温家的人知道我的情况。」
    这话就算她不说，温父温母心里也明白。
    温明真离世是因为病情不愈，如今却重生在一具更加年轻且健康的身体里。大部分人会觉得这种只会出现在小说里的剧情是天方夜谭，然而还有一小部分人，在他们眼中，发生在温明真身上的事情，可以看作是「长生不来」。
    古往今来，无论是王侯将相，亦或是贩夫走卒，无人不痴迷于这四个字。这些人会为此做出怎样的事情，谁都想像不到，他们也绝不会让温明真处于这样的危险之下。
    可纵使他们有能力护住温明真，可现在的情况却是，无论是从法律角度还是血缘关系上，他们都和温明真没有一丝半毫的关系。
    如果温世豪和单柔是好人也就罢了，可现实恰恰相反，一旦被他们知晓这件事，只怕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将温明真出卖，以此换取利益。

 第121页

    温母担心道：「那你现在跑出来，他们会不会有什么怀疑？」
    「没事，他们以为我里离家出走是因为早恋。」
    这个藉口是她订机票时就想好的，作为一个妙龄少女，为了爱情头脑发热，难道不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温母稍稍放下心来，又问：「那帮你撒谎的那个同学，他会不会……」
    温明真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妈妈，他不会说出去的。」
    郁怀信会帮她这个忙，源于他们之间打的一个赌。
    市联考之前，她和郁怀信定下赌约，谁在联考中拿到的满分多谁获胜，输的人则要在不违背法律和社会道德的基础上，帮对方完成一件事，而温明真让郁怀信做的事，就是在整个寒假期间扮演她的网恋男友。
    是的，温明真打算直接留在京华市过年，等到十九中开学再回去。
    简单修整过后，几人这才觉得饿，再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早已过了午饭时间。
    现在这种情况，不管是谁都没有心情出去吃饭，而他们家里没人会做饭，往常都是孙阿姨做饭，但他们之前给人提前放了假，现在又提前回来，还没来得及通知对方。
    这时候终于显现出温辞的先见之明来，在他们三人还在执手相看泪眼的时候，他就在常去的餐厅里订好了午餐，这边刚说完话，那边送餐上门，一家四口围坐在餐桌前，久违的吃了顿团圆饭。
    *
    温明真心安理得的在家里当起了米虫。
    正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温母有心带着她出去玩一玩逛一逛，但她身份特殊，万一被熟人看到，反而不好解释，于是温母只能作罢。
    不过其他的可以不做，唯有一件事，全家上下都双手双脚贊成。
    ——体检。
    出于安全考虑，温辞以温明真的名义在私人医院预约了时间，体检费用高，出结果的时间也快，当天下午，体检结果就到了手里。
    相比于上辈子那个四面漏风，恨不得哪哪都有毛病的身体，如今的温明真健康到连医生都说不出半句提醒她注意身体的话来。
    但没等她高兴太久，看完体检结果的温辞就说出一句天.怒人怨的话来，「从明天开始，每天早起锻鍊身体，定期去健身房锻鍊身体，我会给你安排合适的健身教练。」
    以为自己能躺着过个好年的温明真：「哈？」
    --------------------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会有二更……嗯……
    第58章 58
    单柔的电话终于在新年前一天姗姗来迟，温明真正在房间埋头苦算，手机开了震动放在一旁，直到第五次响起的时候，才终于被她注意到。
    看到来电显示，温明真好整以暇的换了个单手撑下巴的姿势，然后才慢悠悠的接起电话，并随手点开了通话录音。
    许久未见，单柔已经彻底放弃了在温明真面前伪装出贤良淑德的假象，电话刚一接通，便噼头盖脸的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温明真敏锐的察觉到她话里的不同，但并未多问，只懒懒散散的开口道：「不回去，有事吗？没事就挂了。」
    单柔自然是没什么事，她只是想看看温明真是不是还活着。不过她打电话的时候身边坐着自己娘家弟弟，温明真的声音通过听筒传出来，单柔还没说话，旁边的人先叫了起来。
    「你怎么说话呢！」单柔的弟弟单浩腾的从沙发上站起来，隔着电话线对温明真叫嚣：「你个王八犊子，有没有礼貌！知不知道怎么跟长辈说话！你踏马的……」
    「行了。」单柔皱着眉打断他，将手机丢到一边。
    通话早已中断，别说礼貌了，温明真对她是半分客气都没有，在单浩张嘴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干脆的挂断了电话，压根没给她说第二句话的机会。
    见她面色不虞，单浩恶声恶气的说：「姐，你怎么了？温世豪又给你气受了？我找他去！」
    单柔分外头疼，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找什么找？你还能把他打一顿不成？有这个功夫你去多看两页合同，多做几件像样的事儿，也省的我一天到晚的替你操心！」
    单浩只比单柔小三岁，眼下也快四十岁了，然而依旧文不成武不就。
    自从嫁到温家后，单柔在娘家一直很有发言权，就算是单浩也不敢在她面前多说什么。看到他这幅怯懦的样子，单柔心里的火气不减反升，有多少好心情也被散的一干二净。
    「行了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别杵在我面前烦我。」
    单浩原本是过来说情，希望单柔说动温世豪，把一笔大单子交给他们公司来做。但看她现在的模样，单浩只能讪讪的走开。
    自从大半夜的吵过那一架后，单柔和温世豪之间，就彻底降至冰点。临近春节，温明悦被温世豪的父母带出去旅游，单柔心一横，索性带着温明雅回了娘家，也不管温世豪去了哪个温柔乡。
    至于温明真，反正她在朋友圈活的好好的，就算回来，也应该去找亲爹，而不是她这个继母。
    正想着，温明雅从外面回来，怀里抱着一大束康乃馨，看见单柔坐在沙发上，立马笑容洋溢的小跑过去，把把塞到单柔怀里，自己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大口大口的喝起水来。
    「你看你，慢着点儿！」看到女儿，单柔终于松开紧皱的眉头，「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平时交给你的都记哪儿去了？」

 第122页

    温明雅放下水杯，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撒娇道：「这不是只有妈你自己在嘛。」
    单柔现在已经把自己的未来全部寄托在了自己的这个女儿身上，闻言笑了笑，低头看向怀里的康乃馨。
    她不说话，温明雅却顾不上跟她一块看花，而是兴致沖沖道：「妈，你猜我今天出去，听到了什么消息？」
    单柔随口道：「什么？」
    「是温明真！」温明雅自觉扔下一个重磅炸、弹，「她期末考试考砸了，又被理一的班主任给拒之门外了！」
    单柔眉头一挑，「当真？」
    温明雅道：「肯定是真的，据说分班表都出来了，理一的名单上没有温明真的名字。」
    期末考试成绩的成绩单只有各班班主任才有，每个学生只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要想知道别人的成绩，只能自己去问。而温明真的校讯通联繫人一直填的自己的手机号，所以除了老师和她本人外，就连温世豪和单柔也不知道她考了多少分。
    虽然不知道具体成绩，但温明雅心想，一定是她作弊的事情败露，否则要怎么解释一个人不久前才拿了高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会进入理一，结果却第二次被拒之门外这件事。
    不得不说，传言有时候真的是种很可怕的东西，比如说现在的温明雅，她猜测出来的结果，和真实情况相比，不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只有她和单柔的高兴是真实的。
    另一边，挂断了电话后，温明真轻车熟路的发了条朋友圈，以显示自己还活着，没出什么问题。
    至于单柔打电话给她这件事，反正没出什么问题，况且大过年的不想影响心情，温明真就没告诉任何人。
    很快，短暂的春节假期在大街小巷「今天是个好日子」的喜庆氛围中结束，温明真要赶在开学之前回去，离开之前，温明真特地摆脱了温辞帮自己调查一些事情。
    过去几个月里，关于发生在原本那个温明真身上的事情，她一直有许多疑惑。不过这些事单靠她自己肯定查不出什么，反而还会惊动一些人。但有温辞帮忙的话，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听完她的要求，温辞没怎么犹豫的答应下来，只是告诉她速度肯定会有点儿慢，毕竟郑中市不比京华市，他们在那边的人脉有限。
    温明真并不在意，点了点头说：「没关系，反正我最起码还要在郑中市待上一年。」
    一听这话，温辞顿时变得不开心起来，「真的要留在郑中市？以你的水平，就算是去大学里当教授也不是不可以。」
    「可以是可以，但是要怎么解释呢？」温明真无奈的一摊手，「哥，你也不想我被人送到实验室研究怎么长生不老吧？」
    温辞：「…………」
    他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无奈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温明真嘿嘿一笑，背着手一蹦一跳的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温辞道：「对了，哥，还有件事。」
    温辞挑了下眉，示意她说。
    温明真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她回来了的话，我希望你能把她当做我一样看待。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只不过活的太苦了。」
    周围的环境突然静默下来，当温明真说完这句话后，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摆动。温辞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没有动作。
    他并不是全然没有预感，从回来的第一天起，温明真就沉浸在不日不夜的计算推演当中，每逢温母要她好好休息，她都笑着说自己今时不同往日，不会再动不动就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时住进医院里去。
    温明真从不会因为自己的智商高于常人便对自己有所放松，即便上辈子身体不好的时候，她也会在自己有限的精力中尽可能的去做更多的事，因为她知道自己随时会死。
    可是现在呢？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温明真都不可能像上辈子那样早早离世，她将有足够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她这段时间以来的表现，却像是害怕时间不够用一样。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可如今是他们一家四口团聚的时刻。
    温明真从来都不是将工作学习看的比亲情重要的人。
    「哎，我只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要走。」半晌，温明真笑中带泪的打趣道：「不对，还是要走的，后天开学，我得回学校去了。」
    温辞一手挡住眉眼，不说话。
    温明真朝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退回去，声音轻快道：「哎呀不说了，妈刚才发消息说买了我最喜欢吃的甜点，我要赶紧去吃了。」
    她摸上门把手，正要开门出去，身后的温辞才像是终于听到她说了什么一样，声音几不可闻的说了一句，「好，我答应你。」
    温明真鼻头一酸，浅浅的「嗯」了一声后便落荒而逃。
    *
    飞机降临在郑中机场。
    七人聊天群里，除了同样在路上的顾野和顾南飞，其他人尽数到场。
    和去时截然不同，回来的温明真拎了个巨大的行李箱，除了父母一定要她带上的东西，还有给几位朋友的礼物。
    温辞倒是没往行李箱里给她塞什么东西，但是试图把她从前名下的财产全部转到她现在的身份下，差点儿把温明真吓出个好歹来。
    从小到大生活的无忧无虑，自己名下具体有多少东西这件事，温明真还真没有想过，不过就算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数目肯定不会少。她现在的身份还是温世豪的女儿，这么大一笔钱转到她名下，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来。

 第123页

    于是温辞只能退而求其次，给了她一张可以随便刷的卡。
    在温明真的再三劝阻下，全家上下怀揣着对她的万分担忧，不情不愿的送她上了飞机。
    如果不是被拦着，温父温母还要当场买机票跟着一起过来。
    因为来接机的人过多，五个人不得不分了两辆车走。第二天就是十九中开学的日子，温明真带着巨大行李箱没有回到所谓的家，而是直接去了学校。
    早在她回来之前，就拜託郁怀信帮她在学校附近找了套房子，面积不用太大，足够她一个人住就行，最重要的是离学校一定要近，最好走个五分钟就能到，为她节省出一段睡觉时间。
    房子已经被打扫过，是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的水准，郁怀信把几把钥匙交给她，说道：「房间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什么禁止的电子设备，门锁也已经换了，房东知道，但钥匙她没有，都在这里了。」
    温明真推着行李箱进去，看着被打扫的一干二净的房屋，真诚的向他道了声谢。
    其他三个人正兴奋的满屋子乱窜，不是什么说话的好时候。郁怀信摸了摸鼻子，伸手帮她将巨大的行李箱放平。
    温明真把每个人的礼物拿出来，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而是京华市的当地特色，好吃的好玩的，收礼物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心理压力。
    东西虽然多，但有徐晓晓和连茹帮忙，收拾起来相当快，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龚文林嚷嚷着要出去聚餐吃饭，温明真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想了想说：「你们先找地方订餐，我还要回去拿几样东西。」
    其他人不明所以，只有连茹转过头来看了她几眼，温明真朝她笑了笑，轻声道：「总要把她最重要的东西拿出来啊！」
    --------------------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达~快要完结啦~
    第59章 59
    不到十七年的时光，除了三楼那间属于她自己的房间外，『温明真』并没有在这间所谓的文温家留下太多关于自己的印记。就连挂在墙上的家庭照片，也从未出现过她的身影。
    她像是生活在温家的一个透明人。
    才过去不到一个月，站到门口的时候温明真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仔细看了眼门牌号，才敢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开错门。
    这让她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buff在身上，不然为什么她离开京华市四个月，家里的院子荒了，她离开郑中市二十来天，要不是知道郑中市虽然下了大雪但不严重，她都要怀疑温家是不是遭受什么自然灾害了。
    家里不是没有人在，温明真开门进去，和正在客厅看电视的王姨撞了个正着。
    见进来的人是她，王姨抬起来的屁.股又放了回去，像是没看见她这个人一样，继续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
    温明真同样视若无睹的上楼，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只拿了一本薄薄的相册。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温明真』的生母过世后，温世豪销毁了家里几乎关于她的所有物品，照片更是不允许被留下来，她房间里的这本相册里就装着当年侥倖逃过一劫的几张照片。
    衣柜里的衣服也没有多少，温明真只带走的贴身的衣物，其他的则都留了下俩，所有东西加起来也不过一个小包而已。
    唯一一个大件物品就是那个曾经被她千辛万苦带回来的、郁怀信在城隍庙集市上赢来的玩.偶熊。
    温明真带着这些东西从电梯下去，再次看到王姨，对方见她一手拎包一手扛熊的下来，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怪异。
    温明真的力气只允许她把东西运到门口，还好知道她要过来拿东西后，郁怀信和连茹以放心不下为由都跟了过来，此时就等在门口，温明真一出现，两人都迎了上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回头看了眼这栋自己住了不到四个月的房子，温明真潇洒的一拍手道：「行了，走吧！」
    搬家这回事是之前在京华市时就同家里人商量好的，在得知她回来后还要继续住在温家后，无论是温辞还是温父温母，都表现出极大的抗拒。
    他们不是不知道知恩图报的人，但如果可以，他们宁愿直接报答『温明真』，而不是那个温家的任何一个人。在经过考量后，温明真最终决定听从温辞的建议，同时也阻止了温辞要在郑中市给她买套房子的计划。
    反正按照『温明真』的性格，做出点儿离经叛道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之前她没有搬出去，是因为她孤身一人，怕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现在有温辞给她做靠山，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只不过温明真原本以为从温家搬出去还要费一番口舌，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出了什么事，还是单柔终于下定决心要把她踢出家门，她的离开并未激起半点水花。
    当然这是最好的结果，不管具体原因究竟是什么，总归是省了她不少找理由的功夫。
    开学后没几天，轰轰烈烈的高三百日誓师大会召开。
    作为准高三生，他们这群高二的莘莘学子也被拉过去进行现场观摩，以便从学姐学长身上学习蓬勃向上的精神力。
    还不到三月份，冷空气尚未完全散去，倒春寒反而先来一步。誓师大会召开的地点是操场上，四面透风，两三千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就连主席台上念演讲稿的校领导也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

 第124页

    于是整场誓师大会便如同开了快进，就连平时话最多的老师也学会了长话短说，不到二十分钟，大会结束。
    温明真身边跟着的依旧是顾南飞。
    上学期期末考试后，顾南飞进步飞快，十分顺利的升入理一。原本以为一开学就能和自家老大以及温明真亲亲热热的呆在同一个班里，结果温明真不声不响的玩了手骚操作，背叛了组织。
    也不知道顾南飞是怎么说动自己父母的，开学没两天，就收拾收拾东西，从六楼搬了下来。
    当然为了面子好看，理由找的还算充分，说是顾南飞在理二呆了半年，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新环境，怕影响学习成绩，所以决定还是回到原来的班级里去。
    如果不是知道顾南飞是个把他仍在大街上哪怕遇见个哑巴他都能跟人聊起来的性格，温明真都要信了这番鬼话连篇。
    顾南飞絮絮叨叨的说起自己离开理一之后的事情，「你是不知道，林春花当时连课都来不及上，立马去找怀神谈心，就怕他也一个水土不服，跟着你跑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太对劲，温明真摸了摸鼻子。
    虽然后面的这些事是她没想到的，但确实也是因为她所以才发生的，所以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散会后便到了吃饭时间，往餐厅走的路上又遇到了龚文林，热情的打了招唿后，龚文林说：「张琳辞职了，你们知道吗？」
    「谁？」顾南飞疑惑。
    想起自己拜託温辞查的东西，也不知道查到了多少，温明真敛眉道：「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开学这几天吧。」龚文林说：「还是有人正好看见她从办公室里出来，差点儿没认出来是她，据说打扮的可漂亮了，光是手里拎着的包就好几万，还开了辆车来。」
    温明真：「……」
    龚文林注意到她神色严肃，不由得放缓了声音，「怎……怎么了这是？」
    温明真收回思绪，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事。」
    她想起年前还在温家的时候，温世豪借着酒劲和单柔吵的那一架，期间单柔提到一个人，姓张，并且和温世豪是旧相识。温世豪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张琳的年纪不清楚，但根据她在十九中教学十几年来看，似乎也是差不多的。
    难不成这俩个人之间，当真有什么联繫？
    张琳的离职未能在学校里激起任何水花，从京华市回来后，时间的流速就变得飞快起来。
    又过了大半个月，高二下学期的第一场月考如期而至，温明真发挥稳定，继续保持着自己五科满分，一科拖后腿的水平，只不过据说成绩出来的时候，在场的理一班班主任林春花脸色黑如锅底。
    新的一年，学校论坛依旧热热闹闹红红火火，再次看到和自己有关的帖子时，温明真甚至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连茹把连结转发给她的时候，还附送一张比着大拇指的表情图，上面写着两个字——「顶流」。
    温明真回復给她一串省略号。
    临近四月，早先加上的学术论坛上的管理员001发来消息，问她知不知道math数学大赛拉到投资，将在年底举行考试的事情。
    温明真回了个问号过去，「不是说无限期延后了？」
    001道：「拉到新投资了啊！」
    温明真：「……」
    001神神秘秘的说：「你猜投资人是谁，你肯定猜不到！」
    温明真：「……京华市温家？」
    001：「卧槽，你怎么知道？」
    温明真心说我不仅知道，说出来吓死你，温辞之所以会投资这个明摆着不赚钱的math大赛，还是因为我跟他提了这回事。
    最早还是去年的时候，001告诉她，因为前任投资人老史蒂夫因病去世，接班人老史蒂夫的儿子和他完全相反，是个对数学没有丝毫兴趣的商人，出于利益考虑，math大赛面临赛制改革。但因为时间过于匆忙，原定于今年二月的比赛被无限期延后。
    毕竟是自己之前参与过甚至差点儿做到评委席的比赛，却马上要成为时代的眼泪。所以在京华市过年的时候，温明真刚好看到自己以前的大赛证书，就在闲聊的时候同温辞说了几句。
    现在想想，当时温辞确实问了她几句，但是温明真绝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去投资math大赛。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比如这场大赛的创始人老史蒂夫，本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对数学有着极大的兴趣，却没有与兴趣相符合的天赋，就连勤能补拙这个愿望，也因为繁重的家族产业不得不放弃。如今温辞来接手这件事，总归要比老史蒂夫那个不靠谱的儿子要好得多。
    只不过她当年辛辛苦苦一级一级考试上去的等级，肯定是要再来一遍了。
    001继续给她提供情报，「据说今年年底的考试是定级赛。」
    温明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定级赛？」
    001解释道：「以前不是最多只能跨一级嘛，这次只要你敢相信自己，就可以直接从入门级跨到最高等级去。」
    温明真：「…………」
    这么个主意，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温辞想出来的。
    001还在跟她信誓旦旦的打包票，「你放心，这次的事百分之二百是真的，虽然还没有官宣，但绝对绝对不会再变了。主要是因为新的投资人要求五月份的时候公开这件事，好像是因为那个月是他妹妹生日。」

 第125页

    温明真：「………………」
    001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够分享八卦的伙伴，热情似火道：「对了，他妹妹你知道吧？见了她，才知道什么叫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唉，就是可惜红颜薄命，想当年，咱们论坛题录里的那套题，还是我找她帮忙出的。」
    眼看001就要当着她的面追忆往昔，温明真赶紧找了个藉口开熘。
    距离五月份还有一个多月，这是她上辈子的生日时间，而『温明真』身份证上的生日时间在二月份，也就是过年期间，所以直接在京华市过了。虽然只有三个人帮她庆祝生日，但温明真还是收了不少礼物，不过因为礼物都过于贵重，所以留在了京华市没有带回来。
    从001哪儿得到消息后，温明真便找机会旁敲侧击的问了温辞几次，但都没有得到正面回答。如果001给她的消息没有错的话，那就是温辞想把这件事作为生日礼物，给她一个惊喜。
    于是温明真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心无旁骛的当好一个普通女高中生，再时不时的趁着休息日飞到京华市去见自己的「网恋男友」。
    关于网恋男友这件事，由于寒假期间当事人一直没有出现，且从未说过澄清的话，是以当时有不少人相信。
    但假期结束后，回到学校后的众人发现，温明真没少胳膊没少腿，和郁怀信之间的相处方式也没有任何改变，就连传言中说的因为网恋所以考试成绩后退这件事，都和真相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距。
    一般人对这件事的态度也就是吃吃瓜，然后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一笑而过。但总有不一般的人，因为在之前的事情上过于真情实感，以至于在得知真相后，直接开始否认三连。
    不可能，我不信，我不听。
    这个人就是温明雅。
    作为「温明真去见网恋男友」这条传言的源头，尽管温明真没否认，但相应的，她也没有承认。
    除了温明雅单方面空口白牙的一句话外，再没有其他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
    如果温明真还是像从前那样不学无术，整日里不是逃课就是打架，那这句话的可信度还会高一些，可偏偏温明真现在一心向着学习。不光自己学，还带着其他人一块学，凡是和她关系好的，没有一个人不是成绩唰唰唰的往上涨。
    从前家长都让自己家孩子躲着温明真走，现在都是问有没有成功地和温明真交上朋友。
    从校霸道学霸，温明真堪称十九中歷史上的第一人。
    在这样的背景前提下，温明雅的话，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进而思考起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温明雅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哭过委屈过，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从前行之有效的办法，现在却一点儿用都没有。甚至有人总结了她提到温明真时说过的话，得出她嫉妒温明真，所以总在背后说温明真坏话的结论。
    这让她完全无法接受。
    她确实讨厌温明真，可要说嫉妒，根本是无稽之谈，温明真有什么值得她嫉妒的，除了温家长女的头衔，温明真什么都没有，就算她现在学习好，难道以后就能赚到比温家家产还要多的钱？
    温明雅不得不自我安慰。
    除此外，自从过完年后，温世豪和单柔短暂和解了一段时间，然而没过多久，不知道又为了什么事，两人再次在家里大吵一架，温世豪甚至在气急败坏下给了单柔一巴掌，然后喊着要离婚。
    温明真搬了出去，温明悦被爷爷奶奶接走，偌大的家里除了单柔和温世豪外，就只剩下温明雅。听到这句气话的温明雅满心惶恐，在单柔顶着巴掌印过来找她诉苦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样才能让单柔不要和温世豪离婚。
    好在单柔也明白气头上说出口的话当不得真，将「离婚」两个字悄无声息的揭了过去，权当没有发生过。
    而温明雅在经过思考后，也有了新的打算，让单柔帮自己转学到明德去。
    *
    三月份一过，气温的回升就变得明显起来，但也造成了一种很尴尬的现象，不知道怎么穿衣服。
    温明真和郁怀信推门走进ktv包厢的时候，顾野和龚文林两个人正抱着话筒对唱情歌，连茹和徐晓晓一边捂耳朵，一边分享论坛里的cp贴，剩下的顾南飞明明是在场唯一不是单身的人，却像是把「孤寡」两个字刻在了脸上。
    头顶五彩斑斓的灯球疯狂旋转，从外面进来，昏暗又迷离的环境晃的人头晕目眩，适应了几秒钟后才回过神来。
    看到他们俩同时推门进来，在场的唯一孤寡人士顾南飞顿时露出牙酸的表情，仿佛吃了十斤柠檬一样酸熘熘的说：「怎么回事啊你们两个，星期天还同进同出的。」
    温明真和郁怀信手里各拎了一个礼物袋，体积都不大。
    听到顾南飞的话，温明真看着他挑了下眉，和善道：「你要是想一起也可以，我把地址发你？」
    顾南飞急忙摇头，「不了不了，你们开心就好。」
    他也就是说说而已，谁不知道他们两个连星期天都丧心病狂的去学校自习。
    本着求学上进的精神，他们几个也跟着去了一次，坐下不到十分钟就全部落荒而逃，并同时在心里树立起一道信念。
    郁怀信不是人，温明真比他还要可怕一百倍。
    对此，温明真觉得很无辜，并摊手表示不就是几道数学题吗？

 第126页

    众人：「……」
    但你说的数学题，好像跟我们理解的不太一样。
    温明真给郁怀信的是歷届math大赛的初级题，以及她自己在斟酌了难度后出的题，再根据郁怀信的答题结果逐步提高难度。从目前的结果看，郁怀信不愧是被其它学生称作学神的人，他就像是一块海绵，吸收知识的速度令人吃惊，即便是一开始不会的问题，经过温明真讲解后，很快就能举一反三。
    math大赛并不是普通的数学竞赛，却有很高的含金量，是以它的入门门槛就远高于其他同类大赛。
    温明真原本想的是带着郁怀信一起去参加年底的考试，以对方的水平，大概能那个初级证书。不过事情显然出乎她的意料，距离年底还有大半年，郁怀信最终能学到什么程度，现在还未可知。
    没人会不喜欢聪明的学生，温明真也是如此，这就导致她最近看郁怀信的目光越来越慈祥，而郁怀信除了无奈之外，也别无他法。
    温明真和郁怀信在沙发上坐下。
    顾野终于结束了和龚文林的深情对唱，冲过来看他们俩给自己带了什么礼物。
    温明真拿来的礼物被率先打开，看着到手的东西，顾野忍不住热泪盈眶，「还是你懂我，真哥！」
    温明真虚假的笑了笑。
    她送的礼物是一台switch，因为顾野从一周前就开始哭嚎自己的游戏机被家里人残忍没收，连同游戏卡带一起，全部打包进了保险柜。
    顾野随即打开另外一份礼物，几个装着游戏卡带的盒子整整齐齐的摆在他面前。
    他看了看左边的游戏机，又看了看右边的游戏卡带，和另外四个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
    作者有话要说：
    顾野：快跑！是狗粮！
    今天没有二更~
    第60章 60
    顾野补过的生日聚会，只请了他们六个人。
    人不多，加上这周就一天的休息时间，再则他们几个个顶个的懒癌附身，纷纷对出去玩这个提议表示出了极大地抗拒。
    于是顾野只能找了家环境不错的ktv，拉着这群十九中的莘莘学子们出来放松心情。
    温明真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落座后便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龚文林霸占着麦克风不放手，堪称鬼哭狼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杀伤力惊人。
    郁怀信坐在她身边，端着杯子喝果汁。
    顾野一开始想点的是度数比较低的啤酒和果酒，但被温明真以「未成年人禁止饮酒」为由强行镇压。顾野还试图寻找愿意支持他的人，然而前一秒还跟他勾肩搭背互称兄弟说好有酒就当场结拜的龚文林和顾南飞，不是左顾就是右盼，就是不看他。
    再去看郁怀信。
    算了，这个更没指望。
    活了这么多年，顾野头一回体验到在ktv里喝果汁是什么感觉，好在温明真没有禁止他点碳酸饮料，否则他真的要去死一死。
    在ktv这样的场合，有一个麦霸是件还不错的事情，但是有两个以上就不太美好了，尤其是在他们都歌喉堪忧的时候。
    在场的几个人都选了自己想唱的歌，温明真钢琴弹得不错，但在唱歌这件事上还差点儿功夫，就只选了一首最近大街小巷都在放的网络热门歌曲，好在她声音不错，就算有轻微的跑调存在，也还在可以被普遍接受的范围内。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郁怀信。
    大概是十九中标杆这个标籤在他身上戴的时间太长，大家对他的印象，更多的停留在「学习好」这三个字上，甚至称唿他为「学神」。
    但相处的时间久了就会发现，无论是谁都不会是片面的，郁怀信再怎么厉害，也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除了学习成绩外，他也会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并且会为之付出相应的努力，哪怕面对的有反对的声音。
    郁怀信选的是一首轻缓的民谣，唱歌时的他声音低沉喑哑，宛若静水流深。温明真杵着下巴，视线一瞬不转的看着他，而郁怀信一手拿着话筒，坐在高脚登上，单脚蹬地，目光微微下垂，不知道看向哪里。
    一首民谣结束，在场的另外三个男生纷纷表示抗议，终于齐心协力一次，把郁怀信从高脚登上架了下来，并强行剥夺了他点歌的权利。
    郁怀信也不在意，回到沙发坐下后就专心致志的吃水果。等了一会儿后，徐晓晓磨磨蹭蹭的凑到温明真身边，小声问：「老大，我刚刚用手机录了你唱歌的视频，能不能发啊？」
    温明真回想起之前元旦晚会后发生的事情，顿了顿道：「算了吧，我唱歌跑调。」
    徐晓晓内心留下两行宽面条泪，心想有这份颜值谁还关心跑不跑调的问题啊，难道不应该全神贯注的看脸吗？
    被拒绝后，徐晓晓又犹犹豫豫的问：「那，怀神的呢？他好像一直在调上。」
    温明真向后靠在沙发背上，露出她旁边的郁怀信，「怀神？」
    徐晓晓原本半趴在膝盖上，微微俯身和温明真说话，于是温明真往后一倒，徐晓晓就猝不及防的和吃水果的郁怀信四目相对。
    ktv包厢里灯光昏暗，他们几个人并排坐，只知道郁怀信和温明真挨着坐，但没想到距离竟然这么近。
    徐晓晓下意识低头握拳，呆愣愣的思考他们俩之间的距离有没有一个拳头大。

 第127页

    温明真看着她的动作，面露疑惑，「嗯？怎么不问了？」
    徐晓晓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把问题又问了一遍。
    郁怀信听完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了下视线，看向温明真道：「你觉得呢？」
    「什么？我吗？」温明真莫名被cue，灯球闪烁下，郁怀信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神秘莫测，她下意识道：「要不还是算了吧，那些人之前不还扒到了论坛，搬运了不少东西出去。」
    郁怀信轻轻「嗯」了一身，随后将视线转回来，言简意赅道：「算了吧。」
    徐晓晓：「？？？」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要来吃狗粮？
    徐晓晓一脸恍惚的退回去了。
    连茹坐的有点儿远，加上另外三个人正人手一支麦克风，所以她只能看到徐晓晓跟温明真还有郁怀信说了几句话，但并不清楚说了什么，她紧张的问：「怎么样？能发吗？」
    徐晓晓摇了摇头，但没等连茹有所失望，徐晓晓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无声尖叫道：「啊啊啊啊啊啊我嗑到真的了，好甜啊呜呜呜呜呜。」
    连茹：「？」
    ktv的隔音效果不错，哪怕包厢里高音喊破了天，门一关，任何声音都听不到。
    温明真悄无声息的从房间里出来，朝过路的服务生问了洗手间的方向后，抬脚朝前走去。
    与此同时，喝的醉醺醺的王宇从另一个包厢出来，不耐烦的挥手挡住了试图搀扶自己的人后，同样一步三晃的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去。
    古人云，冤家路窄。不是没有道理。
    在洗手间门口遇上昔日仇人，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应该是先尴尬，还是别的情绪。
    温明真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刚想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几步外的王宇骤然抬起头来，眯缝着双眼看过来。
    「你，你好……」
    温明真：「？」
    「你好像一个人。」王宇并没有礼貌打招唿的意思，大着舌头说：「你是不是，是不是……」
    温明真飞快道：「不是。」
    前人无数的经验告诉我们，在某些时候，千万不要和喝醉的人计较，否则受伤害的只会是自己。
    温明真试图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即便是喝醉了酒路都走不直，王宇该不讲道理，还是不讲。
    察觉到温明真想要离开，王宇伸着手就要拦她。
    温明真赶紧退回去，头皮发麻的朝他喊：「手！手！你没洗手！」
    回去的路只有一条，王宇人高马大的往中间一站，温明真往左他往右，把不怎么宽的走廊挡的严严实实。
    出来的时候没想太多，所以温明真连手机都没带，这会儿只能寄希望于有哪个服务生赶紧过来。
    王宇被酒精腐蚀混沌的大脑终于想起面前的人是谁，所谓酒壮怂人胆，更何况他们俩之间不止一件旧帐没算。
    「呦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大名鼎鼎的温大小姐啊！」王宇打了个酒嗝，一张胖脸上满是油腻，「不过怎么只有大小姐自己啊，护花使者呢？」
    温明真木着一张脸说：「在你后面。」
    王宇：「！」
    他吓了一跳，立马回头去看，因为动作过勐，还差点儿摔一跤。
    温明真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不由得开始猜测，在过于几个月里，顾野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王宇立刻意识到自己受骗，于是又飞快的转回头，对着温明真怒目以示，「你骗我！」
    温明真：「……」
    啊，那不然呢？真有人的话我还会让你站着跟我说话吗？
    包厢里，顾南飞嘶吼着唱完一首歌被赶下来，顺手拎起桌子上的一瓶可乐，一口气喝完半瓶后打了个又爽又痛苦的嗝，含着热泪道：「咦？真哥和我们老大呢？」
    温明真的手机就搁在沙发上，郁怀信没动，只拿了自己的手机出来，边走边看了眼时间。
    温明真已经出去十分钟没回来了。
    如果是别的地方，郁怀信并不会多想，但在这里，很难保证不会有喝醉的客人。
    另一边，在确定只有温明真自己一个人后，王宇试图对她动手动脚。
    他比温明真大两岁，在温明真还在读初中的时候，他就看上了这张脸。只可惜温明真和其他人不一样，倒不是说她是温世豪的女儿，而是温明真本人的性格。
    别的小女生随便哄骗两句也就行了，大不了还能威逼利诱，但温明真自己就是个刺头，什么手段到她身上都一点用处没有，并且还不能惹急了她，否则立刻就会被反咬一口。
    上上次王宇被她带人打断了一条胳膊，上次则是围堵顾野的时候刚好碰上，当时王宇想的是刚好只有温明真自己，等他教训了顾野，再来收拾温明真。但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温明真居然转头就和顾野联起手来。
    后来顾野隔三差五的找他麻烦，温明真居然也老老实实的呆在十九中当起了好学生，以至于大半年过去了，他才终于见到温明真。
    看着面前愈发光彩夺目的女生，王宇残忍的狞笑两声，果不其然的在温明真脸上看到惊恐的表情，「呵呵，怕了吧？要是不想吃苦头，就给老子乖乖的听话！」
    温明真确实有点儿怕，王宇没洗手这事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更何况这人还喝得烂醉，鬼知道他都在厕所里干了什么。

 第128页

    于是郁怀信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王宇宛如色中饿鬼，而温明真不断躲避的场景。他瞬间皱起眉头，正要过去，就见温明真指了指他拿在手里的手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开录音。
    与此同时，王宇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以为是跟自己一起来玩的兄弟们，王宇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威胁道：「他.妈的给老子老实点儿，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说完，王宇气势磅礴的一回头，同半步之外的郁怀信四目相对。
    王宇：「……艹。」
    温明真微微一笑，和善道：「老实点儿，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王宇：「………」
    不知为何，王宇觉得眼下的情景有种微妙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发生过，并且这份感觉让他情不自禁的胯.下一痛瞬间激起了一些不太美妙的回忆。
    酒劲壮胆下，王宇再度想到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温明真和郁怀信只有两个人，于是他只再一次放狠话道：「你，你们俩给老子等……」
    「老大？你怎么在这儿？真哥呢？」
    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王宇抬头看过去，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娃娃脸男生带着几个人浩浩荡荡的奔过来，顾野身在其中，左脸写着「烦躁」，右脸写着「我杀你马」。
    王宇：「…………」
    除了顾野以外，连茹和龚文林也都认识王宇，更知道这人对温明真的龌龊心思，看到此情此景，哪儿还有不明白的，当即被激出火气，看向王宇的目光里满是怒意。
    饶是王宇喝多了酒，这时候也清醒了一多半。
    ktv里到处都是监控，标准的谁先动手谁吃亏。温明真朝着对面的几人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没事，而后看向满脸惊惧的王宇，「还有什么事吗？」
    短暂思考后，王宇也意识到他们现在也不能拿自己怎么办，努力抬高下巴，冷笑一声道：「别踏马的得意的太早……」
    一阵手机铃声从后面传来，王宇忍了又忍，拔高声音喊：「温明真，你踏马给老子等着！只要还在郑中，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好过！」
    最后一句声音太大，甚至在走廊里形成了回音。正当大家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时，站在最后面的徐晓晓突然道：「哎，老大，你哥给你打电话，啊，他挂了。」
    温明真：「……」
    连茹顿时面露疑惑，「你还有个哥？」
    温明真：「……说来话长，你先告诉我，他听到了多少。」
    王宇趁着这个机会就要熘，但他显然错误估计了自己目前的平衡能力，刚跑出去没多远，众人眼睁睁看着他左脚踩右脚，随后带着堪比女高音的尖叫声一起，砰的一声撞到了垃圾桶上，垃圾桶上用作装饰的水盆落在地上，虽然没有砸到人，但满盆的水还是浇了王宇一身。
    徐晓晓头一回遇见这种情况，愣了几秒后问：「他……他还好吧？怎么不动了？晕了？」
    话音刚落，和垃圾桶并排躺在地上的王宇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带着哭腔道：「胳膊，我的胳膊，胳膊断了。」
    众人：「……」
    「碰瓷！」龚文林大喊：「这是碰瓷！」
    --------------------
    作者有话要说：
    温辞：天冷了，让王家破产吧。
    应该会有二更……吧？
    第61章 61
    摔断胳膊的王宇被赶来的救护车带走，被这么一打岔，几人都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情。
    尤其是莫名其妙被毁了生日聚会的顾野，要不是救护车跑得快，他看起来像是要追上去拧断王宇的另一只胳膊，给他凑个第二只半价。
    温明真这会儿没时间考虑他去追救护车的可能性，从徐晓晓手里拿过手机后，点开通话记录一看，果然有一通温辞打给她的电话，只有十几秒的通话时间。除此外，还有几个打过来但是没有接通的电话。
    徐晓晓连忙解释道：「手机一直响，我本来想给你送过来，但是不小心手滑了一下，就接通了。」
    顾南飞第一个发现温明真和郁怀信都不见了，然后又看到温明真的手机没被带走，还有人一直打电话进来，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几个人一商量，就浩浩荡荡的出来找人了，然后就看到刚才那一幕。
    徐晓晓手滑接通电话后，连自我介绍都没说完，就听到王宇石破天惊的一声怒吼，等她回过神来，就发现对面挂断了电话。
    温明真无奈扶额，摆摆手示意没事后，赶紧把电话给温辞打了回去。
    果不其然，温辞已经在计划着怎么把最近几天的工作推后或者改成线上办公，然后吩咐助理去订飞往郑中市的机票了。
    温明真连忙阻止了他这个不太成熟的念头，「没有那么严重，就是一个……嗯，算是仇人吧，我之前把他打了一顿，他多少有点儿记恨我。」
    「什么？！」温辞震惊极了，他的妹妹，他从小到大除了生病这个不可抗因素外没吃过半点儿苦的妹妹，才离开他半年不到，居然就不得不动手自保。
    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人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温明真飞快道：「没有那么严重，不过这件事说来话长……」
    温辞斩钉截铁，「那就长话短说。」
    温明真没法，只能在回去的路上，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跟他说了一遍，好歹是把一气之下就要从京华市飞过来的温辞给劝了下来。

 第129页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温明真说的口干舌燥，郁怀信拧开一瓶水递过来，她顺势接到手里，喝了几口继续说：「没有那么大本事，今天就是刚好碰上了，并且只有他把自己的胳膊摔断了。」
    龚文林在旁边进行补充，「是碰瓷！」
    「没有这种可能。」温明真把捣乱的人推开，最终还是温辞选择让步，放弃了自己的出行计划。
    回到学校后，谁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各自回了教室。
    等到晚自习的时候，陈志强把温明真从班里叫出来，看到面前的两个警察时，温明真一时间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什么？王宇说他的胳膊是我弄断的？」
    面前的两个警察异口同声的咳了两声，都有些说不出口，毕竟ktv提供的监控视频里看的清清楚楚，王宇是自己冲出去然后一头扎进垃圾桶，从头到尾都没人碰他一下，甚至连叫救护车，都是眼前的人帮他叫的。
    属实是有点儿恩将仇报在身上了。
    但王宇那边报了警，按照程序，他们得过来询问一下情况。
    其中一个警察道：「他的意思是，你用语言刺激了他，使得他做出了不理智的举动。」
    「可他当时喝醉了啊，理智这个词本来就和他没关系吧。」温明真诚发问：「对了，他酒醒了吗？」
    陈志强这时候也回过味来，什么语言刺激，这不就是碰瓷吗？
    「醒了。」再怎么无奈，警察也只能公事公办的掏出纸笔，「方便把当时的情况给我们说一遍吗？」
    「当然可以。」温明真十分配合，「对了，王宇的意思是我说了对他不好的话对吧，哎呀，那真是太巧了，我们有录音来着。」
    正准备记录的警察：「啊？」
    几分钟后，正在上课的郁怀信带着手机从楼上下来，当场把录音播放了一遍。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的听到王宇单方面的威胁放狠话，以及最后王宇撞上垃圾桶的巨响和他自己的一声惨叫。
    而且正是因为最后这两道声音，所以基本可以确定这份录音从开始到结束的时间。
    前来调查的两个警察人都蒙了，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发生了，直到郁怀信把录音文件发给他们，两个人才终于回过神来。
    有监控有录音，就算王宇想要编出花来也不可能了。
    虽然不是下课时间，两名警察来得快走的也快，但还是有人在学习里看到了他们，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
    不过好在陈志强在叫走温明真的时候找足了藉口，所以并没有人把这件事联繫到她身上，至于郁怀信就更不可能有人怀疑。只有当天晚上在群里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龚文林很有几分先见之明的说：「看吧，我就说他要碰瓷。」
    *
    温明真对王宇的了解不多，加上来过来之后只见过对方两次，第一次还把人打了一顿，第二次虽然没动手，但对方确确实实在她面前摔了一跤，直接摔断了胳膊。
    这很难不让她怀疑，她和王宇是不是有点儿什么命中相剋。
    王宇是实验高中的学生，十九中和实验高中的关系，可以说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两所学校相距甚远，平时也没什么走动，倒是明德和实验之间出了名的恩怨深重。
    作为恩怨深厚的代表人物，顾野显然不太看得上王宇这个对手。当初他从外地转学到明德读高一，不知道王宇从哪儿听到的风声，说他家里有钱，光是每个月的零花钱就有六位数。然后就心动不已的带人去找他要保护费，顾野当场以一敌多，把王宇和他带去的人都打了一顿。
    梁子就这么结了下来。
    王宇自己自然是打不过顾野的，但顾野总是独来独往，而王宇善于拉帮结派，身边永远跟着一群对他鞍前马后的小弟，所以每次碰上的结果都是两边都讨不找好。
    但依旧乐此不疲。
    去年篮球赛之前，王宇甚至专门找人堵了顾野一次，以至于篮球赛决赛，顾野因为受伤没能打完全场。
    听温明真问起王宇，顾野有些不太高兴，懒洋洋的回覆她，「问他干嘛？一个废物罢了。」
    「就是有点儿好奇。」温明真说：「一般没人敢这么招惹你吧？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背景？」
    尽管顾野没有开诚布公的说起过自己身份，但从一些人对他的态度上不难看出来，顾野的家世应该相当不错。
    顾野没想到她是问这个，闻言恹恹道：「他要是有身份背景，说不定就不会招惹我了。」
    温明真：「？」
    顾野简单说了些自己知道的事情，而后问：「对了，王宇前几天被抓了。」
    冷不防吃到一口瓜，温明真下意识问：「你做的？」
    顾野否认道：「我要是有这本事，早让他滚蛋了。」
    王宇没有什么大的身份背景，说白了就是一个混不吝，不敢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但论噁心人着实有一手。
    从前仗着自己未成年的身份不少为非作歹，成年后学会了投机取巧，收拢了一帮小弟帮自己为非作歹。因为被他们威胁勒索的受害者都是同样没有什么背景的学生，所以很少会有人选择报警，而其中一部分选择把事情告诉家长的，家长不知道其中利害，只当自家孩子遇上了学校里的坏学生，也就没放在心上，只是让孩子离他们远一点儿。长此以往，便演化为相当恶劣的校园暴力。

 第130页

    小范围内的暴力事件，没有人站出来举报揭发，很难被人察觉。就连顾野都只是在听说有几辆警车直接开进实验校园，然后拉走一群学生才知道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的。
    然后回想起当初王宇带人去找他要保护费，原来不是胆大包天，而是觉得他初来乍到，是个适合下手的肥羊。
    顾野感嘆道：「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大侠做的这件事，证据都收集好了，直接一波带走。」
    于是温明真转头去问温辞。
    温辞人不在郑中市的，但查一些东西对他来说还是轻而易举，并且看起来也比较符合温辞的做事风格。
    温辞倒是没否则自己确实去查了这些事，但他也没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有人比我更早一步，我查到的时候，对方已经把证据提交上去了。」
    温明真倒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毕竟王宇得罪的人不在少数，有谁看不下去伸展正义也有可能，会和温辞的调查碰上大概率也是巧合。
    温辞状似随口一提的问了一句，「你在郑中市认识的人里，是不是有个人姓郁？」
    「是啊。」温明真不解道：「怎么了？哥，你该不会连我的朋友都查了吧？」
    「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查过你的朋友。」温辞岔开话题道：「对了，你之前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不过其中有些事情时间过去的有点儿久，想要查的更加清楚，还需要一段时间。」
    --------------------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62章 62
    「你之前猜的没错，张琳和温世豪认识，并且他们俩是情.人关系。」温辞说：「前段时间温世豪买了辆车送给张琳，还租了套房子给她，两个人现在经常住在一起。」
    温明真很快想到开学之后没多久，张琳从十九中辞职，确实有人看见她是开着一辆新车来的。
    只是没想到这车居然是温世豪送给她的。
    温辞继续道：「张琳和温世豪十几年前就认识，当时他们俩的关系就很不一般，不过温世豪结婚后没多久，张琳收了一笔分手费，就和温世豪分开了。」
    温明真：「……啊？」
    她不得不发出疑问：「是温世豪跟谁结婚的时候？」
    温辞直截了当道：「单柔。」
    温明真：「…………」
    这算什么？绿人者人恆绿之吗？
    这个想法在温明真脑海中一掠而过，转而问向第二个更为重要的问题，「我妈……我是说我现在这个身份的生母，她和温世豪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温世豪会这么讨厌自己的女儿？当年她是因为什么过世的？」
    「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第二件事，」温辞说：「张琳最开始认识的不是温世豪，而是孟姝。她和孟姝是初高中同学，关系亲密，是众所周知的好朋友。根据查到的消息看，孟姝自杀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她。」
    「什么？！」温明真险些拿不稳手机，甚至没有去管张琳做了什么，「孟姝不是因病离世的吗？」
    孟姝就是『温明真』的生母，因为她过世时『温明真』才刚出生不久，且温世豪非常厌恶有人在自己面前提起孟姝，所以直到八岁那年，『温明真』才知道，向来对她有求必应，犯了错也从不会惩罚她的的单柔，并不是她的亲妈。
    在『温明真』的记忆里，孟姝不到三十岁就早早离世的原因是患病，可现在温辞却告诉她，孟姝的死另有隐情。
    温明真一时间陷入沉默，温辞也安静了一会儿，等她差不多缓过劲来，才继续说：「根据查到的情况看，孟姝应该是在怀孕期间知道了一些事情，在生下孩子后就患上了非常严重的抑郁症。」
    结合孟姝过世后的各种事情看，不难猜出她当时知道了什么。
    温明真敏锐的抓到其中一个关键点，「张琳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去见孟姝？」
    温辞淡淡道：「她们是好朋友，孟姝生病，她去探望是件很正常的事。」
    「我看不尽然。」温明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问道：「张琳和温世豪之间，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温辞并不意外她会问到这个问题，沉吟片刻后说：「虽然还没有十分确切的证据，但基本可以确定，是在孟姝和温世豪在一起，但还没有结婚的时候。」
    怪不得张琳会那么针对『温明真』，所谓的学习态度成绩高低都只是藉口，张琳对她的厌恶，并不在于她做了什么，只是因为她的身份。
    温辞还想说什么，温明真打断了他，「先停一停，内容有点儿太多了……让我先好好想一想。」
    温辞从善如流的闭了麦。
    温明真看着面前书桌上堆积如山的各种学习资料，还有被自己写了一半的论文，忽然想到，或许直到最终选择离开的那一刻，『温明真』对自己母亲的了解，仍旧停留在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只言片语上。孟姝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究竟为什么而死，甚至于连孟姝这个名字，都是别人告诉她的。
    或许她也想过，如果孟姝还在的话，自己会不会变得和现在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所以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
    温明真暂时放弃去思考这个问题，她开口问温辞，「那些事回头再说，他们现在闹起来还会吵到我身上，等暑假我回京华市，把地方留给他们闹。对了，关于孟姝，你还知道多少？我这里只有两张她的照片。」

 第131页

    温辞很快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想了想说：「有，但是不多，过两天我发文件给你。」
    温明真舒了口气，整个人略显放松的靠在椅子上，又抓过旁边的玩偶熊抱在怀里，声音低低的，「其实……算了，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如果有一天她能回来的话，能通过我的记忆，让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一直想知道这件事来着。」
    温辞没作声。
    温明真知道当着他的面说起这个问题有些残忍，但有些事并非避而不谈就能当做不存在。相较于全无准备的等待事情发生，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才是正确的做法。
    放在桌角的闹钟沉默的走过一圈，温明真抱着小熊，轻声道：「已经很晚了，早点儿休息吧，哥哥。」
    *
    王宇的事情很是引起了一番轰动，不光实验开除了一批学生，就连其他学校也借着这件事开展了一次肃清校园活动。
    且因为影响过于恶劣，当地电视台就这件事做了一次专访，加上当下社会对校园暴力事件的关注程度，相关视频很快火爆全网，身为主犯的王宇，也被扒出来个人信息，成为名副其实的过街老鼠。
    但随着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众人的吃瓜劲头被生生折断，再度回到日復一日的学习当中。
    除了语文外，温明真其他科目考试成绩仍旧保持着高度的稳定，属于让人羡慕嫉妒恨都不知道从哪儿下嘴的类型。
    同类型的人还有郁怀信，以至于年级主任每次看到他俩，脸上的笑容都会明媚几分，仿佛已经预见到未来庆祝高考状元的横幅挂在学校门口，在他厚实的履歷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在这样反而氛围下，进入五月份以后，整个东区就开始进入一种异常紧张的情绪中。
    这种情绪主要来自于隔壁考试考到麻木的高三学生，在他们日復一日模拟考试中，他们这种即将迈入高三的学生莫名生出一种唇亡齿寒的感觉。
    不过感觉这种东西也分人，比如温明真和郁怀信，极大概率下是永远不会体会到这种感觉的。
    五月中旬，温明真请了三天假，特地飞到京华市去过生日，回来的时候，一併带回了math大赛进入准备期的消息。
    公告已经在两天前挂在了官网上，但如果不是特意关注这件事的人，基本上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并且，相较于一些主要面对高中生的数学竞赛，math的主要受众则是经歷过大学及以上专业数学教育的人，因此即便公告发布，还是很少有人知道。
    除了郁怀信外，其他人都对这件事表现出了相应的疑惑。
    温明真便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们，如果能够通过这个考试，并且拿到比较高的等级，那么就算不去参加高考，也会有无数的顶级高校想你伸来橄榄枝。
    「那也太爽了吧！」顾南飞立马跃跃欲试，「是不是就像自主招生一样？我能参加吗？」
    温明真点开报名页面让郁怀信自己填写信息，而后朝他温和一笑，「可以是可以，不过参加的话，以后就要跟我们一起去自习。」
    顾南飞短暂思考了一秒钟，「……不会是我想的那个自习吧？」
    温明真残忍道：「就是你想的那个。」
    顾南飞飞快的放弃了这条『捷径』，「我觉得还是高考更适合我，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什么的最有意思了。」
    作为没有参加过math大赛的新人，温明真和郁怀信一样，都需要先经歷两次入门考试，分别为线上考试和线下考试，时间都定在正式大赛前一个月。由于此届大赛定在十二月，相应的入门赛就在十一月。
    线上考试的方式是在题库中抽取一套题并在指定时间内完成，此举是为了率先淘汰一批人，为第二轮的线下考试节省人力物力。由于每个人抽出来的题目不固定，且math大赛组委会对着作弊有着极其严苛的惩处条例，所以即使是线上考试，也很少会有人选择作弊。
    随着报名结束，温明真不自觉的给郁怀信加大了日常解题量。很快，理一的所有学生和老师都察觉出不对劲来，郁怀信是不是太刻苦了点？
    然后就被激发出更高的学习热情。
    学神都已经这么刻苦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以至于十九中的老师既欣慰又疑惑，现在的学生，自觉性都已经这么高了吗？
    很快，新一年的高考结束。
    十九中作为高考考点放假三天，等回来的时候，他们这群尚未正式升入高三的学生，直接搬家去了不远处的高三教学楼。就连老师进门后的第一句话都是，「同学们，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正式的高三学生了。」
    让人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踩中了什么时空穿越的按钮。
    高二的最后一个月悄然而逝，期末考试前，年级主任专门找到温明真谈了次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告诉她，如果想要留在二班，可以直接告诉老师，千万不要再在考试中搞什么么蛾子。
    温明真老老实实的答应了。
    出发之前，温明真打电话约温明雅见一面。
    不知道是不是想着破罐子破摔，自从她搬出来自己住以后，不管是温世豪还是单柔，都未曾过问半句，连给她的用来做学费和生活费的副卡都没有解开，一直处于停用状态。
    温明雅应邀而来，看到温明真后，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转学去明德了。」

 第132页

    温明真：「？」
    她脸上的得意和骄傲过于明显，温明真觉得如果自己不说点儿什么的话，对方很有可能不会听她说了什么而当场哭着跑走。
    于是她点了点头道：「不错。」
    温明雅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却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她沉下脸，语气阴沉道：「你一定很羡慕我吧，可惜，不管你考多高的分数，就算是全部都考了满分回来，也永远比不上我。」
    温明真：「……」
    加入面对面聊天也依然可以使用表情包的话，温明真现在发出的，一定是那个着名的「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温明雅还在试图用各种理论来证明自己更加厉害，可惜温明真不是来听她长篇大论的，打断她道：「去年俞洪的那份聊天记录，是你发出去的吧？」
    温明雅里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復镇静，「你在说什么？什么聊天记录？我不知道。」
    温明真淡淡道：「不用紧张，我不是来算旧帐的，我只是比较好奇，你告诉俞洪说我手里有视频并且举报了他，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温明雅还想嘴硬，「什么是谁告诉我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再说了，俞洪不是你男朋友吗？有什么事去问他啊，来问我干什么？」
    温明真食指微曲，在桌子上轻轻点了几下，「是张琳，对吗？」
    温明雅顿时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卡住了脖子，显然，温明真叫她来，并不是为了询问什么，或者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回答。
    她忍不住既心虚又害怕，腾地站起身，朝温明真色厉荏苒的吼道：「温明真，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你现在从家里搬出去了，就没人能拿你怎么样。对了，不说我都忘了，你早就没钱了吧？啧啧啧，你说你一个人，也不会赚钱，是怎么在外面生活的？可别是……」
    「原来你知道啊！」温明真稳稳噹噹的坐在椅子上，一手把玩着手机，脸上露出瞭然的笑，「那看到单柔也知道喽。身为监护人，不对未成年子女支付抚养费，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温明雅顿时卡了壳，「你……」
    温明真举起手机朝她晃了晃，笑道：「还好有你，你看，证据这不就来了吗？」
    她们此时正在一家甜品店里，工作日人虽然不多，但来来往往还是有几位顾客在的。刚才温明真坐在这里等人，还有男生来问她要联繫方式。又经过温明雅刚才那一通大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她们俩身上。
    一个面色如常，一个满脸涨红，是个人就能看出不对劲。
    店员过来询问情况，温明真温和的表示不会再发出吵闹的声音后，朝面前的温明雅抬了抬手，「坐。别紧张，没打算把你怎么样，我有份礼物要给你。」
    温明雅不肯在她面前落下面子，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坐下来，嘴上嘲讽道：「礼物？别是什么地摊上捡来的垃圾吧。」
    温明真没理会她的话，而是把放在身边凳子上的文件袋拿出来，推到对方面前，「友情提醒，最好不要现在打开，找个没人的地方，或者是家里，也挺好的。」
    「什么东西？」
    温明雅皱着眉把文件袋拿到手里，能明显感觉到里面装了东西的，但是轻飘飘的，没有太多重量。
    听完温明真的话，她眉头一皱，小声嘀咕道：「故弄玄虚。」
    大礼送到，温明真也不计较她说了什么，反正只要温明雅打开这个东西，温家面临的就是一场腥风血雨，就当是她对温明雅一些小动作的回敬好了。
    「好了，我还要赶飞机。」她站起身道：「希望你未来过的愉快，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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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明天就可以正文完结啦~
    快要完结了，写的有点儿慢，今天只有一更~
    第63章 63
    不知道是不是睡觉前空调温度开的低了，一大早醒来后，张琳扶着昏昏沉沉的头，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旁边温世豪睡得四仰八叉，看上去一时半会儿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张琳不知道该找谁去说，只能先穿好衣服起身，去给温世豪做早饭。
    上午八点钟左右，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之一，有工作的去上班，没工作的趁着这时候还不算太热，出来遛弯或者出去逛街买东西，各种声音汇聚在一起，分外嘈杂。
    张琳将窗户打开一半通风，一边从冰箱里把要吃的菜拿出来，一边想着等会儿温世豪走了她去干什么。
    不用上班，原本怎么都不够用的时间骤然变得过分充裕起来，待在家里无事可做，光是电视剧什么的这段时间以来都被她看了不少，前两天才出去逛了街，买了包和首饰，还有几套衣服，然而她现在出门的次数不多，买再多的衣服也都是堆在衣柜里。
    要不还是去美容院做调养吧，正好美容院的员工昨天才给她发了消息，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去体验一下他们的至尊vip项目。
    清早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张琳眯着眼想了一会儿，嘴边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笑意。
    果然，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当年孟姝被温世豪大战旗鼓的追求，甚至后来麻雀飞上枝头，顺利嫁入温家，多少人羡慕不已，都觉得孟姝走了大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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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现在的，红颜枯骨，还有谁记得孟姝这个人。
    恐怕只有她了吧。
    回想起当初那个跟在孟姝身边，被衬托的宛如丑小鸭一般的自己，张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喇叭声就是在这个时候传进来的。
    张琳一开始没在意，直到喇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就到了楼下，然后就停了下来。这让她忍不住屏息凝神，去听喇叭到底在喊些什么，然后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有门牌号。
    「xx号楼x单元xxx房的张琳！乱搞男女关系！插足他人感情！破坏他人家庭！知三当三！不知廉耻！」
    喇叭的音量似乎是开到了最大，张琳身在十层楼上，竟然还能听的一清二楚。来不及思考是谁做的这件事，张琳脚下一软，即便知道自己现在还在家里，没人能看得到她，却还是觉得有异样的眼光从四面八方看过来。
    喇叭声接连不断的从楼下传来，张琳连窗户都来不及关上，赶紧跑进卧室去叫醒温世豪。
    半个小时后，一脸烦躁的温世豪总算是闹清楚的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本来想着通过窗户往下看看情况，然而底下的喇叭声刚叫了不到十分钟，就迅速聚拢起一大圈无所事事的人在楼下。
    因为喇叭里把张琳住在哪间房子抖落的清清楚楚，因此这些围观群众，纷纷仰着头看向窗户。温世豪才刚露出半个脑袋，就收穫了一连串的大唿小叫，他甚至还看到有人举着手机，也不知道有没有拍到他。
    张琳在旁边哭哭啼啼，她的手机不知道是中了病毒还是其他，从半个小时前，来电铃声就没有断过，只要接起来，就是一连串下流至极的辱骂，逼得她不得不将手机关机，这才终于消停下来。
    她双眼通红的看着温世豪，再次问出不知道被她问了多少遍的话，「到底是谁要这么对付我啊！世豪，你是知道我的，我根本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咱们俩的关系。」
    温世豪被她哭的心烦，但也知道张琳不会蠢到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只能耐着性子问：「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以前上班的时候得罪谁了。」
    得罪谁了？
    张琳心里清楚，要说得罪谁，恐怕只有温明真。
    可温明真不受温世豪待见，除了每个月到手的那点儿零花钱，根本查不出任何事情来。更何况，温明真要真是有本事查出什么来，又怎么会只是不轻不重的找几个人上门来架喇叭。
    她在心里飞快的筛选出结果，面上却带着万分犹豫道：「会不会……是单柔？」
    温世豪想了一会儿，点了根烟道：「不可能，她犯不着做这种事。」
    张琳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
    温世豪却全然不觉，抽完两只烟后，起身整了整衣服道：「你先报警把人弄走，这几天我就不过来了。」
    「什么？」张琳满脸愕然，「你……你要走？」
    听她这么问，温世豪眉宇间的沟壑更加明显，「难道就陪你在这里哭个没完？我今天还有几场会议，你没事就别打电话过来了。」
    说着，他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走，张琳还想拦他，但温世豪看都没看她一眼，打开门走了出去。
    张琳难掩震惊的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他踏进电梯，似乎从来没想过，温世豪居然会这么干脆的把她直接抛弃掉。
    直接下到地下车库后，温世豪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当初他找房子的时候，专门找了两梯一户，需要电梯卡才能上楼，否则自己出门的时候，说不定就会被某些看热闹的人堵在门口。
    想到这里，他脸上不可避免的闪过一丝烦躁。
    要说起来，张琳其实也没多好，哪怕包养的再怎么好，终究是上了年纪。不过胜在乖顺听话，没那么多有的没的坏脾气，再加上确实还有那么几分旧情在。
    但万万没想到，张琳居然能给他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车子开过楼下，有小区保安在，带着喇叭过来的人很快被请走，但对方显然不打算就此作罢，温世豪看到好几个手拿传单的人，一边到处分发，一边人工喊话。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朝着楼上指指点点，温世豪心里一阵烦躁，趁着还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赶忙驱车离开。
    *
    被连续骚扰了一个多星期，多次报警后，背后的指使人终于被抓了出来。
    张琳哭哭啼啼的给温世豪打电话，温世豪原本很不耐烦，但在听她说了谁被抓之后，当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说谁？」
    张琳心里别提多畅快了，但她也清楚自己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于是用一种茶里茶气的声音说：「可能是误会，明雅她年纪还小，说不定是被人教唆……」
    她话还没说完，温世豪就单方面切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的温世豪满心烦躁的在办公室里转圈，秘书敲门进来送东西，见状脚步一顿，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秘书飞快的把东西放下离开，温世豪打开看了一眼，又烦躁的丢到一边，想了想，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
    单柔正在赶往派出所的路上。
    她原本正在外面视察手下员工的工作，结果一通电话打过来，告诉她温明雅因为涉嫌诽谤威胁他人被抓到了派出所里。单柔以为是什么诈骗电话，没听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结果第二通电话打过来，说话的人变成了温明雅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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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温明雅在电话里说的那些事，单柔一阵头痛，但在电话里来不及说太多，
    更何况事情已经成为定局，说得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只能先给平时合作的律师打去电话，让对方帮忙找一个熟悉这方面业务的同行，再赶紧驱车前往派出所。
    温世豪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单柔本就在气头上，再一听温世豪大言不惭的质问她是不是让温明雅去做的那些事，顿时一阵火气直冲天灵感，张嘴就把温世豪喷了个狗血淋头。
    温世豪怒不可遏，大声道：「明雅现在才多大，你就让她去做这种事，你恶不噁心！」
    单柔人都快被气炸了，也顾不上替自己解释，立马回敬过去，「怎么？这时候想起来孩子还小了，你在外面乱搞的时候想没想过，又当又立，温世豪，天底下最噁心的东西就是你！」
    夫妻俩通过电话一阵激.情battle，单柔冷笑道，「怎么？忘了当初张琳那个贱人是为什么跟你分开的？十几年过去了，现在不怕冤魂索命了？」
    温世豪大骇，「你！」
    单柔当机立断的挂断了电话。
    温家一片血雨腥风，但都和温明真没有什么关系。她远在京华市，早先换了新的手机号，但是旧的也一直没有停用，后来单柔给她打电话，以及她临走前联繫温明雅，依然用的还是那个号码。
    不过这次离开郑中市之前，她解除了旧手机号上绑定的各种软体，然后註销了号码，所以不管温世豪和单柔怎么着急上火，张琳和温明雅又怎么恨不得把她找出来打一顿，都一点办法都没有。
    事情是温辞帮她查出来的，对于她离开郑中市前做了什么也一清二楚，他不会干涉温明真做了什么事，只是有点儿小小的疑惑。
    「这么明显的利用，她真的会按照你的预想去做吗？」
    「当然。」温明真弯眉一笑，把自己在网上刷到的视频递到他面前，「甚至比我预想中还要好。」
    温辞：「……」
    大约是没想到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明知道自己被最讨厌的人利用，却还甘心被当枪使的人，温辞很是惊讶的发出一声感嘆。
    温明真却不奇怪，将视频播放完毕的手机拿回来，耸了耸肩道：「不奇怪，没吃过亏的小朋友罢了。」
    她对温明雅不算了解，但也知道她是个不能自己吃亏的性子。
    温明雅以为张琳把一些事情告诉她，只是因为和她一样，都讨厌温明真而已，结果张琳不仅仅是利用她去对付温明真，还是插足温世豪和单柔的小三。两件事加在一起，温明雅哪里还忍得住，就算是知道温明真把东西交给她的目的就是让她去找张琳的麻烦，也还是一脚踩了进去。
    远离闹剧中心，除了偶尔在网上刷到关于张琳的视频外，温明真每天沉浸在计算和推算中，几乎要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
    不过就算她把温世豪一家人忘得一干二净，温辞还是会帮她想起来，眼看暑假将尽，温辞把另一份资料递给她道：「东西都准备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郑中市？」
    温明真翻开文件夹看了看，嘴上慢吞吞道：「不急，等快开学了再回去。」
    温辞却有些着急，催促道：「早办完早省心。」
    温明真说：「就算我现在就把户口迁出他们家，也照样得在郑中市读完高三，还得一年……行，就算只有半年，可再怎么着急也是没用的，哥！」
    温辞满脸不开心的走了。
    温明真翻开他留下来的文件，逐字逐句看了起来。
    孟姝的身份是孤女，尚在襁褓之中的时候，她被一名独居的老太太捡到，老太太无儿无女，就把孟姝收养为孙女，抚养她长大，直到孟姝二十岁那样，老太太安然离世。
    如今来孟姝本人也去世多年，想再查到她的血缘亲属，几乎没有什么可能。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给温辞不少可操作的空间。
    他请自己以为远在国外的朋友出面，以孟姝家人的名义，将温明真的户口迁出温家。这件事等到温明真如今的身份成年，再由她自己去做也可以，但温辞担心夜长梦多，于是马不停蹄的做好了一切准备。
    这其中不是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根本经不起推敲，但凡事总有例外，温明真想走，有人巴不得她赶紧走，最好是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于是当温明真带着律师回到郑中市，将自己的要求摆到桌面上的时候，单柔差点儿没能抑制住脸上的狂喜。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温世豪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下来，而是提出了反对，「不行！」
    温明真皱了皱眉，单柔更是当场变了脸色。
    温世豪目光如炬，盯着温明真道：「你是我的女儿。」
    「我宁可不是。」温明真飞快道：「或者不仅是我，我的母亲，也同样是这样想。」
    不知为何，在听到温明真说出这句话后，温世豪脸上的表情突然发生了变化，「你知道了？」
    温明真沉稳的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很难不知道。如果我目前还在的话，她一定无比支持我现在的举动，毕竟早在十几年前，她就想这么做。」顿了顿，她的声音轻了许多，「她也选择了离开，不是吗？」
    温世豪脸上迅速蒙上一层衰败的神色，温明真始终注意着他的表情，见此不由得在心底发出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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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再来假装深情有什么用，难道这样做就能当做十几年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且不说当年就是他将孟姝逼上绝路，就看这十几年里，他照样娶妻生子，照样在外面彩旗飘飘，可曾有一丝半毫的悔过之心。
    温世豪还想说什么，温明真不耐烦继续听下去，用力敲了敲桌面道：「如果不想闹得太难看的话，还是早点桥归桥路归路吧。」
    一旁的律师听她说完，赶忙发挥出自己的职业素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其温世豪来。温明真无所事事，索性拿出手机，点开一个打发时间的小游戏玩。
    许是终于演累了深情戏份，在看到温明真全程没有将注意力再放到他身上后，温世豪颓然的嘆了口气，「好，我答应。」
    此话一出，单柔脸上的惊喜挡也挡不住。天知道她做梦都想把温明真赶出家门，最好是净身出户，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居然还是温明真主动提出来的。
    彻底脱离温家，温明真有三个条件。
    一是她和温世豪断绝父女关系，自己未来不会继承任何温世豪的遗产，但相应的，她也不会对温世豪履行任何赡养义务。第二条，如果将来温明真以任何形式回归温家，那么温家所有财产，全部归她所有。
    有第二个条件在，就算温世豪日后后悔，单柔和温明雅也会竭尽全力的阻止他。
    第三条也是最简单，温明真要求将孟姝的骨灰移出温家墓地。
    最后这件事遭到了温世豪的激烈反对，然而不等他说完，旁边的律师便以强硬的语气将他堵了回去，「这是我方当事人的意思，希望温先生同意，否则我方将会使用法律手段。」
    温世豪脸色阴沉，「你倒是说说，什么法律法规要求你迁走我前妻的墓！」
    律师面不改色道：「我方当事人怀疑，孟小姐的死，与温先生您有很大干系，届时我们会请司法机关介入这件事。」
    温世豪大怒，拍案而起道：「你！」
    温明真终于抬起头来，目光沉沉，竟然温世豪无可避免的想起十几年前的那天深夜，他从饭局上回家，喝的昏昏沉沉，却在打开房门的瞬间，被吓得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他闭了闭眼，用尽全身力气咬紧了后槽牙，「好，好，好得很。」
    他看着温明真，竟是嘿然一笑，「你和你母亲，真是一点儿都不像。」
    温明真不置可否，只是站起身道：「时间还早，我预约了时间，可以去办手续了。」
    高三开始前一天，温明真将自己的户口迁到温辞准备好的房子下，因为高考的缘故，暂时将户口落在了郑中市，等高考结束后再做打算。此外，她还重新购买了一处风水极好的墓地，将孟姝的骨灰迁了过去。
    自此后，温明真和孟姝，彻彻底底的与温家，与温世豪，一刀两断。
    *
    新的学期开始，除了新入学的新生外，之前在西区的高一学生也随着年级升高进入东区。
    因为之前就换好了教室，所以现在众人站在楼上，纷纷低头看着楼下宛如蚂蚁搬家的人流。
    连茹沉声道：「这届高二学生，好像有温明雅。」
    「哦，她不在。」温明真顺口道：「她转学去明德了。」
    连茹：「？」
    新的学期，温明真和顾南飞都顺利进入理一，和郁怀信成为了同班同学。连茹同样进步不小，已经从理五升到了理三，正好和他们处在同一楼层。
    连茹无语道：「那她以前不去明德，非得来十九中，是折腾个什么劲啊。」
    温明真大概能猜到原因，不外乎是想事事压她一头，好表现出自己的出色，发现做不到后，也不想做她的陪衬，所以选择火速离开。
    温明真随口道：「可能是因为无聊吧。」
    温明雅是否无聊和他们没多大关系，正式开启高三生涯后，除了偶尔碰到，众人几乎没有能见面的机会。原本几个人中最悠闲的是顾野，但如今他也进入高三，留学正式提上日程，不得不抓紧上各种语言课。
    而在开学后没多久，郁怀信便主动找到老师，提出自己参加了math大赛，需要大量的时间专研数学。
    此事一出，几人欢喜几人忧。
    欢喜的自然是数学老师，得意门生对数学对此上心，很难让人不高兴，忧愁的自然是其他科目的老师。不过进入高三后都是复习课，没有新课要讲，而在两次周考过后，郁怀信不仅在自己原有的水平上没有退步，反而还更加精进。
    于是对于他几乎一天到晚呆在自习教室学习的事情，大家也就心照不宣的默认了。
    十一月，math入门考核，第一轮线上考试如期开始。一周后，考试结果出来，两人都在通过名单上，需要前往京华市参加线下考试。
    请假条交上去的时候，几个老师这才知道，原来温明真也参加了同一个考试。
    因为郁怀信要参赛的缘故，这两个月以来，几乎所有老师，不管是不是数学学科的，都去查了math大赛的相关信息，知道了这个大赛的含金量，也就理解了郁怀信为什么会那么刻苦。
    可温明真完全是没有任何准备的样子，甚至在大部分时间里，她仍旧在和语文考试作斗争。
    不管老师们如何迷惑，温明真和郁怀信坐上了前往京华市的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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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线下考试同样是一周时间才会出结果，没急着离开，温明真找温辞走了关系，顺利的带着郁怀信进到top级学府蹭课。因为两个人上课时坐的位置靠前，甚至有好几次被叫起来回答问题，很是刷了一波好感。
    等到一周后考试成绩出来，郁怀信又给学校老师打了通电话，表示他们要延长假期。
    math大赛只会设立一个考点，而在本届投资人的强烈要求下，考点就设在京华市。
    定级赛，需要考生先选择要考的等级。
    郁怀信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跨级，但只是跨了一级。不过在他这个年纪就考进math的人已经是少之又少，温明真只是看了一眼，挑了挑眉，并没有说什么，并顺手给自己勾选了最高等级。
    一个月的紧张集训后，新一届的math大赛也很快落下帷幕。这次要半个月才会出成绩，而温明真和郁怀信先一步返回郑中市，继续自己的高三生涯。
    两人同时离开一个多月，又同时回来，虽然看上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不管别人如何揣测，温明真和郁怀信一切如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哦。
    直到发生了一件全校轰动的事情。
    距离高考还有半年，全国顶级院校招生办的老师却同时出现在了十九中。连同校长在内的所有老师都还没反应过来，国外一些高校也打来了电话，称自己学校的人已经在路上，希望贵校的学生不要着急，等他们到了再好好谈。
    谈什么？
    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是茫然的神情。
    距离考试结果公布还有几个小时，但招生办的老师都到了，结果显然不言而喻。
    温明真对自己的考试结果没有任何怀疑，见到来招揽自己的老师后，她直接问道：「你们是来收一个学生的，还是两个？」
    老师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两个。」
    那就是说郁怀信的跨级考也成功了。
    毕竟算的上是自己教出来的学生，温明真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笑意，招生老师想到自己刚在从学生中听到的一些八卦，突然迸发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你们两个一起商量商量？」
    温明真笑了笑，「不了，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
    温明真想去的学校一直没有改变，因此很快签订了意向书。郁怀信就站在门口等她出来，表情有些犹豫。
    「我选了清华。」温明真说：「是所很棒的学校，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或许能成为校友。」
    她话音未落，郁怀信便肯定的点了点头，「喜欢。」
    彼时艷阳高照，虽然已经是新一年的一月份，前两天的大雪还未完全化去，但无论何时，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总是温暖的。
    温明真微微抬眼注视着他，语带笑意道：「我和他们谈好了条件，新学期就去旁听，如果能通过期末考试，就直接升入大二。」
    「去吧。」温明真让开位置，轻轻推了他一把，「是学弟还是同级，就靠你自己了。」
    「好。」郁怀信背着光，在走进房门前的最后一秒，忽然轻声道：「虽然我现在还无法和你比肩，但我会永远追随你的脚步，请你，一定要等我。」
    房门在面前关闭，温明真愕然的瞪大了双眼，半晌，朝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展露出笑容。
    虽然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有人同行的话，应该会有不错的体验。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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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番外
    今年的十九中早早地挂起了庆祝本校学生考入清华的横幅。
    高校自主招生政策被取消后，已经有两年没有出现过这种提前录取的情况。一时间，除了本校心情澎湃，走路带风的校领导，其他学校也纷纷赶来询问情况，甚至还有记者想要採访作为当事人的温明真和郁怀信。
    前者有校领导热情接待，对于其中缘由，也是知无不尽尽无不言。倒不是他们大度，而是就算把方法掰开揉碎放在他们面前也没有用，事情难度太高，可操作性微乎其微，如果不是温明真和郁怀信了两个人主动报名参加，他们也不会支持学生去参加math大赛。
    当然，不死心的人还是有的。
    只不过在做了几道math大赛入门级的题目后，再怎么不死心的人也不得不死心了，也难怪考试结果一出来，国内外的所有高校都争着抢着来要人。
    至于想要採访的记者，温明真和郁怀信在签好意向书后，第二天就跟着招生老师去了京华市，学期还有一个多月才结束，他俩暂时作为旁听生跟着大一上课。
    出人意料的是，之前来蹭课时，把他们俩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教授还记得他们，中间见他们俩快一个月没来，还以为是旷课，后来才被自己的学生告知，原来这两人根本不是本校的学生。
    下课后，教授叫住他俩，温明真和郁怀信便老老实实的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以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教授勉励了他们几句，然后若有所思的盯着温明真看了一会儿，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上辈子温明真就是在这所学校读的大学，不过她一路跳级，很快考上了研究生，在学校正常上课的次数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着自己的大佬导师在研究所里呆着。
    学生们可能不太认得她，但教授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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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明真眨了眨眼，大约猜到他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教授看着她沉思几秒后，缓缓开口道：「我认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说来也巧，你们俩的名字也一模一样，刚刚你介绍自己，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除了学术论坛管理员001外，这是第二个当着温明真的面提到上辈子的她的人。
    不管再怎么厚脸皮的人，亲耳听别人夸奖自己都还是有心理压力的，尤其还是面对面，而不是隔着网线，温明真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脸上的表情。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正当温明真打算随便煳弄过去的时候，郁怀信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温明真正准备说出口的话不得不咽了回去，惊诧的转头看了郁怀信一眼。
    教授并未察觉到他俩的不对劲，而是用一种怀念的语气慢悠悠道：「她么？她也是一个天才，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和你年龄一样大，或者比你还要小一两岁，当时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是未来国内，乃至世界上最伟大的数学家之一。」
    温明真垂下眼，有所沉默。
    郁怀信追问道：「那后来呢？」
    提起往事，教授也有些伤感，摇了摇头说：「没有后来了，天妒英才。」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郁怀信也没想到自己居然问了这个一个问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在有学生过来找教授询问问题，两人便找了个藉口开熘了。
    一月份的京华市和郑中市大不一样，屋内是二十多度的暖气，有时候甚至穿着单衣都觉得热，需要冰激凌降温，可就在一步之遥的室外，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大学纷飞。
    教学楼前有一段斜坡，上面的积雪被人踩来踩去，逐渐凝固成厚厚的冰层，不管是谁踩上去，稍不注意就会重重的滑上一跤。
    但也有不少乐趣，比如几个人一起，手牵着手往下滑，不管认不认识，到了这时候，高兴才是最重要的，说不定正好牵住了自己喜欢人的手，或者牵住了一段美好姻缘。
    此起彼伏的欢唿和尖叫声从斜坡下传来，温明真跃跃欲试，「要不要来一次？」
    「什么？」
    郁怀信看上去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温明真却不管那么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拉好架势，「准备好了吗？」
    毛茸茸的手套直接贴在皮肤上，郁怀信压根没听清温明真说了什么，「什么？等等！」
    滑熘熘的冰面仿佛失去了所有摩擦力，郁怀信不是没有滑过雪，但这么猝不及防的被人拉下去还是第一次，肢体反映远比大脑思考迅速，郁怀信几乎在下意识间就反手抓住了温明真的手，隔着厚厚的手套，仿佛能感觉到些许热量传递过来。
    斜坡不长，眨眼间便滑到了最后。他们两人的平衡感都相当不错，不过因为人多，不可避免的造成了交通堵塞，在最后收尾的时候，因为要躲开前方摔倒的人群，温明真脚下一个踉跄，而郁怀信在此时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拽，两个人齐齐滚到了另一边的雪地上，
    雪花滚了满身，好在衣服穿得厚，且不是冰层，除了有些狼狈以外，其他一切都好。
    温明真差点儿吃一嘴的雪，一边笑一边从地上爬起来，郁怀信则在下面做了她的垫板，几乎整个人陷进雪里，将原本平整的雪堆砸出来一个大坑。
    温明真笑了足足半分钟，才对还躺在雪地里的郁怀信伸出手，「怎么样？有没有事？」
    郁怀信这才惊觉自己还躺在地上，温明真的笑太过于明媚，一时间竟让他忘了自己的处境。
    温明真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来！」
    郁怀信伸手抓住，接力从雪地里站起身。
    下课后，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两人没有过多停留，一起朝着外面走去。积雪在脚下不断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走出去几百米远后，温明真注视着面前不断飘落的雪花，忽然开口道：「你想知道她的故事吗？」
    这句话没头没尾，郁怀信却听懂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听别人说起自己是种奇妙的感受，自己说起自己更是，尤其是，她需要用一种旁观者的视角去谈论自己，两辈子加在一起，温明真都没有做过这种剖析自己内心的事情。
    她停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其实她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厉害。」顿了顿，她看向郁怀信，「就像你一样，之前在十九中的时候，大家都叫你学神，觉得你之所以成绩那么好，都是因为天生就聪明，所以不用付出太多努力，就能达到别人做不到的高度。」
    「然而很多人都不知道，天赋只是陪衬，你也会熬夜刷题，有时候困得睁不开眼。她也一样，即便她需要面对比常人更多的困难，但她也没有想过放弃。」
    温明真又一次停了下来，不管怎么样，说出这种话来，未免显得她过于自恋了。
    「然后呢？」郁怀信问：「你和她认识？你们是朋友吗？」
    温明真像是听到了什么搞笑的事情，忍不住弯下腰笑了两声，「对，我们是朋友。」
    郁怀信面露疑惑，似乎是想不到这句话有什么值得人开怀大笑的。
    温明真却说：「我有一个朋友……」
    郁怀信脑海中灵光一现，但没等他牢牢抓住，就听温明真继续说：「她的事情可能有些无趣，你确定要听吗？……好吧，那让我想想，要从哪里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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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去之后，温明真把教授对自己说的话告诉了温辞。
    同名同姓的事情并不奇怪，但以后她继续用这个名字，再和温辞一家人走得近，很难不让人多想，于是商量过后，温明真决定给自己改个名字。
    温是她亲爹的姓，但不幸的是温世豪也是这个姓，如今她已经脱离温世豪一家，要改名改的有理有据，最好把姓也改了。
    一家人拿出给婴儿起名的架势给温明真选新名字，最后决定让她跟着温母，改姓宋，名字则只需要同音不同字，温父带着眼镜翻了一整天的书，最终选了茗蓁二字。
    宋茗蓁。
    索性家里人平时叫她不是后两个字就是最后一个字叠字，不会连名带姓的叫她，改名之后区别不大。
    很快，一月底，学校放假。
    郁怀信回郑中市过年，而温明真也需要回去一趟，赶在春节放假之前，去把自己的名字给改了。
    两人又一道踏上了回去的飞机。
    龚文林等人原本想来接机，但这次同行的人里有郁怀信，他父母亲自到场，顿时浇灭了他们的小心思，老老实实的将欢迎仪式放到了群里，用一张张表情包展现自己的热情思念。
    自己要改名的事情，温明真也没瞒着他们，只不过修改户籍后，新身份证年后才能拿到，于是温明真只能留下自己的地址后，先一步飞回京华市过年。
    又是热闹喜庆的一年春节，大年初五的时候，温明真再次过了个十八岁生日，迎来自己的第二次成年。
    夜色温柔似水，温明真喝了两杯果酒，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第一次成年礼的时候，父母和温辞尽自己最大努力给了她一场最盛大的宴会，到场的有上百人。然而时过境迁，如今只是一家人坐下来吃吃饭，聊聊天，却比上一次还让她觉得幸福。
    坐在对面沙发上温父温母看着她，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
    他们的女儿，自出生起便被医生断言活不过成年，无论她如何聪慧，上天仍旧固执的规定了她的命运。当年为她庆祝成年礼，他们每个人，都是又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她终于迈过人生的一个坎，未来将走向更加广阔的天地，难过的确实不知道她还能在这世间停留多久。
    从去年到现在，短短一年时间，宛若大梦一场，直到如今，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儿，他们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但就算是梦，他们也愿意长久的沉溺在这里。
    温父温母上了年纪，熬不了多久，很快就回房去睡了。温明真和温辞兄妹俩，各自拎了一瓶酒，去到窗户前自酌自饮。
    酒酣耳热，温辞一手撑着额头，半醉半醒的问：「那个姓郁的小子，是什么情况？」
    关于郁怀信，温辞是去年上半年就知道这个人的。
    当时他去查王宇的事情，但因为他在郑中市的人脉有限，所以总是比另一股势力迟上一步。后来王宇被抓，他才知道，原来对方的目的也和他一样。帮他去查这件事的人脉私底下偷偷告诉他，说那件事应该是郁家请人动的手，别看郁家不显山不露水，郁家几代人都桃李满天下，到哪里都能说得上话，就是不知道王宇怎么得罪了他们家。
    在关于温明真的事情上，温辞很难不多想。
    尤其是温明真后来还带着郁怀信来了京华市，虽说是为了考试吧，但温辞又不是傻的，还能猜不出姓郁的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
    不过他也知道，温明真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在一些事情上不需要他去插手干涉，于是他没问也没说，就这么耐心等着，等到现在，实在是憋不下去了。
    温明真喝了口果酒，开口时唿出的气都带着甜腻的味道，「我告诉他了，说我随时有可能离开，让他好好考虑，过两天再给我答案。」
    温辞：「？」
    温辞的酒劲都被吓走一半，「你怎么……」
    温明真可有可无的瞄了他一眼，温辞顿时说不下去了。
    温明真被他们呵护着长大不假，但从来没有养成什么不好的性格，她做出来的事情，也必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而不是脑子一热就做出行动。
    他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那就等两天后再说吧。」
    温明真拎着空了的酒瓶起身，明媚一笑道：「不用，我说完他就给出答案了。」
    温辞：「？」
    温明真从他身边经过，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沉重道：「哥，如今在这个家里，你是唯一的单身狗了。」
    温辞：「………………」
    *
    时间飞逝，很快，又一届的高三毕业生走出高中校园，准备迈出期待依旧的大学生涯。
    刚考完，成绩还没出来，龚文林就在群里嚷嚷着要去毕业旅行，美名其曰趁着成绩还没出来好好玩一玩，等到成绩出来就说不一定了。
    徐晓晓和连茹当即骂他乌鸦嘴。
    说归说，温明真知道他们只是开玩笑而已。这大半年来她不在十九中，消息却依旧灵通。连茹虽然一直呆在理二，但在最后几次考试中，她的成绩已经比一些理二的学生还要高，至于龚文林和徐晓晓，则在高三下学期就进了文一，饶是十九中文科不行，考上个一本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们来决定地方吧。」温明真接受了他们的邀请，但也告诉他们，「我们还没放假，大概还需要一个月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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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大学放假这么晚吗？」
    于是群里的几个人还没进入大学，就先感受到原来大学也不是家长和老师口中说的那么简单。
    顾野已经启程去了国外，而顾南飞也趁着这个时间飞去国外找自己作别已久的女朋友，最终确定成行的只有五人。龚文林三人从郑中市出发，而温明真和郁怀信自京华市启程。
    只不过临走之前，还是发生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当初签订意向书的时候，说好的是如果他们能够通过大一的期末开始，就直接从大二开始读，然而半年过去，温明真的实力让所有人目瞪口呆，显然已经不是读大二还是大三的问题了。
    温明真也知道这个问题，上辈子她过世的时候已经拿到了博士文凭，如今再从大二开始读，显然有点儿欺负人。她并没有掩饰自己实力的意思，论文已经写得差不多，只剩下最后一部分，最迟明年就能发表出去，届时全世界都会知道她的名字。
    所以在经过讨论后，大家一致决定让温明真照常上学，但是提前考研。在别人身上或许要几年才能完成的事情，到了温明真手里，却仿佛装了加速器一样。
    郁怀信为她感到高兴，但也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受挫。他以为自己已经走出去一大步，和温明真之间的距离总算近了一些，然而事实告诉他，他和温明真之间远比他想像中要远的多。
    温明真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趁着大家没注意，悄悄走出去，从背后抱住了他，「没关系，未来还有很长，我会看着你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郁怀信在她怀里转了个身，反手将她抱住，沉声道：「好，我会走的快一些。」
    *
    毕业旅行去的城市位于西南边陲，因为这里四季如春，因此一年到头都是百花齐放，春.色烂漫。
    众人在网上查了教程，等到最后一天的时候，去了附近有名的一处果园。
    虽然是夏季，这里的气温却没有想像中热。温明真拎着篮子，去到洗水池洗干净刚摘下来的水果，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坐在她不远处，正在扎鲜花束。
    洗干净水果，温明真正要走，女生拿着刚扎好的花束起身，走到她身边，直接干脆道：「给你。」
    温明真表情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什么？为什么？」
    「不知道。」女生说：「但感觉告诉我，我要谢谢你。」
    温明真这才注意到她的长相，愣了愣，忽然意识到什么，喃喃道：「不，或许，应该是我谢谢你。」
    女生歪着头打量了她一会儿，忽然道：「你看上去有些眼熟，」
    温明真想说什么，但女生飞快的开口，打断了她，「算了，反正我都不记得了。」说完，把花往她怀里一塞，「这个给你，是谢礼。」
    温明真捧着花不知所措，「谢礼，那我要怎么谢谢你？」
    女生毫不在意，「谢我吗？你已经说过谢了，就这样吧，再见。」
    说完，风一般的走了，只留下温明真一手拎着果篮，一手捧着花。
    到了中午，她才打听到那个女生的身份。
    女生叫孟真，名字是她自己取得，但谁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来，她自己也不记得，去警察局里查，也查不到任何东西，就好像她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过往来歷，只有孟真这个名字。
    果园的女主人收养了她，原本是看她孤苦伶仃的可怜，可后来发现孟真虽然什么都不记得，却十分聪明，果园里任何事一学都会，正好果园女主人没有孩子，就把她当做继承人抚养，好让她未来给自己养老送终。
    听到这里，温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原本想的是，带孟真回京华市，然后送她去学校或者其他，可现在看，孟真已经有了她的归宿。
    正想着，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温明真循声看过去，只见孟真穿着身缀满碎花的裙子，捧着一束开的热烈灿烂的花，飞快的朝着林间小屋跑去，紧紧抱住了另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也就是果园的女主人。
    孟真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女主人看向她的目光里，也充满了慈爱。
    郁怀信走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问道：「怎么了？」
    温明真收回视线，缓缓摇了摇头，「没什么。」
    不管是温明真还是孟真，她现在过得开心，自己若是贸然上去打扰，带给她的，除了不幸的回忆外，还能有什么呢？
    果园另一侧是开满各色鲜花的花园，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蒙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色光圈。
    「我应该不会离开了。」她转过身，朝郁怀信伸出手，「走吧，我们回去。」
    十指相扣，身后的花园如他们来时一样，热烈灿烂。
    全文完。